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南方城市】【23-24】

    23、寒風似刀割人心

    入冬之後，新年總算是在萬家的期待之中漸漸走來。城市的年總是沒有鄉下過得那麼喜慶，城中人們的冷漠精神是如此高尚，哪裡有鄉下過年那種大家庭的感覺。雖然，城市燈紅酒綠中看似全城歡鬧，可也無法抑制住很多人心中無限的冷寂。

    與林雨分開那麼久，在王啟明陪伴下，李婷好像是漸漸忘記了曾經的那段戀情。而現在，跟著王啟明每天浪漫的活著，李婷覺得自己應該算是很滿足的了吧。王啟明除了對自己，對自己家人也是很是關切。父親手術完了，王啟明本來說給他們在本市先租個房子，可李婷的父母都拒絕了，說還是自己家習慣些，只是一個勁的變著法子催李婷兩結婚。李婷雖然不跟王啟明多說，王啟明倒也直率的跟李婷說年後就去家裡提親，李婷也羞羞的答應了。可讓李婷鬱悶的是，王美玲這個至交卻是跟自己疏遠了，跟自己也只有些工作上的一些往來了。

    證券公司今年效益不錯，公司準備舉行年會，進行些表彰之類的。總部公司人數也不是很多，三四十號人也就坐了三四桌。酒店裡卻是人滿為患，據說是一起年會的企業單位太多了，擠在一起連表彰也省了，根本沒法進行計劃好的領導講話之類的形式安排，只得由幾個領導輪流敬酒再到個人互相敬酒。因為年會，公司的總經理周天勝也是出席了，給眾人分發紅包後，又是一輪飲酒高潮。大家都很開心，只是王美玲拿了紅包後就走了，李婷問她她還是冷漠的說是去找辛晴了。

    或許，這樣的氣氛就是大都市裡年的感覺。不像鄉村裡的酒會，淳樸情懷之間的飲酒，不帶有任何雜念，也許今日就是要把你灌醉。而這裡，敬酒就是敬，對老總的敬意哪裡來的真正的敬意，只是明年的升職明年的待遇讓你不得不喝掉杯中的液體吧。這樣的時間，李婷是感覺過得太慢了吧，自己沒有喝多少，只是看著王啟明不斷的應酬著談笑風生著，這就是自己的選擇，默默的看著他做他背後安靜的女人。

    終於，在周總的示意下，酒會到此就散了。王啟明挽著李婷的手，跟著幾個馬屁的陪同著公司老大周總往宴會廳門外走去。眾人談笑往外走著，宴會廳門口擠著很多散席的人喧譁著。酒後的人早已忘記了什麼禮節之類的事情了，跟著周天勝後面一個正拍著馬屁的職員走出大門的時候隨手往後扔了個菸頭出去，而這飛出的菸頭卻剛好落在一個男人的褲腳上。

    &ldqu;誰扔的菸頭？素質呢？&rdqu;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褲腳上染上一片菸灰。走在前面的李婷一行人停了下來，背後人大聲說話明顯是衝著自己的，眾人紛紛頭。李婷看都停下腳步，也頭看去，結果愣是呆住了。一行人中間，王娜挽著林雨的手是那麼刺眼！

    &ldqu;呦，王總、辛總呀！&rdqu;周天勝一看是兩個大老，連忙伸手過去。可是，兩個老總愣是沒有理他，周天勝尷尬的縮手。

    王娜跟林雨也第一時間看到了王啟明跟李婷，眾人沒有都沒有說話，而邊上的辛晴看著王啟明牽著李婷的手早就不順眼了，不顧王美玲拉扯的手先開口了：&ldqu;周總，你的手下可是不太禮貌哦，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別放出來到處咬人。&rdqu;邊上的周天勝認識這個指桑罵槐的少年是面前這個通益集團辛總的公子，自己也不敢惹只得尷尬的笑了笑。

    &ldqu;小劉，還不給人道歉？別被人罵狗了，還不知道叫。&rdqu;王啟明冷笑了聲，說道。

    而那扔菸頭小劉還沒說話，一箇中年男人哈哈笑道：&ldqu;又是你呀，小夥子人模狗樣的，怎麼這說話好像還沒學到家哦。&rdqu;說話的男人正是林雨的父親，看到王啟明剛才的冷笑，心裡是看不過去加上從辛晴口中得知了一些自己兒子的事，還是放下架子搭了一句話。

    &ldqu;我會不會說話跟你無關，倒是你以為你是誰，說話倚老賣老！&rdqu;王啟明撇了撇嘴。這話一說完，邊上閃出兩個帶著墨鏡保鏢模樣的人走上前來，林父示意了下，兩人便退到一邊待命。

    &ldqu;我是誰？&rdqu;林父笑了笑不語。可邊上王娜的父親卻是不依了，對王娜說，&ldqu;娜娜，告訴那小子你林伯父是誰。&rdqu;

    王娜鬆開挽著林雨的手，往前站了一步，笑了笑說：&ldqu;這位是林震南，聽說過沒？&rdqu;

    聽到林震天這個名字，不禁是王啟明跟周天勝，連後面幾個跟班都震驚了，難道是S市乃至全省的大亨，房地產電器股市什麼行業都有涉及都造詣不菲，在全國能排上名的那個叫林震天的富豪？這時，王啟明也不敢多說了什麼。周天勝連忙打個哈哈恭維了幾句，道了個歉，示意其他人走，這是惹不起的。王啟明也是再次牽起有些茫然的手跟著走了。還沒走幾步，一輛嶄新的賓士GLC擋住了眾人的道路，而後面傳來李婷熟悉的林雨的聲音：&ldqu;爸，王叔辛叔，車來了，我們先走了哈！&rdqu;&ldqu;好！&rdqu;&ldqu;你們年輕人精力足，也別太晚哦。&rdqu;

    接而，辛晴伸手撥開攔在自己面前的王啟明，無奈王啟明只得側身給他們讓開一條道路，王娜挽著林雨跟著前面的辛晴與王美玲走上了車。扶著王娜上了車，林雨轉頭看著王啟明笑著說：&ldqu;王總對吧，聽說這新款GLC很好泡妞，我也買了輛試試，看看上哪豔遇一下&rdqu;還沒說完，裡面的王娜伸出頭拍了林雨一巴掌說：&ldqu;你敢！&rdqu;又掃了沉默的李婷一眼，再看著尷尬的王啟明說道：&ldqu;王啟明是吧，聽說你還是我們祠堂出來的，不過為了個女人拋妻棄子，也算是王家出的極品敗類了！不知道王慶仁大伯怎麼生出你這個兒子。林雨上車，我們走！&rdqu;說完，把林雨拉上車，賓士車絕塵而去。

    眾人都走了，留下王啟明與李婷還站在原地。王娜父親走的時候還拍了拍王啟明的肩膀，說叫他家看看他孩子，據說病了。王啟明看著李婷眼中不斷的留下眼淚，第一次感覺到不知如何開口，嘆了口氣還是開口道：&ldqu;婷，對不起，可我是真心愛你的！&rdqu;說完伸過手去，可李婷扭開身來，抬起冷淡而湧出淚水的眼睛看著王啟明：&ldqu;愛我？我算什麼？我就是個小三！！！&rdqu;李婷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轉而嘶啞著：&ldqu;騙子！你這個騙子！&rdqu;喊完，轉身撇開王啟明一個人往遠處跑去。

    &ldqu;林雨，我們這樣對李婷是不是殘忍了點？&rdqu;王美玲在車上問道。

    辛晴在前排頭說：&ldqu;這叫殘忍？這是事實，早點知道對她好，況且&rdqu;辛晴想了想，還是止住了話。

    &ldqu;可林雨一樣騙了人家呀！&rdqu;王美玲雖然跟李婷鬧翻，可還是不經意的為李婷說上幾句話。

    &ldqu;林雨只是想過些平靜的生活，感情上有哪裡對不起她？&rdqu;辛晴是火了，頓了頓繼續說，&ldqu;這就算是騙了她，可她呢，家裡有事不跟自己男人說，跑去找別的男人拿錢。要是早跟林雨說，至於麼。&rdqu;

    &ldqu;可是那個王啟明自己給她錢的，她一開始也不願意接呀！&rdqu;

    &ldqu;哼，心要變是遲早的事。&rdqu;兩人的交談已經漸漸的冒出些火藥味。

    &ldqu;別說他們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哦！&rdqu;王娜看著林雨陰沉的臉，及時的說道。林雨知道王娜的心思，心中溫暖起來，附和著車廂的人，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南方的冬季是很難下一次雪的，可南方冬季的風卻是那麼的淒涼，像一把尖刀一把一把的呼嘯著穿透李婷的心中。自己的愛情被自己丟了，丟得那麼殘忍，丟得那麼無地自容。小三！一個多麼諷刺的稱呼，就這樣戴在了自己的頭上！李婷看著橋下波動的河水，心裡不斷播放著一個一個自己不想再去想的片段，淚水不停的被吹了下來，可有什麼用？

    &ldqu;難受？後悔？&rdqu;李婷頭一看，是王美玲。&ldqu;我在車上看到你了，下來陪陪你。&rdqu;

    李婷一臉淚痕，卻一臉王美玲都沒見過的笑容說：&ldqu;我沒事，是我自己瞎了眼。&rdqu;

    &ldqu;哎，也怪我，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讓你進公司了。這下好了，事情鬧成這樣，我也不想待在公司看著王啟明那張破臉了。&rdqu;王美玲苦笑著，繼續說道，&ldqu;李婷呀，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看上王啟明？他有什麼好。&rdqu;

    &ldqu;美玲，我不知道，我當時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rdqu;李婷的話已經相當冷漠。

    &ldqu;王啟明有什麼，長得帥？有點錢？&rdqu;王美玲問，卻自己否定，&ldqu;哪樣都比不上林雨。&rdqu;看著李婷帶淚又疑惑的眼神，扶了扶李婷的頭髮，略帶歉意的說：&ldqu;林雨的情況辛晴連我都一直沒說，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的。林雨他是想過平靜的生活，才放棄了家裡的安排，要跟你平靜的過點小日子，可結果卻是這樣一個結果。&rdqu;

    平靜的生活，李婷聽了王美玲的話，想起了原來跟林雨的生活，那就是平靜嗎？是呀，平靜。

    &ldqu;本來你選擇王啟明，我生氣也是隻能祝福你。可誰知道那王啟明居然有家室的人，現在你打算怎麼辦？&rdqu;王美玲撐著扶手，看著低頭沉思的李婷問道。

    &ldqu;不知道。&rdqu;簡單的三個字，透露出無限的絕望。

    王美玲看到曾經的摯友到了這步田地，心裡也是不禁為她難過，可又能怎麼辦呢，一切已經無法挽了，嘆了口氣說：&ldqu;走吧，晚上先去我家睡一晚。&rdqu;

    &ldqu;不用了，我自己找個旅館睡一晚就行，明天我就從他那搬走。&rdqu;說完，就往橋下走去。王美玲無奈，只得陪同她到了個旅館，進了房間李婷也不用她陪，無奈之下王美玲只有去了。

    躺在冰冷的床鋪上，看著陌生的天花，李婷動也不想動了，事情發生得太快了，明天的太陽還是那樣升起，可自己應該怎麼辦。

    

    24、春末南方已斷腸

    那難受的一夜後，李婷還是毅然的去了公司遞交了辭職信。而後，在王啟明住處不顧酒醉的王啟明絕然的搬走，去自己唯一能療養心傷的家。

    李婷收拾好心情，坐在家的列車上，想到家後面對父母的疑問，一陣陣心慌。沉默著靠在視窗，看著窗外遠去的幕幕風景，這個城市已經把自己遺忘了吧，青春被這樣路過了，她還能擁有什麼。

    對桌白領啟口詢問她要去哪裡，她隨口應答了幾句。這就是過客吧，對於林雨亦或是王啟明，自己也成為了過客，永遠的過客。生命都是這樣，不斷的過客經過，可自己這個過客實在太可笑了，可笑到心裡窒息。

    邁著沉重的步子到家中，意料之中的忍著痛跟父母解釋一番，只得說自己與王啟明吵架分手了。面對父母遺憾的表情，李婷只能含著淚來換取父母更是痛徹心扉的安慰。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家裡總是一個永遠的港灣。在家裡的安慰勸解下，李婷過完了自己覺得最漫長的一個新年。生活還是要過的，她還是很快的安排好自己一系列的規劃，桌上的《申論》、《公共基礎知識》應該就是自己療傷的聖藥吧。

    時間如流水，三個月的時光轉眼即過，可對於李婷來說，卻難於撫平那些傷痛。如願的進入了新的單位實習，面對著單位裡帶著不同面具的笑臉，李婷已經不再單純，已然成熟吧。

    又是春末清明之時，陰雨綿綿的C縣，那些街頭慘淡的行人彷彿在書寫一齣新的悲劇故事。淅瀝瀝的落雨，擊打著凹凸的地面，或許也是在擊打著有些人破爛不堪的內心，再盪出心碎的音。有詩為證：

    落雨望江重清明，相思纏綿愁人心。

    車聲振柳亂風，翠色東城伴作屏。

    草落花飛燕鳥驚，鶯匿蝶隱已絕戲。

    空望相思了無益，遙望江流淚難清。

    怎生一副難以道清的情思，李婷從家往外看去，她想起了去年春季站在S市那&ldqu;家&rdqu;裡看著陰雨的街道，等著林雨來。想起了小屋內，兩人溫馨的吃著簡陋的飯菜。想起了與王啟明的相識，想起了與王啟明在半山的那個初夏。想起了那場滑稽的年會發生的使自己跌落到谷底的滑稽。

    浴室鏡中，羅衣解下後擁峰成雪，半臂柔荑輕輕環住那凝脂玉圓。蓬頭噴出的水滴不斷敲打著這具嬌軀，細膩肌理下隆起的些去骨感，經過水滴的撫摸，婉轉著青春。纖長的秀腿水潤勻稱，光著妖嬈的蓮足踩著瓷面的水花。綴綴芳草隱藏著某些私密的話題，鮮為人知。

    沐浴罷了，衣裙半遮。看著鏡中未見衰老的容顏，李婷慘淡的笑了笑，比哭難看。

    雨漸漸停息，可風還是吹動著李婷的片片青絲。腳下的足跡述說著永久的憶，李婷努力的向前方看去。可是，還是朦朧。

    街道上傳來一首熟悉的歌謠：

    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髮，讓它牽引你的夢，

    不知不覺這城市的歷史已記取了你的笑容，

    紅紅心中藍藍的天是個生命的開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獨眠的日子；

    讓青春嬌豔的花朵，綻開了深藏的紅顏，

    飛去飛來的滿天的飛絮是幻想你的笑臉，

    秋來春去紅塵中誰在宿命裡安排，

    冰雪不語寒夜的你那難隱藏的光彩。

    看我看一眼吧，莫讓紅顏守空枕，

    青春無悔不死，永遠的愛人。

    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裡，寫下永久的憶，

    飄去飄來的筆記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語，

    前塵後世輪中誰在聲音裡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終難解的關懷。

    看我看一眼吧，莫讓紅顏守空枕，

    青春無悔不死，永遠的愛人

    夢醒了，腦海裡忽然出現林雨的模樣，那張開始模糊不清的面容彷彿在讓她平靜下來。對，就是平靜，平靜的生活讓憶隱藏吧。腳步堅定了些，自己應該去適應新的生活，那種或許就叫做平靜的生活。搖了搖頭，雨後的臉龐漸漸清晰，單位那幾個追求自己的男生裡，小劉好像不錯。

    青春易老，或許，找個老實人嫁了吧。

    春末的南方，或許要開始新的故事。

    平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