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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
赫伯特在中央的府邸是臨近城裡的一個莊園,曾經是某個貴族的家產,因而也非常寬廣。
莊園裡盡是大片的綠色草地不見盡頭的褐色高牆,可惜死的對稱結構卻使她顯得毫無生氣,赫伯特一直都不太喜歡這裡。
但他乘車到達的時候剛好是傍晚,夏日裡落日的餘光正撲落在他望著莊園的眼眸上,讓他覺得這裡也似乎不再那么死氣沉沉了。
馬修在車上的幾天一直昏昏沉沉,赫伯特早已讓隨行的軍醫幫他處理了傷口,但直到下了車馬修才覺得腦子沒那么飄忽了。
赫伯特見他這樣,便直接讓僕人帶他下去休息,自己則換上了軍服又乘車離開了這裡。
他並沒有時間休息,他必須得去會見元帥,過些日子還會離開這裡迎接戰事。可是他卻完全沒有了以前的興奮,甚至覺得自己變得毫無幹勁,對曾經最熱衷的事情也無動於衷,更像是不得已地去面對。
火車上的三日裡赫伯特都未與馬修說過話,悶得他心情煩躁。
他並不是脾氣好的人,但怒火發洩後也很容易消氣。從憤怒到失落,從失落到平靜也不過是三日之間,而接下來大概他也很久都不會見到馬修了。
馬修得一個人待著,但他一定不會覺得無聊吧,赫伯特有些疲倦地眨了眨眼,把視線從車窗外收了來。
畢竟馬修本來就內向得很,話也少得可憐。似乎也沒有和其他玩物成為朋友,只有他一個朋友都沒有,只有馬修一直是一個人的,說不定是不想有任何的留念和牽掛。
赫伯特消極地推測。
莊園的後院似乎也有一個溫室,讓僕人收拾一下,馬修會喜歡那裡的……
赫伯特閉上了雙眼,皺起了眉思考。
滿腦子都是馬修。
也許只要有一本書,馬修就可以在溫室裡呆上整整一天。他覺得馬修絕不會喜歡自己書房裡那些厚重的書,或許明天得讓僕人陪馬修去一趟城裡。中央那么繁華,從未見過世面的馬修一定會喜歡上的。
困頓的腦子閃過了這樣的想法,赫伯特便就這樣下了決定。
但他從未想到他會為這樣的決定而後悔莫及。
****
馬修從城裡來的那個下午就病倒了,一開始還只是身子有些沉重,可到了晚上就發著高燒說起了胡話。
赫伯特與將帥們商議軍情直到深夜才來,一來就見到馬修雙眼緊閉躺在大床上,嘴唇慘白,急促不安地呼吸著,額頭上也盡是滲出的細汗。
“怎么會這樣!”赫伯特忍不住質問一旁手足無措的僕人,他才一天不見馬修,竟然就變成了這樣。
赫伯特的聲音讓半昏半睡的馬修受到驚嚇似的,全身一個激顫就猛然睜開了眼。
他毫無焦距的眼睛望了望房間裡的人。
那雙眼睛佈滿了病態的血絲,讓僕人們都覺得有些可怕,像是看到怪物一樣,想要閃躲卻又不得離開。
“快去叫醫生過來!”赫伯特有些不滿,畢竟他的僕人顯得太無用了,但仍強壯冷靜,他不想表現得過分擔心,這並不符他的身份。
赫伯特面無表情地在床頭坐下,伸手掠過傷口輕撫馬修的額頭,發現他果然熱得燙人。
馬修全身哆嗦,異常不安地坐了起來,有些混亂地喘息著喃喃自語。
“……安妮……死了……”
“安妮是誰?”
在上次之後,赫伯特還是第一次和馬修對話,不過幾日而已,卻也讓他有了許久的錯覺。
赫伯特分不清這個渾身顫抖的人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寒冷,只知道馬修這副樣子可憐地要命,比臨死之人掙扎的模樣還可憐,不由自地就把他摟進了自己懷裡。
馬修卻倏地一抖,眼神中閃起了驚恐,好久才將幻覺與現實分開,只是也依舊驚魂未定。
“我……得去……我要家。”
乾癟的聲音沒有在哀求眼前的人,只像是自言自語般肯定地述說著自己的決意。
“你得先答我,安妮是誰?”赫伯特臉色變得非常糟糕,耐著性子問道。
“是我的……”,馬修乾燥的唇顫抖地更加厲害了些,細聲細語地說,“……她是我的妹妹……我得去……救她。”這些天他都在想念著最牽掛的人,緊張地無法入睡,而赫伯特卻全然未發覺。
“馬修,我可從未聽說過你有妹妹。”赫伯特並不清楚馬修的情況,雖然他從未了解過,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懷疑馬修是否有些神志不清。
“我有一個妹妹……只是……我們很小就分開了……”馬修的雙眼無措四處不安地飄忽,滿額頭的細汗讓他顯得像剛被死神追逐過一樣絕望而無力。
“然後呢?賣了嗎?”赫伯特不屑而理所當然的推測卻讓馬修驀然抬頭,徹底沉默。
許多窮苦人家的孩子或是無人照看的孤兒往往會被送到救濟院,可女孩與能幹更多活的男孩不同,沒有哪個救濟院願意長期收養那些小女孩。
但讓救濟院高興的是,當地的領或是一些貴族經常私下從他們那裡買去漂亮的女孩用以褻玩或是發洩,這給他們減輕了許多負擔。待她們成年之後,念舊的人也許會留下那些越發美麗的女子當做傭人,而不那么幸運的女子為了生存幾乎都淪落為城中的妓女了。
馬修口中的妹妹應該也不過就是這幾個下場。這是遲早的事。
其實,第三帝國向來盛行這樣的風氣,這和將官們的玩物並沒有本質別,可軍官們向來看不起那些道貌岸然的權貴,因他們往往偷偷進行買賣,把那些少女關入不見天日的地下室,享用她們的身體,懷孕了便打掉,玩膩了便打發走。
雖然不過是五十步笑步,但對有些自以為是的赫伯特來說,他仍覺得自己為正義,而那些貴族則為邪惡,畢竟帝國的將官向來不吝惜賞賜一筆豐厚的財產給離開的玩物讓他們得體地活下去,而那些少女卻不會得到一分錢,重新擁有自由的日子也是她們走向毀滅的日子了。
但赫伯特當然不會同意馬修以找妹妹的理由去,畢竟曼拉城還非常不安全,領和貴族們肯定也早已逃離,誰知道還留在城裡的人是死是活。
他沒有等馬修的應,便用力鉗住了他的肩膀,簡單明瞭地告訴那個有些神志不清的人,“你沒有餘力去擔心別人了。”馬修還是忘記他的妹妹比較好,畢竟她或許還未死,但是也可能跟死差不多了。
赫伯特還是希望馬修快些忘掉這件麻煩事。
但下一刻他卻對上了馬修的瞳眸,那雙本應無神枯萎的雙眼竟然痛苦地快要哭出來。
無措的眼神讓赫伯特一時移不開注視的目光。
他似乎能感覺到這個人正依靠著自己事實上這個人也只能依靠自己了。
比平時脆弱許多的人讓他不由生了些許曖昧不明的衝動。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馬修這樣的神情。
……
赫伯特不自覺地低頭親吻馬修的雙眸,只有一瞬間,卻也捨不得收來。在驚訝自己這樣的舉動之前,他就開了口,“告訴我,她被賣到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
這個問題似乎觸動了馬修,讓他無力地靠在床頭喘息。安妮被救濟院的人帶走之後,他們就一直不被允許見面,所以馬修不知道她現在會在哪裡,他根本找不到她。
適才他夢見了安妮,恍恍惚惚,很虛幻,卻很真實。
那是他永遠不會忘記的情景。
那一天他和安妮兩人一起出去摘果子,因為母親說好要做果醬給他們,所以他們摘了許多,直到落日才來。
可當他們到家的時候,就只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
陰暗的房子埋沒了那句身體倒下的陰暗,安妮只能大哭,馬修卻手足無措。
而不過三日,因安妮未滿十歲又失去了雙親,救濟院便向她伸出了所謂的援手。
馬修就這樣因為帝國虛偽的仁慈又失去了一位親人。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哭喊著被人拖出門,看著她被人重重地賞了一個耳光而瞬間安靜,看著她雙眼含淚不甘地看著自己而不得已轉身離去。
這些模糊的畫面因為漂浮的夢而瞬間清晰,卻又因為夢的漂浮而讓馬修驚恐萬分。
“帝國……還會取曼拉城嗎?”他此刻簡直一籌莫展,他害怕戰爭會奪去他唯一的親人,害怕得不得了,每天都是噩夢,每天都從噩夢中驚醒,胸口悶著一口氣,無法呼吸。
赫伯特沉默地看著眼前帶著絕望與頹廢氣息的人,突然陷入了一股許諾的衝動中。
那個人正在向自己求助吧,那么,“我將把曼拉城奪來。”
他忍不住伸手撫平馬修的頭髮,帶著不明的感情對馬修低聲而語,“我很快就會去。”
我可以為你把曼拉城奪來。這個高大的人心中默默唸道。
聽著在耳邊一直低沉安穩的聲音,瞬間有了些放心的馬修視線朦朧中注視著赫伯特,似乎終於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