【雪嶺江畔母子情】(一)【母子/鄉土/純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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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3-22

作者:性癮老哥
2023/03/22

  「誰聽見,海里面
  四季怎樣變遷
  誰又能掀起那頁詩篇

  誰能唱,誰能讓懷念
  停留在那一天永不改變

  Hei Dar Huh ,Hei Dar Ah
  是一根線
  拽住風箏那頭的童年

  誰哭了,誰笑了
  誰忽然回來了
  誰讓所有的鐘錶停了

  讓我唱,讓我忘
  讓我
  在白髮還沒蒼蒼時流浪……」

  上午9:00,我被鬧鐘鈴聲叫醒,我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滑開手機螢幕:

  3 月21日,農曆二月初五,星期三,天氣晴轉陣雪,西南風轉西北風3-4級,
氣溫9~-10 °C.

  動態桌布是兩支綻放的桃花,下有一隻欲攀其上的雀鳥,左枝花頭下寫著三
列字:

  「雲水之間,春風暖
  綠樹紅花,河畔家。
  ——傳統節氣:春分」

  「原來今天都『春分』了啊……」

  我自言自語道。

  剛剛叫醒我的這個鈴聲歌曲叫《春分》,是我少年時代最喜歡的一首歌,它
的演唱者叫筠子,已於十幾年前去世,就在她去世一個月前,還出席了「中國原
創歌曲十大金曲獎」頒獎晚會,並演唱了這首歌曲,她去世前,這首歌還剛剛獲
得了北京音樂臺中國歌曲排行榜的冠軍歌曲。

  我猶記得那時我剛去市裡上中學沒多久,在下午最後一節體育課打完籃球后,
滿頭大汗的坐在教室最後一排臨窗的位置上,當時校園廣播裡放的就是這首《春
分》,當時教師節剛過,第二天就是中秋節,我正沉浸在即將放假回家的喜悅中,
因此在劇烈運動之後,聽到這麼舒緩的女聲民謠歌曲,靠在教室後牆上的我完全
是一種閉目放鬆的享受狀態。

  結果歌曲放完後,廣播中的主持人忽然說道:

  「據中央電視臺報道,昨日晚上,歌手筠子在家中自殺,終年27歲。

  據悉,她死前曾給自己的保姆留過一封遺書,內容尚不清楚。

  筠子原名武雅筠,死前為京文音像公司旗下歌手。她的歌曲《春分》本週是
北京音樂臺中國歌曲排行榜的冠軍歌曲,歌曲《青春》獲得排行榜一、二季度金
曲,8 月18日她還在頒獎晚會中做了精彩的演出,她的專輯《四季》推出之後也
獲得好評。

  1997年,她就曾以歌曲《一起做吧》獲得過中國歌曲排行榜年度十大金曲。
去年年底,她復出以後已經成為內地歌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她的死令人十分
惋惜。

  筠子的歌曲《春分》現在還在我們耳邊縈繞,不想她卻隕落在了初秋的季節。」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我想到了印度詩人泰戈爾所作《飛鳥集》中的這句詩歌,《生如夏花》同時
也是《春分》曲作者兼歌手朴樹曾經的一部音樂專輯的名字。

  「我是一根線
  串起一段一段的流年

  來啊,來看那春天
  她只有一次啊
  而秋天是假的
  收割多遙遠啊
  你不要,不要脫下冬的衣裳
  你可知,春天如此短
  她一去就不再來……」

  我沒關閉鬧鈴,而是將手機扔在一邊任由歌曲繼續播放,然後用一隻胳膊壓
著眼皮躺在枕頭上繼續閉目養神。

  「醒啦?」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

  「刀譜類 烏特拉(Доброе утро,俄語:早上好),媽。」

  「噠(Да,俄語:嗯)。」

  我媽將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

  「還行,燒退了些。」

  「誒?我發燒了嗎?」

  我疑惑道。

  我媽見我疑惑,便用食指輕敲了我腦門幾下,問道:

  「咋滴?你失憶啦?忘了你昨晚是咋回來滴啦?」

  我皺了皺眉,開始努力回憶起來,邊回憶邊自言自語的說道:

  「俺昨天早上6:00時從研究所宿舍出來,開車先走的松北大道,上綏滿高速
後開了近三百公里,到了齊齊哈爾後轉雙嫩高速,又開了兩百多公里,到嫩江時
下的高速,走國道111 和加漠公路,開了九個小時左右,最後在市裡沿著省道209,
開了一百多公里後終於到了洛古河村……」

  「你幾點到滴村子?」

  「零點一刻吧俺記得。」

  我媽聞聽後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你路上休息了沒?」

  「沒有。」

  「就一路開了18個小時?!」

  「鞥呢。」

  「你幹哈玩意兒呀慌著作死呢?!就不能路上休息休息,今兒個再開車回來?」

  「啪!」的一聲,我媽有些生氣的往我肩膀頭子上扇了一巴掌。

  「嘶——,疼疼疼……哎呀媽呀,俺這不是想你了嗎,所以才著急忙慌滴
回來的……」

  「秋實 色掰起亞(Чушь собачья,俄語:你放屁)!」

  「德老捂噠,德老捂噠(Правда,俄語:真的)!真滴媽,俺沒騙你。」

  「春節過年,你都不回來,現在都出正月兒裡了,你反而回家了,是吧?」

  「二月初五……也不算忒晚吧,只要還沒出春季兒呢,這不就都算新春佳節
麼?」

  我故意貧嘴狡辯道。

  「啊行行,行了,別跟我在這兒扯犢子了,實話實說,這陽曆三月不年不節
滴,離清明都還倆禮拜呢,你咋這時候突然回來了?連聲招呼也不打。」

  「您還不知道呢吧?」

  「知道哈呀?」

  「俺也是看網上聽說的,說南方那邊發現了個新病毒,正開始鬧溫災呢。」

  「北京?」

  「不是,還往南,長江地區南蠻子那旮瘩。」

  「哦,不是恁關里老家那兒就行。」

  「不好說呀,瘟疫這玩意兒見風跑,俺就是聽去北京出差回來的同事說,好
多大城市據說是要封城了,所以趁哈爾濱還沒封之前趕緊跑回來了。」

  「恁單位不忙啊?說請假就請假啦?」

  「俺可不是請假回來滴,俺之前申請了個專案,就是給咱老金溝這旮瘩做個
研究專題系列,專案撥款年後剛下來,俺正打算說回咱漠河嘞,南方這不疫情恰
巧起來了麼,所以俺趁瘟疫還沒傳到咱關外前趕緊找領導提出了『調查申請』,
前天下午收到批覆後,俺就帶著研究材料開車回來了。」

  「合著恁這研究專案就你一個人哪?你說那撥款,有多少錢啊?」

  「還有倆實習生,一個昨晚九點到市裡時住旅館裡了,今天他得去市裡的檔
案館幫我調些資料,另一個跟著俺滴,昨晚給安排住進洛古河村俺老舅家的農家
樂裡了。」

  「咋不領家裡來呀?」

  我抬頭看了看房頂,然後反問道:

  「媽,咱家院子裡就這兩棟房,咱這主屋進門兒是灶臺和客廳,俺爸住滴西
臥,你在東臥,外面滴下屋是柴房和廁所,你總不能讓銀兒跟頭戶(牛馬驢騾等
做農活的家畜)睡一起吧?就算你跟俺爸在西臥擠,俺也不方便跟銀家一起睡這
兒呀。」

  「有啥不方便滴呀?」

  「銀家這研究生是個女孩兒……」

  我媽一聽這頓時表示理解了,但她隨即問道:

  「這也是個博士?」

  「對,快畢業了。」

  「那不也得快三十兒了?」

  「二十八。」

  「恁倆這年齡也差不多嘛……其實,可以談談嘛。」

  我一聽就知道我媽這是啥意思,笑言道:

  「您就別想這好事兒了,銀兒早結婚了,孩子都快上小學了。」

  「啊?」

  「大學畢業就結婚了。」

  我媽一聽這便徹底死心了,但隨即心有不忿的怨我道:

  「是呀,看看銀家,大學畢業就結婚了,孩子都老大了,你嘞?啊?都三十
了,女朋友都談了多少個了,一個成滴都沒有!」

  「那你不能怨俺吶,婚姻這玩意兒本就是你情我願滴事兒,銀家不同意,俺
有啥辦法?」

  「那問題也還是在你,誰讓你那麼菜嘞?!」

  「俺菜?」

  我這人最受不了貶損,一聽我媽這麼說,便「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並反
駁道:

  「俺身高一米八九,穿了鞋有一米九二,擱咱東北銀兒裡絕對也算高滴了,
因為您是混血兒的緣故俺有四分之一滴俄羅斯血統,俺奶是蒙古族,所以俺還有
四分之一滴蒙古人血統,俺這身高長相放咱普通中國銀兒裡絕對算出眾滴了……
更何況俺還是東北大學民族學專業博士,咱黑龍江省研究院的專業研究學者,拿
滴是國家專項人才基金補助,年收入好歹也有幾十萬……這要還算菜,那大部分
還不如俺滴銀兒是不是都得去死呀?」

  「你不菜?你不菜都三十了還娶不到媳婦兒?你不菜,昨晚上是咋滴給掉江
裡頭的?傻小子你夜兒個都差點凍死了,知道不?!」

  「誒?我昨晚掉江裡了嗎?」

  我媽見我一臉困惑跟失憶了一樣,於是撂腿下炕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從外屋
拿進來了我的內褲,邊抖摟邊說道:

  「看,你當時小褲頭子都給冰水浸透了,這是俺給你扒下來後,搭灶上晾了一
夜才烤乾滴。」

  聽完我媽說完,我這才意識到被窩裡我的下半身現在的確是真空狀態。

  「奶奶滴,好像是掉江裡了……」

  我努力回憶起昨晚到達洛古河村後發生的事情:

  「俺記得到俺老舅家後,本來打算開車回咱家來著,結果俺老舅勸俺說今年
開春暖和得早,發生了『倒開江』,上游的冰比下游先融化了,所以最好不要在
江面上開車,而是把他家滴馬和爬犁借給俺駕著回來的……俺就記得在江上跑了
一個來鐘頭,當時用電棒子照著都看到咱家房子了,結果剛扽了下馬頭打算右拐
上岸,然後……」

  我忽然意識到什麼,「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慌張的問我媽道:

  「誒呀!俺當時要是掉江裡了,那俺老舅滴馬和爬犁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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