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狸 第一章 莫文海 第二節 牧業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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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幾天後,冉大牛被押送到遠離場部二十幾裡的四隊所在地黑瞎子溝。黑瞎子溝是莓饒溝裡的一個小山溝,也就十幾里路的深度,它短而窄的山谷融進了莓饒溝寬闊的溝堂裡,如果用物體來比喻黑瞎子溝和莓饒溝的關聯,最恰當的應是尾羽毛片,莓饒溝一側的山嶺是尾羽毛片上的羽軸,而黑瞎子溝則是羽軸上無數個羽絲中的一個。登上黑瞎子溝盡頭不太高的山脊,向東北望去,便能看到一望無垠的呼倫貝爾草原。這千古荒涼偏僻的草原,卻是遠古北方民族鮮卑和室韋的發祥地,他們從這兒向華夏腹地進發,在黃河之濱演繹出許許多多令人聞之會肝膽俱裂的歷史故事。於狍子河地的居民來說,黑瞎子溝是距離泡子河鎮最遠的居民點。從這兒再往莓饒溝深處去,是牧人的活動範圍,牧人活動範圍最遠也就三四十里路,那是牛羊早出晚歸一天往返的路程;再往遠去,是獵人的活動範圍,一般來講,獵人的活動範圍也不會超過一里,他們被冬季的嚴寒和運送獵物這兩個條件限制了,再健壯的馬,一天也至多在雪地裡行走一里地。少有人知道莓饒溝裡面是什麼樣,在人們的印象裡,那是荒無人煙的地方。但是,卻有一條砂石公路通向莓饒溝的深處,既然是荒無人煙的地方,修公路做什麼?沒人為此多想。老一輩人都知道,這條砂石路,已經在這兒安靜地躺了幾十年,在雨水沖刷以及風化冰化的作用下,已是千瘡孔,斷斷續續。

    四隊是狍子河農牧場唯一的牧業隊。有二餘頭聞名遐邇的三河奶牛和餘匹三河馬,還有上千只綿羊。牧養這些畜牲的,有三十幾個人,大都是單身男女,沒人願意嫁給這些滿身羶氣的人,而滿身羶氣的擠奶姑娘們也時刻想嫁出去,無奈她們整日接觸的就是那麼幾個人,而這些人卻不是她們想要嫁的,因此,青春的年華日日荒蕪著,青春的夢想也日日做著。幾個有眷屬的,都是來牧業隊前就已完婚的人,而他們的政治履歷表上多少都有些令人咋舌的記載,什麼北京流放來的右派,偽政權康德時期的漢奸,晚晴的遺老遺少,反動的國民黨三青團骨幹等等。

    那日,二驢子和楊幹事把冉大牛帶到保衛科,並把此事向領導彙報。惹得場黨委書記德爾大發雷霆,手指頭幾乎點到二驢子腦門,&ldqu;你這個二驢子真是一頭驢,長著驢腦瓜,你把十二歲的孩子帶來,判刑不夠年齡,放了影響不良,如果有人再套上罕達罕、梅花鹿什麼的,都說是孩子乾的,豈不亂了套?&rdqu;二驢子起先被罵成一頭呆驢,後來卻迷覷了眼睛看著盛怒的書記,等到書記罵好了,他不緊不慢地說:&ldqu;我倒是想把冉老擀抓來,可那孃兒五個怎麼活?他被判刑送進勞改隊,場裡的木匠活哪個做?可以這樣說,冉老擀一旦進了勞改隊,他們永遠不會把他放來,勞改隊眼巴巴地就等著有木工手藝的人。&rdqu;這下子輪到德爾發呆了,萬萬沒想到驢肚裡也有花花腸子,他承認二驢子說得對,既是菩薩心腸,也是治場大略。雖說他德爾麾下有幾號人,可會手藝的卻不多,為找個會剃頭的,後勤科長去了狍子河理髮店無數趟,想請個師傅到農牧場落戶,優惠條件給了一大堆,熱臉蹭了無數次冷屁股,可人家就是不幹。這也難怪那些剃頭匠,鎮子雖小,可電影院、貨商店,澡堂子等便民設施一應俱全,哪個願意來到農牧場這樣還沒完全開化的地方?害得全場職工理髮都得跑十幾裡甚至幾十里路,這情況一直延續到派二個人到其他農牧場學了半年理髮才得以解決。

    德爾緊繃的臉皮鬆弛下來,他和二驢子仔細謀劃了一番,後報請盟農牧管理局保衛處同意,決定給冉大牛勞動教養二年的處罰,勞動教養不在刑法處置範圍內,是治安處罰條例中最嚴重的處罰,不受年齡限制。那日,在盟農牧管理局裡,二驢子請局保衛處派人去狍子河把冉大牛帶走。保衛處的人笑道:&ldqu;你趙科長想當甩手老?同意你們勞動教養的處罰,但如何管教你得自己消化了,不要麻煩我們了,未成年的孩子我們怎麼弄,哪個願意收?你看著辦吧!&rdqu;上級給政策卻不願安置,氣得二驢子在肚子裡罵娘:這些狗日的,佔著茅坑不拉屎,掌握權力卻不辦事。來後,德爾又和二驢子商議了半天,決定將冉大牛交給牧業隊,那裡的活不重,擠牛奶不是累活,放牧也就是上馬下馬的事兒,牧業隊的尹隊長善良心細,他會對孩子負責。

    尹隊長長得一副女人面孔,心也像女人。他原來就認識冉大牛。冉老擀的木匠活做得好,農牧場十戶人家都得到過他的好處,修個凳、炕桌什麼傢什,也就是幾支捲菸的酬謝。自然,他的兒子全場人都認識,人們看見冉家的孩子,臉兒也會笑眯眯的。

    尹隊長為安排冉大牛費了一番心思。這是個孩子,需要有人引領,不能交給那些毛頭毛腦的小夥子和姑娘們,必須找一個老成的人帶他。牧業隊有三個老成的人,老莫、老英和老謝。老莫是北京來的右派;老英曾當過康德皇帝的侍衛;老謝是國民黨縣黨部的頭目。老英在尹隊長的印象裡,陰陰的,一副太監相,孩子跟了他,別學成男不男女不女的;老謝太老了,走路都佝僂腰,讓他帶冉大牛,簡直就是送一個當差的給他,說不定他會讓他幹端屎端尿的活兒。最後,尹隊長把冉大牛分給了老莫。

    老莫今年二十八歲,大學生,原來在中央一家挺吃香的單位,不知道什麼原因被打成右派,流放到這兒來了。尹隊長把冉大牛交給老莫的時候,老莫未置可否,漠然的目光打量了尹隊長又打量了冉大牛,說了一句挺刺耳的話,&ldqu;尹隊長,孩子交給我,不怕跟我學壞了?我可是十惡不赦的右派呀!&rdqu;尹隊長起先一怔,隨即反駁道:&ldqu;嗨!我什麼時候拿你當外人了?&rdqu;老莫說:&ldqu;我看你還是請示一下上級,把一個勞動教養的交給一個右派帶領,我看你這隊長是幹到頭了。&rdqu;尹隊長說:&ldqu;我和二驢子說了,他同意把他交給你。&rdqu;老莫問:&ldqu;趙科長怎麼說?&rdqu;尹隊長說:&ldqu;二驢子說我安排得好,他說交給別人他不放心。別把冉老擀的好兒子調教壞了。&rdqu;老莫有些驚訝,&ldqu;趙科長真是這麼說的?&rdqu;尹隊長說:&ldqu;那還有假?二驢子對你印象很好。&rdqu;

    老莫惆悵,不由得想起幾個月前發生的事來。那日,老英出去放牧,丟了兩隻羊,牧業隊上報場部,趙科長來處理此事,認定是監守自盜,定是牧羊人偷偷宰殺吃了。趙科長把老英找來,盤問達不到目的就動武,打得老英鼻青臉腫。老莫看不下去,他把趙科長拉到一邊講理,&ldqu;捉姦捉雙,捉偷拿髒。沒證據你憑什麼說老英偷吃了羊?你看你把他打成那個樣,五十來歲的人了,他的妻兒會怎麼看待此事?留給他一些臉面吧!&rdqu;趙科長被問得發懵,隨即火急急地說:&ldqu;管閒事管到我頭上了!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誰?你還是把自家的老墳哭好吧!&rdqu;老莫還是不放鬆,&ldqu;我是不配和你說這話,可我還是要說,你真的心裡有氣,就往他屁股上打,萬萬不可再打臉了,他也是人啊!&rdqu;趙科長乜斜眼瞅了老莫片刻,一聲不響地走了。

    事後,老莫的心懸了很長時間,以為趙科長肯定要找他麻煩。可是幾個月過去了,也沒見什麼動靜,但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生怕趙科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聽尹隊長這麼說,覺得自己錯看了趙科長,他暴躁的脾氣下面原來包裹著一顆知恥從善的心。

    尹隊長見老莫走神,就催促他,讓他決定收、還是不收,這才把老莫開叉的思緒拉來。老莫說:&ldqu;你尹隊長這樣看得起我,我還能說什麼?不過你得辦一件事,讓人去冉老擀家把大牛的書本取來。&rdqu;他抖抖手,無可奈何地說:&ldqu;你交給我的是什麼差事?我莫文海帶的徒,不說是高中生,起碼不能是小學沒畢業的吧?&rdqu;尹隊長笑了,接著又搖搖頭嘆口氣,&ldqu;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暈頭暈到這份上,把你這秀才打發到我們這偏遠的旮旯來。&rdqu;老莫卻一本正經地說:&ldqu;這地方山清水秀,物產豐富,除去冬天冷了點,這地方沒什麼不好。能和你尹隊長這樣古道熱腸的人相處一場,咱們有緣分。&rdqu;尹隊長一聲長嘆,抬腳要走,老莫卻一把抓住了他,&ldqu;你先別走,有些話,我要當著你的面和大牛說清楚。&rdqu;

    &ldqu;大牛,既然尹隊長把你交給了我,我們從現在起就是師徒關係。我有帶你的責任、教你的責任;你有學好的責任。今後,無論我教你什麼,你都得認真學,否則,我就把你還給尹隊長。聽到了嗎?&rdqu;

    &ldqu;莫師傅,我聽到了。保證按你說的辦。學不好,你可以罰我,也可以打我。&rdqu;

    &ldqu;好,我要的就是這句話。但是我不會罰你,更不會打你。趕你走,是唯一的處罰,也是最重的處罰。會騎馬嗎?&rdqu;

    &ldqu;不會。&rdqu;

    &ldqu;明天開始,你跟我學騎馬,同時也跟成彩雲阿姨學擠牛奶。剩下的時間讀書。&rdqu;冉大牛問:&ldqu;師傅,你給我上課嗎?&rdqu;老莫說:&ldqu;美得你,一個人上什麼課?但我會教你一切,也包括怎樣讀書。&rdqu;冉大牛開心地笑了,心思這比在學校自由得多。老莫卻說:&ldqu;被勞教了,還樂得出來?走,跟我去拿書。&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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