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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
第八章
白素飛羞憤之下一揚手兩枚金針向秦寶山射去!白素飛藝傳仙霞派。武功亦非泛泛。兩人相距又是極近。秦寶山舉劍一擋,只擋下一枚金針。眼見得另一枚金針就要射到秦寶山的印堂穴。幸得他二師兄周切玉一伸手接住了另一枚金針。此時施遠山已然覺察白素飛受傷,同時感到一股熱乎乎的鮮血順著自己的脖子往下流,這個傷勢竟自不輕!
施遠山不由怒火萬丈,一掌向秦寶山的面門拍去。秦寶山挺劍來削。但施遠山變招何等快捷?倏得已變拍為抓。夾手奪過秦寶山的寶劍。秦寶山大驚,連忙縱身急退。但施遠山惱其輕薄無行。一掌閃電般的向他頭頂按去。立在秦寶山身後的悟苦大師見狀,急急使出“金剛般若掌”中的“禮拜萬佛”向施遠山的後背打去,要迫得其身自救。不料施遠山身形向前猛然一衝,向秦寶山的懷中撞去。同時也避過了悟苦大師的“禮拜萬佛”。那秦寶山那裡經得住施遠山這么猛力一撞?立時被撞得向後飛跌出去。四傑中的老大程斷金剛才見老四有難,挺劍準備相救。這一劍剛遞出去,秦寶山的身體就撞了過來!
“卟”的一聲這柄劍竟從秦寶山後背刺進,前胸透出!秦寶山顯然是不能活了!秦寶山驚怖萬分的張大了嘴。喉間發出“格格”幾聲,想說什么,卻什么也沒說出來,便即氣絕身亡!
所有人都不由一愣。從萬家莊之役直到方才,因施遠山心地仁厚,與之交手的人雖是傷者甚眾,卻從未有身亡的!
程斷金悲憤的說道:“好!你竟殺了我四師。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施遠山說道:“明明是你的劍刺死的,偏偏卻要賴我!”
程斷金說道:“若不是你那一撞,我四師怎么會喪生?”施遠山此時一面與程斷金答話,一面要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聽了這話不由激得性起,冷笑道:“好!就是我故意殺的罷!那又怎的?天下所有壞事皆是我施遠山一人所為那又怎的?---想我施遠山素來行得直,走的正,在江湖中從未做過一件昧心忘義之事,從未殺過一個不該殺之人!在坐之人中若有一位能歷數出我施遠山做過有背俠義道之事,不用你們動手,我立時自戕!”
悟苦大師及玄機真人等人都是心念一動。於滄海介面說道:“那只是你羽翼未成不敢放肆而已!你平時沽名釣譽,收買人心,到底居心何在?江湖詭詐,想我們行走江湖之人誰能沒有個行差踏錯的時候?嘿嘿!你卻沒有!可見你心機過人,定是有為而來!只怕以這樣的心機,以後為禍更烈!”眾人本來都被施遠山說得有些心動。現在聽了都不由心中覺得於滄海之言頗有道理。於滄海繼續說道:“歷代鐵血門的人與中原武林中人爭鬥不休,結怨甚深。而你師父宋驚天更是被武林中人圍攻後身受重傷,如今也未見他來助你,定然已是畢命。推根究底,是那次重創使其壽數大減,不然也不會死的如此早。你心中會不想替師報仇?”
這番話使得場中諸人各自想起本門與鐵血門的多年來的糾葛。湖北老拳師孫仲周高聲叫道:“我兄孫仲漢正是四十年前被宋驚天所殺!引仇非報不可,俗話說父債子還,宋驚天已死,自然找他徒!”青城派好手陸心江說道:“我師父遊鳴當年被宋驚天一掌廢去武功,此仇豈能不報!”
四十年前峨嵋金頂一役中各大門派幾乎都盡遣好手。除了少林﹑武當﹑崆峒﹑峨嵋﹑仙都﹑華山﹑青城﹑太極八大門派外還有一些江湖散人,武林名宿。共計三三十多人。宋驚天本未擬與天下英雄為敵,只是其性情剛直,被眾人一再逼近之下,怒而大開殺戒。最後三三十多人中生還者僅八人而已。現今這些死難者的親眷﹑朋友自是把這筆幾算到施遠山的身上。
一時之間群情激昂。眾人捨生忘死的一波又一波的向施遠山發動猛烈的攻擊。施遠山雖是神功蓋世。但一來分心照料妻兒;二來對方一撥又一撥輪流上來與他相鬥。他一人時間一久已漸有疲憊不支之感。施遠山心中焦急萬分。但對方圍得鐵桶也似,哪有機會脫身?
激鬥之際忽然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他們所在這間屋子猛得倒塌下來。原來在諸人強橫無比的掌風激盪下,時間稍久,房屋也是承受不住。一時間眾人皆各自忙著護住自己身體免受砸傷。
房屋倒下後更是塵土飛揚。屋內諸人都是武功極高的好手,沒有一個被砸下的屋瓦﹑橫樑﹑碎磚所傷。但等得塵埃落定,眼前已是失去了施遠山一家人的蹤影!
華山掌門 恨恨的說道:“可惜!居然讓他給逃脫了!忽然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那也未必!”眾人轉頭看去,原來卻是一個精瘦乾枯的壯年漢子。這精瘦的漢子人喚“地裡鬼”華四平,武功雖不甚高但有一絕活,那就是耳朵特別靈光。一手“伏地聽音”的功夫天下無人能及。江湖中傳聞他只要伏在地上三十丈外的一對螞蟻在打架他都能聽出來!因此人送外號“地裡鬼”。
華四平伏在地上聽了片刻,說道:“他去了西南方,此時人已到一里開外!看來他是想取道淮安府!”於滄海吩咐手下道:“趕快飛鴿傳書,讓淮安‘獸字幫’想法阻他一阻!我們隨後便即追去!”
施遠山一路之上被武林中人後追前堵。先後已經接了二十餘仗。幸得前面阻擊的人馬好手甚少,這才得以一直使得後面之人無法跟上。
這一日,已來到 邊界。施遠山知道再過三四日行程進入南疆即可安全。一來那兒群山連綿,叢林茂密,不要說中原武林人士對之路途極是生疏,便是熟悉的土著想要在其中找一個人也是難若登天。二來南疆境內武林人士向與中原武林不陸。中原武林中人若是大舉踏入南疆,勢必引起其疑忌。南疆雖無武功特強之輩,但名震天下的草門使毒的功夫卻當真稱得上是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其下毒方法古怪之極,簡直可稱是匪夷所思。許多誤踏草門境地的武林人士往往是中了毒後想破腦袋也不明白自己是在保時中毒的。
山路越來越狹窄。漸漸的只能容得三四人並行。路左是森然聳天的石壁。右邊是深不見底的山谷。施遠山在南疆有一好友,這次便是想投靠於他。數年來從這條路經過也有多次。對附近的路途還有較為熟悉。因此岔道雖多卻也走的甚快。
施遠山心道:“再走上四五個時辰翻過這座山,穿過一條石樑即可至貴州境內。到得那裡雖非草門地界,但已是可免前堵後追的局面。現今唯一可慮的便是那道石樑長達丈,寬不盈尺,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附近天地門的門是青城派的記名子。幫內‘恨天無把’雷鐵龍,‘恨地無環’雷鐵虎兩兄天生神力驚人,外家功夫已屋登峰造極之境。一個使單重二多斤的雙錘,一個使三多斤的銅杵。平地之上這二人倒也易於對付,可是如若對方據險而守,卻也頭痛。石樑絕無閃展騰挪的餘地,只能硬碰硬。”
施遠山邊走邊苦思破解之道,想著想著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暗道:“何不如此這般……”想到這裡他不由精神陡振,腳下步伐也加快了。
過了四個時辰,施遠山一行三人已來到石樑前。施遠山抬頭一看,不由哎呀一聲驚的目瞪口呆!原來那道石樑已被人毀壞!施遠山萬沒料到對方竟有如此一著,此時如要頭改道,至少要向走上四五個時辰。這一來一去已近一日的工夫,定然在半路上就會被一路從施家莊趕來的追兵當頭截住!
白素飛黯然說道:“遠山,看來我們一家三口今日都要畢命於此嗎?”
施遠山的目光中閃耀著異樣的火焰。他的眼神甚至整個人,彷彿在剎那間燃燒了起來。身逢絕地,和困獸般的心情,反而使得他產生無窮的鬥志。白素飛心中打了個突,看著自己朝夕相處的丈夫,陡然間有種異樣而陌生的感覺!她覺得有一種強烈的風雨欲來般,令人透不過氣來的壓抑感!而這個壓抑感正是來自施遠山的身上!
白素飛與施遠山相識已近十年,她知道施遠山一向是個溫文爾雅,為人隨和恭謙之人。但現在的他身上卻爆發出一股曠世絕倫的殺氣和煞氣!
施遠山緩緩的說道:“不,我就是粉身碎骨,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也一定要維護你們母子的平安周全!”
鐵血門的武功是亦正亦邪另闢蹊徑的一種武功。大部分心法都是霸道之極,煞氣過重。久習之下必然會激發和增長修習者的殺性並非是走向瘋狂殺戳的極端,而是隱約對暴力的渴望,以及屠殺與毀滅時的快感。在人性中本就有暴力的一面,因而修煉者也不自知。施遠山生性仁慈寬厚,這種殺性被其一直無形的壓抑在心底。此時突然遭此大變,心神激盪之下性情也是大變,被壓抑的殺氣與殺性陡然之間傲然爆發出來更是非同小可。
施遠山仰首望天,然後轉過身,邁步向頭的路奔去,同時冷冷的說道:“我們去罷,天黑之前大概能趕到黑水鎮。哼哼,希望途中不會碰到任何的阻攔,不然他們的運氣可就不好了,因為碰巧大爺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白素飛心頭一動:“他不但說話的語氣變了,--甚至連嗓音都大不相同了!而他的眼神……他的眼神竟透出的一股從未有過的、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往無前的懾人氣勢!”
漸漸的太陽暗淡下去,不一會兒天上下起了雨來。此時正值梅雨季節,江南的雨細膩而惆悵。雨點細小,可是卻綿綿密密,不一會兒工夫地上已是全溼了。
施遠山愛憐的對妻子說道:“你肚子裡有了孩子,身子骨弱,淋不得雨,先找一個地方暫避一陣再說吧。”白素飛知道此時形勢急迫,不是休息之機,遂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道:“不礙事,還是繼續走吧,到了前面黑水鎮再說。”兩人正議論間,驀得施遠山臉上神色微微一變,說道:“他們來了!”白素飛凝神細聽卻什么也沒有聽出來。她自知與丈夫功力相差太遠。於是就問道:“他們離這邊還有多遠?”施遠山說道:“大約五里路遠近吧。”白素飛心下駭然:“這么遠的距離居然還能聽出來!”
施遠山把腰挺了一挺,昂然說道:“我直接迎上去,但先要把你安頓一下再說。”兩人又走了七八十步,施遠山見有一處地方山道的石壁深深的凹了進去,其間可達數尺。施遠山大喜,說道:“此處雖是簡陋,但避風雨卻是足矣!”施遠山把白素飛母子二人安頓下來後,獨自一人向追兵過來的方向行去。
白素飛抱著兒子坐在石洞裡面,心裡七上八下的非常不安。天漸漸有些黑了。她心中想道:“到底已經過了多久了?一個時辰?還是兩個--甚至是三個四個時辰?”她只覺得腦中渾渾沉沉,辨不清到底過了多久。她決定還是去看看丈夫那邊的情形。
此時雨勢已是小了許多。路兩旁柳凝深碧,草色如新,偶爾出現的一簇花叢,更是把這曲曲折折的山道點綴出一股別樣的風情。
白素飛此時無法欣賞。轉了幾個彎,突然她覺得一股不同常的寒意撲面而來。她不由自的打了個冷戰。白素飛心中暗道:“真是古怪,已是初夏時分,怎么還這么冷?”再走得幾步,這股肅殺的寒意更為濃烈。山道兩旁的樹木花草竟已盡皆凋零!在這股寒氣的侵襲下,連天空中的雨未及落下已變為冰粒!地上奇滑無比,她低頭一看,原來是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白素飛運功與寒氣相抗,兀自感到汗毛皆立。越身前走寒意越甚。
終於遠遠得,白素飛見到施遠山與中原武林的人物在狹險的山道上正狠命相撲。白素飛剛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寒意直透心底,胸口煩惡難當。白素飛心中一驚,怕兒子施方年歲尚幼,無法承受,遂又退了去。再說施遠山因再無顧忌,全力使出冰魄修羅功。這冰魄修羅功名列鐵血門七大絕技之一,威力極強。白素飛相隔數十丈外尚自感到寒意迫人。在場與這相鬥其處境可想而知!因山道狹窄,同時與施遠山交手之人僅有三個。施遠山驀然狂笑一聲,說道:“你再接我一掌試試!”說完一掌身劉流淚拍去。掌剛發出已是寒飆陡起,陰煞之氣漫天卷地。地形狹小,施遠山出手又是飄忽迅捷,劉流淚無法避讓只得硬起頭皮出掌相接。
“啪”的一聲,兩人快速的對了一掌。這是劉流淚接施遠山的第七掌。王藍田見劉流淚接了這一掌後臉色灰敗之極,連嘴唇都已變得烏紫,急忙關切的問道:“劉老,您怎樣了?要不,您先退下來歇上一會兒!”王藍田為不讓劉流淚難堪話說得異常客氣。但劉流淚性格孤傲倔強,死要面子,不肯示弱服輸。雖然全身冷得如墜冰窖寒意徹骨,卻仍是強自忍住。他說道:“我不……”他想說,我不礙事。哪知剛說得兩個字,已忍不住喉頭一緊,噴出一大口鮮血來。此時幸得施遠山與另外兩人相鬥正緊,無暇顧及他,不然施遠山趁勢再發上一拳一掌,劉流淚定然難逃一死。
此時與施遠山相鬥的是少林掌門悟苦大師和武當掌門玄機真人二人。
玄機真人手一揚,劍式成環,招數未起,已見或大或小,無數的劍圈如大海潮生般一起向施遠山湧去。施遠山但見劍光閃爍,變幻不定,也不知他將攻向哪一個方位,顯然這便是太極劍高明的家數。饒是施遠山藝高膽大也不敢輕攖其鋒。急忙退了一步,避開這一劍,待得其劍勢使老,覷得其空隙,一指彈在劍脊上。
冰魄修羅功的陰煞之氣隨著這一彈傳至劍身,又向玄機真人的手腕經脈侵去。玄機真人只感到虎口如針刺般猛得一痛,一股陰寒之氣循著經脈自太淵﹑關脈等穴道迅速上行。頃刻之間半邊膀臂好似被凍僵一般,劍差點也拿捏不住!玄機真人沒料到冰魄修羅功居然這等厲害,隔著長劍傳出來還有如許威力,自已毫不提防下差點著道。此時劉流淚已退了下去,坐在一邊盤膝運功,盡力化解體內陰寒之氣。王藍田補了上來,填上空缺。
王藍田依仗自己自小即練的混元童子功是至陽至剛的內功心法。正好是陰寒內勁的剋星。與施遠山相鬥也不避讓,竟是硬接硬架。
王藍田大喝一聲,恍如平空打了個霹靂。一張臉和雙掌掌心驀然變得殷紅如血。鬚髮如戟,盡皆根根立起。此時玄機真人被寒氣所侵,正在危急之際。王藍田一拳向施遠山搗去。拳勁似山,拳未至,拳風已激得施遠山衣角獵獵作響。施遠山聽得其拳風中竟隱挾爆裂般的風雷之聲,知道王藍田已出了全力,當下也不敢怠慢,一掌“冰封萬里”迎了上去。
施遠山因要分神應付悟苦大師,這一掌留了四分力,只出了六成力道。沒料想王藍田這一拳剛猛絕倫,把施遠山震得手臂微一痠麻,腳下也打了個踉蹌。施遠山心忖:“萬家莊之時他的掌力可遠不及這么沉重,看來那次他未出全力!”
【待續】
位元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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