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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5-25
「不想讓人知道?唉,看來我不是人了呀!」吳徵攤了攤手,哈哈大笑。
次日吳徵起了個大早,待天光大亮便望皇城行去。此時此刻朝會已開,午門
外冷冷清清,吳徵自不是去參加朝會,而是又入了後宮。亮了蟠龍金牌,先去掖
庭裡等候趙立春。皇上的朝會,這位內庭新貴也是有差事在身,需得侍奉在大殿
之外。
文毅倒臺,男人之間的事情裡青城一系自是大受影響,可還有一位幾乎為世
人所遺忘者也是如此。吳徵每每猜測天澤宮裡那位悽豔麗人的心思,想來想去,
總覺得她不願離開冷宮唯一的理由與依仗或許只有文毅這個所謂的義父。如今文
家覆滅,或許她也徹底死了心吧?
義父?那算的是個什麼東西!吳徵對付文毅之時甚至毫不擔心會牽連到玉蘢
煙。一來自從玉蘢煙被貶至天澤宮之後,文毅避之唯恐不及,早與她斷了聯絡;
二來既然引得聖上龍體大病一場都未曾送掉性命,現下自然也不會有事。
一念至此,吳徵雖不明秦皇的心意,也知他定然極為喜愛玉蘢煙,否則換了
旁人,怕是早已剁碎了餵狗以免不吉利。而玉蘢煙不願離開皇宮,會不會也是對
秦皇餘情未了?吳徵心裡酸溜溜地一片,大是不爽。
等至過了午間,趙立春才急吼吼地趕了回來,見了吳徵喜上眉梢,一把握住
他手臂擠眉弄眼道:「好兄弟,當真了不得!」
他說的自是文毅倒臺一事,此案由北城府衙燒起第一把火誰人不知?傳到趙
立春耳中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對吳徵佩服的同時,巴結之心更濃了許多。
吳徵微微一笑道:「哪有什麼了不得,怎比得春公公日夜聖上操勞,勞苦功
高。」
他擠眉弄眼,趙立春深明其意,急忙引了吳徵到靜室裡坐下。與吳徵見面不
多,但每一回總有大大的驚奇,不想月前一晤,回頭吳徵又搞出了大場面,將天
子寵臣掀翻馬下。
趙立春心臟砰砰直跳狀若擂鼓,不知這一回吳徵又要做什麼!
「趙兄,我就不說閒話了。」吳徵將備好的厚禮擺下,問道:「近來小弟事
務繁忙許久未曾入宮,不知那位近來如何?」
吳徵指著天澤宮方向,趙立春心領神會道:「吳兄有過吩咐,小弟怎敢怠慢?
一切均按吳兄的意思辦妥。小弟還自作主張,給那位換了個服侍的丫頭。」
趙立春比劃了個以掌做刀下切的姿勢,像是原本服侍玉蘢煙的老媽子已被他
殺了了事。宦官大都多疑,趙立春短短時間爬上高位,處事更加小心謹慎。雖是
心狠手辣了些,但那老媽子在天澤宮待得甚久,或許知曉許多隱情,吳徵也不喜
她終日怠慢玉蘢煙,處理了才是保穩之舉。
見吳徵露出詢問的神色,趙立春又道:「新遣去的丫頭是罪婦之女,腦子有
些問題,傻乎乎的,很多事便讓她知曉了也不明白。不過手腳勤快,那位也只需
這些,多了不合適。」
「甚好,先謝過趙兄有心了。」吳徵沉吟道:「小弟想去一趟那裡,不知趙
兄能否行個方便?」
趙立春面露難色,壓低聲音道:「這個……不瞞兄弟說,那地方不是個好去
處。宮裡諸位貴人平日裡鬥得可厲害,那位是什麼人兄弟當知曉,對每一位貴人
可都是隱憂。宮外頭髮生那麼大的事情,宮裡愣是一個人都不敢提那位,兄弟想
想,這裡頭干係得有多大?」
吳徵略一思量心中恍然:趙立春可說是藉著自己平步青雲,信任度沒什麼大
問題。若說上一回還有些許猶疑,只因玉蘢煙的身份太過敏感。那麼文毅被掀翻
之後,這點猶疑也該煙消雲散。如今的推託之意怕是想從自己口中得到更多的消
息,早作準備而已。
「小弟去過那裡的事情,趙兄沒對人說過吧?」吳徵語聲驟冷,目放精光。
「沒有!對著兄弟我敢對天發誓!」趙立春聽出不善之意,登時有些惶急,
只怕吳徵有所誤會。
「那也不必!」吳徵按住他欲發誓的手臂,以若有若無的聲音道:「此事就
如趙兄上回所言,你做過即忘,全然不知。一回是一回,下一回小弟再來問起,
趙兄也只說下回,不知今日之事,切記,切記!」
趙立春哽了哽喉嚨,這是幹翻了文毅還不知足?下一回又是哪位?再往上那
就是俞侍中,迭驃騎,我的個乖乖!他心思也活泛得很,在宮中最大的依仗自是
中常侍屠衝,作為天子近臣,屠衝自是唯聖上馬首是瞻,聖上說什麼就做什麼。
至於外臣之間的爭鬥,屠衝不可能主觀地有所偏頗。
而趙立春則不同,他身份地位尚達不到那個檔次。只是吳徵初次入宮當差便
是他接引,大內練兵時吳徵又特地勾了他的名姓,之後兩人又來往不少交情親厚。
這位掖庭僕射怕是早早就被劃為崑崙一系,這一張標籤即使死了也撕不下來。
世上的事情本就如此,總逃不開敵對與站隊,隨著吳徵越發醒目耀眼,跟隨
在他身邊的人也逐步顯露在陽光下。而選擇的機會永遠只有一次,沒有回頭路。
成與不成,則看個人的眼光。
「吳兄,非是小弟多嘴。宮中人多眼雜,若想避人耳目暗中取事,一切都需
小心謹慎!吳兄稍坐,小弟去去就來。下回吳兄要來看小弟,萬萬提早一日遣人
告知一聲,小弟好早做萬全的安排款待吳兄。」趙立春急急忙忙離去,留下的話
意思也足夠明白。
冷宮一帶人跡罕至,說是後宮裡的深山老林也不為過。吳徵之所以敢二度來
此,在景幽宮當差時日積月累的觀察給了他足夠的信心。加上趙立春作為內應,
只需不要太過頻繁,也是正常的行徑。比起初下崑崙山,他如今功力大漲,又修
習「觀風聽雨」,感應之靈敏世間少有人及,也多了一份底氣。
天澤宮裡靜悄悄的,新派來的侍女不見人影,想來趙立春下的令極嚴,不得
玉蘢煙召喚連門都不許出。吳徵也不願多惹事端,放輕了腳步,熟門熟路地進入
正殿。
向來至此都已繁星滿天,陽光普照時分還是第一回。初夏的日頭已顯熱量,
不過林木蔥蘢的天澤宮仍是涼爽,對於缺乏日用物資的此地而言,夏季應是最為
舒適的時節。轉過殿角,便見一個俏生生的人影斜倚在樹蔭之下,半抬著頭望天
愣神。斑斑點點凌亂灑落的陽光投在豐滿的身姿上,竟也錯落有致起來,更讓一
具峰巒起伏的玉軀現出極大的落差。
若是韓歸雁,陸菲嫣等人,吳徵或許會屏息凝神再嚇上一嚇,可對玉蘢煙不
行,那真會驚著他。吳徵加重了腳步,早早出聲道:「娘娘,微臣吳徵參見。」
玉蘢煙豁然回頭,還是吃了一驚,只是熟悉的聲音先至,總算沒有嚇著。威
風拂過,幾縷髮絲斜掠過半邊俏臉,更增悽豔。
每一回獨處孤寂的宮中念起他,總是心中繚亂,可每一回他出現,總是悲歡
同現。
「你來了?快坐,我去給你倒水。」
「娘娘這回不斥責微臣大膽,下令今後不許再來了麼?」吳徵哈哈一笑,順
勢拉住玉蘢煙藕臂讓她坐下,變戲法般從袖中取出個瓷瓶道:「水不好喝,喝這
個。」
「說了又不管用,白費力氣。」玉蘢煙翹了翹唇瓣,少見地俏皮。隨即大感
興趣地接過瓷瓶開啟蓋子,一股撲鼻的酒香自小小的瓶口滿溢而出,醉人心脾。
「好香,這是什麼酒?」
「玉卮醪,娘娘從前沒喝過?」
「我不好酒,以前偶爾喝一點點,也分不清。」玉蘢煙食指大動,實是在冷
宮裡呆得久了,倒有獵奇的心思,加之玉字與她大有關聯,見之怎能不喜。
「那要好好嘗一嘗,有道是一壺扶頭酒,泓澄瀉玉壺。不如且置之,飲我玉
卮醪。娘娘請!」吳徵取來兩隻茶杯倒滿,玉蘢煙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有趙立春暗中照顧,天澤宮這邊想來連伙食都改善了些。相較於前,玉蘢煙
面色紅潤許多,兩片唇瓣豐亮盈透,沾上了酒液如芍藥帶露,香豔欲滴。
小舌舔過唇角,似捨不得落下半分,玉蘢煙笑問道:「今日為何帶酒來?」
「來賠罪,不帶些禮物不好意思。何況讓娘娘喝得高興了,說不定便顧不上
怪罪微臣。」
「賠罪?賠什麼罪?」玉蘢煙略顯疑惑,忽然想起一事道:「啊喲,對了,
上回你說要去剿滅賊黨,可順利麼?沒受傷罷?」
「有娘娘的靈藥相助自然順利,看微臣龍精虎猛的樣子,哪裡來的傷。」吳
徵笑道:「說起來,剿匪與賠罪也有關聯,說是一件事也成。」
「那你慢慢說。」玉蘢煙精神一振,吳徵經歷的故事總是十分精彩,這一回
能聽他親口述說,大有趣味。只是心中反覆提醒自己不可聽得入了神,時辰差不
多時還得催促他快走。
「這世間有一夥賊黨,喚作暗香零落……」吳徵緩緩地說下去,連遭遇憂無
患的事情也一併說了出來,只是略過了瞿羽湘偷襲一事。文毅經營青樓多年,而
他與暗香零落有生意往來也是證據確鑿的事情。玉蘢煙怎麼成為文毅的義女是個
秘密不得而知,可猜過去這位美貌妃子也是出身在青樓,或許多少知道一些也有
可能。
吳徵始終關注玉蘢煙,見她面上時而緊張,時而鬆了口大氣,時而又好奇無
比,並未有什麼異樣,才緩緩道:「接下來的事情便是微臣要告罪的事情了。只
因這件事與前京都守備,娘娘的父親文毅有關。」
「什麼?」玉蘢煙大吃一驚,瞠目結舌道:「難道……難道爹爹與賊黨有關
連?」
吳徵將事情經過細說一遍道:「文大人竟然與前朝餘孽有所勾連,聖上是絕
容不下的。現今文大人一家已全數下獄,唯獨娘娘似被遺忘在這裡。此事到得最
後已非微臣所能掌控,文大人雖說自娘娘幽居天澤宮之後再未前來,到底是娘娘
的父親,微臣不得不來告個罪,也不得不來提個醒。」
短短數句,卻是吳徵深思熟慮後的整合之言。先道明瞭文家的形勢,再說所
謂的被遺忘在這裡,其實危機重重,現下是沒人敢提起,若是萬一哪天聖上想起
了天澤宮還有個文家的女兒,玉蘢煙下場可想而知。綜合起來就一句話:你那個
從來不管你的便宜老爹,最後的希望也倒了,殺機四伏,在宮裡你已經連一點點
希望都沒了,若是還想呆下去,遲早是死路一條。
玉蘢煙急促地呼吸,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垂落,面上竟是一副心喪若死之色。
她猛然捧起瓷瓶,咕嘟咕嘟地灌入小半瓶酒。玉卮醪酒性較烈,直嗆得她連連咳
喘。
吳徵一邊拍著她背脊幫著順氣,一邊柔聲道:「娘娘,微臣一片真心要救娘
娘出苦海。宮中已是無一物值得留戀,還請早作決斷,以免大禍臨頭之時,悔之
無及。」
玉蘢煙涕淚齊流,哀婉悽然,心中的念頭卻未停下。大秦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至今無人向她提起,也無人來找她麻煩。這說明了什麼?
久呆宮中的玉蘢煙遠比吳徵更明白皇家的規矩與秦皇的脾性。若是從前每每
因與玉蘢煙交歡而導致龍體抱恙,聖上還能以一句偏愛的查無實據來搪塞,涉及
前朝餘孽這種動搖皇室根基的事情,以梁興翰的聖明又怎會遺漏了她?又因何放
過了她?
她與文毅的感情幾近於無,只是一個相互利用,文家就是死絕了也不會觸動
她一點哀傷念頭。可危機真的來了,玉蘢煙並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是肖家只餘
她一顆獨苗,若她死了,一族血海深仇又有誰去報?
絕望之中,玉蘢煙靈臺一片清明,她深知自己驚人的魅力,深知自己的身體
多麼讓人難忘,也深知自青樓裡刻苦習得的媚術是多麼讓男人迷戀。梁興翰至今
沒有動她,任她自生自滅唯一的理由只有感情,也只餘感情。或許此前梁興翰真
的已把她徹底遺忘,可是文毅出事,梁興翰一定會想起她,只要想起,就有機會!
現下能怎麼辦?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人在梁興翰面前捅破這張窗戶紙,提起玉蘢煙
三個字來!
生死一線間,富貴險中求!
玉蘢煙慢慢停下啜泣,悽然道:「對不住,我心中難過,並沒有怪罪於你。
你……還是走吧,以後都莫要再來了,天澤宮這裡隨時都有危險。」
「時辰差不多,微臣是該走了。只是娘娘當知道,微臣還會再來的。」
「唉……爹爹犯事,我罪加一等……」玉蘢煙目蘊晶淚,面上忽然泛起紅暈
道:「我是將死之人,也不怕讓你知曉。自你第一回來天澤宮起,我便喜歡你了。
你還年輕,前程遠大,我是斷然不會跟你走的,那隻會害了你!走吧!快走!」
玉蘢煙驟然露出狠厲之色,旋即又轉淒涼無助,好一會才下定決心般,用細
如蚊吶,幾欲脫力的聲音道:「從今往後都莫要再來,我不能再見到你!」
吳徵心中猛跳,望著玉蘢煙踉踉蹌蹌向寢宮奔行的身姿,一時紛雜無儔!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