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善惡追人

; 有七分不敢相信的驚愕，和三分莫名其妙的解脫。

    聶陽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久前還充滿戰意試圖圍殺目標的天道高

    手們，竟突然失去了鬥志。

    有兩人的褲襠，都已溼透。

    也許是心中最後一絲不甘，讓那六人沒有坐以待斃，他們展開陣勢，儘管連

    劍尖都在顫抖，仍圍攻上去，做了最後的掙扎。

    但看他們出手的模樣，只怕是連真正功夫的三成也不曾發揮出來。

    而月兒使出的寒天吹雪，只怕還不到沈離秋的三成。

    勝負實在太過簡單。

    新鮮的六個瞎子，與他們四散落下的手臂一起倒在地上的同時，沈離秋的身

    影，已站定在聶陽面前。

    她的手輕輕一抖，寒光閃閃的軟劍便以奇妙的韻律顫動起來，鮮紅的血珠列

    隊從劍尖躍下，一滴滴滲進黃土。

    她並沒收劍腰，而是用和方才一樣溫柔的口氣輕聲問道：&ldqu;聶陽，我那不

    成器的徒兒，偷偷溜出來，可是為了找你？&rdqu;

    聶陽忍著心中的刺痛，垂下頭，畢恭畢敬的答道：&ldqu;是。&rdqu;

    &ldqu;那她找到了麼？&rdqu;

    &ldqu;找到了。&rdqu;

    &ldqu;她總對我說，她哥哥自小就疼她，處處護著她，我教她稍微嚴些，她就哭

    著喊著要找你，既然她找到你了，你是不是該好好護著她？&rdqu;

    &ldqu;是。&rdqu;

    聶陽最後一個是字才說出口，就聽啪的一聲脆響，竟是沈離秋的左掌結結實

    實的給了他一記耳光，緊接著反手抽了來，啪啪連響，竟正正反反扇了他十幾

    巴掌。

    雙頰熱如火燒，聶陽既不敢躲，也不敢護，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那兒，一動

    不動的捱著。

    雲盼情先是情不自禁上前半步，跟著又覺得不妥，只好緊咬下唇站在原地，

    聶陽多挨一記耳光，她細細的眉毛便蹙緊一分。

    &ldqu;我才不管你們是真兄妹還是假兄妹，她不管不顧奔著你去了，就是天塌地

    陷，你也得頂天立地把她護在當間。&rdqu;沈離秋杏目圓瞪，自出現後，第一次疾言

    厲色的說道，&ldqu;可你呢？一個破仇報來報去報不出頭緒，我好端端活蹦亂跳的徒

    兒，再讓我見到就成了那副樣子，流言蜚語傳的滿天下人盡皆知，既沒了人，又

    沒了名聲，我告訴你，要不是小杜沒有別的傳人，我今天就把你剁碎了餵狗！&rdqu;

    聶陽無話可說，只是靜靜地低著頭，緊緊咬住了牙。

    沈離秋抬手指了一圈，怒道：&ldqu;這群垃圾，整日在江湖逞勇鬥狠，那群雜碎，

    拿人銀子護院看宅，這種貨色值得救麼？你放著仇人不管，來這裡顯擺你的俠義

    心腸？你瞪大你的狗眼給我好好看看，地上躺著的哪個手上沒有過幾條人命，哪

    個是真正該保護的平民姓？他們既然敢鑽進這弱肉強食的臭醬缸，被人宰了就

    是活該！&rdqu;

    雲盼情口唇顫動，心中極不認同，劉悝也面帶怒色，兩人都欲開口，卻被慕

    容極擺手攔下，只聽他低聲說道：&ldqu;不想和那些人一樣躺下等死，就別開口。&rdqu;

    兩人都有些不信，側目看向趙陽，趙陽卻神情異樣的點了點頭，用更低的聲

    音道：&ldqu;官府狗腿和江湖人，七姐殺起來絕不會有半分手軟。&rdqu;

    沈離秋離得雖遠，耳朵卻頗為好使，雙目冷冷往這邊一掃，口中語調卻霎時

    轉柔，問候般道：&ldqu;這是清風煙雨樓的小妹子麼？心疼情郎了是不是？&rdqu;

    聶陽雙肩一緊，連忙橫踏半步擋在沈離秋面前，道：&ldqu;盼情一直幫我保護月

    兒，絕對是盡心盡力。&rdqu;

    沈離秋輕輕哼了一聲，手臂微微一顫，軟劍一閃沒入腰間皮鞘，消失不見。

    她抬手將聶陽撥到一邊，大步走了過去，眼中盯著的，卻是趙陽。

    &ldqu;七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rdqu;這還是旁邊幾人第一次聽到趙陽用這種

    口氣說話，三分尊敬，兩分懷念，剩下一半，竟像是有些害怕。

    沈離秋點了點頭，微笑道：&ldqu;老九，上次宮奇輝惹了一屁股麻煩，你可還記

    得是誰幫他收拾的？&rdqu;

    趙陽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道：&ldqu;全賴七姐幫忙，感激不盡。&rdqu;

    &ldqu;我那劣徒被人盯上的時候，好像你也在鎮上，對麼？&rdqu;就像談天一樣，沈

    離秋隨口問道。

    趙陽濃眉一皺，立刻道：&ldqu;七姐，我那天去幫忙了，只不過我被東方漠

    纏住，最後還受了內傷。要不是仁莊田爺出手，恐怕連我也要折在裡頭。&rdqu;

    &ldqu;小十一這是失心瘋了麼？連話也不敢跟我說上半句，就兔子一樣竄的沒了

    影子。&rdqu;沈離秋收起笑容，淡淡道，&ldqu;咱們狼魂不是沒見過叛徒，按說，這種事

    該交給三姐或是四哥，長幼有序，我不該越俎代庖。只不過&rdqu;

    她扭頭看了一眼聶陽，接道：&ldqu;我答應了小星，給小杜的徒一點時間。免

    得他沒辦法親手報仇抱憾終生。這時間我不打算訂得太久，不如這樣，&rdqu;她說著

    把面巾重新拉起，輕輕活動了一下雙肩，帶著一絲令人心寒的笑意道，&ldqu;我這就

    去殺東方漠，割了他的腦袋扔進豬圈，等豬吃完我就來，到時候聶陽還沒下手

    殺掉的人，就全由我親手送他們上路。&rdqu;

    趙陽連忙伸手道：&ldqu;七姐！東方漠真發起狠來，就連三姐也要忌憚幾分。再

    說，這這事頗為要緊，三姐和四哥都還不知情，你直接動手，是不是&rdqu;

    沈離秋一把將他拍開，道：&ldqu;你休想，讓四哥知道，可就便宜了東方漠。他

    變成這樣，根本不配死的那麼痛快。&rdqu;

    趙陽心知這位七姐不是聽人勸的性子，只好無奈閉嘴，東方漠畢竟和他們有

    多年交情，昔年為了凌絕世本就做出過兩次出格舉動，這次也算事出有因，而且

    他始終覺得隱隱有些蹊蹺，只是毫無頭緒，一時無從想起。

    沈離秋頭掃了一眼她親手造就的十幾個垂死廢人，朗聲道：&ldqu;你們這些人，

    該救誰就趕緊去救誰，該殺誰就趕緊去動手，我只有一條，你們給我牢牢記清楚，

    我廢掉的那幾個雜碎，誰也不準去管，要是誰想大發慈悲或是給他們個痛快了斷

    的，就好生祈求，這輩子以後都不要被我逮到。&rdqu;

    她話音未落，纖腰一擰，人已閃至數丈之外，遠遠送來一句溫柔叮囑：&ldqu;對

    了，記得託人帶個話給凌絕世，叫她不必等東方家的休書了，寡婦改嫁，天經地

    義。&rdqu;

    一直看著那修長的黑影消失在林木之間，眾人才有了一種恍然神的感覺，

    雲盼情這才發覺自己的拳頭竟一直捏的死緊，連指節都有些麻木，連忙撒開，掌

    心的汗水中，都被掐出了幾個暗紅的指甲印。

    趙陽苦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慕容極的肩膀，道：&ldqu;知道麼，我寧可跟四哥

    喝場酒，也不願意跟七姐說句話。&rdqu;

    慕容極擠出一個微笑，調侃道：&ldqu;我哪個都不願意。&rdqu;

    雲盼情看聶陽一直低著頭默然不語，連忙小跑過去，歪頭看向他的臉，柔聲

    道：&ldqu;聶大哥，你沒事吧？&rdqu;

    聶陽緩緩抬起頭，眼中盡是令人心悸的陰森殺氣，他把長劍隨便別在腰間，

    自語般道：&ldqu;沈前輩說得沒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為何要在這種地方

    耽擱功夫？&rdqu;

    他猛然身，大步走到被圍攻受傷不起的眾人身邊，沉聲問道：&ldqu;誰知道仇

    隋去哪兒了？&rdqu;

    無論如何，聶陽也算是他們半個救命恩人，而且之後也要靠他的同伴請人施

    救，立刻便有幾個聲音參差不齊的答話。

    &ldqu;他上山去了。&rdqu;

    &ldqu;仇掌門上山了。&rdqu;

    &ldqu;仇隋往山上去了。&rdqu;

    聶陽轉身便走，這次倒是走的毫不猶豫。

    這裡有趙陽慕容極劉悝三人，天道本就不多的精銳也已被徹底擊潰，這裡多

    半不會再有什麼危險，雲盼情略一躊躇，匆匆過去與慕容極低聲交談了兩句，頗

    為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連忙追上聶陽，順手從地上撿了把劍。

    &ldqu;山上的銀子是假的，仇隋這時候上山做什麼？&rdqu;雲盼情越走越覺得氣氛有

    些不對，走出數里之後，左思右想，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聶陽搖了搖頭，道：&ldqu;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我其實一直都沒清楚過。我

    也不打算再去想了。我以前最大的錯誤，就是想得太多。&rdqu;

    明明是極為消極的話語，可雲盼情聽他的口氣卻平平淡淡，好似真的瞭解了

    什麼，也有了什麼覺悟一樣。

    &ldqu;我知道，這種時候，最不該向你說的，就是這些。可可我還是覺得，

    你找仇隋報仇的事情，真的不應該再考慮考慮麼？他畢竟是&rdqu;雲盼情猶

    豫再三，還是把最後的舅舅二字吞了下去，轉而道，&ldqu;為了幫自己最愛的姐

    姐報仇不是麼。&rdqu;

    &ldqu;他沒錯。我父親若還活著，今天我知道了母親含恨而終的事情，也許我也

    會忍不住做些什麼。&rdqu;聶陽腳下的步伐愈發穩定，呼吸也漸漸平順下來，先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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