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春草】(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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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

P>    作者:蘇蘊

    字數:433

    楔子 樓前相望不相知

    天寶七年的長安城,春天似乎比前幾年都來得更早。急如密雨、重似驚雷的

    街鼓剛剛敲過數輪,餘韻震得早起的販夫走卒們雙耳轟鳴,再無睏意,天色已經

    飛快地亮了起來,絳紅的朝霞迅速擴散到大半個東方,於一片蒼茫的灰白中,顯

    出難以言說的明豔和宏麗,而西側半輪殘月猶未全落,籠著淡淡曉煙,縹緲清淺。

    這是長安城的早晨。

    長安的早晨,自然有千萬種景象,萬千種聲音:太液池的溶溶碧水,經冬不

    凍,青藻絲絲縷縷,隨水晃動,這時辰也有早起的黃鶯紫燕,在池邊初發嫩芽的

    柳枝上停駐,與水中浮沉錦鯉隔水相對,黃鳥歌喉婉轉,如珠擊玉,錦鯉唼喋輕

    輕,幾不可聞;碧瓦飛甍的大明宮外,丹鳳門緩緩開啟,發出沉重的響動,推開

    宮門的武士神色森嚴,動作謹慎,彷彿連這聲音,都帶著皇城不可質疑的威嚴;

    又一批懸箭壺佩寶刀的翊衛即將換崗,初生的暖陽照上他們身上的皂絹甲,

    反射出淡漠的光澤,十餘雙戰靴踩過宮城的青石,整齊有序,腳步聲如同是由一

    個人、一雙腳踏出。住得離皇城較遠的官員們,已經早早起來,只待街鼓敲過,

    便要或乘馬,或坐車,前往皇城內的各部衙署辦公。偶有友人在路上相遇,便說

    笑著同行,談的不是城中近來傳抄的好詩佳句,便是各官署中的故事新聞。偶爾

    有人停下來,在某家蒸餅鋪子買幾個櫻桃饆饠和胡麻餅,以襴衫袍袖託著便吃,

    被同僚取笑:「不成事體!當心御史臺劾你!」而除了這些,清晨的長安城中,

    最為繁鬧的,便是東西二市了。

    數千家商鋪在西市彙集,除了來自波斯、大食的胡商們交易珠寶、絲綢的店

    邸開門較晚,其他各種衣肆、絹行、麩行、餅糰子店、櫃坊、油靛店、凶肆、藥

    店、彩纈鋪子……早在街鼓未響之時,已有各種聲音交相響起:有柴禾在火中發

    出的輕微爆裂聲,有鋪排布料比對針線的窸窣聲,有剪刀開的咔嚓聲,有煎藥

    時風爐空氣鼓動的呼呼聲,有砧上斬肉的鈍響……有夫妻倆在商議店裡的五福

    餅該不該換餡子,有婦在呵斥睡懶覺的兒女,有酒肆的店吩咐婢女早早灑掃,

    快些在酒壚上設酒,這幾日酒客正多……

    裴璇不巧便是這樣的一名婢女。

    聽著店已下樓去了,打著呵欠的她,終於偷空伸了個懶腰,閉上因睡眠不

    足而微紅的雙眼,坐倒在地,嘀咕道:「原來半夜雞叫的故事不是編的,您一個

    資本家,起得比我們這被剝削的人還早啊……」忽然店又伸頭叫道:「阿璇,

    且莫忘了將燒缸也擦過!」裴璇嚇得一個激靈,只道他聽見了,慌忙答應著:

    「是,是。」隨即失笑:她用普通話抱怨店,這中古時代的店就算站在她面

    前,又如何聽得懂?

    是的,她是個穿越者,雖然,她起早睡遲,而且只是個酒店服務員,完

    全不像其他穿越女那樣呼風喚雨。

    不過她很滿足現在的生活:她經歷了許多艱辛方才生存下來,在從2世紀

    的女大學生變成掉落唐朝、語言不通、沒有戶口「籍書」的黑戶之後。

    這種沒有學業壓力,將來也不必在職場奮力拼殺的日子,一旦適應,便相當吸引

    人。

    店雖然很像周扒皮,人卻很善良,對她也比其他人更為客氣,雖然她知道

    這是為什麼。

    她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修長,指甲小巧,未經塗染,也透著健康的淡紅,像是十片小小的

    桃花瓣,骨節纖細秀氣,肌膚白嫩柔膩,如酥乳,如凝脂,手背上淡青血脈隱隱

    可見,一雙手腕玲瓏纖巧,從棠梨色的圓領衫子的窄袖口中伸出,被那衣料的暗

    褐之色益發襯得膚光

    ?度|2

    如玉,肌理細潤。

    她的手是很美。而若以如此美麗的雙手,開一甕新酎的黃酒,取一隻葡萄折

    腹銀盃,淺斟慢注,使稠稠的酒液傾瀉入杯,漾開醉人的琥珀色,又有幾個人不

    會魂銷魄蕩,一飲而盡呢?

    店便是看中了這雙手所能帶來的利潤。而和這樣一雙手比起來,裴璇

    的眉目只能算是清秀標緻。不過,這也是裴璇的幸運:「要是長得漂亮些,怕不

    就要像那些胡姬一樣,幹那陪酒的差事了?!去死!」她發了一陣愣,取了塊布,

    仔細擦拭燒缸。燒缸平日多在火上,不過唐時燒酒加熱多是低溫,是以擦起來也

    不髒手。待得廳中灑掃已畢,外頭已是紅日高照,人聲鼎沸。她倚在一扇破圖上,

    漫不經心地向樓下看去,卻忽然一愣:樓下已有許多麻衣如雪計程車子們走來走去

    了,有的臉帶歡容,眉梢眼角都帶著二月的春風,腳步格外輕快,有的色沮勢消,

    步履遲緩,甚至刻意不與他人同行。他們身後,也多有人指點,神色或豔羨或同

    情。

    「放榜了?」裴璇吃了一嚇,睏意全無,才想起今日果然是春榜張貼的日期,

    早在五更時,禮部南院門外就該已貼了榜書了。

    該死!這幾天酒客太多,她竟然忙得忘了。他……他可中了麼?

    那個男子……他該有三十左右了?他的眼角邊,已經有了淺淺的紋路,可他

    一笑起來,那些紋路細細攢聚,反而使他的臉比坊曲間的輕薄少年們,更多了一

    分溫和沉靜的味道,並不顯出多少風霜之色。士子們慣例,應試期間在袍外另罩

    麻衣,顯示讀書人身份,所到之處,眾人無不敬重。他也穿著一身麻衣,可衣服

    像是舊衣,並不是簇新的雪白,白得軟而且舊,照理,該是很落拓的:可是穿在

    他身上,偏生又是那麼宜。

    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考進士科呢。裴璇懊惱地拍拍自己的頭。反覆想了一

    ,已有酒客上樓來了。裴璇心神不屬地上前斟酒遞菜,只聽他們議論的皆是新

    科放榜之事,心中益發煎熬。

    忽聽一人笑道:「聽說這一科有個姓錢名起的,好不傲氣!寫詩說什麼 世

    人所貴惟燕石,美玉對之成瓦礫 ,便似獨有他是那荊山美玉,別個都是瓦礫石

    塊,豈不可笑!」另一人彷彿老成些,道:「他確也有詩才,狂縱些卻也常。

    此番落第,良為可惜。「先說話的那人又道:」嘿嘿,他有詩才又有何用?

    如今李僕射久在臺衡,他不喜文學之士,人盡皆知,不然張相公如何出為荊州長

    史…

    …「後面那人慌道:」噤聲!這等話你我豈說得?連性命通不要了?「裴璇

    不愛讀詩,也不熟悉詩人們,卻也知道他們說的」張相公「,乃是寫出名句」天

    涯共此時「的宰相張九齡,被李林甫嫉妒中傷,因此被貶出京做了地方長史。這

    時再聽這人如此仔細,倒也不由得有些好奇,這個兼為左僕射和右相的李林甫,

    該是何等樣可怖可懼之人?讀書時便聽說過」口蜜腹劍「這個成語,知道說的是

    他,卻不知道,一個人要有多深沉,多工於心計,才能如此表裡不一?

    好容易送走了他們,本擬將息片刻,卻聽樓聲響,又有一人挑簾而入。裴

    璇懶懶起身,道:「郎君喜什麼酒……」一語未罷,呆立當場:面前人長身玉立,

    著一身淡白麻衣,風度卓然,可不就是他!當下又是驚又是喜,只覺一顆心都無

    處安放了。

    所幸那男子似乎心事重重,並未注意到她的失態,只低聲道:「紅曲酒,勞

    煩小娘子了。」便自箕踞而坐,望著窗外發呆。

    片刻間裴璇將酒端到,那男子目光掠過她柔嫩白皙的手,略停了一停,便落

    在酒卮上,眉毛微挑:「這是柏酒。」裴璇笑道:「獨個兒喝酒最易醉了,何況

    紅曲酒那般濃釅。我斗膽替郎君換過,郎君勿怪。柏葉長青,喝下去自然永遠是

    高高興興的,又不傷身。」那男子怔了怔,苦笑自語道:「原來我之不得志,連

    旁人也看得出來了麼?也罷,也罷。」他竟不用杯,以口就著那盛酒的酒卮,便

    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裴璇望著他深鎖雙眉,一時真想伸手去替他撫開。她想了想,重又端了一盆

    胡麻餅過來。那男子凝目看她。裴璇笑著解釋:「空腹飲酒怕傷了臟腑,這盆胡

    餅,便算是我請郎君的罷。」她勉力做出自然的笑容,心中卻是砰砰亂跳,緊張

    不已:他會不會覺得我太奇怪了?會不會看出……看出……我的意思?我說的長

    安話像不像樣?

    那男子又打量她片刻,忽然笑了。他這一笑雖還有苦澀,卻如春冰初解,嫩

    柳微拂,裴璇竟看得呆了。卻聽他問:「難得小娘子體惜。我在樓下,見到貴店

    既是酒肆,也兼為旅館?」裴璇不解其意,點了點頭。男子道:「我既已落第…

    …「他作了一個很長的停頓,」恐怕又要在長安多留一年了。「裴璇脫口道:」

    郎君不是長安人?說得好一口長安話。「」是麼?「男子一笑,」蓋因我已多年

    不第,滯留京師已久……倒教小娘子誤會了。「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裴璇心中

    一痛,忽然意識到什麼,一時又轉為複雜的歡喜:」你……郎君……要住在敝店?

    「」正是。「男子不再看她,拈起酒杯,愣愣發呆。

    「好,我這便去與家說過……」裴璇匆匆跑下樓,忽然想到:「現在既然

    已放榜了,他肯定不願從前住的旅館,因為沒有喜報,肯定很尷尬,所以才來

    住我們這兒……」心中不由又湧起一陣酸楚。

    店正在廚後淘酒,額頭上都是汗水,性脫了外衫,見裴璇跑來,甚不耐

    煩,聽她說完,揮手便趕她走,忽然又叫住她道:「是了,你替我走一,向平

    康坊我妹子家去取方子來,近來我咽疾犯了,大不受用。」「平康坊?!」裴璇

    瞪大眼睛,「那不是……」「女娘家動什麼齷齪心思!」店笑嚷道,「平康坊

    豈是隻有南曲北曲那些娼妓!也住有許多貴人哩,裴侍中、李僕射,還有永穆公

    獨你一個田舍兒,從來不知道!再說我妹子是清白人家,嫁與賀家行醫的

    五郎,便在平康里菩提寺左近安家……」裴璇懶得再聽,問清是幾曲幾巷,便一

    溜煙跑去了,心想,早來我還能早見到他呢。

    很多年後,她時常想起這一天。那一天的她曾簡單地歡喜著,懷抱著所有少

    女都有的那種甜蜜而隱秘的憧憬,未來慷慨地在她眼前展開一幅無窮畫卷,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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