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明神女錄】第八十八章:孤城白首,天下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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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31

作者:劍氣長存
字數:15108
2019/03/31

第八十八章:孤城白首,天下無雙

失晝城外黑冰封海,月色如霧。

白雪零落間,林玄言緩緩走過城門,縱然他雙手攏袖,也無法掩蓋一身森寒
劍氣,以他為中央,黑色的堅冰上割裂出無數白色的細痕,發出一聲聲粗糲聲響。

又是大雪。

林玄言抬起頭,看著亙古不變的高遠天穹,往事偶然靈至心頭,又如燈花破
碎。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下潮斷峰,踏雪入山門。想起了在雪中跪了三個時辰,
小師姐提著飯盒走來。想起那個殺季易天的雪夜,也想起與季嬋溪相逢的雪橋,
所有記憶逐漸淡去,他記得最清楚的,卻是當日陸嘉靜在雪地中笑著回望的眸子,
還有北府中季嬋溪抱著膝蓋蜷縮角落,忽然說了聲“新年好。”

踏雪緩行的林玄言停下了腳步,前方的風雪中凝立著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
黑袍銀甲,月色下勾勒的有致曲線,在多年刀劍風霜的洗禮下,也帶上了凌厲的
意味。

女子解開兜帽,寒風如刀鋒刮過,她雪白的長髮亂散,一襲黑袍在風雪中獵
獵作響。

林玄言對著女子點了點頭,兩人無聲地錯開在雪地中。

林玄言忽然停下腳步,輕聲笑道:“大當家,今夜風寒雪重,三個時辰內你
若回不來,便只好替我收屍了。”

南宮柔聲道:“儘管放心。”

林玄言點點頭,轉過身,凝視著她的臉,看了一會,輕聲笑道:“大當家,
單論容顏,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子了。”

南宮怔了怔,旋即又溫和地笑了起來,問道:“這話你當著陸宮主的面敢說
嗎?”

林玄言扶額嘆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靜兒若是知道,想必也能體諒。”

南宮收斂了笑意,問:“差距有這麼懸殊?”

林玄言道:“許多年前,我在某個地方見到一句讖語‘其一得誅,末法將盡。
’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那是我與葉臨淵,所以我一直在做與他生死一戰的準備。”

南宮靜靜地看著他,她聽過她說關於自己的故事,此刻唯有輕輕嘆息。

林玄言繼續道:“方才我走過城門雪道,忽然覺得,其一指的,或許是我與
鎮天下,過了這片冰原,我與他,註定只能活下一人。”

“我會竭力盡快回來的。”南宮看著林玄言,嘆息道:“我們失晝城的命運,
本就不該落在你的肩上。”

林玄言微笑道:“這也是我與鎮天下的宿命,即使我不來失晝城,我與他也
遲早會有另一種形式的相遇。”

南宮聽著,依舊柔柔地福了下身子,謙和微笑道:“未亡人南宮謝過林大劍
仙了。”

林玄言平靜地受了這一禮,他看了一會南宮欠身時衣甲勾勒的凹凸曲線,轉
過身,閉上了眼,話語輕輕地落在了雪地上。

“我可不算什麼正人君子,以後別用這副姿態說話了,正常男人誰受得了啊。”

南宮不以為意,只是輕柔地笑了笑,她輕輕說了聲告別,然後轉過了身。寒
風吹起她漆黑的大氅,雪地上,一道道星光落了下來,她的身影破散又凝聚,瞬
息便消逝在了雪夜之中。

林玄言繼續踏雪而行,不快不慢,他一身凜冽劍意愈發沉鬱內斂,逐漸與夜
雪同色。

走到某一片冰封的海域時,林玄言忽然停下腳步,他沒有回頭,只是對著身
後的夜色漠然道:“跟了這麼久,你也不怕死?”

隨著他問話想起,身後茫茫的雪原上忽然凝化出一個幽藍的人影,那人影雙
臂齊斷,筆直立著,身後虛影晃動,如雪中長出的一棵幽藍古木。

蜃吼的身影在風雪中漸漸清晰,他重傷未愈,嗓音很是沙啞:“今日我孤身
前來,並無惡意,只想與你談談。”

林玄言淡漠道:“如有惡意,我不介意先費點力氣殺了你。”

蜃吼並未惱怒,道:“我並非來談論戰事,平時在任何時候我們都是死敵,
但是此刻,我們可以談談。”

林玄言問:“哦?你要叛鎮天下?”

蜃吼笑道:“他本就非我妖類,何來背叛?”

林玄言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蜃吼道:“白陸伏是我殺死的。”

林玄言道:“你們萬年前本就是死敵,對於他的死,我們也能猜測到是你下
手,並不奇怪。”

蜃吼道:“若是鎮天下想以整個南荒殘魂作為陪葬,成就他一人見隱。我不
甘淪為傀儡,這個理由夠嗎?”

林玄言眉頭皺起,不解道:“我憑什麼相信你?況且鎮天下一人何以撬動整
座血屍大陣?”

蜃吼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血屍大陣的陣樞便是鎮天下。”

林玄言道:“無論你選擇追隨鎮天下還是我,你都會死。”

蜃吼緩緩道:“所以我想了三個月,就在昨天,我忽然想起了兩件事。”

林玄言沒有接話,只是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蜃吼盯著林玄言,認真道:“第一件事是,三萬年前某場戰事中,我親眼看
見琉璃宮主挑破了自己的手指,為一個在她身邊幾乎被斬成兩半的蜃妖餵了幾滴
血。第二件事是,南祈月被我們關入龍獄,姦淫凌虐數日,宮主強行將她索要去,
讓她在琉璃宮中住了一年,那之後,宮主身邊多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林玄言漸漸眯起了眼睛,道:“有點意思。”

……

琉璃宮中,亮起了一線白潮。

那一線白潮由左至右緩緩推了過去,那些古老的牆壁,蒼蒼的石柱,泛著墨
綠色光澤的宮殿,歷經數萬年依舊流光溢彩的磚瓦,還有哪些廢墟間巨大森然的
骨架,所有早已成為廢墟的一切,都隨著這一線白潮緩緩推過,徹底碾為了齏粉,
在海水中泛起巨大的灰霧。

鎮天下的身影懸停在某條甬道之前,隨著那一線白潮漸漸消逝,他雪亮的劍
目也重新恢復出瞳孔的輪廓。

看著這座琉璃神宮被徹底碾碎,他心中竟有些悵然。

“你在找的究竟是什麼呢?”鎮天下喃喃自問。

這三年之間,他數次進入琉璃宮,尋找那個他猜測是三尺劍劍魂的東西,只
是哪怕到了今日死戰在即,他依舊沒能找到。哪怕此刻,他狠下心將整座琉璃宮
都碾碎,那個東西依舊未曾現世。

難道是我的想的方向錯了?還是需要特定的鑰匙才能開啟?

鎮天下沉思片刻,得不到答案,但是事到如今,無論自己能不能找到,只要
林玄言得不到那道劍魂,他便無論如何也戰勝不了自己。

“唉……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七年前就不應該發動這場戰爭,所有的南荒遺
族都作為自己的血祭的養料,我一人一劍便能斬開失晝城。哪會像如今這般狼狽。”
鎮天下自嘲地笑了笑:“終究還是不該動惻隱之心啊,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南荒殘
餘的氣運,也白白浪費了七年時間。”

鎮天下伸出一隻手,將那道白潮劍氣收攏回了袖中,他幽幽轉身,自言自語
道:“從今往後,爾等長眠,所有富貴榮辱,我一劍當之。”

說完這一句,他又回過頭,看著那煙塵翻滾的海底,以劍意勾勒出一道虛幻
的紅衣影子,柔聲道:“他日重逢,定還你一座絕無僅有的琉璃神殿。”

話音消散,鎮天下輕輕揮袖的,打散了那道虛幻的影子,身影化作一道古拙
劍氣沖天而起,數百個甬道之間,同時響起了春雷震動般的隆隆轟響。

相隔極遠,林玄言便能聽見海面下的雷聲。

他放緩了腳步,看著足底冰面上忽然出現的大片裂紋,神思凝重。

一道混沌的白光橫跨天空,遮住了那彎殘月。

沒有一道月光能夠穿透那片陰影,天地間像是陷入了地獄的樊籠,一片濃重
的幽暗。

林玄言伸出手指,燃起了一道蒼白劍火。

劍火的光亮中,他幽靜的眉目更顯單薄。

大雪依舊飄著,卻沒有一片可以沾上他的衣衫。

黑暗的盡頭,雷聲漸止。

即使一片漆黑,林玄言依舊可以看到他,鎮天下黑衣白髮,面容沉鬱,笑容
冷寂。一如一個逆轉鏡面中的,邪魔化了的自己。

相隔十丈,鎮天下停下了腳步,譏諷道:“你竟然敢來?”

林玄言問:“有何不敢?”

鎮天下道:“如今這一戰,南荒終究是要敗了,你完全可以藉助整座失晝城
大陣,甚至撬動白頭碑的力量來殺我,何必孤身前來,與我賭生賭死?”

林玄言依舊雙手攏袖,悠悠道:“你怎麼敢確定我是孤身一人?”

鎮天下冷笑道:“你無須詐我,三萬年前我們戰了多少回合,你的劍心我自
然明白,道孤且直,你確實該有如此心境,只是不知,這片冰海夠不夠埋下你的
劍骨。”

林玄言不置可否,緩緩道:“你那日差點被我家嬋溪陣斬城前,如今還能保
持這份劍心,也還不錯。”

鎮天下深吸一口氣,神色陰鬱。對於那一日的場景,他引以為一生的奇恥大
辱,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小姑娘殺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甚至險些身亡。

他搖搖頭,消散了情緒:“不會再有下次了,你死了之後,我會慢慢磨她的
性子,好好教她如何做一個女人的。”

“哦。”林玄言點點頭,漠然道:“出劍吧。”

……

北方更遠處的冰原,隱約竟有了消融的跡象。

隨著星星點點的、螢火蟲般的光灑在雪面上,南宮的身影幽幽浮現,她負手
而立,於一面冰海峭崖上俯瞰下去,蜿蜒的冰道猶如龍蛇延展,幾個巨大的冰海
峽谷之間,拱著一個圓形的,青銅色的巨大祭壇。

南宮解開黑色的大氅,隨手一揚,譁得一聲,黑色大氅如展開雙翼的大鳥,
旋轉著墜下山崖。她一身銀甲貼著嬌軀的曲線,泛著雪一般的光。

“雪山,不必躲躲藏藏了,萬里冰原如今消融過半,你大道根本早已傷及,
再苟延殘喘數年也不見得可以恢復了。更何況……”南宮頓了頓,月色下的笑容
楚楚動人:“我親自來殺你了。”

她的聲音輕盈得像風,被帶去了冰海峽谷的每一寸角落。

地面開始震動,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遠處的深谷處走來,它雪白的長毛覆蓋著
身體,一雙幽紅的眼睛猶如豆如燈,巨大的腳掌在冰面上踩出一個又一個堅實的
腳印。

雪山蒼老的聲音響起:“大當家別來無恙啊,敢孤身來此想必必有依仗。”

南宮的身影在它面前,玲瓏嬌小得像是介子,只是女子眼中毫無懼意,她悠
然地將一綹長髮挽至耳後,柔和地笑著:“南荒早已傾覆,縱有完卵爭先破殼,
亦是喪家之犬孤魂野鬼,你如此,鎮天下亦是如此,今日我來此,一人而已。”

冰崖崩碎,雪塵飛揚,南宮似是踏著最後一個音節的嫋嫋餘音,身形爆炸般
衝騰而起,撞向了那小山般的軀體。

此刻她面上的笑意早已淡去,冷漠如殺神降臨。

僅僅是一個呼吸間,巨大的冰山便開始斷裂,一道道巨大的裂紋間,海水湧
泉般噴了上來,南宮清嘯一聲,臂肘撞破雪山身前的重重法障,直接與他撞在了
一起,濺起重重漣漪。

道法與妖力在夜雪寒空之間擦出了一粒粒可見的星火。

漫天的星火嘶嘶地響著,很快出現又轉瞬湮滅,如油燈間爆裂的燈花。

很快,一道混沌的虹光遮住了月影,這些花火便成了此間唯一的光。

漫天星火照著紛紛揚揚的雪影。

低沉鈍重的撞擊聲伴隨著冰層斷裂的聲音迴響在冰原上。

方圓千萬裡,雷聲如鼓動。

……

另一片冰原上,天地無光,唯有劍影激盪開來,在天地間漾成波紋。

林玄言攏袖著的雙袖緩緩放下,雙指並作,在胸前緩緩劃過一個半圓。

在他身後,隨著他手指劃過,一道道雪白的劍氣亦如孔雀開屏般,在他身後
展成一個半圓的長弧。

林玄言身形驟然顫動,劍鳴聲隨之鳥啼般嘹亮響起。數十道雪白劍氣自身後
繚舞而出,在空中鋪轉成環,向著鎮天下激射而去。

鎮天下手中的蒼古大劍同樣顫動低鳴,他將劍輕輕拋起,以掌心抵住劍柄,
用力一推。

古劍振鳴而去,迎上了林玄言的雪白劍環,兩者相撞的剎那,林玄言與鎮天
下的身影同時消失原地。

下一刻,如天光噴薄的劍氣同時照亮了他們的眉目。

嗆然一聲脆響後,兩人的身影皆倒滑數丈。

雪白的劍光在空中旋繞兩圈之後合而為一,林玄言伸出手,那劍便落回了他
的掌心。

與此同時,鎮天下握住那柄被振退的古劍,身影如飛鷹獵食般俯衝而下,劍
氣罩了下來,他的聲音亦如爆竹乍破:“七念。”

明明只是一劍斬下,卻分化出七道截然不同的劍意,或如鐵索鞭地,或如靈
蛇吐信,或如陰魂嚎哭,喜怒憂思悲恐驚,人的七種情念被裹挾劍中,向著那一
襲白衣斬落下去。

林玄言面色漠然,雪白的劍氣照出他黑髮散亂的漆黑剪影,他低喝一聲,手
中電光般的長劍劍氣噴薄如巨浪牆立。

“我心境無瑕,你能耐我何?”林玄言袍袖一捲,那七念顯化的劍意被頃刻
洗去,在衣袖上炸成一塊又一塊的焦色斑點。

鎮天下同樣面不改色,他手中之劍未有絲毫遲疑,瞬息斬落,排雲分浪,頃
刻便至。

古劍鏘然顫鳴。

林玄言揮劍格於身前,身子緊擰如繩,足下堅冰塌陷,形成大片蛛網般的裂
紋。

兩劍劍鋒死死抵緊,互相刮擦而過,尖銳的聲音似能刺透耳膜。

“切斷!”

鎮天下爆喝一聲,一股充沛至極的力量瞬息壓了下來,重若千萬均。

林玄言咬緊牙關,身子一擰,擦過那一劍落下的縫隙,回身斬向鎮天下。

鎮天下大劍如鞭,砸開了無數冰層,他望著林玄言閃躲而過的身影,擰轉手
腕,一劍橫劈而過,四下盪開。

林玄言那一劍在鎮天下身前數尺處僵停住了,隨後狂風暴浪般的劍氣裹挾著
無數碎冰,將他的身子向後衝掀過去。

林玄言左右出劍,格開劍氣堅冰,身影倒退了數十丈才堪堪止住。

“沒了女人,你果然弱了不止一點半點啊。”鎮天下自冰海中拔出長劍,笑
意猙獰:“你在等誰麼?你的那兩個妻妾?還是……南宮?”

林玄言壓下了一口紊亂的真氣,漠然開口:“只管問劍。”

鎮天下冷笑一聲,抵著冰面的劍尖劇烈顫動,寒意遍地而生,那些從冰面下
噴湧而出的海水在這一刻都被凍成冰柱。

“南荒九死,我悟得此劍……人間煉獄,可敢一觀?”

鎮天下的發問聲尖銳刺耳,宛若惡鬼夜哭訴說冤仇。

劍風如刀如劍,自林玄言身側擦過。

林玄言遠觀那處,如劍地獄之門洞開,萬鬼哭嘯,業火焚原,鎮天下身在其
間,如渴血之鬼。

一幕幕場景隨著鬼魂陰嘯如天雷勾動,清晰地出現在林玄言的腦海中,譬如
最初碧落宮外的雪夜偷窺,試道大會上遠看著王酒掀開陸嘉靜的裙底,小洞天中
尋到了那沾滿精液的裹胸……諸如此類,擾亂心緒。

林玄言清嘯一聲,揮劍斬亂麻,強行壓下了這些紛紛擾擾的念頭,心思重歸
澄澈。

一片漆暗之中,鎮天下的劍眸亮了起來,劍鳴之聲如龍吟虎嘯,鋪天蓋地地
砸落下來。

林玄言未去阻擋,他立劍身前,身影如虹般砸向那道巍峨劍氣。

林玄言撞入層層疊疊的劍氣之中,身影像是穿梭過層雲,周身皆是厲鬼嘶啞
咧嘴的面容,他的衣衫崩開無數口子,如狂風暴浪中的一隻纖弱蝴蝶。

那煉獄陰府之間驟然亮起了光,林玄言穿梭過層疊劍氣,芥子般的身影破殼
而出,在半空中斬出糾纏的光影。

鎮天下橫劍如橫山身前,格去撲面的劍氣。

兩人劍目皆如霜雪,虹光般的身影在黑暗中交纏騰挪,碰撞出一道道清越鏗
鏘的激響,無數冰柱被撞成碎屑,然後各自砸向相對的方向,又撞出一處又一處
極深的寒窟。

崩碎的天地間,兩人糾纏的光影如一場滅絕塵寰的共舞。

又一次驚天動地的撞響之後,兩道劍影再次錯開。林玄言以劍尖抵著冰面,
隨著身形的倒退,在冰面上劃出一道弧形的裂紋。

藉助身形倒退漸緩的停滯,林玄言換了口氣,握住劍柄,手中劍氣凝成的長
劍光芒明亮,他擰轉劍柄間,長劍破冰而出,隨著他驟然發力的身影再次撲了出
去。

鎮天下眉目陰沉,兩人僅僅在片刻之間便劍鋒相對了數百次,其間劍劍致命,
絕無試探之意,皆是最為凌厲的搏命之招,而那九死之劍此刻已然催發到了巔峰,
求血若渴!

“劍去!”

鎮天下爆喝一聲,手中古劍脫手而出,毫無花俏地直擊林玄言。

生死的意味在出劍的剎那便附著在了劍上,嗡鳴之劍皆是歡喜與恐懼。

林玄言閉上雙眼,心思剎那沉落海底,手中的劍卻似有靈一般揮出精妙絕倫
的弧線,劈開生死樊籠。

兩柄劍在最初激烈的撞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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