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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5-05
一直折磨著這個生活拮据的家,兩位老人揹負著巨大的壓力,
從來沒有享受過美好的日子。如今,養父王梁還病倒了……
尿毒症,實際上就是一種完完全全的富貴病,完全不是窮人能夠生得起的病! 偏偏王梁就得了這樣的病。
柳妍明顯發現了王棟臉色不對勁,雖然沒聽到王棟的妹妹在電話裡說他父親 得了什麼病,可從王棟的臉色中也能看得出肯定病情不輕,柳妍猶豫了一會兒, 忍不住插口道:「王棟,你臉色很差,是不是你父親病情很嚴重?」
王棟渾身一震,強忍著內心的痛苦,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沒… …沒什麼的,只是病情有些麻煩,需要住很長一段時間的醫院,照顧方面有點問 題。」
柳妍當然知道王棟言不由衷,不過王棟不肯說,她作為一個外人,也不便多 問,張了張嘴,最終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美麗的鳳目再 次流露出一種非常複雜的神色,不知道再想什麼。
王棟完全沒有心思理會柳妍在想什麼,雖然痛苦,還得保持平靜,不讓妹妹 聽出他的慌亂,勉強鎮定道:「心巧,不要著急,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只 要醫院能夠治療就好,具體情況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心巧抽泣道:「爸前幾天去醫院檢查,專門做了相關方面的化驗,今天出 了結果,醫院方面同樣也要通知病人的家屬,因為……因為聯絡不上你,所以醫 院就通知了我。」
王棟心頭一緊:「醫院怎麼說的,能夠治療嗎?」
王心巧低低嗯了一聲:「院方說,爸的病情不是很樂觀,需要馬上入院治療, 每週至少要做兩次腎透析,而且必須在兩月個以內完成換腎手術,才有……才有 希望!不過他們也是說了,腎源方面,如果一個月內能夠湊齊換腎手術的手術費 的話,正好院方可以弄到一個合適的腎源。」
一個月時間?
王棟腦袋再次劇痛,換腎手術可不是一般的小手術,不是幾千塊幾萬塊就可 以搞定的,少說了起碼也要好幾十萬,而且還有鉅額醫藥費和護理費等等費用在 後面等著……
王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養父母都沒有額外收入,生活本來就不怎麼好, 王棟也只是個打工仔,妹妹還在讀大學,不但沒有收入來源,還要每年消耗一筆 錢,做換腎手術的錢,哪裡拿得出來?
王棟強忍著顫抖,壓低聲不讓柳妍聽到:「你有沒有問過醫生,換腎手術需 要多少錢?手術成功機率是多少?爸健康的機率是……」
王心巧哭道:「醫生只說需要的錢很多,沒具體說是多少,讓我自己去問爸 媽。不過他們說了,爸的情況還算發現的比較早,及早做手術的話,成功率很高, 存……存活率也很高,起碼還能夠堅持十年以上……」
王棟稍稍鬆了口氣,心疼的道:「所以你才自作主張,不想讀書了是嗎?」
王心巧低低嗯了一聲。
王棟感覺到說不出的心痛,為養父母,也為這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可是他也 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身上的存款從來就沒有超過一萬過,能夠有什麼辦法 去拯救父親的生命?
劇痛揪著王棟的心,可他不能倒下,深吸一口氣,王棟的目光變得痛苦而堅 定,咬牙道:「心巧,你聽哥的,這事你不用管了,安安心心去上學,哥會想辦 法解決的。」
王心巧苦苦一笑:「哥,你彆強充硬漢了!你能有什麼辦法?你自己每個月 才兩千多的工資,還要補貼我的生活費……」
王棟打斷道:「總之你別管了,哥認識的人多,總會想到辦法的!」
王心巧喃喃道:「哥,你讓我怎麼安心?我……我不能聽你的。」
王棟顫聲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王心巧突然支吾起來:「我……我已經想到了賺錢的辦法,只是……只是可 能要對不起哥你了!」
對不起我?王棟聽得一頭霧水,連忙問:「什麼賺錢的辦法?為什麼會對不 起我?」
王心巧顫聲道:「因為……哥,你別問了,反正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賺錢的, 你要救爸,我也要救爸,我不能讓一家人的壓力,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就這樣 了,我可能這些天不會再聯絡你,你也不要聯絡我了。」
說完,沒等王棟反對,王心巧已經結束通話了通話。
王棟木然看著手機,雙目通紅,心裡亂糟糟的,即為養父的病情揪心,又莫 名的因為妹妹剛才那番語焉不詳的話趕到擔憂……
柳妍的聲音再次想起:「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說說你父親的病情嗎?」
王棟臉色一片木然,完全沒有說話的興趣,對柳妍歉意的苦笑一聲,搖了搖 頭:「對不起,我現在沒什麼興趣說話。」
柳妍複雜的瞄了王棟一眼,微微頷首:「好吧,記住,如果有困難,你隨時 可以來找我!」
王棟木然的點點頭……
……
第22章:男人的自尊
妹妹王心巧的一通電話,讓王棟彷彿跌入痛苦無比的深淵,連說話的力氣都 沒有了。
王棟很清楚尿毒症對於比工薪階層還不如的貧苦家庭來說意味著什麼,也看 過不少的報導說一些人患上了尿毒症,發現還算比較及時,醫院能夠治療,這些 人也僥倖能接到換腎的手術費用,然而大多數的尿毒症患者,都在「手術後還能 活多久」以及「花一筆巨資換回幾年的壽命到底值不值得」或者「剩下的幾年生 命如何償還這筆巨資」這三個問題的折磨下,最終放棄了手術……
對於王棟來說,養父是一定要救的,院方也說了,手術成功率很高,而且養 父有很大的機率再活上十年,這已經算是老天開眼了。
然而,這筆鉅額的手術費怎麼辦?手術後的定期醫藥護理費用怎麼樣?以他 現在的微薄薪水,就算是不吃不喝,一年也只有不到三萬塊的收入,光是換腎的 手術費,少說也要30萬以上,也就是說,他要不吃不喝的幹上十年,才能還掉 這筆錢!
而實際上,一個人怎麼能不吃不喝?而且這十年,王棟也無法保證一直在崗 位上不會被開除,還要排出各種無法估測的意外情況……
三十萬,對王棟來說,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巨大數額!
當然,身邊就有一位超級白富美,對於柳妍來說,區區幾十萬手術費,相對 於柳妍的個人資產,完全就是九牛一毛,而且柳妍自己剛才也說了,如果有什麼 她能幫得上忙的,讓他儘管開口。
王棟卻開不了這個口。
先不說他潛意識不願意讓柳妍知道他的窘境,不願意讓本來就高他一等的柳 妍又用同情憐憫的態度對他,這對他的自尊心是極大的傷害。再說,就算柳妍說 過這樣的話,可是他和柳妍之間,畢竟也僅僅算是熟悉了,朋友都還稱不上,柳 妍再有錢,也沒有理由輕易就同意借給他這麼一筆鉅款。平心靜氣的想想也能知 道,誰會願意主動給一個無親無故的人隨隨便便就借出幾十萬?而且還沒有任何 保障,畢竟,這筆錢王棟可能一輩子都還不完。
出於這樣的考慮,王棟完全沒法跟柳妍開口,不僅僅沒法開口,甚至還在回 小區的路上強作鎮定,不願意讓柳妍看到他痛苦揪心的神情,至於為什麼要強作 鎮定,王棟自己也說不上來。
或許是出於一個男人的自尊,又或許,僅僅只是不想讓柳妍以強者同情弱者 的姿態面對他。
柳妍多少也猜到王棟此時碰到了麻煩,畢竟剛才他和他妹妹的通話,柳妍就 在身邊,多多少少也聽出了一些端由,只是王棟儘量的掩飾,她也無法清楚王棟 的父親得的是什麼病,也不知道王棟的痛苦到底有多少。
畢竟,她和王棟,什麼關係都沒有,王棟要臉面不肯說什麼,她也完全沒有 立場表示什麼。
時間一點點過去,最終在沉默中回到了小區,王棟將柳妍送到了公寓樓下, 柳妍回首看了臉色緊繃的王棟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暗歎一 聲,轉身走進了公寓樓,在王棟的目視下走進了電梯。
王棟猶如行屍走肉般繼續在小區巡邏,滿腦子都是如何弄到錢,今晚的夜風 特別刺骨,令人簌簌,然而相比寒冷,王棟內心的冰涼更加令他難受。
不管怎麼說,養父一定要救,錢一定要湊到,哪怕是厚著臉皮去求朋友同時, 去求那個卑劣陰險的周博,怎麼都要把錢湊齊。
抱著這樣的覺悟,王棟漸漸平靜下來,終於有了勇氣拿起手機,撥打了家裡 的電話。
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點,這個時候,身患重病的王梁已經休息,是張玉芬接 的電話,聲音明顯比之前打電話來更加發顫:「棟兒,怎麼又打過來了?」
王棟極力保持冷靜,平靜的道:「媽,剛才心巧打電話過來,什麼都告訴我 了!你就直說吧,爸的手術費需要多少?還有其他的費用需要多少?我好有個數。」
張玉芬愣了片刻,委屈絕望的哭了:「醫院說了,如果僅僅是換腎的手術費 用,也就是幾萬塊,但是還有腎源的問題以及用藥的問題,而且在手術前還必須 要先做一個月的血偷襲,綜合起來的話,手術下來,七七八八也要三十萬,還有 手術後用的藥物,每個月就要好幾千,還有定期的檢查……」
王棟強忍著悲傷,默默在心裡盤算,也就是說,想要維持醫院的長期開支, 起碼也要準備三四十萬,最少前期要準備好三十萬。
王棟深吸一口氣,平靜的問:「媽,現在你們湊到多少錢了?」
張玉芬泣道:「媽已經把肯借錢的朋友都找遍了,包括你復原回來給我們的 那筆安置費,一起差不多有八萬,起碼還要準備二十二萬,我……我跟你爸都沒 有辦法了。」
王棟心頭一陣冰涼,二十二萬,可不是一筆小錢。
張玉芬顫聲道:「棟兒,你……你別發愁了,你爸他說,這病他不想治了, 頂多吃點藥,定期做一下透析,醫生說,不動手術的話,光是做透析,也能夠撐 上幾年……」
王棟嚇了一跳,連忙道:「怎麼能不治了?一定要治,明早你就跟爸說,錢 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不就是錢嗎?活人哪能被錢憋死?」
張玉芬不敢置信,卻又隱隱生出一絲希望:「棟兒,你真的有辦法?」
王棟想都沒想就嗯了一聲:「沒問題,我這幾年在部隊,認識不少戰友,工 作以後,也結識了一些朋友,跟他們說說,一起湊個二十來萬,絕對沒問題。媽, 你別擔心,只管去說服爸,讓他一定要治。」
張玉芬只是哭泣,激動得泣不成聲:「棟兒,媽替爸謝謝你了……你真是我 們的好兒子。」
王棟鼻頭酸酸的,輕輕嗯了一聲,說不出話來,只要一開口,很可能就會哭 了。雖然王梁和張玉芬不是他的親父母,可對他比親兒子還親,養育他成長,時 時關心他,教育他,直至他走上社會,這份恩情,遠比所謂的血緣之親要深刻得 多。
王棟深吸一口氣,勉強忍住了哭意,轉過話題道:「錢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媽,我想問問,心巧有打電話給你們嗎?」
妹妹之前說不想上學的事情,王棟實在是太在意了,這個妮子,雖然乖巧, 可有些時候,遺傳了養父的基因,也會異常的固執。
張玉芬一愣:「沒有啊,心巧出什麼事了嗎?」
王棟心裡一顫,連忙道:「沒什麼的,就是隨口問問。湊錢的事情,你別讓 心巧知道,就這樣吧,我還在上班呢,等這兩天我湊到錢,馬上給你們轉過去!」
結束通話電話後,王棟實在不放心妹妹的情況,又打了個電話過去,響了良久, 沒接,再打,還是沒接,王棟預感到不妙,堅持繼續撥打,結果,王心巧的手機 居然關機了……
……
第23章:放下自尊
一晚上,王棟幾乎都沒有閤眼過,發生了這樣事,能睡著才怪。時而揪心能 不能湊齊那麼大一筆錢,時而又要擔心妹妹會不會真的輟學跑了。昨晚直到上傳 休息前,王棟都沒法打通王心巧的電話,顯然王心巧是怕他責問,故意關機的。
起來後,王棟眼眶微黑,滿眼的血絲,鬍渣子一夜冒出來許多,稍稍打理了 一下,就又開始嘗試撥打了王心巧的號碼,結果還是顯示關機,王棟越發肯定妹 妹是故意關機的,不知道她到底在謀劃著去做什麼?
雖然很在意,可王棟暫時也顧不上王心巧這邊。當務之急,是馬上把養父的 手術費湊齊才行。
早上八點,管理大樓上班時間剛到,王棟就出現在大樓外。想到要拉下尊嚴 去求那個卑劣又陰險的BOSS周博,王棟的心就在滴血。周博這傢伙,本來就 看他不管,抓住機會就會整他,王棟恨透了他,可這個時候,偏偏還要放棄自己 的自尊,去求周博同情……
至少要比去求柳妍好,王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王棟心情沉重的上了三樓,走到周博的辦公室門外,門是虛掩著的,說明周 博已經上班了,王棟咬咬牙,敲響了門。
周博冷淡的聲音傳來:「進來。」
王棟推門而入,低著頭走到周博辦公桌前,低聲道:「周總好。」
周博意外的看了不請自來的王棟一眼,奇道:「王棟,一大早的你來幹什麼? 今天不是到你輪休嗎?噢……你穿著便服,不會是找我有什麼私事吧?」
周博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桀驁起來,王棟心裡更加悲苦鬱悶了。
王棟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周總,我……有件事情想求你。」
聽到王棟說要求他,周博更加顯得高姿態了,抬頭斜眼瞄著王棟:「哦,你 忘了昨天我怎麼跟你說的?」
王棟愣了愣,突然醒悟,周博這貨不喜歡跟人說話的時候要仰視對方,趕緊 在周博面前坐下,雖然很不情願,還是雙肩微微下拉,擺出一副順從的姿態。
周博滿意的點點頭,嘿笑道:「我真的很吃驚,你平常不是很囂張嗎?不是 有柳妍在罩著你嗎?居然還有事情要求我?」
王棟心在滴血,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作,顫聲道:「周總,別開玩笑 了,我跟柳女士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這次來,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想求你幫 忙。」
見王棟一副放棄自尊的樣子,周博感覺說不出的爽,王棟這貨平常就不是個 聽話的主兒,加上有柳妍莫名其妙的幫他出頭,周博感覺完全無法把控住王棟這 個小小的保安。而今天,王棟竟然擺出如此順從屈服的姿態,就像是一隻溫順謙 卑的寵物狗,周博當然開心,覺得這幾天的鬱悶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
周博淡淡道:「看你這麼誠懇的份上,就聽聽你的請求吧。」
王棟心懷希望,也顧不得什麼尊嚴,連忙把家裡發生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誠懇的道:「周總,我爸的病,還是早期,有的救,一點都不能拖延了。我… …我一個小人物,哪裡湊得起這麼一筆錢?所以,我……我想從公司預支……噢 不,是先借支一筆錢,不知可不可以?」
周博愣了片刻,沒想到周博身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心裡有那麼一霎,竟生出 一絲惻隱之心,可很快就被壓制下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這樣啊……你不是 跟柳妍很熟嗎,幹嘛不去找她借錢?她光是個人資產,就比我們整個公司的實力 都要雄厚吧?」
王棟一眼就看出周博笑容中的幸災樂禍之意,明顯是在得意吧?王棟心在滴 血,怒火中燒,如果換做其他時候,受到如此明顯的侮辱,恐怕他想都不想,就 先把周博揍成豬頭,然後打包走人了。可今天,他不能這麼做,哪怕尊嚴被周博 無情的踐踏,也只能夠忍耐。
為了錢,有時候真的是什麼都得忍……
王棟深吸一口氣,不得不說出違心之言:「周總,我跟柳女士僅僅只是僱員 和業主的關係,還沒有我跟你的關係熟悉……」
周博頓時哈哈大笑,對於王棟的個性來說,這番話已經算是在變相的拍馬屁 了吧?
周博心情舒暢極了,點頭道:「你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公司雖然有可以 提前借支的制度,可是你這個情況,有點特殊,你先說說你想借多少吧?」
王棟硬著頭皮道:「能不能借支二十萬?不行的話,十萬八萬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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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毒症,實際上就是一種完完全全的富貴病,完全不是窮人能夠生得起的病! 偏偏王梁就得了這樣的病。
柳妍明顯發現了王棟臉色不對勁,雖然沒聽到王棟的妹妹在電話裡說他父親 得了什麼病,可從王棟的臉色中也能看得出肯定病情不輕,柳妍猶豫了一會兒, 忍不住插口道:「王棟,你臉色很差,是不是你父親病情很嚴重?」
王棟渾身一震,強忍著內心的痛苦,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沒… …沒什麼的,只是病情有些麻煩,需要住很長一段時間的醫院,照顧方面有點問 題。」
柳妍當然知道王棟言不由衷,不過王棟不肯說,她作為一個外人,也不便多 問,張了張嘴,最終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美麗的鳳目再 次流露出一種非常複雜的神色,不知道再想什麼。
王棟完全沒有心思理會柳妍在想什麼,雖然痛苦,還得保持平靜,不讓妹妹 聽出他的慌亂,勉強鎮定道:「心巧,不要著急,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只 要醫院能夠治療就好,具體情況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心巧抽泣道:「爸前幾天去醫院檢查,專門做了相關方面的化驗,今天出 了結果,醫院方面同樣也要通知病人的家屬,因為……因為聯絡不上你,所以醫 院就通知了我。」
王棟心頭一緊:「醫院怎麼說的,能夠治療嗎?」
王心巧低低嗯了一聲:「院方說,爸的病情不是很樂觀,需要馬上入院治療, 每週至少要做兩次腎透析,而且必須在兩月個以內完成換腎手術,才有……才有 希望!不過他們也是說了,腎源方面,如果一個月內能夠湊齊換腎手術的手術費 的話,正好院方可以弄到一個合適的腎源。」
一個月時間?
王棟腦袋再次劇痛,換腎手術可不是一般的小手術,不是幾千塊幾萬塊就可 以搞定的,少說了起碼也要好幾十萬,而且還有鉅額醫藥費和護理費等等費用在 後面等著……
王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養父母都沒有額外收入,生活本來就不怎麼好, 王棟也只是個打工仔,妹妹還在讀大學,不但沒有收入來源,還要每年消耗一筆 錢,做換腎手術的錢,哪裡拿得出來?
王棟強忍著顫抖,壓低聲不讓柳妍聽到:「你有沒有問過醫生,換腎手術需 要多少錢?手術成功機率是多少?爸健康的機率是……」
王心巧哭道:「醫生只說需要的錢很多,沒具體說是多少,讓我自己去問爸 媽。不過他們說了,爸的情況還算發現的比較早,及早做手術的話,成功率很高, 存……存活率也很高,起碼還能夠堅持十年以上……」
王棟稍稍鬆了口氣,心疼的道:「所以你才自作主張,不想讀書了是嗎?」
王心巧低低嗯了一聲。
王棟感覺到說不出的心痛,為養父母,也為這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可是他也 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身上的存款從來就沒有超過一萬過,能夠有什麼辦法 去拯救父親的生命?
劇痛揪著王棟的心,可他不能倒下,深吸一口氣,王棟的目光變得痛苦而堅 定,咬牙道:「心巧,你聽哥的,這事你不用管了,安安心心去上學,哥會想辦 法解決的。」
王心巧苦苦一笑:「哥,你彆強充硬漢了!你能有什麼辦法?你自己每個月 才兩千多的工資,還要補貼我的生活費……」
王棟打斷道:「總之你別管了,哥認識的人多,總會想到辦法的!」
王心巧喃喃道:「哥,你讓我怎麼安心?我……我不能聽你的。」
王棟顫聲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王心巧突然支吾起來:「我……我已經想到了賺錢的辦法,只是……只是可 能要對不起哥你了!」
對不起我?王棟聽得一頭霧水,連忙問:「什麼賺錢的辦法?為什麼會對不 起我?」
王心巧顫聲道:「因為……哥,你別問了,反正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賺錢的, 你要救爸,我也要救爸,我不能讓一家人的壓力,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就這樣 了,我可能這些天不會再聯絡你,你也不要聯絡我了。」
說完,沒等王棟反對,王心巧已經結束通話了通話。
王棟木然看著手機,雙目通紅,心裡亂糟糟的,即為養父的病情揪心,又莫 名的因為妹妹剛才那番語焉不詳的話趕到擔憂……
柳妍的聲音再次想起:「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說說你父親的病情嗎?」
王棟臉色一片木然,完全沒有說話的興趣,對柳妍歉意的苦笑一聲,搖了搖 頭:「對不起,我現在沒什麼興趣說話。」
柳妍複雜的瞄了王棟一眼,微微頷首:「好吧,記住,如果有困難,你隨時 可以來找我!」
王棟木然的點點頭……
……
第22章:男人的自尊
妹妹王心巧的一通電話,讓王棟彷彿跌入痛苦無比的深淵,連說話的力氣都 沒有了。
王棟很清楚尿毒症對於比工薪階層還不如的貧苦家庭來說意味著什麼,也看 過不少的報導說一些人患上了尿毒症,發現還算比較及時,醫院能夠治療,這些 人也僥倖能接到換腎的手術費用,然而大多數的尿毒症患者,都在「手術後還能 活多久」以及「花一筆巨資換回幾年的壽命到底值不值得」或者「剩下的幾年生 命如何償還這筆巨資」這三個問題的折磨下,最終放棄了手術……
對於王棟來說,養父是一定要救的,院方也說了,手術成功率很高,而且養 父有很大的機率再活上十年,這已經算是老天開眼了。
然而,這筆鉅額的手術費怎麼辦?手術後的定期醫藥護理費用怎麼樣?以他 現在的微薄薪水,就算是不吃不喝,一年也只有不到三萬塊的收入,光是換腎的 手術費,少說也要30萬以上,也就是說,他要不吃不喝的幹上十年,才能還掉 這筆錢!
而實際上,一個人怎麼能不吃不喝?而且這十年,王棟也無法保證一直在崗 位上不會被開除,還要排出各種無法估測的意外情況……
三十萬,對王棟來說,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巨大數額!
當然,身邊就有一位超級白富美,對於柳妍來說,區區幾十萬手術費,相對 於柳妍的個人資產,完全就是九牛一毛,而且柳妍自己剛才也說了,如果有什麼 她能幫得上忙的,讓他儘管開口。
王棟卻開不了這個口。
先不說他潛意識不願意讓柳妍知道他的窘境,不願意讓本來就高他一等的柳 妍又用同情憐憫的態度對他,這對他的自尊心是極大的傷害。再說,就算柳妍說 過這樣的話,可是他和柳妍之間,畢竟也僅僅算是熟悉了,朋友都還稱不上,柳 妍再有錢,也沒有理由輕易就同意借給他這麼一筆鉅款。平心靜氣的想想也能知 道,誰會願意主動給一個無親無故的人隨隨便便就借出幾十萬?而且還沒有任何 保障,畢竟,這筆錢王棟可能一輩子都還不完。
出於這樣的考慮,王棟完全沒法跟柳妍開口,不僅僅沒法開口,甚至還在回 小區的路上強作鎮定,不願意讓柳妍看到他痛苦揪心的神情,至於為什麼要強作 鎮定,王棟自己也說不上來。
或許是出於一個男人的自尊,又或許,僅僅只是不想讓柳妍以強者同情弱者 的姿態面對他。
柳妍多少也猜到王棟此時碰到了麻煩,畢竟剛才他和他妹妹的通話,柳妍就 在身邊,多多少少也聽出了一些端由,只是王棟儘量的掩飾,她也無法清楚王棟 的父親得的是什麼病,也不知道王棟的痛苦到底有多少。
畢竟,她和王棟,什麼關係都沒有,王棟要臉面不肯說什麼,她也完全沒有 立場表示什麼。
時間一點點過去,最終在沉默中回到了小區,王棟將柳妍送到了公寓樓下, 柳妍回首看了臉色緊繃的王棟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暗歎一 聲,轉身走進了公寓樓,在王棟的目視下走進了電梯。
王棟猶如行屍走肉般繼續在小區巡邏,滿腦子都是如何弄到錢,今晚的夜風 特別刺骨,令人簌簌,然而相比寒冷,王棟內心的冰涼更加令他難受。
不管怎麼說,養父一定要救,錢一定要湊到,哪怕是厚著臉皮去求朋友同時, 去求那個卑劣陰險的周博,怎麼都要把錢湊齊。
抱著這樣的覺悟,王棟漸漸平靜下來,終於有了勇氣拿起手機,撥打了家裡 的電話。
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點,這個時候,身患重病的王梁已經休息,是張玉芬接 的電話,聲音明顯比之前打電話來更加發顫:「棟兒,怎麼又打過來了?」
王棟極力保持冷靜,平靜的道:「媽,剛才心巧打電話過來,什麼都告訴我 了!你就直說吧,爸的手術費需要多少?還有其他的費用需要多少?我好有個數。」
張玉芬愣了片刻,委屈絕望的哭了:「醫院說了,如果僅僅是換腎的手術費 用,也就是幾萬塊,但是還有腎源的問題以及用藥的問題,而且在手術前還必須 要先做一個月的血偷襲,綜合起來的話,手術下來,七七八八也要三十萬,還有 手術後用的藥物,每個月就要好幾千,還有定期的檢查……」
王棟強忍著悲傷,默默在心裡盤算,也就是說,想要維持醫院的長期開支, 起碼也要準備三四十萬,最少前期要準備好三十萬。
王棟深吸一口氣,平靜的問:「媽,現在你們湊到多少錢了?」
張玉芬泣道:「媽已經把肯借錢的朋友都找遍了,包括你復原回來給我們的 那筆安置費,一起差不多有八萬,起碼還要準備二十二萬,我……我跟你爸都沒 有辦法了。」
王棟心頭一陣冰涼,二十二萬,可不是一筆小錢。
張玉芬顫聲道:「棟兒,你……你別發愁了,你爸他說,這病他不想治了, 頂多吃點藥,定期做一下透析,醫生說,不動手術的話,光是做透析,也能夠撐 上幾年……」
王棟嚇了一跳,連忙道:「怎麼能不治了?一定要治,明早你就跟爸說,錢 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不就是錢嗎?活人哪能被錢憋死?」
張玉芬不敢置信,卻又隱隱生出一絲希望:「棟兒,你真的有辦法?」
王棟想都沒想就嗯了一聲:「沒問題,我這幾年在部隊,認識不少戰友,工 作以後,也結識了一些朋友,跟他們說說,一起湊個二十來萬,絕對沒問題。媽, 你別擔心,只管去說服爸,讓他一定要治。」
張玉芬只是哭泣,激動得泣不成聲:「棟兒,媽替爸謝謝你了……你真是我 們的好兒子。」
王棟鼻頭酸酸的,輕輕嗯了一聲,說不出話來,只要一開口,很可能就會哭 了。雖然王梁和張玉芬不是他的親父母,可對他比親兒子還親,養育他成長,時 時關心他,教育他,直至他走上社會,這份恩情,遠比所謂的血緣之親要深刻得 多。
王棟深吸一口氣,勉強忍住了哭意,轉過話題道:「錢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媽,我想問問,心巧有打電話給你們嗎?」
妹妹之前說不想上學的事情,王棟實在是太在意了,這個妮子,雖然乖巧, 可有些時候,遺傳了養父的基因,也會異常的固執。
張玉芬一愣:「沒有啊,心巧出什麼事了嗎?」
王棟心裡一顫,連忙道:「沒什麼的,就是隨口問問。湊錢的事情,你別讓 心巧知道,就這樣吧,我還在上班呢,等這兩天我湊到錢,馬上給你們轉過去!」
結束通話電話後,王棟實在不放心妹妹的情況,又打了個電話過去,響了良久, 沒接,再打,還是沒接,王棟預感到不妙,堅持繼續撥打,結果,王心巧的手機 居然關機了……
……
第23章:放下自尊
一晚上,王棟幾乎都沒有閤眼過,發生了這樣事,能睡著才怪。時而揪心能 不能湊齊那麼大一筆錢,時而又要擔心妹妹會不會真的輟學跑了。昨晚直到上傳 休息前,王棟都沒法打通王心巧的電話,顯然王心巧是怕他責問,故意關機的。
起來後,王棟眼眶微黑,滿眼的血絲,鬍渣子一夜冒出來許多,稍稍打理了 一下,就又開始嘗試撥打了王心巧的號碼,結果還是顯示關機,王棟越發肯定妹 妹是故意關機的,不知道她到底在謀劃著去做什麼?
雖然很在意,可王棟暫時也顧不上王心巧這邊。當務之急,是馬上把養父的 手術費湊齊才行。
早上八點,管理大樓上班時間剛到,王棟就出現在大樓外。想到要拉下尊嚴 去求那個卑劣又陰險的BOSS周博,王棟的心就在滴血。周博這傢伙,本來就 看他不管,抓住機會就會整他,王棟恨透了他,可這個時候,偏偏還要放棄自己 的自尊,去求周博同情……
至少要比去求柳妍好,王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王棟心情沉重的上了三樓,走到周博的辦公室門外,門是虛掩著的,說明周 博已經上班了,王棟咬咬牙,敲響了門。
周博冷淡的聲音傳來:「進來。」
王棟推門而入,低著頭走到周博辦公桌前,低聲道:「周總好。」
周博意外的看了不請自來的王棟一眼,奇道:「王棟,一大早的你來幹什麼? 今天不是到你輪休嗎?噢……你穿著便服,不會是找我有什麼私事吧?」
周博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桀驁起來,王棟心裡更加悲苦鬱悶了。
王棟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周總,我……有件事情想求你。」
聽到王棟說要求他,周博更加顯得高姿態了,抬頭斜眼瞄著王棟:「哦,你 忘了昨天我怎麼跟你說的?」
王棟愣了愣,突然醒悟,周博這貨不喜歡跟人說話的時候要仰視對方,趕緊 在周博面前坐下,雖然很不情願,還是雙肩微微下拉,擺出一副順從的姿態。
周博滿意的點點頭,嘿笑道:「我真的很吃驚,你平常不是很囂張嗎?不是 有柳妍在罩著你嗎?居然還有事情要求我?」
王棟心在滴血,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作,顫聲道:「周總,別開玩笑 了,我跟柳女士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這次來,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想求你幫 忙。」
見王棟一副放棄自尊的樣子,周博感覺說不出的爽,王棟這貨平常就不是個 聽話的主兒,加上有柳妍莫名其妙的幫他出頭,周博感覺完全無法把控住王棟這 個小小的保安。而今天,王棟竟然擺出如此順從屈服的姿態,就像是一隻溫順謙 卑的寵物狗,周博當然開心,覺得這幾天的鬱悶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
周博淡淡道:「看你這麼誠懇的份上,就聽聽你的請求吧。」
王棟心懷希望,也顧不得什麼尊嚴,連忙把家裡發生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誠懇的道:「周總,我爸的病,還是早期,有的救,一點都不能拖延了。我… …我一個小人物,哪裡湊得起這麼一筆錢?所以,我……我想從公司預支……噢 不,是先借支一筆錢,不知可不可以?」
周博愣了片刻,沒想到周博身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心裡有那麼一霎,竟生出 一絲惻隱之心,可很快就被壓制下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這樣啊……你不是 跟柳妍很熟嗎,幹嘛不去找她借錢?她光是個人資產,就比我們整個公司的實力 都要雄厚吧?」
王棟一眼就看出周博笑容中的幸災樂禍之意,明顯是在得意吧?王棟心在滴 血,怒火中燒,如果換做其他時候,受到如此明顯的侮辱,恐怕他想都不想,就 先把周博揍成豬頭,然後打包走人了。可今天,他不能這麼做,哪怕尊嚴被周博 無情的踐踏,也只能夠忍耐。
為了錢,有時候真的是什麼都得忍……
王棟深吸一口氣,不得不說出違心之言:「周總,我跟柳女士僅僅只是僱員 和業主的關係,還沒有我跟你的關係熟悉……」
周博頓時哈哈大笑,對於王棟的個性來說,這番話已經算是在變相的拍馬屁 了吧?
周博心情舒暢極了,點頭道:「你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公司雖然有可以 提前借支的制度,可是你這個情況,有點特殊,你先說說你想借多少吧?」
王棟硬著頭皮道:「能不能借支二十萬?不行的話,十萬八萬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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