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五卷 第一章

    日曆翻到8月底的時候，孟維的工作發生了變動。

    CG終於簽下了一名業界的資深助理，而孟維因為在設計方面的才能頗得辜總的賞識，最終調去了他最初投簡歷的部門，專門負責CG旗下藝人的周邊產品設計，自此他終於歸了自己最拿手的工作崗位，每週作五休二，又和普通上班族一樣，比起之前當助理的日子著實幸福太多。

    倒是Janna捨不得他，說不排除以後忙起來還是會向設計部借他當救兵。告別舊崗位的那晚Alha五子深夜錄完歌后請他吃了頓夜宵大餐，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太多的原因，那一晚他在睡夢中被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給嚇醒了。

    可這事兒還沒完，因為之後的半個月裡幾乎每隔一天就會在睡中忽然自狂跳一次，每次持續十幾秒的時間，而後慢慢恢復平靜，而且期間他覺得胸悶氣短。

    孟維一下子就聯想到諸多年輕人心跳驟停猝死的案例，只覺得冷汗直冒。他現在可是一個人住，如果哪天在睡夢中忽然死掉，恐怕老媽得過三四天才能發現他的屍首

    他覺得他不能讓自己忽然死掉，他還沒去安聯看一場拜仁球賽，還沒和豬總影，在某寶上找代購的手辦和遊戲碟還在路上為了這么多未盡的革命事業，他必須去一趟醫院。

    可如果他真的被診斷出心臟有什么毛病或者有猝死的可能，他想他一定會豁出去給歐雋坤打一個電話，告訴他：&ldqu;土撥鼠先生那天說謊了，其實他的確喜歡著小鳥先生。&rdqu;至於對方是什么反應，根本不重要了，不過是為了卻自己小小的心願罷了。

    人到了寂靜闌珊的深夜時分，多少容易傷懷一番，他輾轉反側睡不著，性開了燈，把心中的感慨補充進他的動物漫畫中。

    可是去市立醫院檢查的結果出乎意料，B超、心電圖、血壓都測了個齊全，愣是一切正常。為求安心的他又跑去763醫院掛了箇中醫專家門診。

    和來看病的人群一起等電梯的時候，他從隔壁的電梯間裡瞥見了剛剛複診下樓的歐雋坤和他的助理張凡。

    目光交匯的剎那，他恍惚了片刻，昨晚稀裡糊塗在午夜時分還想著對這個人留句話，這會兒他就真的出現在眼前了。

    歐雋坤見他是一個人來的，手裡又拿著掛號單和病例，便問他：&ldqu;你哪兒不舒服？&rdqu;

    孟維也不打算遮遮掩掩，說：&ldqu;心跳有點不正常。&rdqu;

    歐雋坤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不忘開他玩笑，&ldqu;嘿，這才分開多久呀，你就憂思成疾了？&rdqu;

    &ldqu;是啊，我隔三差五地午夜驚醒，心跳得跟梁紅玉擂鼓似的，你都感應到了嗎？&rdqu;

    歐雋坤說：&ldqu;沒，不過這會兒跳的應該是拉德斯基進行曲的節奏。&rdqu;

    見歐雋坤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孟維也沒了和他繼續扯淡的心情，剛好等到了電梯，便頭也不地跟著人群往裡走。

    歐雋坤把車鑰匙丟給張凡讓他先去停車場等著，自己則跟著擠進了與孟維同一間電梯。

    電梯間裡滿當當塞了人，兩人不方便說話，孟維也根本不想再和他說話，直到出了電梯，歐雋坤也很是&ldqu;自覺&rdqu;地跟在他身後。

    快到心臟內科的時候，孟維站定，而後轉過身來看他，於無聲中想請歐雋坤自覺走人。

    歐雋坤和他對視了兩秒，說：&ldqu;出來看病，有家屬陪著總歸好些。&rdqu;

    這廝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ldqu;你算我哪門子家屬啊？&rdqu;

    &ldqu;之前你陪我來複診的時候，都跟醫生說你是我表，所以在邏輯上逆向來說我不就成你表哥了嗎？&rdqu;

    孟維忍不住睨了他一眼，&ldqu;果然小學沒畢業啊這不能叫家屬，頂多算親屬好不好？&rdqu;

    歐雋坤挑眉說：&ldqu;親屬就親屬吧，這可是你親口承認的。&rdqu;

    &ldqu;&rdqu;

    好在這天來得算早，門診外並沒有人等候，孟維到了地方就步入醫生辦公室，不過眼前倒有個白髮蒼蒼的醫生和心內科的老專家敘舊，話中感慨同事6歲的女兒是個平時看起來再健康不過的籃球健將，一次賽後見到父親難掩激動，剛喊了一聲&ldqu;爸！&rdqu;就倒地猝死了。

    又是猝死

    孟維心裡咯噔了一下，偷瞄了一眼自覺坐在外面椅子上淡定等候的歐雋坤，一時五味雜陳。

    自己應該不會這么倒黴吧不過老爸的心臟確實不太好，該不會是遺傳？

    來敘舊的醫生見有病患來了，便匆匆結束話題示意他過去看病。

    他才落座，老專家就一臉小題大做似地看他：&ldqu;年輕人說說，你哪裡不好？&rdqu;

    這時候來看病的人漸漸多起來，一眼望去都是一水兒的中老年人，他夾在當中確實有些惹眼可既來之則安之，如果連專家都說沒毛病的話，他也就可以徹底放心了。

    於是他把自己夜裡忽然心跳加快加重跳動的情況描述了一下，又把拍的超聲波檢查報告、心電圖結果給老專家看。哪知老專家自有一套，除了他能想象得到的常規檢查外，還拉上簾子讓他解開褲帶、脫掉鞋子躺倒了做檢查，彷彿是獨門絕技似的，各種按壓、問診的名堂頗多，甚至還取出牙籤來在他光裸的胸膛上一行一行地劃來劃去，這裡敲敲，那裡按按，孟維只覺得好玩，有幾次差點沒繃住就要笑場。

    老專家卻看起來特別職業範兒，嚴肅認真又不失活潑，讓他漸漸覺得自己大概是可以放心了。

    檢查完畢，老專家又讓他快速做2個深蹲，帶著S市的口音說著：&ldqu;as fast as pssible！&rdqu;

    孟維莫名被逗樂了，就按照專家的意思執行，2個深蹲完畢後專家立馬將聽診器放到他胸口看著表計數，最後又拽過他的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的按壓指尖。

    終於到了下定論的時刻了，孟維這心裡又開始七上八下的了。

    老專家邊寫病歷，邊不慌不忙地說：&ldqu;小夥子，你有一顆很健康的心臟，器官功能一切正常。&rdqu;

    &ldqu;正常？&rdqu;

    &ldqu;嗯，我剛才按你手指尖又檢查了微迴圈狀況，也是正常的。&rdqu;

    孟維大鬆一口氣，可是心中的疑惑還是沒有解除，但聽醫生補充說道：&ldqu;你這種情況是植物神經功能紊亂。&rdqu;

    &ldqu;植物神經？功能紊亂？&rdqu;他基本上把高中生物學的都忘差不多了，植物神經什么的只覺得耳熟，但具體幹什么的沒印象，不過最揪心的還是後面的&ldqu;功能紊亂&rdqu;四個字聽起來好心塞啊

    歐雋坤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進來了，站在他後面小聲說：&ldqu;植物神經分為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相互平衡制約協調控制身體的生理活動。&rdqu;

    如此說來，他大概是有點想起來了，兩股神經像蹺蹺一樣地日常運作著，調節日常生活中的&ldqu;動&rdqu;與&ldqu;靜&rdqu;。

    &ldqu;所以功能紊亂就導致我心跳不正常？&rdqu;

    &ldqu;心悸胸悶、失眠、容易感到疲勞、多夢、注意力不集中很多類似的症狀。&rdqu;

    &ldqu;那我睡覺睡到一半會經常手腳發麻&rdqu;

    &ldqu;如果排除睡姿不正確的因素，以你目前的情況來看是因為氣滯血瘀，加強體育鍛煉，跑跑步，多走走路。&rdqu;老醫生最後又頗有些頑皮地對他說：&ldqu;放心，你不會猝死的。&rdqu;

    &ldqu;可是我怎么會好端端的就植物神經功能紊亂呢？我一直都好好的呀。&rdqu;

    &ldqu;確實是二三十歲的女患者多一些，年輕小夥子這樣也有，但是不多見，你工作壓力大嗎？&rdqu;

    孟維聯想起之前給Alha做助理時的情況，幾座城市之間來飛是常態，&ldqu;雖然忙，但壓力還好。&rdqu;

    &ldqu;經常熬夜？&rdqu;

    &ldqu;週末偶爾會看一、兩場球。&rdqu;

    &ldqu;過度勞累操心？&rdqu;

    &ldqu;這&rdqu;想起歐雋坤病發和恢復的那幾個月，他確實身心俱疲，每天睡眠不足，還總為歐雋坤提心吊膽，生怕他忽然來個大崩潰要自殺足球嘛是許久不踢了，去健身房也不是跑步的，只是拉拉器械，有針對性地練練胸肌和腹肌而已，離開歐雋坤後也沒了繼續練肌肉的興趣，現在工作上的調動又使得他從緊張的日程變為鬆弛的日程，大概身體一時沒適應過來，於是問題就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了。

    醫生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也不打算追問，最後給他開了4盒心可舒片和2瓶谷維素片，並叮囑他：&ldqu;不要熬夜、多運動、忌喝咖啡。&rdqu;

    謝過醫生後他下樓取藥，正要出大門坐地鐵去時卻被歐雋坤一把從身後拽住。

    歐雋坤上來就問他：&ldqu;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才把你身體拖垮了？&rdqu;

    孟維搖搖頭，一笑置之，&ldqu;拖垮什么的你別說那么誇張好不好？剛才專家都說了，心臟沒問題，不會猝死就行啊，多運動運動就好。&rdqu;

    &ldqu;你從前受個涼就很容易感冒發燒，現在又多了個植物神經功能紊亂，我真不知道你會不會明天又哪裡不舒服再診斷出個功能紊亂來。&rdqu;

    &ldqu;拜託就算之前因為照顧你可能有點累，可好在我現在去了相對輕鬆的部門，有大把時間強健體魄。&rdqu;

    歐雋坤嘆了口氣，&ldqu;孟維我希望你一切都好。&rdqu;

    &ldqu;謝謝，我現在總體來說就挺好的。你也不要再為之前的事感到過意不去，那個時候，所有幫助過你的人都是心甘情願地付出。而現在你還是要積極配後續治療，藥要按時吃，不開心了就去找心理醫生談一談，總之，不要讓我們的努力都白費。&rdqu;

    歐雋坤全然不把他的話聽進去，而是定定地注視著他，不容商榷地說：&ldqu;從明天開始，你跟著我跑步打球。&rdqu;

    孟維說：&ldqu;我不會打球，球速那么快我根本接不到。&rdqu;

    &ldqu;打羽毛球總可以吧？&rdqu;

    &ldqu;&rdqu;見他這樣誠意邀請，孟維不知道該接什么話才好。

    該死，明明已經決定和歐雋坤不再往來的啊！他抬起頭來，只好扯出個笑臉說：&ldqu;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可以自己跑步踢球。&rdqu;

    歐雋坤卻強硬道：&ldqu;踢足球是會猝死的，這種危險的運動你以後都不許參加！&rdqu;

    這是什么語氣什么態度啊？好像歐雋坤是他什么人似的

    煩！煩！煩！

    歐雋坤看他皺著眉頭要反駁的樣子，似是讀懂了他的心事，便軟下語氣說：&ldqu;孟維，聽話，我這都是為你好。&rdqu;

    孟維最後不得不悲哀的想：我果然是沒出息

    只要這個人的一句話，就會立刻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