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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P> 題記：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學日本時發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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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新宿。
約好了在新宿站東口的アルタ見面，林欣直擔心找不到，跟駒場的女孩子們一打聽，才知道那是新宿最有名的集地點，好似渋谷的忠犬八公雕像一樣。
週末的新宿雖然也是人潮洶湧，但和渋谷的年輕新潮卻大不相同。這裡更加魚龍混雜，總帶著點野性的狂歡勁。
林欣正東張西望地找アルタ的牌子，背後有人叫：&ldqu;林老師！&rdqu;
是小林。她正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後。
&ldqu;太好了！我正在找アルタ呢！&rdqu;林欣也很高興。
小林用手一指對面說&ldqu;那不就是！&rdqu;
林欣定睛一看，可不是！對面一座細高的白色大樓上紅、黃、藍、綠四個巨大的英文字母：ALTA。
大樓門前的人群裡，老老實實地站著明石、大野，兩個人都目不斜視地盯著腳下。
於是小林和林欣兩人走了過去，小林問：&ldqu;他們其他人呢？&rdqu;明石和大野都搖搖頭說：&ldqu;還沒來。&rdqu;
星期四的下午，大谷群發了一封電郵，說是為了慶祝林欣考上大學院，大家去新宿的全聚德吃烤鴨。
約的是：3，現在已經到點了。林欣又開始東張西望地找其他人。而明石和大野還是保持著他們的目不斜視。安妮早就說過：&ldqu;在等人的人群裡一眼就能把日本人挑出來，因為他們很少左顧右盼，只是執著地一直等著！&rdqu;
又過了五分鐘，大谷氣喘吁吁地來了，見了他們四人忙連聲道歉。
明石問：&ldqu;還有誰來？&rdqu;
大谷用手帕擦著汗說&ldqu;謝老師和齋藤也來。&rdqu;
說話間，謝婉雲嫋嫋婷婷地來了。
最後來的是齋藤，還帶來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
齋藤也是滿頭大汗，抱歉道：&ldqu;對不起，對不起！&rdqu;又一指那男人：&ldqu;這是我的同事村上。他特別喜歡吃烤鴨，一定要跟來！&rdqu;
那村上趕緊向大家鞠躬說：&ldqu;我來晚了，對不起！&rdqu;
於是大谷在前引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全聚德。大谷和服務生說了預訂的名字，服務生立刻把他們領到位子上。
大堂的木地是紅的，桌布也是紅的。椅子是一色的雕花木椅，很有點明清傢俱的味道。對著窗子的一整面牆都鑲了正方形的小鏡子，反映著大堂裡的燈火輝煌。
幾個日本人都感嘆道：&ldqu;真像是到了中國呀！&rdqu;
大家坐定，服務生上了飲料，眾人一商量，決定點個整隻的烤鴨，再配些小菜和點心。
菜上來了，大家都笑，因為那烤鴨實在小。
&ldqu;還是在北京吃全聚德實惠呀！&rdqu;大谷笑著說。
&ldqu;林老師，你在全聚德吃過烤鴨嗎？&rdqu;小林好奇地問林欣。
大家於是都把目光轉向林欣，林欣有點不好意思地說：&ldqu;說實話，別說全聚德，我連烤鴨都沒吃過！我們南京人喜歡吃鹽水鴨，桂花鴨，鴨也很有名，不過我不喜歡吃。&rdqu;
眾人都說下次一定要去嚐嚐南京的鴨子，那新來的村上卻很驚訝地看著林欣說：&ldqu;你是中國人？！&rdqu;
林欣笑著點點頭。小林和大野等都說：&ldqu;她和謝老師--（一指謝婉雲）--都是中國人！是我們的老師呢！&rdqu;
大谷忙說：&ldqu;謝老師是在日本出生的，對吧？&rdqu;
謝婉雲嚴肅地看著眾人說：&ldqu;對，我是日本人。我媽媽是臺灣人。&rdqu;
&ldqu;謝老師真是了不起！日文和中文都那麼好！&rdqu;齋藤很佩服地點著頭說。
林欣聽張老師說過，謝婉雲正在慶応大學讀文學博士班，就問：&ldqu;謝老師，你的博士論文課題是什麼？&rdqu;
&ldqu;是蔣光慈。&rdqu;謝婉雲沒了剛才的嚴肅勁，嬌聲婉轉地說。
蔣光慈是誰呀？林欣自認也是個愛好文學的，這蔣光慈還真沒聽說過。
她好奇地問：&ldqu;蔣光慈寫過什麼作品呢？&rdqu;
謝婉雲還是那樣嬌滴滴地說：&ldqu;他是左翼作家。很年輕就死了，寫的不多。你沒讀過他的作品吧。&rdqu;
林欣臉紅了，搖搖頭。
&ldqu;那我就是說了，你也不知道。&rdqu;謝婉雲微笑著說。
明石說：&ldqu;中國作家裡我就知道魯迅。&rdqu;
小林很快地介面道：&ldqu;老舍也很有名！&rdqu;
齋藤誇張地湊過去盯著小林的臉讚歎道：&ldqu;看不出小林除了王菲，還知道老舍呢！&rdqu;
小林作勢去敲齋藤的頭。
謝婉雲慢悠悠地說：&ldqu;老舍寫的都是老北京的事。他用的好多詞都是北京的方言，我都看不懂！&rdqu;她又看著林欣補了一句：&ldqu;林老師，你大概也看不懂吧。&rdqu;
林欣微笑著點頭。
久未開口的村上，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這在日本人裡很少見，他們的牙齒一般都保養得雪白。
那村上說：&ldqu;說起北京，我有個故事講！&rdqu;
大家都很感興趣地問：&ldqu;什麼故事？&rdqu;
他意味深長地睃了林欣一眼，就偏開目光開始講他的故事：&ldqu;我去年去北京出差。辦完了公事就在街上閒逛。走到一條小街裡----&rdqu;
大谷在一邊插嘴道：&ldqu;是衚衕吧。&rdqu;
&ldqu;什麼衚衕？&rdqu;村上詫異地問。
&ldqu;就是很古老的ろじ（路地）。北京人過去都住在衚衕裡。&rdqu;大谷很得意地解釋道，末了又看了眼林欣說：&ldqu;對吧，林老師。&rdqu;
林欣點點頭說：&ldqu;我們南京叫巷子，上海叫弄堂。&rdqu;
大野點著頭說：&ldqu;真長學問！（勉強になった）&rdqu;
被岔開話的村上有點不耐煩，提高了點聲音說&ldqu;&ldqu;（とにかく）不管它是什麼吧，那天我看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個人在前面走。我就想，他要去哪裡呢？於是我就跟著他。&rdqu;
明石微微笑笑：&ldqu;真有時間啊！&rdqu;
小林白了他一眼，小聲說：&ldqu;讓人家講完嘛。&rdqu;
村上含笑看了看小林，接著說：&ldqu;我就那麼一直跟著。後來那小孩蹲下來了，你們猜下面發生了什麼事？&rdqu;
大家都緊張地聽著，林欣心頭隱隱一種不祥的預感。
&ldqu;他拉了一泡屎！就在大街上！人家的門口！&rdqu;那村上轉著圈地看了一遍桌上的人，單掠過了林欣。
&ldqu;後來一說起中國，特別是北京，我腦子裡就出現那堆屎！&rdqu;
一瞬間，大家都沉默著去看桌上的菜，只有謝婉雲看著林欣，一臉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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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正東張西望地找アルタ的牌子，背後有人叫：&ldqu;林老師！&rdqu;
是小林。她正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後。
&ldqu;太好了！我正在找アルタ呢！&rdqu;林欣也很高興。
小林用手一指對面說&ldqu;那不就是！&rdqu;
林欣定睛一看，可不是！對面一座細高的白色大樓上紅、黃、藍、綠四個巨大的英文字母：ALTA。
大樓門前的人群裡，老老實實地站著明石、大野，兩個人都目不斜視地盯著腳下。
於是小林和林欣兩人走了過去，小林問：&ldqu;他們其他人呢？&rdqu;明石和大野都搖搖頭說：&ldqu;還沒來。&rdqu;
星期四的下午，大谷群發了一封電郵，說是為了慶祝林欣考上大學院，大家去新宿的全聚德吃烤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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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五分鐘，大谷氣喘吁吁地來了，見了他們四人忙連聲道歉。
明石問：&ldqu;還有誰來？&rdqu;
大谷用手帕擦著汗說&ldqu;謝老師和齋藤也來。&rdqu;
說話間，謝婉雲嫋嫋婷婷地來了。
最後來的是齋藤，還帶來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
齋藤也是滿頭大汗，抱歉道：&ldqu;對不起，對不起！&rdqu;又一指那男人：&ldqu;這是我的同事村上。他特別喜歡吃烤鴨，一定要跟來！&rdqu;
那村上趕緊向大家鞠躬說：&ldqu;我來晚了，對不起！&rdqu;
於是大谷在前引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全聚德。大谷和服務生說了預訂的名字，服務生立刻把他們領到位子上。
大堂的木地是紅的，桌布也是紅的。椅子是一色的雕花木椅，很有點明清傢俱的味道。對著窗子的一整面牆都鑲了正方形的小鏡子，反映著大堂裡的燈火輝煌。
幾個日本人都感嘆道：&ldqu;真像是到了中國呀！&rdqu;
大家坐定，服務生上了飲料，眾人一商量，決定點個整隻的烤鴨，再配些小菜和點心。
菜上來了，大家都笑，因為那烤鴨實在小。
&ldqu;還是在北京吃全聚德實惠呀！&rdqu;大谷笑著說。
&ldqu;林老師，你在全聚德吃過烤鴨嗎？&rdqu;小林好奇地問林欣。
大家於是都把目光轉向林欣，林欣有點不好意思地說：&ldqu;說實話，別說全聚德，我連烤鴨都沒吃過！我們南京人喜歡吃鹽水鴨，桂花鴨，鴨也很有名，不過我不喜歡吃。&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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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謝老師真是了不起！日文和中文都那麼好！&rdqu;齋藤很佩服地點著頭說。
林欣聽張老師說過，謝婉雲正在慶応大學讀文學博士班，就問：&ldqu;謝老師，你的博士論文課題是什麼？&rdqu;
&ldqu;是蔣光慈。&rdqu;謝婉雲沒了剛才的嚴肅勁，嬌聲婉轉地說。
蔣光慈是誰呀？林欣自認也是個愛好文學的，這蔣光慈還真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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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臉紅了，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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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說：&ldqu;中國作家裡我就知道魯迅。&rdqu;
小林很快地介面道：&ldqu;老舍也很有名！&rdqu;
齋藤誇張地湊過去盯著小林的臉讚歎道：&ldqu;看不出小林除了王菲，還知道老舍呢！&rdqu;
小林作勢去敲齋藤的頭。
謝婉雲慢悠悠地說：&ldqu;老舍寫的都是老北京的事。他用的好多詞都是北京的方言，我都看不懂！&rdqu;她又看著林欣補了一句：&ldqu;林老師，你大概也看不懂吧。&rdqu;
林欣微笑著點頭。
久未開口的村上，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這在日本人裡很少見，他們的牙齒一般都保養得雪白。
那村上說：&ldqu;說起北京，我有個故事講！&rdqu;
大家都很感興趣地問：&ldqu;什麼故事？&rdqu;
他意味深長地睃了林欣一眼，就偏開目光開始講他的故事：&ldqu;我去年去北京出差。辦完了公事就在街上閒逛。走到一條小街裡----&rdqu;
大谷在一邊插嘴道：&ldqu;是衚衕吧。&rdqu;
&ldqu;什麼衚衕？&rdqu;村上詫異地問。
&ldqu;就是很古老的ろじ（路地）。北京人過去都住在衚衕裡。&rdqu;大谷很得意地解釋道，末了又看了眼林欣說：&ldqu;對吧，林老師。&rdqu;
林欣點點頭說：&ldqu;我們南京叫巷子，上海叫弄堂。&rdqu;
大野點著頭說：&ldqu;真長學問！（勉強になった）&rdqu;
被岔開話的村上有點不耐煩，提高了點聲音說&ldqu;&ldqu;（とにかく）不管它是什麼吧，那天我看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個人在前面走。我就想，他要去哪裡呢？於是我就跟著他。&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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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含笑看了看小林，接著說：&ldqu;我就那麼一直跟著。後來那小孩蹲下來了，你們猜下面發生了什麼事？&rdqu;
大家都緊張地聽著，林欣心頭隱隱一種不祥的預感。
&ldqu;他拉了一泡屎！就在大街上！人家的門口！&rdqu;那村上轉著圈地看了一遍桌上的人，單掠過了林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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