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第二章，男生周文兵）

卻轉身跑出了辦公室，她跟到門口看

    到他是跑進了教室，就沒有跟過去。

    這個家庭條件不好的孩子，一定內心是敏感的，如果他不努力，也不可能上

    一次月考成績會提升，一定有什麼事情影響到他，再觀察一下他的狀態吧，有些

    事情，這樣的孩子是不願意自己說出來的。

    到座位的周文兵情緒已經平負，但內心洶湧澎湃。

    他拿出本子和筆，滿懷沉重的寫下心聲。

    郭秀雯早上開啟宿舍門的時候發現下面塞著紙，她拿起來發現是幾頁信，而

    抬頭正是自己。

    她四下裡望了望發現沒有什麼人，想必是很早或者很晚的時候塞進來的。

    她一邊重新關上門一邊大約想到了是誰寫的信，周文兵的落款確實在最後一

    頁。

    這是一封讓郭秀雯的心情波瀾起伏讓她的表情變化萬千的信，周文兵沒有書

    寫任何半點自己的心情，而是白描一般陳述著很多他經歷的事實。

    他說自己家裡條件不好，母親在家裡伺候老人，父親在縣城的工地上打工；

    他說郭老師看到自己英語成績不好讓自己聽英語ＭＰ３有針對性的提高成績；他

    說一開始是聽說幾個男生猥瑣的談論郭老師，後來自己去了吧看了什麼什麼；

    他說不管白天還是晚上，腦子裡都是什麼什麼，有時候郭老師出現在那些男生的

    電影裡，有時候腦子裡又放著郭老師演的那種電影……周文兵絮絮叨叨林林總總

    說了很多，最終他說繼續讀書是浪費時間和工地上的父親掙下的血汗錢，還是去

    打工減輕家裡的壓力最好。

    郭秀雯把信捧在手裡發呆，這個孩子沒有在信中說自己錯了，沒有說自己心

    裡痛苦或者不堪或是羞愧或是什麼，他只是說自己的經歷和準備的經歷。

    那個ＭＰ３像是她隨手扔的一個石頭，她想看到池塘裡泛起漣漪，卻是激起

    一陣惡臭。

    一向下了晚自習還要呆在教室裡學習到即將熄燈的孩子，平靜的生活被自己

    所謂的提高成績打破了？他為什麼不在教室裡聽呢？為什麼要早早到宿舍然後

    碰見那幾個小流氓從此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因為他很珍重老師給的東西？這些

    有聯絡或者沒有聯絡的東西像風吹起的雞毛雜亂無章的在她腦子裡飄飛盤旋。

    冷靜下來平復下來，不管是不是算是因為自己的過失導致這個孩子如此這般

    ，首先要找到他好好說道說道，或許用心的溝通和過來人的勸導能讓他受驚的心

    情稍稍平緩。

    周文兵不在宿舍裡，兩隻耳機被伸出枕頭的線吊著，他沒有帶走太多東西。

    她匆匆走過教室看到周文兵的座位上沒有人，進了辦公室，讓其他老師幫自

    己上一下早上後兩節的英語課，自己有點急事要出去一下。

    這件事不管對自己還是對周文兵，都不便向人透露過多的細節，她想先自己

    去找找這個孩子。

    雖然心急如焚，但郭秀雯還是冷靜的想了想，周文兵說要去打工掙錢，他第

    一目標應該是離開這裡，而且是著急的離開這裡，坐火車買了票需要等很久，他

    應該是去坐汽車了。

    郭秀雯在汽車站找了很久，問了很多人，最後是在警務室的監控錄影上看到

    了買票的周文兵。

    距離此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他恐怕已經上車走了。

    走在汽車站熙攘人群中的郭秀雯，已經完全沒有平時那種風姿綽綽的氣質，

    她感覺腳步比灌了鉛還重。

    淹沒在嘈雜環境中手機的鈴聲彷佛比平時還響，似乎要掙脫這噪音的束縛讓

    郭秀雯聽到，她接起電話說了幾句這才舒展眉頭。

    周文兵被保安堵在了學校門口，他進去的時候說自己遲到了，但是在上課期

    間要出來，那可是不行的。

    郭秀雯趕學校直接進了保衛室，垂頭喪氣的周文兵被急促的高跟鞋的聲音

    驚醒，他緩緩抬起頭看著眼睛有些紅的郭秀雯，不知不覺手上一鬆，ｍｐ３從他

    手上掉落下去，他羞愧的低下頭看著地面，像一個束手就擒的罪犯任由處置。

    郭秀雯明白了，他是為了來拿ＭＰ３才被保安堵住的，他要去打工了卻舍

    不得丟下這個東西。

    時間已經快到放學了，郭秀雯給保安說了一下，領著周文兵到了一間飯館。

    她和同事經常在這裡吃飯，環境很熟悉。

    兩個人面對面坐在一間隔斷裡，郭秀雯不理會正在低頭沉思的周文兵，點了

    幾個菜，要了一瓶白酒。

    在等著服務員上菜的時間裡，周文兵一直沒有吭聲也沒有抬頭，他希望郭秀

    雯狠狠的臭罵自己一頓，這段時間，她只說了一句話：「孩子總應該成熟的，也

    必須成熟點。」

    他不知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正在反覆咀嚼思的時候，菜上來了。

    由於郭秀雯形象佳氣質好，教學能力在圈子裡也是出色的，總會有機會參加

    一些教育圈子裡的應酬，多少可以喝一些酒，她自信對付一下眼前這個乳臭未乾

    的農村孩子應該不在話下，而且因為一早上都處在思維的混亂中，對於周文兵信

    中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描述她一時想不到該如何去交流勸導，或許人喝酒後話多

    了反倒能說出些什麼。

    她開啟白酒拿出兩個玻璃口杯，都倒了一多半推到周文兵面前。

    他不知道老師這是什麼意思，自己已經褻瀆了這麼好的老師，她還要帶自己

    吃飯喝酒？吃飯那是對自己的關懷，郭老師確實是心懷大度的，這樣的情況還照

    顧自己餓不餓，但是一向對學生行為有要求的郭老師怎麼會動讓自己喝酒？郭

    秀雯伸手從周文兵面前拿起筷子取下包裝紙，輕輕敲了兩下碗，讓他拿筷子吃。

    吃菜的五分鐘裡，平時為了爭取學習時間經常狼吞虎嚥的周文兵此刻細嚼慢

    咽，平時不敢想象的這些菜此刻對他而言毫無味道舌頭毫無知覺，他一直在揣測

    知道自己幻想過她衣裝下肉體的女老師將要如何處置自己。

    對面，平日裡用餐端莊優雅的女老師卻不停的夾著菜塞進嘴裡大口咀嚼，她

    想用這種方式舒緩一下自己的心情，要知道對面坐著的是一個對自己衣裝下肉體

    整日里沉醉幻想的年輕男生。

    直到她被一口菜嗆住，他才勐地抬起頭擔心的叫了一句「郭老師」，她喝了

    一口水發現他看著自己，他發現她看到自己在看她，兩個人同時微微低下頭。

    還是成熟有閱歷的老師穩得住，她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然後把酒送到自

    己嘴邊抿了一口。

    他不敢怠慢，端起杯子勐地喝了一半。

    也被嗆的眼睛發紅舌頭髮直，她遞過紙巾讓他擦擦。

    直到大半瓶酒喝完，兩個人也沒有多說什麼。

    頭暈腦脹的周文兵和滿面緋紅的女老師到了她的宿舍，這是他第一次來這裡

    ，室內芬芳的女性氣息彷佛又一口酒讓自己更加沉醉。

    郭秀雯讓他坐在沙發上，然後倒了兩杯水放在小茶几上，她靠著閉目思了

    幾秒鐘，自嘲的笑了笑，終於開口了：「你真的就準備一走了之麼？」

    他勐地一下站起來，剛準備說什麼，就感覺一陣噁心泛起來，他一下捂著嘴

    ，郭秀雯趕緊帶他到衛生間。

    刺鼻的氣味隨著周文兵的嘔吐充斥著狹小的空間，她強忍著那股難聞的氣味

    ，扶著她還輕輕拍著他的背讓他舒服一點。

    幾分鐘後，周文兵感覺胃裡舒服了一點，但是頭已經暈的難以承受，他感覺

    天旋地轉四肢無力，直到靠進女老師懷裡，那柔軟的感覺讓他似乎安心了不少，

    他甚至沒有力氣去抱緊她，而是任由郭秀雯將他瘦小的身子拖到床邊放下來。

    郭秀雯準備去收拾一下，他卻突然變的有力起來，將她緊緊的抱住不讓她起

    身，她一邊想掙開一邊輕輕說：「好了，你睡一下，老師去收拾一下。」

    此刻已經神行凌亂的周文兵感覺她說話撥出的酒氣都是香的，反倒抱的更緊

    了，還一邊喃喃的說什麼對不起之類。

    她在這種糾纏中已經站不穩了，也順勢倒在了床上，高挑豐滿的女老師還擔

    心自己倒下去會壓到瘦小的男生，她撐著床費勁的翻過去也側躺下來，任他抱著

    自己腦袋埋在自己胸部。

    太累了，今天太累了，高三也太累了，她感覺眼皮打架，和他一起相擁而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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