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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8-27
作者:myyifeng123。
2017年8月27日:發表於本站。
字數:3216。
本來這兩天不想寫的,最近事比較多。只是今晚有些事頗為感慨,有些東西
想夾雜在文裡抒發,可惜才華有限,想做蛋糕卻蒸成麵包,想想算了,還是就這
樣發了吧。
第七章誰家新燕。
南方的氣候不同於北方,無法體驗到二十四節氣裡四時分明的景色,每年夏
季後短暫的秋風拂過,轉眼就進入陰冷潮溼的冬季。鳴夏雖是出生於蟬鳴的炎夏,
卻不喜那撩人的燥熱,每年夏冬交接間的金秋才能讓他每夜舒適無比的入睡,尤
其是秋天時滿山火紅的楓葉,四季峭拔挺直的竹林,如潑墨入色的遠山,在鳴夏
眼裡都是一幅幅賞心悅目的江山美色。
然而今年的冬季彷彿來得比往年早,溼冷刺骨的綿綿細雨隨著北風撲打在行
人的臉上,就算是披上厚厚的一層羽絨服,鳴夏依舊能感受到骨子裡透出的那股
冷氣,每夜在床上翻覆良久,他才能在昏昏沉沉中勉強睡去,偶爾醒來,卻發覺
整個人沒了倦意,只能望著窗外斑駁的燈光,直到慘白的晨光從厚厚的雲層中漏
出,他才眯上眼補個回籠覺。
新學期已經過去幾個月,鳴夏卻記不起到底做過什麼,彷彿依稀間每天都是
課室,飯堂,宿舍三點一線地來回打轉。他打電話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打
回去母親依舊會順勢埋怨幾句,他也只能在電話裡傻笑。
宿舍裡牆角邊,鳴夏的花梨木吉他混在一堆書中,佈滿灰塵,鳴夏每次看著
它,總有種衝動要帶著它去流浪,帶上一條老狗,在無人的角落裡哼唱動聽的歌
曲,可是要唱什麼歌,往哪個地方去,想起這些,鳴夏心裡又是一陣荒涼,也就
不去看它了。
恍惚之間,高二第一學期就這樣過去了,鳴夏的功課並未落下,但是奇怪的
是,回想起來半年裡的時光,學過什麼,做過什麼,腦海裡都是一片空白,似乎
恍然間已經在時間長河裡漂泊了很久,但夏天仿若又是昨天才過去,在各式矛盾
中,鳴夏機械地收拾起包裹,買了張回家的車票,在春節前十天回家了。
臨近春節,車裡躍動著歸家的喜悅,甚至有人用收音機播放起戲劇,幾個上
了年紀的老人隨著唱曲哼上幾句,周圍的年輕人報以善意欣賞的微笑,小孩子在
過道跑動,被隨行父母扇上一巴掌才安靜下來。這溫馨的一切未能暖化鳴夏心中
那團鬱結的寒意,隨著長垣鄉透過窗戶依稀浮現眼前,鳴夏撥出一團白霧,雙眼
眯起,心底知道有些事情終究還是得去探個清楚。
下車後,陰沉沉的烏雲依舊鬱結未散,但雨勢卻已漸漸停歇下來,鳴夏並未
走大路,而是翻過一座小山坡,從一條鋪滿鵝卵石的小徑沿著兩側的竹林蜿蜒向
著家裡的方向走去,雨後凝結的雨滴從竹葉尖垂落,剔透晶亮的水珠子打在水窪
中,「滴答滴答」在雨後空山裡濺出幾分生氣。鳴夏踩過一片落葉,在家門前站
了一會,才推開門進去,返身合上門那瞬間,臨近的大伯家一片寂靜,慢慢消失
在兩扇門間。
父母早就知道鳴夏今天回來,然而進門時卻只有母親蹲在廚房地上擇著菜葉,
聽到聲響時,鳴夏已經進了大廳,她只是抬頭笑著:「哎呦,這麼快,我還想著
你回家剛好吃上晚飯。」「路上車少,司機開得快,就早了些。」鳴夏脫下鞋,
稍作收拾,就又來到廚房,倚在門梁邊,問道:「媽,我爸呢,還是在茶莊麼?」。
問起這個,母親似乎有點小怨氣,語調稍高:「對啊,你爸還真是個坐不住
的主兒,開個茶莊也就三分鐘熱度。你開學後沒幾天,他又不知道聽誰的建議,
現在又玩起了古董,隔一陣就跑去外地,說是鑑賞,估計就是個冤大頭,被人騙
個沒完。這不,三天前又去了河南,估計過兩天才回。現在茶莊完全就是你大伯
的麻將館,整日里烏煙瘴氣的。」說起大伯,鳴夏不自覺地捏緊拳頭,下意識低
頭看向母親,母親卻一直低著頭擇菜,沒有發現鳴夏在端詳著她。
因為蹲在地上的緣故,只能從側後方看到母親狹長的後背,母親可能比較喜
歡裙子,即使是冬季裡,下身也是一條厚實的黑色長裙,腳上卻不倫不類地耷拉
著一雙粉色拖鞋,上身一件白色的針織毛衣,緊實的衣服並未遮掩住她的好身材,
反而勾勒得玲瓏有致,母親身子不像一般南方女性那樣矮,估摸有一米六左右,
高挑的身子配上白皙的皮膚,四十來歲卻依舊如三十出頭般,黑色的長馬尾垂落
在背上,卻是微卷的,鳴夏記得以前母親是直髮,就開口問道:「媽你去做捲髮
了?」「對啊」,母親這才抬起頭,帶著一臉得意地說道:「你發現啦,這不是
快過年了,我想著換個形象,跟你大嬸一起去做的,好看不?」望著母親得意中
帶著點期待的眼神,鳴夏下意識點點頭:「好看,挺適合你的」。
在廚房裡跟母親閒聊幾句,鳴夏心裡愈發陰鬱,忍不住起身,說道:「媽,
我過去大伯家打個招呼,好久沒見他了。」說完就加快腳步往外走去,到了大伯
門外,敲門,卻是大嬸開的門,許久未見,大嬸依舊是那副胖胖的婦人樣,圓圓
的臉上透出幾分福氣與慈祥,與以後挺火熱的《家有兒女》中的胖嬸極為相似。
鳴夏一向對這個厚道又不失精明的大嬸頗為敬重,忙上前打了招呼,大嬸樂
呵呵地把鳴夏迎進來,噓寒問暖一陣,鳴夏才若無意地問:「嬸嬸,大伯出去了
麼?」。
說起大伯,大嬸似頗為無奈地回答:「你大伯在茶莊裡打麻將呢,這個不著
調的,不過也好,省得每天到其他地方晃盪。」似乎又覺得在侄子面前說這個不
好,又捂著嘴笑道:「鳴夏以前那麼小的人兒,轉眼間就這麼大了,我記得你還
經常跟著我去買菜的。」說完又有些感慨,鳴夏撓著頭傻笑一聲,應和幾句,眼
光往樓上一瞄,不經意說道:「嬸嬸,怎麼沒看到弟弟們?」大嬸這才一拍頭,
說道:「哎呀,看到你太高興,忘了叫小杰他們下來打招呼,我去喊他們。」鳴
夏忙起身說:「還是我上去吧,大嬸我有點餓了,能給我熱點吃的麼?」大嬸一
聽,忙起身,似責備實關心地說:「咋不早說,剛好我中午做了餃子,等著,我
去熱給你吃。」等大嬸去了廚房,鳴夏才起身往二樓走去,到堂弟房間裡打了招
呼,說沒幾句又藉口上次忘了本書在大伯房裡,起身往大伯房間走去。
手放在門把手上,冰涼的黃銅讓鳴夏顫抖的手稍稍穩定下來,深吸一口氣,
他推門而入。房裡一切未變,鳴夏半合上門,徑直走到書架前,一整排的嶄新書
籍排列如初,鳴夏知道大伯不學無術,他兩個兒子遺傳了他的基因,看到書就頭
疼,成績一個比一個爛,大嬸是恨鐵不成鋼,自己卻也是個睜眼瞎,不識字的。
所以一整排書就是個擺設,鳴夏站在書架前,伸手抽出那本《孽海花》,手
卻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內心一陣陣波瀾,他循著書縫翻開,隔著幾頁就夾雜著
一張照片,果然還是這樣。他腳步有些踉蹌,扶著架子才站穩,看著那些照片,
他閉上雙眼,眼淚卻沿著臉頰滑落。良久,他才合上書籍,深呼一口氣,把書放
回原位,抬腳往外邊走去。
夜裡,母親跟鳴夏兩人吃了頓豐盛的晚餐,飯桌上鳴夏有說有笑,不斷說著
學校的趣事,逗得母親一直哈哈樂個不停。一直到將近十一點時,跟母親互道晚
安後,躺在溫暖的被窩裡,鳴夏骨子裡那股寒冷的氣息才從角落裡散發出,他望
著樓外八角燈下橘黃色的柔和燈光,想起白天裡的照片,有舊的,有新的,裡邊
母親不著寸褸,或站,或坐,或臥,成熟誘人的豐腴身軀透出一絲絲魅惑,照片
裡她面無表情,甚至帶著不耐煩,卻怪誕地搭配上赤裸嬌豔的軀體,反而襯托出
冷豔迷人的淫靡氣息,鳴夏不敢再細想下去,不過裡邊好像有一張母親披散著卷
發,雙眼迷離,臉頰桃紅,那應該是有人趁她不注意時拍攝的吧,那會是什麼時
候的呢?想著照片,不讓自己去回憶裡邊的點滴細節,鳴夏心中卻漸漸浮現出薇
華老師的身影,好久沒聽到她的訊息,不知她現在怎樣了,還有在學校裡教書麼。
腦海裡,薇華老師赤裸的身影浮現,那聲聲沉吟驀然響起,然而緩緩地她的
身影與母親逐漸融合,兩人重疊到一起,恍然間已分不清誰是誰,鳴夏搖搖頭,
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氣,伴隨著窗外靜謐的絲絲蟲鳴,鳴夏不由自主地輕聲哼起他
向學校老師學過的唱段:「面對青絲我憤恨在心。難道我,願獻年華遍求學,匡
時素志化支菸?難道我,剔透銀釭勤書史,詩箋文稿作柴薪?從今後,空教青春
流逝,古剎隔斷六親……」念著唱著,想著呢喃著,鳴夏才在襲來的睡意中緩緩
入夢。
作柴薪?從今後,空教青春流逝,古剎隔斷六親……」念著唱著,想著呢喃
著,鳴夏才在襲來的睡意中緩緩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