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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2-01
第六章。
就在兩人對與蘇軍談判感到無比艱難之際,忽聽手下稟報劉曉敏帶著一名廚
師前來。
因為為代表團服務的廚師也是蘇聯人,大家對其提供的俄式大餐多有不適。
莫非有人派她出門去找個本地廚子來做飯?若是這樣,好像也未嘗不可。
現在頓頓都是紅腸、黃油、紅菜湯、魚子醬、蔬菜沙拉、大咧吧(俄式橄欖
球型麵包),外加幾瓶伏特加,讓這些內地食客感到索然無味,天天吃這些東西
更是變成了這種隱形的折磨,大家愈發想念從小吃到大的諸多中華美食。
二貨青年站在院子裡,張開雙臂岔開腿,讓特務好好搜查了一番,只搜到了
一個錢包、一包紙巾、一串鑰匙,可能給長官們造成人身威脅的武器完全沒有。
特務們對這個打扮地有些怪異的廚子心生疑惑,暗自揣測他的真實身份,但
對方又是劉副科長找來的,至少多了一層把握,不管怎樣,還須上面定奪。
「小劉,這是你找來的廚師?」。
一位略顯敦實,身著淺灰色中山裝,腳踩黑色圓頭皮鞋,長著國字方臉,濃
眉大眼,豐鼻肥腮,留著高高帽子頭的中年人,站在大廳的門檻前,中氣十足地
向院子裡詢問情況。
由於身份極其特殊,對於任何來歷不明的人,即便搜完了身,他還是要保持
足夠的距離,防備可能突發的危險,說不定還有日偽特務想要行刺。
聽到長官的問話,劉曉敏恢復了軍人的本色,打了個立正,嚴肅認真地向上
級彙報情況:「報告特派員同志,是的」。
在這個混蛋沒有拆穿自己的身份之前,她要將潛伏任務進行到底,看看這小
子還能刷出什麼花招出來。
劉曉敏心裡對二貨青年假冒廚子的計劃感到極其好笑,或許說兩句俄語還能
矇混過關,但你會做菜麼?。
么雞不慌不忙地向對面抱拳施禮,引得旁邊的特務緊張地不得了:「蔣特派
員,張主任,久仰久仰,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過二貨青年沒說,是老子見你們三生有幸,還是你們見老子三生有幸。
在蔣特派員身旁,西裝革履,前額鋥亮,戴著黑框圓片眼睛,長得像地產大
佬潘石屹的傢伙,便是東北行營經濟委員會主任委員張嘉璈. 張嘉璈對此感到非
常好奇,直接問道:「你……認識我們?」。
蔣特派員也抱有同樣的疑問,這小子衣著奇特,氣質莫名,到底是什麼來路。
瞧了瞧這兩位,么雞慨嘆了一聲才搭話:「如今侵佔東北多年的日寇已經戰
敗投降,東北三千萬父老鄉親都盼望著國軍能早日進駐,光復故土,可謂望眼欲
穿啊」。
這小子的談吐與其年齡很不相稱,卻有幾分肺腑之言,大公子在身旁,張嘉
璈也不好繼續多問。
蔣特派員審慎地打量了來客一番之後,才緩緩地說:「你真會做菜?」。
這麼年輕,若是自稱會做京魯川粵、南北大菜,自己是決然不信的,要是個
飯店的夥計,平時偷師學藝,會炒幾個還算有點賣相的拿手菜,出來闖蕩,倒也
說不定。
這樣的情況,么雞早已料到,便信心滿滿地笑著說:「想必兩位長官多有不
信,不如這樣,容在下寫個選單,請兩位過目,如何?」。
別說,這個辦法還算可行,要是連選單都拿不出手,多半就是個混吃混喝的
騙子,遣人把他趕出去就是了,省得自尋煩惱。
蔣特派員沒有做聲,算是默許了,又向一個特務使了眼色,手下立刻將帶進
旁邊的屋子,給前來應聘的廚子備齊紙筆,算是入門考試。
房間裡就二貨青年一個人,兩個特務守在門口盯梢,蔣特派員與張主任則回
屋靜候佳音,對於這小子的來路,劉曉敏在人力車上接受過么雞的點撥,自然編
地滴水不漏。
么雞囑咐地很明確,只要把所有疑惑都甩給老子就行了,老子替你當一把背
鍋俠,一會兒大家就能見到某人的花式背鍋了。
十分鐘之後,二貨青年才起身直了直腰,又轉回身仔細檢查了一番自己洋洋
灑灑寫下的內容,覺得沒什麼問題了,等鋼筆字晾乾之後,便摺疊起來,遞給盯
梢的特務。
這讓「送快遞」很納悶,只能認為這選單裡面有人家的祖傳秘方,不好讓外
人知曉,不過自己不知道也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也算是行規。
「……怎麼樣?」。
張嘉璈見到大公子開啟選單之後,深色忽然凝重起來,便關切地詢問,莫非
這小子並不是刻意冒充,還真會做些名菜不成?。
「有點意思!」見過大場面的特派員努力壓抑住無比震驚的心情,不讓眾人
看出來,吩咐手下:「請他進來,客氣一些」。
心裡則在盤算應當如何應對,但不論如何,務必要將這位貴客留住才是,畢
竟對方開出的「選單」的確非常誘人。
雖然么雞寫的都是簡體字,不是當時的繁體字,而且是橫版,並非豎版,但
蔣經國還是能看懂大部分意思。
張嘉璈也想看看紙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內容,可剛一問,大公子便把選單合上
了,捏在手裡,就知道里面的東西非同小可,他也就默不作聲了。
很快,么雞大模大樣地走進客廳,見到特派員大人拿著張紙:「不知道在下
這選單,可否讓經國同志滿意?」。
「你……」。
沒等蔣經國發話,旁邊的手下就不高興了,這樣直呼大公子的名字,實在是
太不禮貌了,一定要警告一下才行。
「唉~!」毫不介意的蔣經國立刻起身,擺手作罷,和善可親地笑道:「非
常滿意,這選單,可做『國宴』了!先生快請坐,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等雙方落座之後,么雞才不卑不亢地回答:「在下免貴姓王,大小的小,笑
話的笑,王小笑」。
這也算是老子的諸多真名字之一吧,應該不算刻意忽悠你了,要是直接報上
「么雞」,不知道的還以為爸媽根據麻將牌起的名字呢。
「好好好」蔣經國滿意地點點頭,又說:「經國不才,廚藝雖不濟,卻頗感
興趣,還望王先生能夠不吝賜教」。
這話讓張嘉璈和在場所有人都感到極其驚詫,堂堂大公子,平時黨國的所有
將軍連見了他都要點頭哈腰,今天見到一個毛遂自薦的廚子,他怎麼就這麼客氣
呢?。
么雞也知道對方所說的真實意思,便滿口答應下來:「王某自然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叨擾之處,還望您多多見諒」。
論說書的本事,黨國還沒誰比得上老子。
只要你能挺住,老子可以說個三天三夜都不會累。
對方拿著如此機密情報主動來投,可能就是想要謀個一官半職,蔣經國客氣
地說:「哪裡,哪裡!王先生若是方便,不如咱們這就移步到裡屋,經國也好討
教一二」。
不管這份選單上所寫的共軍作戰序列是真是假,至少其標註地幾個高階指揮
官的名字,與他得到的相關情報完全吻合,可見的確有很大的真實性。
如果這份選單算是投名狀的話,一旦經過保密局的核實,完全可信,那麼自
己來到東北行營,就真地不虛此行。
即便與蘇軍司令的磋商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回去也可以向父親大人交差了。
見到堂堂的大公子居然要與一個前來應聘的廚子單獨面談,張嘉璈頓時覺得
這事非常蹊蹺,絕非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是否與蘇軍談判有關,還不好說,既然大公子如此行事,應該有他的道理,
自己也不好多問,還是靜觀其變為妙。
么雞自然答應,這可是攀高枝的機會,自己過來就是來抱大腿的:「也好,
不過要讓劉女士給我準備好房間才行」。
此話一齣,大廳裡眾人先是一滯,馬上明白過來,二人的關係定是非同一般,
劉曉敏更是恨得牙根癢癢,又不得貿然發洩。
「小劉,那就麻煩你了」。
蔣經國當然不會拒絕這麼簡單的條件,最好能用自己的人來拴住這位廚子,
那才能徹底放心。
「是」。
對於上級的命令,劉曉敏本能地答應下來,心裡盤算晚上怎麼收拾這個當眾
調戲自己的混蛋。
二貨青年跟在蔣經國的身後,過了走廊,來到一處相對較偏的屋前,特派員
對隨行的兩個特務叮囑了一番,他們便本本分分地守在門口。
「王先生,咱們開門見山,經國就不繞圈子了,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到的這
份情報?」
這活本來應該交給戴笠來負責,但局座現在還在南方,連東北行營的隨從裡
都沒有比蔣經國審訊能力更強的特務,這差事只好由他自己來幹,不過這樣的好
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就是不會節外生枝。
「那我也不繞圈子了,可否讓經國同志的手下,把我的錢包還給我?」。
蔣經國不知道對方為何提出這個要求,為了能夠順暢地套話,還是要滿足的。
得到自己的錢包之後,么雞不動聲色地從裡面拿出一張百元大鈔,擺在桌子
上。
特派員大人拿起來一看,稍稍思索,便露出了震驚的神情,喃喃自語:「莫
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