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國度 王都篇】(序章,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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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8-10

作者:yyzm001
字數:7108
2021/08/10

  當清晨的陽光灑在茵多城門口的大道上,往日里在車馬踐踏下難免沾染點點
泥汙的青石板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連漂浮著垃圾的骯髒水溝都重新盈滿清澈的水
流。

  穿著嶄新盔甲的城防軍士兵們手持明晃晃的長矛,肩並肩組成一道人牆,將
黑壓壓的人群封鎖在街道兩側。每隔幾步,就會有一名英姿筆挺的女騎士侍立街
邊,她們肩甲上繪製著象徵特拉德王室的徽記,單手扶住腰間佩劍的劍柄,目光
熱切地望向城門方向。

  終於,在無數或好奇、或期待的視線裡,一行身影緩緩出現在城門口的道路
盡頭。就像一滴清水落入了沸騰的油鍋,等待到快要不耐煩的人們一邊拼命伸長
頸子,一邊壓低聲音交換著彼此的想法。

  瑪爾莎娜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她儘可能地平視前方,但又擔心圍觀人群中潛
伏著危險,因此精神始終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握著韁繩的手心全是汗水。

  本來她是不同意讓蘇恩走在自己的視野以外的,但蘇恩堅持由她擔任一行人
的先導騎士,她只得改為讓其他白露騎士代為護衛——八名容貌出眾、全副武裝
的女騎士如鐵桶似的將王子殿下圍攏在中央。

  而作為討論焦點的蘇恩絲毫沒有身為主角的壓力,他騎在馬背上,心不在焉
地向等待在前方的民眾與士兵們投以微笑,腦海裡不自覺的回憶起少年時與兄長、
姐姐和妹妹一同居住在王宮裡的一幕幕場景。

  ——必須有人為哥哥的死付出代價。

  蘇恩忍不住用力捏緊拳頭,目光越過熱鬧的人群,落向王都的中央。

  在他的後方,是充當親衛的蜂騎士們拱衛著一輛漆成棕黑色的四輪馬車。雖
然馬車顏色低調又缺乏炫耀性的紋章,但車廂外精美奢華的雕刻卻顯示出其主人
不俗的品味以及同樣出眾的財力。如果仔細觀察,還可以發現車廂是微微懸浮在
車轅上的,壓縮的高密度風元素在車廂與車轅之間形成了無形的氣墊,從而讓兩
者隔開極為細小的縫隙,所以哪怕路面如何凹凸不平,都不會影響到車廂內的平
穩。

  隨同馬車前進的蜂騎士統一著黑色緊身皮甲,披著代表王室的墨綠色披風難
以掩飾標誌性的纖腰豐臀,即使在馬背上同樣可以展示出一道道驚心動魄的身體
曲線。

  隨著隊伍踏上直通王宮的主幹道,夾道圍觀的人群中開始傳出一陣陣歡呼,
最初只是零星的幾聲,很快演變成潮水般的吶喊。

  「偉大的特拉德萬歲!」

  「向王子殿下致敬!」

  同時,站在靠近街邊的少女們抓住提籃裡的花瓣,奮力地灑向空中。

  這倒不是蘇恩這個離家出走的二王子真有什麼個人魅力,甚至也與王室的威
望無關,而是早就安排好的迎接流程。只要完成任務,這些臨時群眾演員們就能
在散場後領到兩枚銀幣的報酬。

  生平第一次經歷這種陣仗的蘇恩起初還有些驚訝,依著他的想法,一行人不
聲不響地進城就完事了。畢竟整個特拉德認識他的人也不算多,民眾基本上停留
在「老國王還有一個兒子」的程度。

  但這個提議遭到了瑪爾莎娜的堅決反對,在她的觀念裡,必須透過一個盛大
的儀式,讓民眾認識王座的新繼承人,也能震懾那些隱藏在黑暗裡的宵小之輩。

  蘇恩拗不過這位思維刻板的騎士團長,又盤算著儘量提高她的好感,只好硬
著頭皮在城外等了兩天,迎接儀式才終於佈置妥當。

  如今看來,這繁瑣而浮誇的慶典……

  感覺還不錯。

  蘇恩自然不知道夾道歡迎的人群裡混著不少拿錢辦事的氣氛組,聽著人們熱
情的呼喊,看著少女燦爛的笑顏,心裡不禁有些感動。

  沐浴在花雨裡穿過茵多的城區,王宮米白色的外牆隨之映入眼簾。多年的風
吹雨淋已經使得堆砌牆體的大理石磚蒙上了一層水鏽,也讓這座氣勢恢宏的建築
物平添了幾分頹敗的氣息。

  在王宮正前是一片廣場,不僅用作節日裡舉辦慶典的場所,每逢國家重要關
頭,國王便會站在王宮的陽臺上,向聚集在廣場上的民眾發表講話。

  還未進入廣場,道路兩邊便忽然空曠起來,組成護衛計程車兵也被白露騎士所
替代。在立柱支撐起的門廊下,一襲盛裝的薇瓦莉亞正亭亭而立。在她的腳下,
猩紅刺金的地毯從橡木對開大門鋪過王宮前的百級階梯,一直覆蓋到廣場的邊緣。
聖女海蒂則穿著一套乳白色的神官長袍,安靜地侍立在公主身側,垂落的長髮如
同一捧蔚藍的湖水。

  踏上地毯之前,瑪爾莎娜率先下馬,為蘇恩牽住坐騎。 蘇恩穩穩踩在厚實的
地毯上,並沒有急於走向紅毯盡頭等待迎接他的姐姐,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被蜂騎
士簇擁而來的馬車,刻意放緩了攀登臺階的腳步。。

  他今天沒有換上王室的禮服,仍舊是一身幹練的傭兵打扮,但護甲早已不是
那套寒酸的舊皮甲了,取而代之的是閃閃發亮的鎖子甲,背後還有一條暗紅色的
披風,肩甲、護腕和脛甲上分別繪有特拉德王室的紋章,藝術價值明顯大於實用
價值——是瑪爾莎娜好不容易翻找出不知哪一代國王舉辦角鬥大會時留下的裝備。
好在鑄造時為了美觀而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秘銀,目的是為了讓鎧甲足夠閃亮照人,
於防禦力沒有絲毫提升,但多虧鍍層起到了防止甲片鏽蝕的作用,令這套蒙塵幾
十年的鎖甲仍然光潔如新。

  瑪爾莎娜像是一名盡職盡責的護衛,亦步亦趨地守在蘇恩身邊。一方面是她
確實擔心人群裡藏著策劃了綁架案的陰謀者,另一方面也展露出白露騎士團效忠
王子殿下的決心。

  馬車緩緩停下,一名蜂騎士上前恭敬地拉開浮雕精美的車門。

  首先踏出馬車的是蜂騎士的領隊維蕾姬,與其他蜂騎士不同,這位黑髮長身
的女騎士氣質鋒利而冰冷。她身穿一套塞拉尼亞風格的騎手服,上身是一件墨綠
色修身皮甲,前襟兩側的雙排銅釦從肩頭越過胸口一直延伸到腰際,每對銅釦之
間以皮帶收緊,勾勒出纖腰的同時讓她挺翹的乳峰在胸前聚集起引人遐想的隆起;
腰間以一條懸掛金鍊的腰帶作為分隔,下裝選擇了緊身的同色長褲和棕色小牛皮
騎馬靴,沿著長褲的側線飾有一排裝飾性的銅釦,凸顯出她的雙腿格外筆直修長——
維蕾姬不僅繼承了蜂騎士近乎誇張的腰臀比例,還擁有一雙在蜂騎士中數一數二
的傲人長腿。

  身為蜂騎士團的雙團長之一,維蕾姬的名氣不如她的同僚「金色閃光」拉克
西絲,並非因為技藝或者容貌,而是缺少其他蜂騎士身上常見的嬌柔,取而代之
的是出鞘匕首般的冷冽,這無疑令她絕美的容貌失色了幾分。

  她原本留有一頭幹練的短髮,在塞拉尼亞淪陷後,遭到追捕和關押期間始終
沒有剪短,如今的髮絲長度勉強可以垂過肩胛骨下緣,正隨意地披拂在她的肩頭。
短暫的調教經歷在她眉眼間隱約留下了幾分嫵媚的溫馴神色,宛如一匹受傷的雌
豹,不經意中激發男人本能的征服慾望,看得在場的男人紛紛忍不住吞嚥著口水,
而女子則不約而同地輕啐一聲:

  「塞拉尼亞的婊子!」

  隨後走下馬車的是一名嬌小的黑髮女子,五官有明顯的下櫻和邊州特點,同
族裡算得上頎長的身材,在前方高挑的維蕾姬襯托下顯得纖細而精巧。

  千影難得脫下日常穿戴的忍甲,換上了一件頗有下櫻風格的天青色留袖,柳
腰輕束,下襬裝飾有粉色櫻花紋樣的羽繪,裹在足袋裡的小腳還踩著一雙木屐。
更神奇的是,更換裝束後的千影似乎連性格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一舉一動都變
得乖巧而文靜。她下車後先是抬眼向蘇恩投來一瞥,然後稍顯羞澀地跟上了維蕾
姬的步伐。

  下櫻女子……薇瓦莉亞不動聲色,心裡暗自有點佩服起弟弟來,不知道他從
哪裡收羅來這麼多繁花爭豔的女子留在身邊,除了塞拉尼亞的蜂騎士,居然還有
來自南方海外的下櫻女孩。

  接著,輕紗帷幔被一隻素手撩開,緊接著是一截裙襬下的雪白小腿。下一位
踏出車廂的是夜之女主人珊多拉,她的藍紫色長髮仍然用青金石髮針別在腦後,
穿著一條與髮色相仿的露背禮服長裙,絲綢布料上點綴著閃爍的點點銀光,宛如
夜空中璀璨的繁星——長裙露肩的設計恰好凸顯出輪廓清晰的鎖骨和高聳的乳峰,
而交叉收緊的繫帶則最大程度地束出她風情萬種的腰肢。

  「珊多拉?她不是住在亞賽斯附近嗎?」

  「嘖,那個夜之女主人居然投靠了王室……」

  人群中有讚歎也不乏訝異,雖然夜之女主人名聲在外,但親眼目睹她的姿容,
對於絕大多數王都居民來說都是第一次。

  站在臺階頂端的薇瓦莉亞輕揚了一下眉毛。長久以來,以暗影女領主奧莉薇
婭為代表的土地貴族們始終在對抗王權的制約,試圖謀取更大的自治權力,由此
引發了令特拉德走向衰落的一系列混亂。而珊多拉身為擁有封地的大貴族,儘管
只是一片窮山僻壤的貧瘠之地,卻也絕沒有向王室低頭諂媚的理由。

  薇瓦莉婭思忖的功夫裡,蘇恩已經即將攀上王宮階梯的盡頭,但第二王女的
注意力卻不在他的身上,她的目光越過蘇恩肩頭,落向馬車的廂門處——現在不
論是出現什麼樣的女子,她覺得自己都不會再感到吃驚了。

  這時,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款款走下馬車。克萊迪雅神情淡漠,銀白色的長髮
猶如凝結的月光,髮絲間探出一對尖而細長的耳朵。她修長的脖頸上佩戴著一條
精緻的乳白色項圈,鎖釦上懸掛的銀色葉片熠熠生輝;如煙雲流轉的輕紗籠成一
條亦幻亦真的長裙,遮住了她曼妙的身段。只有蘇恩和千影知道,克萊迪雅此刻
其實是全裸的,全靠她對風和水的絕妙控制幻化出了一條由霧氣編織而成的長裙。

  「高等精靈?!」

  圍在廣場周圍的人群頓時一陣譁然,連聖女海蒂都不禁低撥出聲。薇瓦莉亞
小嘴微張,目光落在精靈頸間那條象徵服從的項圈上,若有所思。

  能讓一向以穩重示人的姐姐露出動搖的表情,始終偷偷觀察她神色變化的蘇
恩頓時心裡一陣暗爽,唇角也忍不住微微翹起。

  「姐姐,我回來了。」

  直到蘇恩走到姐姐面前,見薇瓦莉亞還在出神,蘇恩開口喚道。薇瓦莉亞收
回視線,對面前闊別兩年的弟弟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嗯,回來就好。父親他非常想你,還有絲特芬妮,她總是纏著我打聽你的
訊息……」

  她頓了頓,補充道,

  「我也經常會擔心你過得不好,或者在外面遇到危險。」

  就算知道多少有話術的成分,但來自家人的關心還是讓蘇恩心頭一暖,失去
哥哥的寂寥感也越發強烈。

  「是啊,我也挺想家的。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我要為大哥報仇,而且,還
要改變這個國家的現狀。」

  薇瓦莉亞微微一愣,嘴唇翕動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音。她伸出手,主動拉起
蘇恩的手腕,向王宮大門內走去。

  在兩人身後,海蒂、瑪爾莎娜、珊多拉、千影、克萊迪雅和奧希莉亞依次魚
貫而入,而蜂騎士和白露騎士們則分列大門兩旁等待。

  圍攏的人群一邊興奮地交談,一邊緩緩散去,將訊息傳播到王都乃至特拉德
的各個角落。

  ——二王子從國外歷練歸來了。

           ***  ***  ***

  離開兩年以後,蘇恩在父親的書房裡再次見到了這位滿頭銀髮的老人。

  他的安樂椅放在書房窗下的陽光裡,老人乾瘦的身體似乎整個陷進了椅子軟
墊裡,膝蓋上還蒙著一條厚厚的羊絨毯,兩名訓練有素的女僕寸步不離地守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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