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底部可以下載安卓APP,不怕網址被遮蔽了
APP網址部分手機無法開啟,可以chrome瀏覽器輸入網址開啟
20-09-18
「是,尊師兄法旨。」這知客僧人明明對她的【不識抬舉】十分惱怒,但不
敢發作出來,全因晨間與拙性的一面之緣,生怕貴客忽然想起女尼,無端惹禍。
柔惜雪忽覺自己並不失望,似乎以金山寺的境界就是如此行事。她回身時心中暗
道:「行善只積個人之德,於世間益處不大。想要揚善,必要懲惡!」
在佛堂裡唸了小半日的經,再回雲水堂時半途又與那滿目邪氣,油頭粉面的
混僧擦身而過。那混僧雖又看了她幾眼,但絲毫不敢造次,急匆匆地走了。看他
背上的背囊,竟是要暫離金山寺。
「好大的面子。」柔惜雪低聲向章大娘笑道,說的自是拙性了。
「這老小子憊懶得很,除了主人的話,誰也不買賬。但是主人若是交代了,
他就會使出全力。這賊和尚既然離了寺,半道上自有人招呼他。」拙性一來寺裡
不過半日,不動聲色間就安頓好了柔惜雪,還把要查的人逼離寺廟方便動手,幾
乎不費吹灰之力。若不是知曉內情者,簡直神不知鬼不覺,手段之高,讓人嘆為
觀止。
「甚好。這種人不該在寺中出現,他還與僧眾有勾連舊識,必有蹊蹺。」
「屬下理會得。」
二女回到雲水堂,見拙性在大知客的陪同下,靠在躺椅上閉目聽著莊嚴的鐘
聲,手撥佛珠,口中唸唸有詞,活脫脫一個信眾——不那麼專業,但似模似樣。
聽得腳步聲,拙性眯著眼微睜,愣了一愣起身道:「想不到師太也是來此掛
單,老子還以為師太是寺中的修行僧。」
「貧尼見過居士。貧尼來到金山寺朝聖,也不過比居士早一日而已。」柔惜
雪淡淡回禮道。
「原來如此!與師太也算是有緣了。大師,這位師太修行期間麻煩多多照料,
日後若是有多的,就充些香油吧。」拙性張手又是二百兩的一張銀票遞給大知客,
心中卻是暗暗讚道:「主人的安排著實巧妙。若不是柔掌門,旁人哪能不被看出
端倪?我既然來此居住靜修就要稱居士,可不再是施主。換個人誰能與我配合得
天衣無縫?寺中這些和尚眼光厲害,三兩下就讓露出破綻。」
「居士……」柔惜雪又瞪著無辜的大眼睛,愕然間手足無措。出家人不敢貪
圖錢財,但這大筆銀子是給知客僧的,不是給她的,正不知該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看師太之虔誠,我就不為難師太,師太也不用管那麼多了,
總之與師太無關。」拙性大笑著起身一抱拳道:「有勞大師,我去歇息片刻,大
師就不必相陪啦。」
託拙性「洪福」,柔惜雪與章大娘終於有了間禪房,雖偏了些,房內的設施
倒齊全許多。入了夜大殿裡只剩下青燈火燭與高香幾炷,二女又要承擔起打掃整
座大殿的職責。大殿寬廣,打掃一遍殊為不易,但比起先前打掃淨房要忍受惡臭
好了不知多少倍。
過了兩個時辰,整座寺廟萬籟俱寂,只剩下燭火的噼噼剝剝聲時,拙性的胖
大人影忽然出現在大殿。他道:「兩位不必驚慌,我許過願,要一日五回參佛,
現在正是第五回。」
拙性聲音洪亮,說完之後就跪在蒲團上,自顧自地默唸起經文來。柔惜雪與
章大娘則靜靜地在他一旁打掃,聽得拙性低聲道:「今日離寺的和尚已捉拿,張
百齡給他下了重手,這人已什麼都說了。」
柔惜雪不說話,只認真地抹著供桌香臺,又聽拙性道:「這人叫吳忠,鎮海
人氏,花銀子買了份度牒後就在金山寺掛單,已有兩個年頭。他本是城裡的潑皮
無賴,沒有旁的本事,就有一雙看女人的眼睛。師太,恕屬下直言,他已看出師
太花容月貌,也已將此事告知他的表兄,法號叫三寶。這三寶安排他久住寺中,
全因金山寺每隔半月就會送來些女子囚禁於此,吳忠就負責識人估價以便於女子
買賣。除了這些之外,吳忠也一概不知。金山寺果然不乾淨,也請師太不必擔憂,
有大娘與屬下二人在此,師太雖處危機,安如磐石。這麼快就有進展,全賴師太
一雙慧眼識人,屬下已在想方設法捉拿三寶,望能順藤摸瓜,將賊黨挖出來。」
「阿彌陀佛。」柔惜雪抬頭望向巍峨的佛像,目光茫然。如吳徵所料,金山
寺這種地方,果然最易藏汙納垢。賊黨在此也不知道經營了多久,金山寺已是五
髒俱全。她喃喃道:「小心,萬勿打草驚蛇。」
若是從前,她會先擔憂下屬的安全,總覺得沒有自己,他們會力有不逮。但
是今日,她望向佛像的目光從迷茫而越發堅毅,擔憂的唯有無法將這窩賊黨一網
打盡。她心道:「佛祖在上,並非弟子罔顧佛法,只是不懲惡難以揚善。求佛祖
保佑弟子除去賊人,若弟子做錯了,所有的罪業弟子願一人承擔!待魂歸地府,
亦願永墮地獄以贖罪。」
「屬下領命。不敢誤了主人與師太大事。」拙性低聲說完之後,便念起經文
來。他念經也是熟極而流,無論誰來聽都是沒有半分破綻。
二女掃清了大殿才回雲水堂,柔惜雪嘆息道:「塵土好除,心垢難淨。也不
知道這座寺院裡有多少好人,多少壞人……」
「主人曾吩咐過屬下,淤泥之中亦出清蓮。金山寺裡那麼多人,不會都是賊
黨。務必不可冤枉一個好人,也不可放過一個壞人。師太放心,屬下會好生甄別。」
「嗯,正是如此。」
二女正行間,臨近雲水堂時天上霹靂陣陣,轉眼就下起了豪雨。章大娘搶先
扶著柔惜雪向雲水堂奔去,她步伐不快,顯得十分焦急,又有心無力。柔惜雪心
中一凜,她本就武功全失,索性足不發力,做任由章大娘扯著才勉力前行狀。
豪雨落下,二女被打溼了顏面慌慌張張避入雲水堂,轉角正見三行目光炯炯,
盯著二人道:「大殿已掃清了?」
「回師兄話,不敢讓佛祖染塵垢。」
「好。對了,可曾見到劉居士?」
「劉居士?不知哪一位是劉居士?」
「今日來參拜的劉居士,和你有兩面之緣。」
「哦哦。有的,貧尼正清掃大殿時,居士說要來參拜在大殿裡唸經。貧尼不
敢打擾居士,方才悄悄退走,居士還在大殿唸經。」
「嗯,劉居士唸的什麼經?」
「貧尼打掃香案供桌時,聽居士唸的是《妙法蓮華經》裡的第二十五品《普
門品》與《地藏經。閻浮眾生業感》,其餘不知……」
「好。早些歇息吧。」
三行隨口問了幾句便冒雨向大殿行去,他一手撐傘,另外還拿了一把,顯然
有備而來。柔惜雪目光閃爍,暗舒了一口氣。
三行的每一句問話都有玄機暗藏,他似乎對兩人的關係有所懷疑,也可能吳
忠沒有返回鎮海城一事引起他的警惕,才來此試探。幸虧無論是自己還是拙性,
對經文都熟的不能再熟,這兩篇也卻是拙性方才念過的,任由三行怎麼套話也套
不出破綻。
躺下安歇一時難以入眠,不知吳徵那裡是否順利。金山寺這裡藏汙納垢,柔
惜雪總感有一股不知來自何方的巨大危機。且時間緊迫,一個小小的吳忠都讓人
警惕,柔惜雪與拙性,章大娘的身份也掩飾不了多久。一切都要速戰速決……現
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從三寶與三行身上找到突破口。三行方才當時尋機盤問拙
性,不知道拙性是否抓住機會,反從他口中套出些話來……
……………………………………………………
吳徵與倪妙筠在火虎堂躲了一夜,臨到晨間才大鬧一番出了口惡氣。得意洋
洋地離了火虎堂總堂之後,兩人幾乎一同斂去笑容,相顧駭然。
厲白薇是以不死不休的態度籌備這一場衝突,每一個佈置都按最壞的打算來
做,已經嚴密到了極點。夜探火虎堂雖有收穫,但焉知裡頭沒有厲白薇的圈套?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吳徵已然分不清。
兩人出了鎮海城火速奔向一處僻靜莊園,這裡是祝家暗中的產業,也是這一
回吳徵的臨時治所。入了莊園進了居住的小院,只見二層的小樓上,一名嬌俏女
子正在倚著軒窗居然臨下眺望,遠遠見了二人,擔憂之色才驟然隱去,面露玩味
而曖昧的微笑。
「玦兒?什麼時候來的?」冷月玦來前並未知會,顯是想給他一個驚喜,也
確實讓吳徵萬分驚喜。
「昨夜呀,好怕打擾了你們。」冷月玦舞動巧舌,最愛貪看倪妙筠害羞時瞪
大的驚恐美眸。她輕輕巧巧地從樓上躍下,與吳徵擁抱片刻道:「娘說你們這裡
要缺人手,她近日在朝中忙得不可開交走不開,陸姐姐要坐鎮府邸也不好動,於
是就遣我先來助拳。多一個人,多一份把握。」
「當然。娘最近很忙?」吳徵心中一跳,往日若是遇到困難,祝雅瞳必然千
方百計趕來。這一回居然走不開,想來燕國又有異動。
「嗯,霍永寧要向梁俊賢下手,預計就在旬日之內!燕國那裡也在頻頻調動
兵馬,有南下之意。」冷月玦有些心疼地看著吳徵,又展顏笑道:「不過這些還
不算很緊迫,你們這裡如何了?聽說有人要捋崑崙的虎鬚?」
「坐下說!」
吳徵將事情從頭到尾,一直至昨夜所得詳述一遍,冷月玦也聽得面色凝重道:
「若找不出兇手,這個黑鍋背在身上真是難以承受之重!」
崑崙派如果背上了弟子草菅人命的汙名,對之後一系列重振山門的計劃都是
致命的打擊。此案現在已傳得沸沸揚揚,吳徵若不能光明正大為楊宜知洗脫汙名,
難掩天下人悠悠之口。
「只有抓出來才成,還好,兇手一定還會現身。」
「為何?」
「因為我已十分確定,這幫人的目標是我!或者說,崑崙和我都是目標,缺
一不可。他們要誘我入彀,兇手一定會在關鍵時刻再度出現。」吳徵目光越發凌
厲,幾度張嘴欲言又止,終於冷冷道:「而且,我不能去見宜知,不能去見龐太
守。否則一定會有串供,或是以官位壓龐太守的流言蜚語傳出,到時候又是個大
麻煩!」
「楊師弟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倪妙筠也知事態緊急,局面還越發不妙,
但吳徵始終不願去見楊宜知還是讓她感到奇怪。明知吳徵必有緣由,她也不好刨
根問底,只好問出重大關鍵之處。
「他一定知道,否則不會那麼莽撞還方寸大亂。其實……我也能猜到一些…
…應該不會錯的……」吳徵雙拳已捏得爆出青筋,臂膀不住顫抖。以他現下的武
功,幾乎已處在失控之狀。
「莫要激動,我們都在,都陪著你。」二女一同將柔荑搭在吳徵掌中寬慰道。
「嗯。」吳徵長舒一口氣冷靜下來,又覺十分欣慰,自己雖有些把握,但仍
未確定。此事又剜中心裡痛處,他暫不願提及,二女更不多問。得妻如此,夫復
何求。
「計劃呢?多了人家這個強手,要不要做些改變?」冷月玦調皮地一吐舌頭,
冰娃娃現下不說話時還像從前一樣是塊堅冰,可一旦開了口,便冰融雪化,分外
明快秀麗。
「明日我要去拜訪五家門派的掌門。今日一鬧,想再藏就藏不了啦,於情於
理上門一趟都是應該。」吳徵苦笑了一下道:「人家門派裡死了人,咱們去了免
不了收到諸多白眼和刁難,你們最好莫要現身,省得多些麻煩事。」
「那我們藏在僕從裡就是了。鎮海城裡你就是眾矢之的,一人去風險太大。」
倪妙筠下了定論,既然她決定要去,吳徵想要拋下她是不可能的:「若真的受了
什麼大委屈,最多翻臉就是,也不懼他們。」
「好。」這一下答的是同去,吳徵面色又發苦道:「也不好,不必藏頭露尾,
咱們低調些不翻臉,但氣勢不能丟……其實,比起柔掌門,我要吃的苦頭還算不
了什麼。總不至於去做些雜活,她能忍得,我為什麼不能?大局為重,不可壞事。
咱們這裡等不起,柔掌門那邊應當也是等不起的。」
「師尊……什麼都豁出去了,不管不顧的。」
「這話就說得好。」吳徵將前段時日為柔惜雪治傷之事說了一遍,道:「此
間事了,玦兒也要好好開導你師父。」
「非我所長。」冷月玦撅了撅嘴,道:「你若不成,我肯定也不成。」
「我當然會盡力而為。」吳徵出了會神,問道:「妙妙,你看厲白薇的修為
如何?」
「看不清……按他接不住我的暗器,最多不過十品下,要做火虎堂這樣的門
派之首有所不足。」
「我也覺得,她的修為看不透。但是傷又假不了,那一下已經傷了她的筋骨,
若是作假,代價未免太大了些。唉,若是沒有進展,只能去火虎堂裡將馮昊遠的
遺孀劫出來,好把厲白薇做的惡事大白天下。他聲名掃地之後,此前他的口供證
據自然做不得數,也算解決了一家……」吳徵撫了撫額頭,露出疲態來。萬事皆
難,昨夜又一夜不眠,精力精神都大為消耗,頗覺睏倦。
冷月玦趕忙起身推著二人道:「給你們備好了熱水,快去洗淨了好生歇息,
大戰在即,不可先損元神。」
倪妙筠長舒了口氣,昨夜一場豪雨,武功再高身上衣衫難免沾溼一直悶到現
在,早想換洗。被冷月玦一說就全身難受,趕著沐浴去了。
吳徵起身時被冷月玦拉了一把,見倪妙筠匆忙去得遠了,冰娃娃才踮起腳尖
在他耳邊輕聲道:「好好睡一覺,晚上我去拉倪姐姐一道兒陪你。」
吳徵心猿意馬正有此意,與倪妙筠結緣之後還未將她拉上床與其餘女眷同樂
過。且二女還是同門,倪妙筠長了一輩,年紀卻大不了多少,像是姐妹更多些。
念之不由心中一蕩,頻頻點頭,與冷月玦相視而笑。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