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的味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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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9

作者:Xinbark
字數:13240
2020/10/19



在我的吹捧下老師似乎找回了穿新衣的樂趣,私下的交往中她也喜歡教授給我了一些她在課堂上很少談起的英文詞彙,這些詞彙對初中生來說是超綱的,不過老師願意和我分享私貨我也很高興,這些詞來自很多英文小說上面,而我的水平仍然很難看懂著名的長篇小說。

老師和我說她有英文專業四級,彼時的我並不知道專業四級是什麼水平,不過聽起來挺專業的,心裡頓時覺得有一個厲害的英文老師教我英文點燃了我學好英文的信心。

每個人對世界的感受決定了自己喜好,熱愛的事物能帶給人更多震撼的反饋,從而投入精力去探索;而老師能告訴我如何去熱愛,她們會交給你愛的方法和捷徑,讓你在探索的過程中不會過於疲憊。

我因為頻繁地和陳老師請教各種字詞文法問題,我對英文的運用變得逐漸熟練,這讓陳老師倍感欣慰,她私底下也跟我談到,她希望我在課堂上變得在活躍一點,這有點炫耀她教學成果的意思,然而我更傾向於把發言機會留給同學,畢竟我在陳老師身上學到了更多,老師似乎喜歡和我較勁一般,我越想保持沉默她越是找準機會點我回答問題,有時我忍不住反擊的衝動就故意在課堂上問偏的內容來考驗老師,老師似乎感受到別樣的刺激反而越來勁地教授我們新的內容,反正不管怎麼玩我都會正中她下懷。

英文課堂上我喜歡把時間用在文章寫作方面,當我的對英文有了一定積累之後就忍不住想自己操練一些文句,寫完文句後又忍不住寫些橋段。

我在英文課上常常雙線操作一邊聽課一邊搞私活。文章在我斷斷續續的努力下終於迎來了收尾。這便出現了一個問題,我需要一個局外人來評判我的文章,以便我能清晰地認識到我的不足和值得發揚的地方。

我本想繞開陳老師找網上的文學愛好者來評判,但找了很久也找不到門路,有水平有熱情的英文同道幾乎不會出在網上和小屁孩閒聊,這令我有些苦惱,如果找陳老師看我的文章又會惹很多麻煩,因為我的文章裡有很多情愛的內容,老師肯定會勸我好好學習少想情情愛愛的事情,我只好自己反覆看自己的文章再對照些國外出名的情詩作品來修正自己。

不幸的是有一次我在課堂上全神貫注地修正我自己的文句時,陳老師一把扯走了我的文稿,老師揭穿了我的小動作,同桌那天請假了沒在我旁邊提醒我,那一次我完全沒注意到老師來到了我身旁,沒及時藏起我的草稿。我那堂英文課什麼都沒聽進去。英文課結束後我起身去小便,陳老師叫住了我,手裡捏著我的文稿,面色沉重地和我說:“星期六來上課,上完課後來找我。”

“老師...能把稿子還給我麼?”

“你說呢?”老師說罷便把文稿折了起來塞進了講義裡轉身便離開了。

由於我沒有文稿的備份,只能去找老師要回原稿,畢竟花了不少心血,而且裡面有很多香蕉,桃子,花蕊,尿泡這種用來隱喻生殖器的詞,我特喜歡莎士比亞那種情愛的劇本,裡面有很多隱晦的兩性關係描寫,這些被老師看到想著就頭大。

星期六英文課結束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去找陳老師。老師下課後就用眼神示意了我,我收拾好課本資料便跟進了老師的辦公室,屋裡和往常一樣沒人。

“坐那。”老師招呼我坐下,我坐下後沉默地等候發落。

“這就是你上課開小差的原因?”老師從抽屜拿出我的文稿拍在了桌子上。

“老師...我有聽課的...就是偶爾忍不住想自己寫兩句。”我不敢說我沒聽課。

“老師佈置的作業裡沒寫夠是不是?說說你上課的時候在寫些什麼?”老師雙手交插在胸前,好像要看我表演。

“老師我最近在研究莎士比亞的作品。我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意思就當英文寫作訓練,我正想問問您意見,稿子就被您收去了。”我順勢拉莎士比亞來作墊背。

“你會寫你不懂的東西麼,陳翀?”老師這語氣彷彿想讓我自己不打自招。

“老師,我就是趕時髦,莎士比亞大名鼎鼎,就跟他學兩招,但莎翁的妙處豈是我能琢磨透的呢,要說懂也只能是不懂裝懂啊。”我賠著笑臉努力想緩和氣氛。

“那你為什麼會選這段來寫呢,莎翁的作品可是有很多流芳百世的啊。”

“我就隨便抽了一段,想探索點新東西。我現在才發現還有好多偉大的作品需要我去學習研究,但我一個人又不得要領,我希望能得到老師的指點。”我拼命想把老師的注意力從那段隱晦的描寫上轉移開。

“看來課堂上的內容你都弄懂了,陳翀你進步很快啊,有探索精神很好,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隨時來請教老師,沒想到你還研究莎士比亞呢?”老師轉而笑著鼓勵我說。言罷老師又熱心地指正了一些我文稿中的從句用法,我見老師沒咬著不放便趕忙湊了上去謙虛地聽取老師的講解,過了一會老師一轉平時教師的姿態來詢問我一些寫作上的想法和思路,放鬆之後我忍不住侃侃而談,老師也和我談了很多莎士比亞的作品內涵,戲劇性在文章中的作用等內容,我見老師對愛情作品的態度並不反感反而有些興致,我也放寬了心。

就當我以為能矇混過去的時候老師指著“尿泡”一詞問住了我。莎士比亞那個時代男女發生關係前會去皮具店買皮囊,尿泡這樣的東西來作避孕套,這些東西通常用來暗示親密關係。

“陳翀,為什麼你文裡會出現這個詞?”讓我一時難以解釋這詞和文章的相關性,由於我前面說太多此時我已不能裝作不懂,我的諸般猶豫和擔心讓我半天說不出話。

“怎麼不說話了。”老師見我沉默半晌感覺自己抓住了我的尾巴,盯著我問道。

“老師,我...”正當我拼命找答案的時候,我發現老師手把住了我擺在桌上緊張的手,手臂立馬傳來一股溫熱電流麻痺了我。

“陳翀,不管你在寫什麼,老師感到很欣慰,你做了這麼多閱讀,都能自己寫出這麼特別的故事了。”老師用一口語重心長的調子和我說道。

“但是老師希望你上課的時候把注意力放在老師身上,好麼?”老師琥珀色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懵逼的我。此時感覺有種難以拒絕的魔力纏繞住不能動彈,甚至有心臟停擺的錯覺。

我緊張地連忙往後靠並深吸入一口氣,手從老師掌抽離出來,剛才的那一剎那好像整個人都被看穿,所有的小心思好比螞蟻一樣在被人揭開了石塊後到處亂竄。

“對...對不起......老師,我知道錯了。”我有些語無倫次。

“不用道歉,你乾得很好。”老師微笑地看著我問道,彷彿她知曉我所有的錯。

“我...我以後會認真聽課的。”我強撐著回答。

“陳翀,初中生情竇初開很正常,老師年輕的時候也會幻想遇到自己的羅密歐。”老師似乎和我站在一邊,但我不太確定這是不是老師的一種釣魚方式。

“老師,原諒我吧,我以後不敢了。”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試探。

“老師完全能理解你的創作慾望,這是成長的表現,就像小夥子長個子了就忍不住打架一樣,老師希望你能繼續你的寫作,老師要額外為你佈置作業,以後你的作品要交給老師審閱,老師要見證你的成長,你看這樣行麼?”

“老師,這些只是我自己寫著玩的拙劣文句,在您面前就不獻醜了。”我不禁連忙推脫,那些隱晦的兩性描寫如果是給陌生人來評判還好說,如果被老師看到不亞於在老師面前勃起般讓人羞恥,還是不要讓老師看見的好。

“這真令人遺憾,老師可是很喜歡你的言情戲呢。這樣只能讓你的母親來監護你的成長了,你的文稿老師還真有些捨不得交到你媽媽手中。”老師的話帶點威脅意味。我媽看不懂這些,如果文稿回到我媽手裡事情就簡單了,最多挨頓罵。

“老師,這文稿不可以交我媽手裡啊,我會被揍開花的。”我裝作可憐兮兮引老師把文稿交出來,這樣反而對我有利。

“你放心,老師會和你媽媽解釋清楚的。陳翀,老師和家長都希望孩子們能在自己的照看下健康成長,希望你能理解老師的良苦用心。”這下我要慘了,老師如果解釋清楚我媽就真要揍扁我,媽媽反覆強調上學的時候不準搞其他事情專心學習。

“老師別交給我媽,我拜託您了。”我這次是誠意地懇求老師。

“其實老師要求不高,如果你一週寫兩篇小作文交給老師,老師會幫你儲存好這些文稿的,你覺得怎麼樣?”

“啊?老師,這樣搞我應付不過來的。”我撓了撓頭。

“應付不過來會在課堂上研究戲劇?老師可是相信你的。”

我一時實在是找不到推辭,陷入了沉默。

“就這麼定了。要想老師幫你儲存好這些文稿,你就按老師說的做。”

“好吧,我會做的。”真是沒事找事,我又多了個負擔。

“這樣就對了,老師很擔心你走歪路才這樣要求你的,知道麼?”

“謝謝老師關心。”我只能認栽了。

老師又給我提出了一些寫作上的建議,過了十多分鐘我們結束了談話。這次談話令我意外的是老師並沒打消我腦子裡情情愛愛的念頭,我一直以為老師會勸我別過早接觸男女感情這樣的話題,她還鼓勵我繼續寫下腦子裡的情戲,不過那種隱晦的用詞我是不敢再冒險寫給老師看了,我能清楚的明白相較於男女感情來說,性對初中生來說是一種禁忌,從生理課老師在男女親密關係上一筆帶過的態度便可知。



由於沒什麼社會積累我只會寫情戲,所以開始寫幾篇苦情戲先探探老師的反應,老師的評語輕描淡寫,於是我逐漸大膽起來,私奔,殉情也敢寫,老師漸漸也來勁了,還和我討論劇情走向如何安排更合理,再後來我可以在紙上和老師大談風月了。

我將我腦子裡能想到的各種浪漫橋段和戲碼編成故事交給老師,我已經不用偷偷在課堂上寫這些東西了,這讓我在課堂上的注意力提高不少。而我有時會產生老師看我的眼神變得更柔了的錯覺。私下裡老師還和我分享一些她自己的浪漫幻想,這對我來說無疑是珍貴的一手真實女性心理感受,興許在以後接觸女性的時候會起到重要參考作用。

初中生的我滿腦子情情愛愛的事情,有時候會出現靈感斷流的時候,為了按量完成陳老師佈置的額外課後作業,有時候只能去圖書館去找些書來充實自己,儘可能找些素材。我很喜歡去鬧市區的新華圖書館,以前我父母常帶我來這淘書,那的人氣鼎盛,我很喜歡熱鬧的氣氛。有一次我在圖書館遇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材修長的女性,上身白色polo衫,下身卡其色長褲,柔順的頭髮,紮成馬尾辮,落在腰後。我立馬反應過來這是秦老師,秦老師身形,我毫不費力便能記住。即使隔著茫茫人海我還是忍不住靠了過去,感覺有一堆話想和她說。

“啊,秦老師,這麼巧。”湊近老師後我假裝出很意外的樣子。

“咦,陳翀,沒想到能在這碰到你啊。”

“老師瞧你這話說的,我可是這的常客,我也是很用功很有追求的人好不好?”

“嗤,好,好,是老師不對。”老師噗嗤一笑。

“你說你很用功,那跟老師說說你今天看什麼來了?”

“我在找哈姆雷特。”我鎮定地胡說道,這本大名鼎鼎的書能讓我把頭抬起來。

“噢,莎士比亞的戲劇。不得了啊,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追求呢。”老師眼睛一亮。

“我的姐姐是戲劇學院的畢業生,她最近抽風了老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我一問她便讓我找這本書來看。”我繼續編。

“哈哈,她說什麼了?”

“土不土,是一個問題。”

“你姐姐挺有意思。”

“她整天神神叨叨的,我挺受不了她。對了,老師又是來看什麼的呢?”我好奇地問。

老師沒說話,她把手上的書合起來讓我看封面,那本書叫《法哲學原理》,作者是黑格爾,我對此很是陌生。

“這本書講的是什麼?”我好奇地問到

“老師也才剛剛開始看,由黑格爾所著,書主要在表達作者在法律、倫理、道德方面的看法。”

“黑格爾,這名字真有趣。”我勉強接一句。

“他是很出名的哲學大家哦,算是開宗立派的人物呢。”

“哇,先鋒領袖人物。”

“嗯,說的不錯,老師很喜歡哲學,在紛繁複雜的問題中用辯證思維找到可靠的答案,在知識的海洋中乘風破浪令人激動不已。”

“哇,哲學,聖賢研究的學問啊,平時很少接觸耶,”哲學讓我想起哈姆雷特中那句經典的臺詞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

“你上到高中就會接觸到了,高中你能學習到政治經濟學,裡面有馬克思理論,裡面會有很多對社會制度的思考,每個人透過自己實踐都能找到自己的生存哲學,老師也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人生鑰匙。”

“原來如此啊,哲學竟然和思想政治還有些關聯。”

“是啊,不僅僅是政治,其實哲學和所有的學科都有關聯,它是一種思考方式,是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統一。”

“老師這麼一說哲學更令人嚮往了,給人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

“你說的沒錯,哲學可以說是一種思想武器,它能從頭到腳的改變你武裝你。”

“老師,哲學能解數學題麼,幫我找出哪些是正確的答案?”

“老師沒法和你解釋清楚哲學的全貌,哲學是研究事物存在和發展規律的一套系統方法,它不是非黑即白的,它是矛盾的對立統一,你不能用判斷對錯的方式去理解它,從足夠長的時間尺度去觀察事件發展的時候,一時的對錯就會變得模糊,事物是不斷變化的,它可以在變化中指引你。”

我雲裡霧裡的聽著老師的言語,只想盡肯能地接近老師,哪怕只是她的思想。

“啊,這聽上去有些玄啊。”我接了一句。

“老師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不明白,哪怕現在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是哲學讓您成為了一名政治老師麼?”

“哲學是一部分原因,透過教育實踐來也可以探索哲學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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