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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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3-29

了聲
音,急聲道。

  「是誰的銀子不重要,這差事是萬歲交待下來的,咱們這些人已經進不了
祖墳,盡不得孝,總不能連個」忠「字都沒了吧。」

  「其中利害,還請張公公細細思量,今日之事,便當從未有過,保重。」
孫洪起身告辭。

  張忠瞪著眼睛看著孫洪出了房門,胸中火氣越來越旺,抬腿將桌案踢倒,
隨後瘋了般將手邊物件摔個粉碎。

  「張公公,哪來這麼大的火氣啊?」 一個譏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張忠更惱,森然回身,煞氣凌人道:「哪個不開眼的狗東西看你老子的笑
話!?」

  司禮監徐智倚門而立,聞言不怒反笑:「張公公若有興致,咱家為你擺酒
消氣如何?」

  ***    ***    ***    ***

  秋日暖陽,清風徐徐。

  吏部左侍郎王鏊負手立在左順門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宮門重簷。

  震澤先生念頭通達,性情高潔,雖說未如廷推榮升吏部正堂,略有抱憾之
心,但他自覺官場資歷本就不比焦孟陽,倒也不至耿耿於懷。

  「左堂大人,進宮何事啊?」司禮監掌印王嶽笑迎而出。

  王鏊笑著施禮,從身後從人處接過一個漆盒道:「內相請了,前番經筵之
時,陛下問及老夫家鄉野茶,並蒙恩賜名」碧螺春「,適逢家人進京,又帶來
幾斤,不敢專美,特來進獻,權作陛下大婚賀禮。」

  「老大人費心了,您老與陛下君臣相得,師生情深,留著青史,必是一番
佳話。」王嶽伸手接過漆盒,不禁讚道。

  王鏊捋髯開懷,「內相過譽,老夫愧不敢當。陛下何處,還請引見。」

  王嶽面色古怪,「此時陛下不在宮中,而在」廊下家「……」

  王鏊由著王嶽引路,來至皇城永巷,只見店鋪相連,叫賣不絕,三三兩兩
的主顧們東挑西揀,討價還價,倒是秩序井然。

  「這是何人這般大膽,在皇城之內經商販貨,體統何在!」王鏊被眼前奇
景氣得鬍子都要翹起,揎拳捋袖道:「陛下在哪裡,老夫要上本勸諫。」

  王嶽苦笑一聲,「左堂隨我來。」引著王鏊進了一間酒肆,櫃上有賬房撥
著算盤,壚前竟還有婦人賣酒。

  「這……這都是何人,閒雜人等直入禁中,皇家體面何存……」王鏊已經
被亂糟糟的景象驚得語無倫次。

  王嶽延請王老大人在一張方桌前坐下,安慰道:「左堂大人寬心,這些人
都是宮人裝扮,並無市井之徒。」

  王鏊還是憂心忡忡,催促道:「快引老夫去見陛下。」

  「二位客官,要點什麼?」一個跑堂的店夥計湊了上來。

  王鏊沒好氣地連連揮手,「那個要你多事,下去下去,陛……陛下……,
你怎麼這副打扮?」

  待老大人定睛細看,才發現眼前這位頭戴氈帽,身穿麻布短褐,腰繫白圍
裙,肩搭手巾的店小二,乃是自己的寶貝學生,大明天子朱厚照,嚇得王鏊當
即站了起來。

  「王師傅且座,想吃點什麼,這頓算我請。」朱厚照做買賣很是四海,大
方說道。

  「這……這是……」王老大人還沒緩過神來,吶吶難言。

  「王左堂帶了些家鄉土產」碧螺春「,進獻陛下。」王嶽在一旁解釋道。

  朱厚照聽了不由幾分雀躍,「太好了,這裡正無好茶迎客,王師傅辛苦了
。」

  「陛下啊……」王鏊突然間哀嚎一聲,淚如雨下。

  朱厚照被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有話起來說。」

  王鏊跪在地上,抹著眼淚,哭道:「先帝大喪,小祥未久,雖大婚已畢,
吉禮告成,陛下更應勤於政事,如今這般耽於玩樂,虛耗精神,何以能成太平
之治,臣疏於教導,有何面目見先帝與地下……」

  王守溪一番話情真意濃,涕泗俱下,奈何朱厚照早經歷過謝閣老滔滔不絕
的口水攻勢,這點唾沫星子對小皇帝而言不過毛毛雨,左耳聽右耳冒罷了。

  「王師傅所言甚是,朕知道了。」朱厚照說著便要扶王鏊起來。

  震澤先生此時動了真情,只是哭求勸諫,死活不肯站起來。

  「喵——喵——」

  「怎還有家畜在此?」被打斷情緒的王老大人極端不滿,扭身呵斥,隨即
被嚇得癱坐於地。

  一隻獵豹伏在身後,毛茸茸的腦袋正衝著他搖頭晃腦,張牙舞爪。

  「喵——」,剛又叫了一聲,獵豹便被脖頸上皮索牽動,帶到了一邊。

  「王大人,對不住,對不住,那個誰,快把大貓牽開。」丁壽將手中繩索
交給身後侍從,又連忙把王鏊給扶了起來。

  這段時間二爺玩的瘋起,沒想到大明皇帝狩獵是用豹子代替獵狗的,這玩
法不要太土豪喲,現在丁壽的一大樂趣,便是牽豹擎蒼,千騎卷平岡,南海子
獵場的飛禽走獸,這陣子可是倒了大黴。

  「你……你……有辱斯文。」不知是氣是怕,王大人指著丁壽的手指直哆
嗦。

  「王師傅所言都是憂國憂民之事,我當從而行之,且請寬心回府安歇吧。
」小皇帝道。

  有心繼續進諫幾句,但看了看在旁邊齜牙的獵豹,王大人心有餘悸,由王
嶽扶著快步離開。

  「今天獵了些什麼?」朱厚照用袖子擦了擦臉,王老師適才話說得有點多
,唾面自乾怕是等不及了。

  「三隻野兔,兩隻狍子,還有一隻黃羊。」丁壽命人將獵物送進後廚。

  朱厚照一個勁兒搖頭,只是嫌少。

  「陛下您擔待點吧,微臣就這幾個人去射獵。」丁壽無奈,他又不是黃羊
獵手皇太極和兔子終結者康熙大帝,要不是有著一邊那個時速百公里的外掛,
這點東西還不一定撈得著呢。

  朱厚照繼續搖頭,待看見桌上漆盒時,不由眼睛一亮,連聲嚷道:「快快
,換水牌,本店新到茶品碧螺春,敬請眾客官惠顧……」

  ***    ***    ***    ***

  東廠,內堂。

  白少川附在劉瑾耳邊,竊竊私語。

  劉瑾面無表情,待白少川肅立一旁,方才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下去
吧。」

  白少川沒有動,低聲道:「可要屬下提醒下丁兄?」

  「不必。」劉瑾輕輕吐出兩個字。

  白少川略微躊躇了一下,還是開言道:「督公行事一向步步為營,徐徐而
進,丁兄如此招搖,怕會引得內外矚目,屆時惹火上身,壞了督公大事……」

  「小川……」劉瑾聲音轉冷,「你今日的話太多了。」

  「是,屬下知罪,屬下告退。」白少川不再多言,退至堂下,扭身而去。

  「你這般寵著那小子,不憂心手下心生怨恚?」伴隨著一陣咳嗽,高鳳由
後堂轉出。

  劉瑾眼神空洞地看著空曠廳堂,冰冷的臉上忽地綻出一絲暖意,「年輕人
,玩性大,且由得他吧,還能無憂無慮地玩上幾年啊……」

  ***    ***    ***    ***

  八月望日,奉天殿,大會朝班。

  「臣欽天監五官監候楊源上奏,六月辛酉,雷震郊壇禁門、太廟脊獸、奉
天殿鴟吻,八月初,大角及心宿中星搖動,天璇、天璣、天權星不明。此皆上
天警示,乞請陛下親元老大臣,罷去內侍寵幸,安居深宮,絕嬉戲,禁遊獵,
罷弓馬,嚴號令,毋輕出入……」

  首輔劉健在班首聽得暗暗點頭,前幾日老哥們王鏊在宮裡被氣得不輕,總
要給他出一口氣,可說實在的,皇帝和他身邊人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已經提得夠
多了,劉閣老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拿這些說事。

  正好瞌睡來了有枕頭,所謂天人感應,天象有變,必然是人主所行有差,
才會引起上天示警,若不以此大做文章,劉閣老都對不起文臣之首的職業操守


  待馬前卒楊源奏畢,劉健出班奏道:「人君所畏,惟天惟祖宗。皇上紀元
之初,天變迭見,是以仁愛警戒者至關。前代之典,凡遇天變,必減膳撤樂,
今陛下亦當每日早起,祝天拜廟,然後視朝,修身自省為政怠荒之事,以使民
心可慰而天意可回……」

  劉閣老畢竟七十多了,一口氣說到此,潤口嗓子,打算繼續,忽聽左班靠
後有一人道:「劉閣老之言,下官不敢苟同。」

  還在班中的謝遷眉頭一跳,此情此景有些熟悉,扭頭看去,果然,蹦出來
的是兵科都給事中王廷相。

  王廷相上前幾步道:「湛湛青天,其唯有一,天下之國,何啻千百,天象
之變,千百國皆應之,國君行政之善惡,莫非一日月間皆同般行止?若天象之
警,皆為吾皇告誡,則上天何以獨偏中國?」

  「這個……」劉健捻鬚不語,明人的眼界那裡擺著,前番文華殿楊廷和與
丁壽一番舌辯已經講得清楚明白,非要悶頭死不認賬有些說不過去;要是梗著
脖子強辯說中華乃天朝上國,其餘皆蠻夷蕞爾之邦,老天就是厚愛大明你能怎
麼著這類的口水話,不好意思,劉閣老還沒有清末徐大學士那般把自己活成段
子的勇氣。

  謝遷看著王廷相便覺心中有氣,暗道這王子衡定是已和劉瑾一黨,真個斯
文敗類,當即出班反詰道:「那依王給諫之意呢?」

  謝閣老素來能言善辯,打定主意此番無論這小子說出什麼話來也要當庭駁
倒,尋個錯處貶離中樞,省得老給哥幾個添堵。

  王廷相向御座跪拜,恭謹言道:「與其敬天,不若勤民,伏請陛下摒鷹犬
,停騎射,節財省役,以寬民力,進賢去佞,振奮朝綱,賞功罰罪,匡正法紀
,則萬民之幸,大明之福。」

  王廷相想得簡單,上疏便上疏,就事論事他沒意見,扯那勞什子天變示警
算哪檔子事。

  劉健與謝遷對望一眼,不想王廷相是這般說辭,不過也無暇細想,自己想
說的話都已被說出來的,於是一同下拜,道:「臣附議。」

  朱厚照本來興致勃勃欣賞臣子互掐,不想轉眼間矛頭又指向了自己,節財
省役?我也得有財可節啊,光祿寺的供奉都減了,難道還要宮裡一大幫子人天
天清粥小菜的過日子,憑什麼啊,你們和你們兒子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的,憑
什麼苦都讓我受啊!

  朱厚照越想越氣,眼看就要發作,侍衛一旁的丁壽拉了拉他衣袖,悄聲道
:「陛下,退朝吧。」

  丁大人可以理解小皇帝的怨氣,可這時候翻臉,劉健謝遷皮糙肉厚毫髮無
損,王廷相的小身板可架不住天子雷霆,丁壽著實不願這位子衡兄變成了替罪
羊。

  狠狠看了下面給自己氣受的臣子們,朱厚照嚥下這口惡氣,點頭道:「你
們所言,朕知道了,退朝。」

  ***    ***    ***    ***

  大學士李東陽府邸花廳。

  「王子衡乃氣學門人,對天人之說見解與我等偶有不同,木齋何必與後進
做意氣之爭。」李東陽溫言寬慰老友。

  「吾等良言苦諫,聖上置若罔聞,上疏彈劾,又都留中不發,視之若無,
僅一句」知道了「便搪塞而過,如何使得?」

  謝遷憤憤不平,用力拍著座下楠木交椅的椅子扶手,大聲說道。

  「木齋息怒,畢竟已上達天聽,且待些時日,以觀後效。」李東陽笑著繼
續勸解。

  「唉,只怕陛下身側宵小環顧,矇蔽聖聽,終不得改啊。」司禮監掌印王
嶽赫然在座,慢悠悠地品了口香茗。

  「聖上那廊下家……究竟是何人引導?」想起那天永巷所見,好好先生王
鏊便按捺不住胸中怒火。

  「還能有誰,劉瑾啊,哦,還有他舉薦給陛下的那位丁壽。」王嶽放下茶
盞,再拱了一把火,「不只廊下家,如今西苑大興土木的豹房,也是他張羅修
的。」

  「黃口小兒,驟得高位,不知感念天恩,反蠱惑聖君,實不為人子。」王
鏊憤憤不平對著劉健等人道:「晦庵,你等位列閣部,叨居重地,若只苟容坐
視,豈不既負先帝,又負今上?」

  「守溪少安毋躁,晦庵自有定奪。」李東陽忙替劉健解圍。

  一向果決擅斷的劉健此時有些舉棋不定,根據以往同小皇帝的鬥爭經驗,
無論是裁撤傳奉官還是消減皇室供奉,只要幾位顧命大臣以請辭相挾,便會塵
埃落定,以朱厚照的讓步收場。

  法子好用可不能濫用,小皇帝才幾歲啊,後面的日子長著呢,總不能三天
兩頭遞辭呈吧,何況劉閣老已經感覺到朱厚照對他們隱隱的牴觸心理了,心中
不由哀嘆,先皇啊,老臣真想念與你相處的日子啊。

  手指輕輕敲擊身側案几,思忖良久,劉健還是難以決斷,「直言勸諫,乃
人臣本分,且今上年幼,易受奸人挑唆,吾等還是因循舊制,時時提點陛下親
賢遠佞,方是正途。」

  老生常談,王鏊對此回覆有些不滿,轉首對身側人道:「東山,你怎麼看
?」

  已然致仕卻還駐足京師的前兵部尚書劉大夏,一直低眉斂目,默不出聲,
此時緩緩睜開眼睛,掃視眾人一番,道:「晦庵所言正是,去奸除佞,須從長
計議。」

  見了王鏊失望之色,劉大夏寬慰道:「守溪不必多慮,事事有備,方能無
患,其事吾等早已謀劃多時。」

  聽了劉大夏一番講解,王鏊恍然大悟,連聲讚道:「東山不愧久掌兵部,
深諳兵家虛實之道。」

  劉大夏乾瘦的面頰得意地抖動了一下,看向老神在在的王嶽,「內相,你
那裡佈置的如何了?」

  「未雨綢繆,那幫人的一舉一動也在咱家眼裡。」王嶽用絹帕輕輕拭了拭
唇角,嘿嘿笑道。

  ***    ***    ***    ***

  四海居,名氣比不得松鶴樓,也未有色如胭脂般的桃花佳釀,卻能在酒肆
林立的北京城屹立不倒,自有過人之處。

  老闆是川人,兼職掌勺,一手川菜尤為地道,且待人和氣,逢人便笑,四
海居客似雲來,人人都誇這老闆財星高照,好運道。

  掌櫃的自知自家事,能在城狐社鼠多如牛毛的天子腳下有一席之地,皆是
拜一位貴人之賜,不說官面上的人物從不打擾,連一些吃板子進衙門如家常便
飯的青皮混混,登門一次後便再不出現,好似北京城內從未有過這麼一群人物


  如今那位貴人正在雅間獨酌,每次前來只要一壺川地的「文君醪」,且不
需旁人伺候,自斟自飲,離開時酒錢照付,雖說行止怪異,但老闆的生意經便
是不該問的絕不過問。

  一壺一杯。

  一身褐色直身的白少川坐在一張四方矮桌前,細細品咂每一口酒水中的滋
味,似乎嘴中只有淡淡的苦澀。

  「落魄西州泥酒杯,酒酣幾度上琴臺。青鞋自笑無羈束,又向文君井畔來
。」白少川輕輕吟誦著這首《文君井》,白玉般的臉龐上泛起一絲戚容,文君
夜奔,當壚賣酒,千古佳話。若是卓文君預知今後有作《白頭吟》之時,曾否
後悔不該聆聽那曲《鳳求凰》呢……

  「自憐自惜,自悲自嘆,白老弟遇何不平不公之事啊?」

  藍布門簾挑開,身著便服的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範亨舉杯而入……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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