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園的粉紅回憶（十二）

    突然聽到愛情來敲門，我沒有馬上應，先想了一會兒。

    那天我在燕南園打了唐明一巴掌後，就再也沒有&ldqu;近過男色&rdqu;。想來也有一年了。在這之前的半年，我和唐雖然名義上分手了，但還藕斷絲連，常常約會。所謂的分手，對唐明來說，其實是和承諾分手。他可以對我的將來不負責任。他說畢業後要廣州，北京的氣候他不適應，尤其冬天；分手對我而言，是和我海誓山盟的愛情理想分了手。

    我在尊嚴與慾望之間痛苦地徘徊了幾個月，直到看到唐明和夏草在一起。看到他們的前兩天，我和唐明還在燕南園接吻擁抱過。我怎麼也想不到轉眼他就張開雙臂擁抱別人。所以我一怒之下打了他。從此完成了分手的第二步，身體徹底分開。

    也許男人和女人對待愛和性是不同的。當初我的乒乓球搭檔在從石景山來的路上搭了我的肩膀，我極其難受，當時就閃開了。對於我不愛的男人，我絕不允許他碰我一下。我由此揣測唐明是愛我的。走在校園裡，我還是時時想起他，我想像不出我會怎樣愛上別人。

    今天晚上，面對這個我有點喜歡的男人，我一定要實踐一下和唐明以外的人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我看了李剛一眼，&ldqu;你倒是直奔題，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rdqu;

    我看到李剛慢慢地靠近了我，我的心居然提到了嗓子眼兒裡。待他吻到我時才慢慢放鬆下來。牆上的鴛鴦戲水圖在臺燈的光中活靈活現。擁抱的滋味真好，我感到連靈魂都不再孤單。

    女人的心其實就像一個儲存量極為有限的光碟，新的檔案複製上來後，頃刻之間就把舊檔案自動取代。眼前這個男人幫我完成了和唐明心靈深處的徹底分手。

    我被這突然從天而降的愛情擊到，幾乎暈眩。然而到了關鍵時刻，我還是退縮了。原來以為在燕園和唐明沒有越過邊界是因為沒地方，現在有地方了，我到底怎麼了？是我的心還沒準備好，還是我潛意識裡覺得對方靠不住？

    我們就這樣沒有實質性進展地纏綿了一整夜。早上我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李剛的懷裡。他正在微笑著看著我，見我醒來，便說，&ldqu;蘭兒，你睡著的樣子真美，我想我愛上你了，而且越陷越深。&rdqu;

    我其實也愛上他了！就因為一夜的纏綿。

    終於盼到了下班，我們倆跑出正藝苑，來到一片金色的麥田。太陽紅彤彤地落在地平線上，把本來已經金燦燦的麥田染上了一層橘紅色。我好像走進一幅油畫裡。

    &ldqu;蘭兒，你知道嗎，我剛見到你時，覺得你那麼聖潔高貴，我覺得我根本就追不到你。&rdqu;

    &ldqu;那我是你唯一愛過的人嗎？&rdqu;

    &ldqu;有過一次，初戀。&rdqu;

    我當時有種我和男友一起成長的感覺。這裡的男友不是同一個。我第一次戀愛時，對方也是第一次；現在我第二次，他也是第二次。說得不好聽點，就是二婚的找二婚的，這樣才感覺公平。

    &ldqu;後來分手時，我給她都跪下了，求她不要離開我，可她還是走了。&rdqu;

    &ldqu;那你以後也會給我跪下嗎？&rdqu;

    &ldqu;不會！&rdqu;

    &ldqu;為什麼？&rdqu;

    &ldqu;因為我輕易就追到了你。&rdqu;

    &ldqu;你是說得來容易，所以不珍惜。&rdqu;我的自尊心已經被刺痛。

    &ldqu;蘭兒，我真的沒想到你這麼出色的女孩會看上我。你都沒給過我追求你的機會。&rdqu;

    &ldqu;好，那我就給你一個永遠都追不到的機會！&rdqu;

    那一刻，幸福好像突然被潑了冷水，那種又冷又失望的感覺似曾相識。那年秋天在白霧茫茫的未名湖畔，當唐明提到我們沒有將來時，我就有過一次這種感覺。

    我開始沿著麥田的邊緣往跑，麥穗飛速掠過，李剛沒追過來。這場戀愛從開始到結束持續了不到一天，就像突然間衝向高空的禮花，絢爛了一順間，就消逝了，連一點火星都看不到。

    等我跑正藝苑，天已經徹底黑了，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已經被點亮，這幢仿古建築在夜色中顯得有些神秘莫測。

    我一進院門，剛好撞上小強，&ldqu;蘭兒，你剛才去哪兒了，梁總派人找過你，讓你馬上去他辦公室。&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