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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0-14
回答，如沐春風。
我像是吃到糖的小蜜蜂，心裡美滋滋的，卻不敢表露，像小狗似的連連點頭， 眼巴巴的看著媽媽走進臥室。
在門口等啊等，時不時的朝臥室門看一眼，五分鐘過去了，媽媽還是沒出來， 正當我心裡焦躁不安，以為媽媽會反悔的時候，門忽然開了。
我下意識的轉身朝向門口，眼神卻一個勁的往媽媽身上瞄，媽媽換了一身黑 色的西服，白襯衫、長褲，渾身上下除了脖頸及下方的鎖骨，沒有一點肌膚外露， 精緻的臉龐不施粉黛，卻顯得冰冷與嫵媚，看起來倒像是一位職場的女強人。
媽媽瞥了我一眼，換上一雙尖頭高跟鞋，起身後，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吧。”
我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把門開啟側身在一旁，媽媽也沒客氣，一臉平 靜，邁步走了出去。
把門關上，我趕緊跟上去進了電梯，乖乖靠牆，站在媽媽的一旁。淡淡的芳 香竄進鼻孔，我低頭猛的深吸一口，就知道這是媽媽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一路上沉默無話，從電梯裡出來，我跟緊媽媽的腳步，坐進了副駕駛，媽媽 只是瞧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媽媽專心開車，我側著腦袋，安靜的看向車窗外，心裡卻並不平靜。
這是一次和媽媽單獨交談的機會，我並不想錯過，錯過就意味著和媽媽的關 系繼續保持冷淡，無法改善。
我也明白，我對媽媽做的事，就是打罵我一萬次都不洗脫我的罪孽，可我仍 不甘願如此下去啊。
自從搬進宿舍以後，我滿腦子都想著媽媽，只是礙於環境和現實，我只能把 自己的想法深深的埋在心底，並不止一次的在心裡警告自己，你已經傷害了媽媽， 不能再錯下去了。
可我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斷滋生對媽媽邪惡想法的觸角。
餘光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媽媽一眼，看到那張冷淡的臉龐，到嘴邊的話，又咽 了下去，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想說什麼？坦白昨晚的事嗎？”媽媽目視著前方，忽然瞥了我一眼，冷 嘲熱諷了一句，便又冷冰冰的講到：“死性不改。”
我心裡咯噔一下，臉色變得慘白下來，原來媽媽發現昨晚的事了，我該怎麼 辦？這是我腦子裡的第一反應。
“媽，我。。。。。。”我結結巴巴半天，最後一低頭，小聲道：“媽，我 錯了。”
“你哪錯了？”媽媽對我的認錯予以嗤笑，隨即搖了搖頭，目光復雜的望著 前方，化為一臉落寞的表情：“是我錯了，我就不該把你生下來，不然也沒這些 煩心事了。”
媽媽自哀自怨一句，聽起來充滿了委屈，瞬間戳中了我的心理防線，我攥緊 拳頭，咬著下唇自責道：“媽，我對不起您，我真的對不起您，您儘管打我罵我 吧。”
媽媽像是沒聽到我的講話，輕蔑的彎了彎嘴角，自嘲著說道：“你說？我養 你這麼大，連最基本的道德倫理都沒教會，虧我還是個老師，也真是夠失敗的。”
媽媽洩氣似的哀嘆了一口，好像回憶起了什麼，銀齒緊咬著下唇，雙手用力 的握著方向盤，纖纖手指都發了白。
是啊，多麼諷刺的母子關係，媽媽在嘲諷自己為母失敗的同時，又何嘗不是 對我失望透頂的表現啊。
看著傷心卻又極力掩飾的媽媽，我真的很想下定決心，不再對媽媽抱有任何 的想法了，可我心裡總抱著一個模糊的幻想，而我明白它的錯與對，卻又像救命 稻草似的死死抓著，無比的矛盾與掙扎。
車內陷入了安靜的氣氛，我咬著牙關思來想去，良久，鬆了口氣，彷彿想通 了。
我目光誠懇的看著媽媽：“媽，我以後就一直住在宿舍了，再也不惹您生氣 了。”
媽媽聞言，詫異的看向我，打量了兩眼，似乎在判斷我這句話的可信度，頓 了頓，媽媽冷然一笑：“那樣最好，再有下次，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不認我這個兒子了？我急了：“媽，我是認真的。”
媽媽目光灼灼的盯著我：“我也是認真的。”
我愣了下，連忙錯開眼神，把目光撇向車窗外，媽媽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我 似的，忒唬人了。
下一秒，我朝前一看，下意識的大喊：“看人，媽，撞人了要撞了！”
“吱。。。。。。！”隨著一聲尖銳的剎車音，車子划行了一小截驟然停下。
看著與行人相距不到五公分的距離，我深呼吸了口氣，背後已是一身冷汗。
再扭頭看媽媽，一臉沉著冷靜的表情，彷彿盡在掌握之中，只是她額頭的冷 汗出賣了她。
“媽？”我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指了指車前一臉憤怒的行人。
“喊什麼喊？撞了人你很興奮啊？”媽媽側身看著我，鳳眼圓睜，咬牙切齒， 就好像是我的錯似的。
我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一時間被媽媽懟的啞口無言，對視了幾秒鐘，我轉向 一旁小聲嘀咕：“是你自己不看路，又不是我的鍋。”
“你再說一遍？”
“媽，您就別擠兌我了，您還是想想怎麼跟人家好好解釋吧。”我撇了撇嘴， 朝媽媽的身後努了努下巴。
“還用你教？！”媽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看向一臉凶神惡煞，正在拍 著車窗的男人，皺了皺眉，隨即解開安全帶，推開了車門。
見媽媽下車，男人停止了敲打車窗的行為，退後一步怒視著媽媽。
我坐在車裡，瞅了眼那位滿臉橫肉的男人，看起來身材甚是健碩，只是我對 這種無感，隨即又把目光轉向了他身後幾步遠的孕婦，雖然挺著大肚子，但她精 致的五官，姣好的面容，都在標示著她是個美人，而且身材並不差，只是大肚子 略顯臃腫。
我砸了咂嘴，不由得感嘆一句：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
只是，花枝再豔，也得被媽媽壓一籌，不，不止一籌。
我翹了翹嘴角，看向窈窕動人的媽媽，寬鬆的西服套裝，也遮掩不了媽媽凹 凸出致的身材，我心裡一陣火熱，再次想起了那天早上，媽媽肥碩的美臀，被我 撞臀肉四顫。
“嘭。”突然一聲撞擊，媽媽一個踉蹌，被推倒在了車上，幸好媽媽手扶了 一下，不然肯定摔倒。
見此，我頓時炸毛了，一股熊熊怒火直衝腦門，果斷的推開車門跳下車，氣 勢洶洶的大步走到那個男人身前，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直接狠狠地踹了一腳，咬 牙憤怒道：“你再動我媽一下試試？”
男人倒退一步，立馬反應了過來，我是他眼前這位高冷美女的兒子，頓時目 光兇狠的盯著我。
“啪！”我還沒反應過來，突然眼冒金星，一個踉蹌就跌倒在了媽媽的懷裡。
緊接著，就是臉蛋火燒火燎的疼。
“臥槽你媽！”我大喊一聲國粹，不顧媽媽的拉扯，直接朝眼前這個兇狠的 男人撲了上去，狀若瘋魔。
眼前的男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只是體格上的差異是一道天塹，我根本還沒揮 出拳頭，就又被一腳踹回了媽媽的懷裡。
我一咬牙，還想再次撲上去，卻被媽媽雙臂一攬，強硬的抱在了懷裡，“你 還來勁了是不？”媽媽低聲怒斥了一句。
我一聽，瞬間委屈了下來，感覺我這純碎是多管閒事，再感受到臉上火辣辣 的疼，我頓時更委屈了，癟了癟嘴，使勁掙脫開媽媽的懷抱，賭氣的把臉扭向一 側。
而那個男人被他的大肚子老婆攔住，見到巡邏的交警走近，也偃旗息鼓了下 來。
。。。。。。
一個小時以後，我像打了敗仗計程車兵坐在副駕駛，銳氣全無。
倒是媽媽的心情好像不錯，還有閒情嘲諷我：“剛剛不是挺勇敢的嗎？現在 怎麼焉了？”
我撇了撇嘴，悶聲悶氣道：“您不是說那是匹夫之勇嗎。”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明白啊？”媽媽白了我一眼，又正色說道：“再說， 有什麼事可以找警察啊，要靠法律維護自己，靠知識武裝自己，你這書都白唸了？”
“切~ ”我哼了一聲，低不可聞的嘟囔道：“淨說假大空，剛剛要不是我。。。。。。 要不是我及時出手，警察還沒來，就指不定發生什麼事了。”
“誰讓你衝上來就給人家一腳？”
“那還不是因為他先動手推你的？”
媽媽無奈手扶額頭，揉了揉眉心，勸說道：“那是他不講理，帶著懷孕的老 婆闖紅燈，還振振有詞，可我們不能也不講理啊？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能學著打 架。”
我哼哼唧唧的沒應聲，心裡想著，在學校經歷了兩次打架，還是挺有用的嘛， 至少剛剛面對那個彪形大漢，我沒怯場，並且勇敢的保衛了媽媽，儘管負了點傷。
但就目前媽媽對我態度的轉變，我認為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我覺得，剛才 我應該再勇猛一些，傷再重點，說不定媽媽直接就讓我抱上床了。
“跟你講話呢，聽見了沒？”媽媽騰出一隻手，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又瞪 了我一眼。
美好的幻想被打斷，我撇了撇嘴，敷衍了一句：“聽見了，我保證，以後君 子動口不動手。”
媽媽又是一記白眼，臭罵一句：“德性。”
我翹了翹嘴角，反而心裡美滋滋的，被媽媽罵的感覺可真好。
。。。。。。
和媽媽的關係得到改善，原以為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沒想到卻這麼容易， 說來，我還真得感謝那位大哥一番，若不是他給機會，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 能改變媽媽對我的態度呢。
心情變好了，一路上略過的綠化帶，都突然覺得是一處風景。
“好了，就到門口吧，下車。”車子停在了校門口的路邊，媽媽把書包扔進 我的懷裡，語氣不容置疑，臉上又恢復成了淡漠的表情。
我瞅了媽媽一眼，心裡直犯嘀咕，剛剛還好好地，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
我沒惹她啊。
那應該是職業養成的習慣吧，作為一名精英教師，特別還是教數學的，應該 時時刻刻都冷著張臉，嗯，沒錯，是這樣，在心裡自我安慰一句，小聲說道： “媽，那我走了？”
“嗯。”
剛推開車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折回來，問：“媽，那我的錢呢？”
媽媽扭頭看著我，皺了皺眉：“什麼錢？生活費不是給你了嗎？”
“生活費您是給我了，我是說那個錢。”
“哪個錢？”媽媽茫然問道。
也不知道媽媽是故意裝糊塗，還是真沒聽明白，我只好雙手揮舞著比劃了兩 下，期待的眼神看著媽媽：“就我剛剛掙來的錢啊。”
“哦。”媽媽一副瞬間明瞭的樣子，從後座的挎包裡拿出一沓錢，努了努下 巴：“喏，在這呢，不過你要這5000塊錢準備幹什麼？”
我眨了眨眼睛：“不幹什麼啊。”可這是我捱了打，辛辛苦苦掙來的啊？我 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不幹什麼啊？那我先給你收起來。”媽媽隨即把錢再次裝回了包裡。
“額。。。。。”我頓時滿頭黑線，媽媽這是明擺著不想給，還裝作沒事人 似的。
我。。。。。。。
“可真麻煩您了，我走了。”
我認了，乾咳了兩聲掩飾尷尬，推開車門下了車。
那可是5000塊錢呢！我的心彷彿在滴血，有了那5000塊錢，還不是想幹啥就 幹啥？就算給媽媽買禮物，也能買些拿得出手的禮物了。
只是，哎。。。。。。
媽媽收著就收著吧，遲早都是我的！再想想和媽媽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心裡 的欲哭無淚頓時消失。
。。。。。。
“回來了啊？抽菸。”剛一進門，李晌就笑著打招呼，又朝我遞來一支菸。
我無奈笑著接下，隨口問道：“你們過禮拜沒回去啊？”
李晌擺擺手：“不想回去。”
“沒回去，到學校多得勁啊。”
“回家就被逼著寫作業，回去幹啥啊？”寢室幾人零零散散的回應，剩下的 人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玩手機。
我在心裡默默唱一句：我們不一樣！
見我從書包裡取出一大堆書和試卷，李晌笑了笑，不禁打趣道：“你不會回 家寫作業去了吧？”
我抬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那是想家了。”
中午十二點，寢室幾人一起來到食堂，說說笑笑吃過飯以後，又回到了宿舍。 而我自己獨自出了學校，在外面的超市買了盒煙，才折返回去。
有時候晚上睡不著了，我會學著李晌，抽支菸解解悶，學習壓力大了，也可 以點一支解解壓。
抽的不多，但不能沒有，給寢室的幾人散了一圈，隨手揣進兜裡，放宿舍容 易被管理員查到。
。。。。。。。
時間一晃，又是一個週六，還是那間辦公室。
我乖乖的站在媽媽的面前，任由著她訓斥。
“顧小暖！你以為你是給我學的啊？每天裝模作樣假裝努力，你真覺得能騙 過我？就算你騙得過我，可你騙得過自己嗎？成績就在這擺著呢，自己看！”媽 媽怒目圓睜，氣勢洶洶的瞪著我，一巴掌將試卷拍在了桌面上。
“啪！”
我低頭不語，心裡沒什麼想法，畢竟這一週媽媽都喊我談話三次了，今天是 第四次，我甚至都覺得免疫了。
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試卷，展了一下，看著試卷正面鮮紅的“118 ”，我隨即 抬頭看向媽媽，滿臉不解。
我這考的還行啊，118 分雖然不是什麼高分，但也不低呀，媽媽何故如此生 氣？
我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媽，一百一十八呢，您幹嘛這麼生氣？”
“呵！”媽媽嗤笑一聲，把桌子上厚厚的一沓試卷推到了我的面前，戳了戳 試卷，冷聲說道：“你自己看看。”
我茫然的低下頭，由上往下一張一張的試卷開始翻閱，眼神也逐漸驚訝，只 是隨著翻閱的試卷越多，我的目光也愈發的震驚。
到最後，我直接打亂著翻閱，胡亂的翻了十幾張試卷以後，我嚥了口唾沫， 一臉不相信的抬頭看著媽媽：“怎麼全都是一百多？還有十幾個滿分，您是不是 判錯題了？”
媽媽一巴掌拍在我的腦袋上，怒斥一句：“說什麼呢！”
也對，憑媽媽的教學水平和嚴謹的教學態度，怎麼可能判錯題呢。
懵了半分鐘，我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嘀嘀咕咕道：“不是我不努力，奈何 別人進步太快了啊。”
“啪！”又是一巴掌，媽媽恨鐵不成鋼的斥道：“這次的題這麼簡單，你怎 麼考的？嗯？都學哪去了？什麼別人進步太快，是你自己變懶了！”
我苦著臉：“哪有？”
“那你這成績怎麼回事？糊弄鬼呢還是糊弄你自己呢？還是準備糊弄我呢？”
我癟了癟嘴：“我哪敢啊，我怎麼敢糊弄您啊。”
“那這成績怎麼說？嗯？”
一提到成績，我頓時我垂頭喪氣下來：“應該。。。。。。應該是沒發揮好 吧。”隨即，我連忙抬頭，豎起胳膊，正色道：“但是我保證，今後我一定努力， 下次給您考一個好成績。”
媽媽瞥了我一眼：“什麼叫給我考，你給我學的啊？”
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連忙改口：“給我自己，給我自己學的，我保證下次 考一次好成績，給您長臉。”
媽媽嗤笑一句：“長臉？不丟臉我就偷著樂了。”
“怎麼會呢，我一定考個滿分給您瞧瞧。”這話說的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媽媽輕哼一聲：“別光在這耍嘴皮子不練，有本事你給我考一個滿分回來。” 也不知道媽媽這是在激勵我，還是在諷刺我。
“那如果我考了滿分呢？”
“考了滿分？”媽媽皺了下眉，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你考了滿分？你確 定？”
我。。。。。。。
這是被逼到絕路了呀，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風雨過後便是彩虹啊，我心 一橫，乾脆道：“對，假如我考了滿分，您就答應我一個條件，行嗎？”
前半句還好，一聽後半句，媽媽瞬間警惕的看著我：“不行！”
我知道媽媽又在防備著我了，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那回家呢？假如我考 了滿分，您就讓我搬回家裡住，您看行嗎？”
“嗯。。。。。。”媽媽擰著眉，沉吟了片刻，又抬眼瞅了我半天，鳳眼凝 視著我再次問道：“你確定是數學考滿分？”
我堅定的點點頭，又趕緊補充一句：“但您不能賴賬。”
媽媽附和著點了下頭：“不賴賬，。。。。。。嗯？”媽媽反應過來，抬頭 就是一巴掌，沒好氣道：“等你考了滿分再說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我趕緊坐實這次約定。
媽媽抬了抬嘴唇，看了我一眼，沒說話，似乎默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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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吃到糖的小蜜蜂，心裡美滋滋的，卻不敢表露，像小狗似的連連點頭， 眼巴巴的看著媽媽走進臥室。
在門口等啊等，時不時的朝臥室門看一眼，五分鐘過去了，媽媽還是沒出來， 正當我心裡焦躁不安，以為媽媽會反悔的時候，門忽然開了。
我下意識的轉身朝向門口，眼神卻一個勁的往媽媽身上瞄，媽媽換了一身黑 色的西服，白襯衫、長褲，渾身上下除了脖頸及下方的鎖骨，沒有一點肌膚外露， 精緻的臉龐不施粉黛，卻顯得冰冷與嫵媚，看起來倒像是一位職場的女強人。
媽媽瞥了我一眼，換上一雙尖頭高跟鞋，起身後，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吧。”
我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把門開啟側身在一旁，媽媽也沒客氣，一臉平 靜，邁步走了出去。
把門關上，我趕緊跟上去進了電梯，乖乖靠牆，站在媽媽的一旁。淡淡的芳 香竄進鼻孔，我低頭猛的深吸一口，就知道這是媽媽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一路上沉默無話，從電梯裡出來，我跟緊媽媽的腳步，坐進了副駕駛，媽媽 只是瞧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媽媽專心開車，我側著腦袋，安靜的看向車窗外，心裡卻並不平靜。
這是一次和媽媽單獨交談的機會，我並不想錯過，錯過就意味著和媽媽的關 系繼續保持冷淡，無法改善。
我也明白，我對媽媽做的事，就是打罵我一萬次都不洗脫我的罪孽，可我仍 不甘願如此下去啊。
自從搬進宿舍以後，我滿腦子都想著媽媽，只是礙於環境和現實，我只能把 自己的想法深深的埋在心底，並不止一次的在心裡警告自己，你已經傷害了媽媽， 不能再錯下去了。
可我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斷滋生對媽媽邪惡想法的觸角。
餘光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媽媽一眼，看到那張冷淡的臉龐，到嘴邊的話，又咽 了下去，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想說什麼？坦白昨晚的事嗎？”媽媽目視著前方，忽然瞥了我一眼，冷 嘲熱諷了一句，便又冷冰冰的講到：“死性不改。”
我心裡咯噔一下，臉色變得慘白下來，原來媽媽發現昨晚的事了，我該怎麼 辦？這是我腦子裡的第一反應。
“媽，我。。。。。。”我結結巴巴半天，最後一低頭，小聲道：“媽，我 錯了。”
“你哪錯了？”媽媽對我的認錯予以嗤笑，隨即搖了搖頭，目光復雜的望著 前方，化為一臉落寞的表情：“是我錯了，我就不該把你生下來，不然也沒這些 煩心事了。”
媽媽自哀自怨一句，聽起來充滿了委屈，瞬間戳中了我的心理防線，我攥緊 拳頭，咬著下唇自責道：“媽，我對不起您，我真的對不起您，您儘管打我罵我 吧。”
媽媽像是沒聽到我的講話，輕蔑的彎了彎嘴角，自嘲著說道：“你說？我養 你這麼大，連最基本的道德倫理都沒教會，虧我還是個老師，也真是夠失敗的。”
媽媽洩氣似的哀嘆了一口，好像回憶起了什麼，銀齒緊咬著下唇，雙手用力 的握著方向盤，纖纖手指都發了白。
是啊，多麼諷刺的母子關係，媽媽在嘲諷自己為母失敗的同時，又何嘗不是 對我失望透頂的表現啊。
看著傷心卻又極力掩飾的媽媽，我真的很想下定決心，不再對媽媽抱有任何 的想法了，可我心裡總抱著一個模糊的幻想，而我明白它的錯與對，卻又像救命 稻草似的死死抓著，無比的矛盾與掙扎。
車內陷入了安靜的氣氛，我咬著牙關思來想去，良久，鬆了口氣，彷彿想通 了。
我目光誠懇的看著媽媽：“媽，我以後就一直住在宿舍了，再也不惹您生氣 了。”
媽媽聞言，詫異的看向我，打量了兩眼，似乎在判斷我這句話的可信度，頓 了頓，媽媽冷然一笑：“那樣最好，再有下次，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不認我這個兒子了？我急了：“媽，我是認真的。”
媽媽目光灼灼的盯著我：“我也是認真的。”
我愣了下，連忙錯開眼神，把目光撇向車窗外，媽媽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我 似的，忒唬人了。
下一秒，我朝前一看，下意識的大喊：“看人，媽，撞人了要撞了！”
“吱。。。。。。！”隨著一聲尖銳的剎車音，車子划行了一小截驟然停下。
看著與行人相距不到五公分的距離，我深呼吸了口氣，背後已是一身冷汗。
再扭頭看媽媽，一臉沉著冷靜的表情，彷彿盡在掌握之中，只是她額頭的冷 汗出賣了她。
“媽？”我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指了指車前一臉憤怒的行人。
“喊什麼喊？撞了人你很興奮啊？”媽媽側身看著我，鳳眼圓睜，咬牙切齒， 就好像是我的錯似的。
我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一時間被媽媽懟的啞口無言，對視了幾秒鐘，我轉向 一旁小聲嘀咕：“是你自己不看路，又不是我的鍋。”
“你再說一遍？”
“媽，您就別擠兌我了，您還是想想怎麼跟人家好好解釋吧。”我撇了撇嘴， 朝媽媽的身後努了努下巴。
“還用你教？！”媽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看向一臉凶神惡煞，正在拍 著車窗的男人，皺了皺眉，隨即解開安全帶，推開了車門。
見媽媽下車，男人停止了敲打車窗的行為，退後一步怒視著媽媽。
我坐在車裡，瞅了眼那位滿臉橫肉的男人，看起來身材甚是健碩，只是我對 這種無感，隨即又把目光轉向了他身後幾步遠的孕婦，雖然挺著大肚子，但她精 致的五官，姣好的面容，都在標示著她是個美人，而且身材並不差，只是大肚子 略顯臃腫。
我砸了咂嘴，不由得感嘆一句：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
只是，花枝再豔，也得被媽媽壓一籌，不，不止一籌。
我翹了翹嘴角，看向窈窕動人的媽媽，寬鬆的西服套裝，也遮掩不了媽媽凹 凸出致的身材，我心裡一陣火熱，再次想起了那天早上，媽媽肥碩的美臀，被我 撞臀肉四顫。
“嘭。”突然一聲撞擊，媽媽一個踉蹌，被推倒在了車上，幸好媽媽手扶了 一下，不然肯定摔倒。
見此，我頓時炸毛了，一股熊熊怒火直衝腦門，果斷的推開車門跳下車，氣 勢洶洶的大步走到那個男人身前，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直接狠狠地踹了一腳，咬 牙憤怒道：“你再動我媽一下試試？”
男人倒退一步，立馬反應了過來，我是他眼前這位高冷美女的兒子，頓時目 光兇狠的盯著我。
“啪！”我還沒反應過來，突然眼冒金星，一個踉蹌就跌倒在了媽媽的懷裡。
緊接著，就是臉蛋火燒火燎的疼。
“臥槽你媽！”我大喊一聲國粹，不顧媽媽的拉扯，直接朝眼前這個兇狠的 男人撲了上去，狀若瘋魔。
眼前的男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只是體格上的差異是一道天塹，我根本還沒揮 出拳頭，就又被一腳踹回了媽媽的懷裡。
我一咬牙，還想再次撲上去，卻被媽媽雙臂一攬，強硬的抱在了懷裡，“你 還來勁了是不？”媽媽低聲怒斥了一句。
我一聽，瞬間委屈了下來，感覺我這純碎是多管閒事，再感受到臉上火辣辣 的疼，我頓時更委屈了，癟了癟嘴，使勁掙脫開媽媽的懷抱，賭氣的把臉扭向一 側。
而那個男人被他的大肚子老婆攔住，見到巡邏的交警走近，也偃旗息鼓了下 來。
。。。。。。
一個小時以後，我像打了敗仗計程車兵坐在副駕駛，銳氣全無。
倒是媽媽的心情好像不錯，還有閒情嘲諷我：“剛剛不是挺勇敢的嗎？現在 怎麼焉了？”
我撇了撇嘴，悶聲悶氣道：“您不是說那是匹夫之勇嗎。”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明白啊？”媽媽白了我一眼，又正色說道：“再說， 有什麼事可以找警察啊，要靠法律維護自己，靠知識武裝自己，你這書都白唸了？”
“切~ ”我哼了一聲，低不可聞的嘟囔道：“淨說假大空，剛剛要不是我。。。。。。 要不是我及時出手，警察還沒來，就指不定發生什麼事了。”
“誰讓你衝上來就給人家一腳？”
“那還不是因為他先動手推你的？”
媽媽無奈手扶額頭，揉了揉眉心，勸說道：“那是他不講理，帶著懷孕的老 婆闖紅燈，還振振有詞，可我們不能也不講理啊？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能學著打 架。”
我哼哼唧唧的沒應聲，心裡想著，在學校經歷了兩次打架，還是挺有用的嘛， 至少剛剛面對那個彪形大漢，我沒怯場，並且勇敢的保衛了媽媽，儘管負了點傷。
但就目前媽媽對我態度的轉變，我認為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我覺得，剛才 我應該再勇猛一些，傷再重點，說不定媽媽直接就讓我抱上床了。
“跟你講話呢，聽見了沒？”媽媽騰出一隻手，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又瞪 了我一眼。
美好的幻想被打斷，我撇了撇嘴，敷衍了一句：“聽見了，我保證，以後君 子動口不動手。”
媽媽又是一記白眼，臭罵一句：“德性。”
我翹了翹嘴角，反而心裡美滋滋的，被媽媽罵的感覺可真好。
。。。。。。
和媽媽的關係得到改善，原以為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沒想到卻這麼容易， 說來，我還真得感謝那位大哥一番，若不是他給機會，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 能改變媽媽對我的態度呢。
心情變好了，一路上略過的綠化帶，都突然覺得是一處風景。
“好了，就到門口吧，下車。”車子停在了校門口的路邊，媽媽把書包扔進 我的懷裡，語氣不容置疑，臉上又恢復成了淡漠的表情。
我瞅了媽媽一眼，心裡直犯嘀咕，剛剛還好好地，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
我沒惹她啊。
那應該是職業養成的習慣吧，作為一名精英教師，特別還是教數學的，應該 時時刻刻都冷著張臉，嗯，沒錯，是這樣，在心裡自我安慰一句，小聲說道： “媽，那我走了？”
“嗯。”
剛推開車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折回來，問：“媽，那我的錢呢？”
媽媽扭頭看著我，皺了皺眉：“什麼錢？生活費不是給你了嗎？”
“生活費您是給我了，我是說那個錢。”
“哪個錢？”媽媽茫然問道。
也不知道媽媽是故意裝糊塗，還是真沒聽明白，我只好雙手揮舞著比劃了兩 下，期待的眼神看著媽媽：“就我剛剛掙來的錢啊。”
“哦。”媽媽一副瞬間明瞭的樣子，從後座的挎包裡拿出一沓錢，努了努下 巴：“喏，在這呢，不過你要這5000塊錢準備幹什麼？”
我眨了眨眼睛：“不幹什麼啊。”可這是我捱了打，辛辛苦苦掙來的啊？我 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不幹什麼啊？那我先給你收起來。”媽媽隨即把錢再次裝回了包裡。
“額。。。。。”我頓時滿頭黑線，媽媽這是明擺著不想給，還裝作沒事人 似的。
我。。。。。。。
“可真麻煩您了，我走了。”
我認了，乾咳了兩聲掩飾尷尬，推開車門下了車。
那可是5000塊錢呢！我的心彷彿在滴血，有了那5000塊錢，還不是想幹啥就 幹啥？就算給媽媽買禮物，也能買些拿得出手的禮物了。
只是，哎。。。。。。
媽媽收著就收著吧，遲早都是我的！再想想和媽媽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心裡 的欲哭無淚頓時消失。
。。。。。。
“回來了啊？抽菸。”剛一進門，李晌就笑著打招呼，又朝我遞來一支菸。
我無奈笑著接下，隨口問道：“你們過禮拜沒回去啊？”
李晌擺擺手：“不想回去。”
“沒回去，到學校多得勁啊。”
“回家就被逼著寫作業，回去幹啥啊？”寢室幾人零零散散的回應，剩下的 人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玩手機。
我在心裡默默唱一句：我們不一樣！
見我從書包裡取出一大堆書和試卷，李晌笑了笑，不禁打趣道：“你不會回 家寫作業去了吧？”
我抬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那是想家了。”
中午十二點，寢室幾人一起來到食堂，說說笑笑吃過飯以後，又回到了宿舍。 而我自己獨自出了學校，在外面的超市買了盒煙，才折返回去。
有時候晚上睡不著了，我會學著李晌，抽支菸解解悶，學習壓力大了，也可 以點一支解解壓。
抽的不多，但不能沒有，給寢室的幾人散了一圈，隨手揣進兜裡，放宿舍容 易被管理員查到。
。。。。。。。
時間一晃，又是一個週六，還是那間辦公室。
我乖乖的站在媽媽的面前，任由著她訓斥。
“顧小暖！你以為你是給我學的啊？每天裝模作樣假裝努力，你真覺得能騙 過我？就算你騙得過我，可你騙得過自己嗎？成績就在這擺著呢，自己看！”媽 媽怒目圓睜，氣勢洶洶的瞪著我，一巴掌將試卷拍在了桌面上。
“啪！”
我低頭不語，心裡沒什麼想法，畢竟這一週媽媽都喊我談話三次了，今天是 第四次，我甚至都覺得免疫了。
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試卷，展了一下，看著試卷正面鮮紅的“118 ”，我隨即 抬頭看向媽媽，滿臉不解。
我這考的還行啊，118 分雖然不是什麼高分，但也不低呀，媽媽何故如此生 氣？
我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媽，一百一十八呢，您幹嘛這麼生氣？”
“呵！”媽媽嗤笑一聲，把桌子上厚厚的一沓試卷推到了我的面前，戳了戳 試卷，冷聲說道：“你自己看看。”
我茫然的低下頭，由上往下一張一張的試卷開始翻閱，眼神也逐漸驚訝，只 是隨著翻閱的試卷越多，我的目光也愈發的震驚。
到最後，我直接打亂著翻閱，胡亂的翻了十幾張試卷以後，我嚥了口唾沫， 一臉不相信的抬頭看著媽媽：“怎麼全都是一百多？還有十幾個滿分，您是不是 判錯題了？”
媽媽一巴掌拍在我的腦袋上，怒斥一句：“說什麼呢！”
也對，憑媽媽的教學水平和嚴謹的教學態度，怎麼可能判錯題呢。
懵了半分鐘，我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嘀嘀咕咕道：“不是我不努力，奈何 別人進步太快了啊。”
“啪！”又是一巴掌，媽媽恨鐵不成鋼的斥道：“這次的題這麼簡單，你怎 麼考的？嗯？都學哪去了？什麼別人進步太快，是你自己變懶了！”
我苦著臉：“哪有？”
“那你這成績怎麼回事？糊弄鬼呢還是糊弄你自己呢？還是準備糊弄我呢？”
我癟了癟嘴：“我哪敢啊，我怎麼敢糊弄您啊。”
“那這成績怎麼說？嗯？”
一提到成績，我頓時我垂頭喪氣下來：“應該。。。。。。應該是沒發揮好 吧。”隨即，我連忙抬頭，豎起胳膊，正色道：“但是我保證，今後我一定努力， 下次給您考一個好成績。”
媽媽瞥了我一眼：“什麼叫給我考，你給我學的啊？”
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連忙改口：“給我自己，給我自己學的，我保證下次 考一次好成績，給您長臉。”
媽媽嗤笑一句：“長臉？不丟臉我就偷著樂了。”
“怎麼會呢，我一定考個滿分給您瞧瞧。”這話說的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媽媽輕哼一聲：“別光在這耍嘴皮子不練，有本事你給我考一個滿分回來。” 也不知道媽媽這是在激勵我，還是在諷刺我。
“那如果我考了滿分呢？”
“考了滿分？”媽媽皺了下眉，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你考了滿分？你確 定？”
我。。。。。。。
這是被逼到絕路了呀，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風雨過後便是彩虹啊，我心 一橫，乾脆道：“對，假如我考了滿分，您就答應我一個條件，行嗎？”
前半句還好，一聽後半句，媽媽瞬間警惕的看著我：“不行！”
我知道媽媽又在防備著我了，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那回家呢？假如我考 了滿分，您就讓我搬回家裡住，您看行嗎？”
“嗯。。。。。。”媽媽擰著眉，沉吟了片刻，又抬眼瞅了我半天，鳳眼凝 視著我再次問道：“你確定是數學考滿分？”
我堅定的點點頭，又趕緊補充一句：“但您不能賴賬。”
媽媽附和著點了下頭：“不賴賬，。。。。。。嗯？”媽媽反應過來，抬頭 就是一巴掌，沒好氣道：“等你考了滿分再說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我趕緊坐實這次約定。
媽媽抬了抬嘴唇，看了我一眼，沒說話，似乎默認了下來。
[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