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卷 第五章

    歐可非平時住校，難得趟家卻從他老爸口中得知歐雋坤胳膊骨折的事情，晚飯吃了一半就跑來找歐雋坤，結果給他撞見了購物來的孟維，還好死不死地從他哥的車裡鑽出來，然而他那一堆連珠炮似的疑問統統在他哥脫口而出的那句&ldqu;我們沒在一起啊，明顯是他在追我。&rdqu;之後被擊成齏粉。

    孟維感覺糟糕透頂，他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切水果的遊戲氛圍，只覺得滿世界都在刀光四起地嘩嘩譁切水果，芒果香蕉蘋果梨子西瓜五顏六色黏黏糊糊的殘骸一併濺得他滿頭滿身。

    歐可非難以接受，說：&ldqu;你孟維藏得夠深啊，居然是個同性戀？居然還想追我哥？&rdqu;

    孟維剛想反駁說沒有追歐雋坤，卻被歐雋坤搶了先，只聽他對歐可非說：&ldqu;人家是同性戀礙著你了么？我還是同性戀呢，你這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待著跑我這兒幹嘛來了？&rdqu;

    孟維聽他這么一說，恨不得掄起那幾袋子東西往歐雋坤腦袋上砸去，這倒忙幫得還真是業界良心不遺餘力啊！

    歐可非忙說：&ldqu;我不是這個意思爸說你傷了，我就是來看看你情況好不好。&rdqu;

    &ldqu;挺好，多謝關心。&rdqu;話裡隱隱透著逐客令的意味。

    孟維看見歐可非在他哥面前收起了往日的脾氣，原地站了一會兒後就轉身告辭，臨了卻不忘附送了他一個冰得刺骨的眼神，他敏感地覺得自己大概是被歐雋坤帶溝裡去了，被動得罪了歐可非這個狗脾氣少爺，明天開始他的日子恐怕是要難熬了。

    等到兩人進了家門，孟維可算把憋在心裡的話一股腦地攤開來說：&ldqu;歐雋坤！我剛才在外面一直沒反駁你是因為在你面前，我打算給你留點面子。可是你胡鬧也該有個限度，我讓你替我說我是同性戀了嗎？我什么時候跟你說我是同性戀了？你憑什么就替我做了？自作張還上癮了？你以為你是誰啊？&rdqu;

    歐雋坤把自己扔進沙發裡，兩腿一疊擱在玻璃矮几上，&ldqu;我不這么說，他就會問個沒完。況且就你這段數，幾句話下來就會被他逼問出我胳膊究竟是怎么傷的，然後他再去告訴老頭子，好嘛，四下裡就沒安生日子過了。所以，為了保兄，只能暫時犧牲你了。車軲轆話來說，這件事歸根結底是你引起的，沒道理我幫你把事情壓下來，到頭來什么風險成本都得我一個人扛吧？&rdqu;

    孟維沉默了一會兒，說：&ldqu;可你也不能說我追你啊！我就不信你編不出個更靠譜的理由。&rdqu;

    &ldqu;你怎么就斷定&lsqu;你追我&rsqu;這件事不會是個真命題呢？從上學到工作，他歐可非很清楚，追過我的人數都數不過來，確實沒有比這更靠譜的理由了。&rdqu;

    孟維算是徹底領教到了歐雋坤的厚臉皮程度，&ldqu;你這人哪裡來的自信爆棚啊？除了長得能看，有幾個錢，他們還能喜歡你什么呢？&rdqu;

    &ldqu;他們還喜歡被我乾哭。&rdqu;

    孟維不禁閉上眼睛，想起他曾經目睹過的那些畫面冷哼道：&ldqu;你這人真讓我感到噁心。&rdqu;

    歐雋坤依舊淡然：&ldqu;但你也曾為這個讓你噁心的人流過眼淚，不是么？&rdqu;

    &ldqu;那不一樣！&rdqu;孟維堅決地說，&ldqu;這世界上有兩個歐雋坤，一個對工作負責，待人和善體貼，對兄講義氣，陽光樂觀；而另一個軀殼裡卻沒有住著靈魂，固執地縱情聲色，以偏激地態度拒絕外界的關心和善意，消極、悲觀地認為自己不會遇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甚至從此安頓生活。 我感謝第一個歐雋坤對我的救命之恩，可我唾棄第二歐雋坤，因為他骯髒又可憐。&rdqu;

    &ldqu;你不要以為我跟你講了些家事，就可以跟個上帝似地指點我的人生。如果你覺得這個骯髒又可憐的傢伙會玷汙你高尚純潔的靈魂，你現在就可以和他劃清階級想走就走啊。&rdqu;

    他發誓，他真的有一瞬間恨不得立刻衝進臥室收拾好東西就走掉，可是他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答應照顧歐雋坤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說不高興玩就徹底不玩了。

    歐雋坤確實捨命救過自己，這份大恩總不能忘，何況老爸一直教育他，&ldqu;慎始而敬終&rdqu;，既然是經過自己慎重考慮開始做的事情，總要完成到最後。何況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誰都別想改變對方的生活方式，有些分歧，睜一眼閉一眼的，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ldqu;我不會走的，我會等你的傷養好。&rdqu;孟維說。

    &ldqu;你不必勉強，我從前張口閉口說你欠我人情，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這些虛的。我從來沒有試圖把誰捆綁在我身邊，而且我也不會依賴於任何人。&rdqu;

    &ldqu;我沒有勉強，我只是在堅持做完一件我應該去做的事情。&rdqu;孟維說，&ldqu;你放心，我對你還真沒什么企圖，更不會去&lsqu;追你&rsqu;。你的那點可憐的優越感趁早收斂起來，別臭美的以為人人都該愛上你。&rdqu;

    &ldqu;週末就出發去日本，這次可非和浩源就託付給你了，另外三個小子還有練習日程，我走不開。這次白姐也去，你小心應付。&rdqu;

    幾天後，他去練習室的時候從佟煦那裡收到了一份去日本的簽證。Tatt繼完成了國內的新專宣傳週期後又馬不停蹄地奔赴日本發第二張日語專輯，目前正在日本巡演，然而就在還剩最後兩場武道館演唱會時，曹宥興在參加體育藝時意外遭遇十字韌帶崩裂，Tatt演唱會團隊連夜開會商討對策，最終由辜錦銘拍決定從Alha裡調兩個成員，依舊以神秘練習生的身份替補前輩出演演唱會上的所有舞蹈曲目。

    身為拿到CG認可的Dance A檔的歐可非和以穩定發揮頗具口碑的陸浩源毫無意外地成了最佳人選。然而最後能站上武道館舞臺的只能是其中一位。陸浩源在接到通知時難掩喜悅，只是很快又平靜如常，認真跟著舞蹈老師學Tatt的舞蹈，孟維本以為按照歐可非以往的個性，會覺得理所應當輪到自己，可等他在練習室裡看到他時，不僅學舞步消化得飛快，練還練得特別狠，對於細節的追求和表現幾乎達到了苛刻的程度。

    替補曹宥興出場意味著很多先不說得可以得到在大場鍛鍊的寶貴經驗，就是提前在國際舞臺得到曝光度和關注度，對於即將出道的人氣積累都是成倍的加成。

    可是好處再多也不能練到大半夜啊喂！

    孟維眼瞅著從夜幕降臨到月上中天到萬籟俱靜，看著陸浩源和舞蹈老師相繼家，歐可非依然沒有關掉音響的意思，偏偏藝人事務部的白姐把歐可非寶貝得緊，千叮嚀萬囑咐叫孟維務必親自送歐可非宿舍。

    他知道肯定會來很遲，就給歐雋坤打電話報備，後者剛好也在加班開會，他最後就在微信上給歐雋坤留言：對不起，今晚我也要加班，你先湊一下吧，洗澡的時候自己小心點哦。

    僅僅4天時間學會全部8首曲目的舞蹈內容的確壓力頗大，他有感於歐可非的業界良心，可是這樣高強度的練習恐怕會把身體累垮吧？果然，孟維跑了趟廁所的功夫，來就看見歐可非腿抽筋了，倒在地上一臉痛苦。

    腿抽筋這種事對於踢足球的都不算個事，這是體能下降的表現。孟維來不及多想直接跑過去幫他壓腿，哪知道歐可非不領情，用英文吼他滾遠點兒。

    帶了他這幾個月，孟維是知道歐可非這個小ABC著急地時候會吼英文，只是這冷不丁地被他吼，難免有些驚嚇到，這小祖宗又吃原子彈了啊？直到對上歐可非如臨大敵的眼神，才想起來他八成是為了前幾天的誤會記恨他呢。

    孟維看他痛苦地直冒冷汗，覺得這么乾坐著也不是個事：&ldqu;對付抽筋，我倒有些經驗，讓我來幫你吧。&rdqu;

    &ldqu;DISGUSTING!&rdqu;

    &ldqu;你跟我放洋屁沒用的，中文都不好好練，以後怎么在華語圈混呢？&rdqu;

    &ldqu;你是同性戀！變態！&rdqu;

    孟維覺得跟這少爺沒什么好商量的，性站起來，趁歐可非不注意一把抓起他兩條腿繃直了抵在胸前，兩手扳平了歐可非的鞋底，使力往下壓。

    &ldqu;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dqu;歐可非嚇得慘叫，然而叫了一陣子就虛脫了，孟維估摸著算是完美完成任務了就放下他，自己則坐到一邊地上喝起熱咖啡來。

    一時間偌大的舞蹈教室裡只蕩著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孟維看了看錶，歐可非一會兒要是又起來跳舞，他差不多可以用手機看一場歐冠小組賽了。這時候歐可非說：&ldqu;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別來纏我哥，他是不會喜歡你的。&rdqu;

    &ldqu;我倒是想放棄啊&rdqu;拜託！老子根本就不想追你那寶貝哥哥好不好？！&ldqu;可是你哥實在是讓人慾罷不能啊&rdqu;臥槽這么噁心的話居然說出口了可是和歐雋坤約定好的事情，還是乖乖按他的設定走下去啊

    &ldqu;你專門挑他受傷的時候來鞍馬前後地照顧他.&rdqu;

    &ldqu;是&lsqu;鞍前馬後&rsqu;。&rdqu;

    &ldqu;咳咳，鞍前馬後地照顧他，你以為會感動他？A thusand times NOOOOOO!&rdqu;

    孟維想了想說：&ldqu;你答應我從明天起決不像今天這樣折騰到兩點半，我就放棄追你哥。&rdqu;

    歐可非感到很為難：&ldqu;不行，這么多舞要記，時間太緊了。&rdqu;

    &ldqu;那我就只好繼續追你哥了。&rdqu;(╯_)╭

    孟維深深地領悟到一時嘴賤的下場了。

    他的確是出於保護歐可非的角度出發，讓他別這么風魔似的高強度練習，畢竟以他的天資和智商，記舞步也好，完成度也好都是拔尖的，不然Alha也不會選他當TOP啊可是這少爺吧，就是生怕有個閃失，一點不敢怠慢。

    接下來的兩天，歐可非變本加厲地練舞，如果說第一天是練到歐冠球員進場儀式大唱&ldqu;The Champins~~&rdqu;，那么接下來兩天，孟維估算了一下，歐聯杯都踢到下半場垃圾時間了。

    對於一個平時熬夜看球的人來說，勉強熬兩夜問題倒不大，畢竟以前世界盃歐洲盃小組賽階段也是這么扛過來的，而且睡覺時間可以提前安排。可是像現在這樣在睡眠不足的前提下硬熬到第三天就實在吃不消了，凌晨四五點到家，夢遊般地衝了個澡就昏死在臥室的路上，然後眯兩個小時再起來頭昏腦漲地給歐雋坤準備早飯，

    他這天早上六點鐘，實在是累成狗了，也懶得弄複雜的了，直接照著中醫調理的藥膳煮了一大鍋牛奶，然後把從超市裡買來的現磨的黑芝麻粉，黑豆粉，核桃粉，芡實粉，紅棗乾粉，幹山藥粉，茯苓粉，和薏米粉混進去，按下定時器，瞪大眼睛確認無誤後就又爬臥室昏死過去，對他來說，能多睡一分鐘也是好的。

    他稀裡糊塗地想著，Alha還沒出道呢他就被虐成這慫樣，看來助理真的不好當啊等CG找到靠譜的人，他得趕緊去幹老本行！

    然後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踏實，雖然隱隱覺得因為熬夜的原因四肢痠痛，可是感覺整個人像睡在棉花堆裡，夢裡那真是鳥語花香林幽靜，風和日麗江波平。

    等他自然醒來，一睜眼，一摸手機看時間，沒摸著。

    再一看書桌上的小鐘，十一點。

    十一點？？！！他整個人因為驚嚇過度嗖地彈了起來。

    拔腿衝到客廳剛好撞上歐雋坤，歐雋坤那殘了的胳膊大概沒有幸免，疼得嗷嗷直叫。孟維免不了一通道歉，緊張得要命，不會小心伺候萬分呵護了三個星期，結果被他這么一撞又一夜到解放前了吧？

    結果眨眼功夫歐雋坤就變了張臉，笑說：&ldqu;看來我演技還不錯？&rdqu;

    孟維沒客氣，照他肚子給了一拳，這一拳不輕不重，出手的剎那，他隱約覺得他們這幾天來若有若無的&ldqu;冷戰&rdqu;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忽然想起來問歐雋坤：&ldqu;是不是你把我手機收走了？還有你今天怎么不上班？&rdqu;

    &ldqu;你手機鬧鈴響了很久都沒把你鬧醒，反而把我吵得腦仁疼。我沒上班是因為從今天開始休年假啊。&rdqu;

    孟維想，這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接連三天陪練累成狗，人家高帥富還放年假。不過看在歐雋坤平時忙起來也是為SENSATO拋頭顱灑熱血以及畢竟還是個傷號的份上，休個年假也是應該的。

    歐雋坤說：&ldqu;我跟你們辜總請過假了，你下午再去上班也行。&rdqu;

    孟維正在換衣服的手定住了：&ldqu;歐雋坤你現在自作張的本事真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啊，辜總根本不管這些考勤的小事，你還把我手機關機&rdqu;多大仇？一想到白姐一上午狂打他手機都是關機時的表情，他就覺得崩潰。

    &ldqu;Ok，算我好心被當驢肝肺。&rdqu;

    結果第二天歐雋坤果然沒再插手他的事，又熬了一宿，一大早開保姆車送歐可非和陸浩源去練習室的路上，他因為疲勞駕駛直接把車開上了綠島，小命是無礙，就是被白姐知道了後，劈頭蓋臉地狂罵一通。

    歐可非躲到一邊繼續練舞，陸浩源則幫他說好話，這些天很辛苦，睡眠不足。白姐完全不領情說：&ldqu;你搞清楚了沒人逼你這樣！能熬你就熬，不能熬就趁早家！&rdqu;

    孟維覺得荒唐，明明是她下的死命令，歐可非什么時候走，他才能走，萬一他放著歐可非自己去，路上再出個好歹來，他總歸裡外不是人。不過在CG的這幾個月裡，白姐的脾氣他也算是摸清了，越是這種陰晴不定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就越是不能正面頂撞，這種時刻只要&ldqu;以逸待勞&rdqu;光聽不說就好。

    他出交通事故的訊息像是長了翅膀，不一會兒就被歐雋坤知道了。

    辜錦銘給他泡了壺好茶說：&ldqu;你真會掐時間啊，半小時後我可就得出發去機場了。&rdqu;

    &ldqu;我這不是怕來遲了辜負香茗么？&rdqu;

    辜錦銘說：&ldqu;你別跟我顧左右而言他，天氣預報說今天沒妖風，尊駕這時候來不常理。&rdqu;

    歐雋坤含笑，指尖拂過他那盞上好的梅子青瓷蓋碗，&ldqu;你明天給孟維放一天假，怎么樣？理由你隨便編，編個服眾的理由難不倒你。&rdqu;

    &ldqu;可行。不過&rdqu;辜錦銘靠在雕花楠木的大辦公桌前側頭問他：&ldqu;這不像你從前的作為啊，我可否問問你和他是什么關係？朋友？總不會是&rdqu;

    歐雋坤指了指打著石膏的胳膊：&ldqu;我這殘了的胳膊現在全仰仗他照顧，你手下的那些個潑婦要是把我這得心應手的保姆累出個好歹來，你說我該怎么辦？&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