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往事-寄印傳奇純愛版】(上部)(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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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6-04


學院,「咱這又老鄉又親戚的,可得多聯絡聯絡」。我當然點頭如搗蒜。

  一下車,我就給老賀打了個電話,把母親囑託的平海特產送了去。所謂平海
特產,其實是張嶺產的一種野生茶葉,至於咋個獨特法,我可就說不好了。事實
上長這麼大,張嶺於我永遠是記憶那片一望無際的桑林。碧綠的桑葉,養多少蠶
也吃不完,而紫紅的桑葚,絕對會吃得你拉稀而亡。這就叫孤陋寡聞吧。理所當
然,老賀高興得合不攏嘴。「你媽啊你媽。」她說。如你所見,這是半句話,但
賀芳確確實實就吐了這麼半句。等了半天不見下半句,我只好起身告辭。老賀總
算開口了,她扶扶眼鏡說:「這樣,週末要沒事兒到家裡吃個便飯,咋樣?」她
用命令的口吻說了個疑問句,好像不如此便不足以表達她邀請的誠摯。

  老天在上。四級考試還算順利,簡單說就是該填的空我都給填了去,至於能
不能過那就非人力所及也。陳瑤當然、必然、決然沒問題,所以在排練房的一下
午她都難免趾高氣揚。小人得志啊。

  當天晚上,確切說是五點半左右,我便動身前往老賀家而去。同上次一樣,
李闕如在褸下候著,他不耐煩地吸著一支菸,大老遠就衝我招手。平陽凜冽的北
風手法嫻熟地撫起那頭飄逸的雞巴毛,他不由縮了縮脖子,於是不耐煩便在這個
冬日傍晚變得生動起來。上樓時,李闕如質問我是不是爬過來的。當然不是,我
只能如實回答。李闕如很失望,他近乎羞憤地說:「媽個屄的,凍死我了!」我
平和地表示我又不是不認識他家,「實際上閉著眼我也能摸到」。李闕如「靠」
了一聲,半晌——拐過一截樓梯,又「啊」地喊亮了聲控燈後——才說:「還不
是我媽,真雞巴事兒多。」或許他說得對,我真想點頭表示贊同。但事實上,我
當然只能轉移話題。我說:「這週末你也沒個活動?」

  李闕如的反應想必諸位也能猜到,他先是「靠」一了聲,接著甩了甩雞巴毛,
繼而——他搗我一拳,開始列舉有多少香豔刺激的活動在等著他。他甚至提到某
位三流女星的名字,說運氣好的話,興許能來一炮。至於是不是重名,我可就說
不好了。我只是問他有這等好事為啥不去。這時我倆已經站在玄關口了,老賀打
廚房走了出來,李闕如說:「再好的事兒幹多了也嫌煩啊。」這麼說著,他像個
美國人那樣聳了聳肩——不,加拿大人。

  老賀一身大紅色的睡衣睡褲,看來今天是沒參加啥學術會議,她招呼我坐下
後就回廚房忙活了。接待客人的工作自然留給了李闕如。

  李闕如點上了煙,我也只好點上了煙。緊接著,他又倒上了酒,略一猶豫,
我覺得再喝點也沒啥不好。於是我倆邊抽菸,邊喝酒。話卻不多——老實說,面
對那頭華麗的雞巴毛,我真不知該說點什麼好。先是英語四六級,再是留學生活,
後來就談到了陳晨,還有陳晨的車。當然,是李闕如在談。他說陳晨最近閉門不
出,面壁思過呢,「好像惹了什麼不該惹得人」,估計又被他爹收拾的老慘了。
到底有多慘他沒說,我自然也不想知道。「平陽啥地兒,過草地的老紅軍比屄毛
都多,你說你嘚瑟個啥勁兒!一天天的。」聽起來很有道理,慷慨陳詞的樣子,
至於是不是大義凜然,我也沒啥概念。簡單點,直接說屄崽子觸人逆鱗,給整歇
菜了唄,我真想這麼告訴他。他說上週末他們在平河灘的雪地裡打算爽一下,結
果都沒來,別提多沒勁兒,「PorscheSTurbo ,今年剛出的,450 馬力,零到一
百邁加速只用4.2 秒,簡直跟飛一樣,周小志那幫逼口水都得掉下來!」

  雖然不知道周小志是誰,但得承認,再這麼下去我的口水也要掉下來了——
己近六點,廚房裡發生的一切勾人斷腸。

  李闕如卻不為所動。他抿口酒,甩甩雞巴毛,繼續說:「不過陳晨這麼招搖,
也幸虧他大伯不知道,不然哪饒得了他?」

  「他大伯誰啊?」

  「你不知道?靠!」他撇著鮮紅的厚嘴唇,於是它們看起來就更厚了,沒準
兒能掛油壺。

  「靠!」我只好說。

  「陳建生脾氣可不太好,管陳晨那叫一個嚴。」李闕如壓低聲音。

  「是吧?」

  「那可不……」他甩甩雞巴毛,努努嘴,卻沒了音。真是急死個人。彈了兩
下玻璃杯後,李闕如往沙發上一靠,嗓音也隨之一揚:「想給我送車的多了去了,
我也就沒要,去年就有人送我法拉利360 ,還有蘭博基尼LP640 ,LP640 知
道吧?」

  我搖搖頭。

  「蝙蝠啊,Murcielago!640 馬力,零到一百邁3.4 秒!」他像是要飛
起來。

  不幸的是,老賀一把給他拽了下去。她端了個砂鍋出來,邊走邊說:「別聽
他瞎扯,吃飯!」放砂鍋後,她又說:「就你爹那點出息,你也好意思給他惹麻
煩?」李闕如紅著臉撇了下嘴。老賀徑直返回廚房,半晌又撂出來一句:「不讓
抽菸不讓抽菸,聽不懂?」

  眼下這套房三室一廳,一百一十平,九三年分的,除了樣式老點、光線暗點,
其他各方面都挺不錯,何況還在大學校園裡。老賀說新區教師住宅樓在建,屆時
還能買一套,一平也就七八百塊。說這話時,她瞥了李闕如一眼。我以為後者沒
啥意見。不想費了好大勁,他吐了塊排骨出來,說:「你不用操我心。」如此決
絕而斬釘截鐵,加個「靠」就完美了。

  老賀置若罔聞,只是叮囑我快吃。

  李闕如埋著個腦袋,良久咕噥道:「他手裡又不是沒房。」

  說不好為什麼,我突然就想到了範仲歡的話,登時便渾身不自在起來。

       ********************

  十一月十三母親生日,正好是陽曆12月24號。儘管有陳瑤當軍師,買禮物這
事也是傷透了腦筋。在市區各商場殺了一個來回後,最終由陳瑤定奪,買了條羊
毛圍巾。當然,她老還建議在平海訂束粉色康乃馨,被我委婉地謝絕。我覺得送
花什麼的太過誇張,瀰漫著一股浪漫主義表演慾,讓人起雞皮疙瘩。陳瑤爭辯說
康乃馨代表母愛哦,我說你給你媽送過嗎,她就不吭聲了。

  如你所見,想和做是兩回事。平安夜演出不少,各校、甚至各院系都有自己
的節目,在電音論壇搶奪西操場大舞臺失敗後,我們自得其樂地去了西大西門的
Livehouse.雖然都是無償演出,但好歹這裡供應免費酒水。

  演出開始前我給母親去了個電話,她剛到家。

  「今兒個還這麼忙啊?」

  「今兒個咋,啥特殊日子?」母親語氣平常。

  「那是我記錯了?」

  「嗯。」

  「那禮物咋辦?退回去?」

  「光聽你說,就是不見影兒。」母親笑了起來。她說中午請全劇團吃了個飯,
晚飯就在家裡吃,「你奶奶剛出院,要出去也不方便」。不過父親難得地下了一
次廚,據說是跟著小舅學藝多日。這麼說著,她長吐了一口氣。

  「咋了?」

  「沒事兒,有點小感冒,」母親笑笑:「你呀,能記著媽就知足了,還買啥
禮物,花那冤枉錢。」

  平安夜之後,天終於放晴了。是真正的晴,陽光從藍天上淌下來,你幾乎能
聽到它流動的聲音。老天爺卻有點不甘寂寞。就在二十六號凌晨,印度洋上迎來
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海嘯。所謂前所未有,第一是在此之前,我們從未聽說過
「海嘯」這種東西;第二是,當旋風般的巨浪在各路媒體前歡騰時,往常那些冷
冰冰的數字總算讓呆逼們感到了那麼一絲凜冽。當然,該吃吃,該睡睡,該打飛
機打飛機,別人的苦難總不至於讓我們喪失活著的樂趣。我們唯一的優點就是真
誠,如果有優點的話。迄今為止,印度洋海嘯最令人遺憾的一則新聞是關於成龍
大哥的,據說海嘯發生時他就在馬爾地夫海灘上——「日他媽的,咋沒淹死丫挺
的!」呆逼們說。總之,整整一天,所到之處人們無不在談論海嘯。空氣中那些
躍躍欲試的興奮甚至有了點零三年非典時的意思。真是不可思議。

  當晚月朗星稀,我和陳瑤打操場散步歸來時腳步飛快,悶聲不響。倒不是說
咱們在掂著腳尖走路,而是說出於某種原因,我倆統統閉上嘴巴,誓死不吭。這
個原因嘛,很簡單,你也可以回答一下:像我們這樣的窮人,到底有沒有資格為
災區人民捐款?這完全是個現實性問題,但陳瑤覺得我殘酷冷血,那我也只好覺
得她愛心氾濫了。就在東操場北側甬道的拐彎處,我們險些撞上兩個人。真要
「撞上」也不易,我的意思是,大地如此廣闊,大家何必把黑乎乎的影子交迭一
起、糾纏不清呢?

  來人一男一女,女的香水味濃烈,在這樣一個冰凍的銀色夜晚也毫不收斂。
就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女人「咦」了一聲。或許我也「咦」了一聲,這個真說
不好,畢竟眼神就那麼一滯。又往前走了兩三步,我才停了下來。女人也扭過臉
來,過了一兩秒,她叫了聲「林林」。如你所料,正是牛秀琴。她穿著件黑貂,
戴著帽子,裹得嚴嚴實實。男的一身黑呢子大衣,小平頭,捂著個白口罩,眉目
間有些眼熟。我以為牛秀琴會簡單介紹一下,然而並沒有,她只是笑笑說這大晚
上的出來散步,也不嫌冷。我實在不知說點什麼好。而牛秀琴也沒糾纏下去,她
說她有事兒要先走,回頭再說。「那個誰,老姨走了啊。」隔著兩步遠,她衝陳
瑤揮了揮手。老實說,要不是陳瑤嘴巴緊閉的樣子,我真覺得這是一場夢。

  建宇大火在印度洋大海嘯泛起的口水中塵埃落定。如行政法老師所說,確實
處理了幾個人:三個保溫材料質檢員,兩個專案施工監理,一個專案執行經理,
一個副總經理,兩個城建局科長、一個副處,連物業公司老總都被獻上了祭壇。
而被立案調查並提起公訴的攏共五個人,物業公司老總依舊沒能跑掉。老賀說這
貨起碼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值得一提的是,以上名單中並沒有「梁致遠」。這是
好是壞,我也說不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許久未見,我竟有點懷念那個三千張
老牛皮了。或許,我懷念的只是種確定性也說不定。好吧,無論如何,零五年就
要來了。至於陳瑤,誰也沒料到為災區獻愛心引發的冷戰會一連持續好幾天。可
怕的是,我樂於這樣。倒不是說鄙人心理變態,而是事情已然如此,且看它如何
發展吧。最起碼,在大西北漫無盡頭的冬日裡,這種莫名其妙的對峙為心緒不寧
的我帶來了那麼一絲樂趣——好吧,歸根結底,還是心理變態。

  上次陳瑤來平海時,母親就約她元旦再來玩,這次聖誕節算是發出了正式邀
請。去哪兒玩呢?平河灘看看冰雕啦,原始森林瞧瞧霧凇啦,好玩的地方多去了。
我說,這逢年過節的,你們這第三產業可不忙得要死啊?母親說,一年這一次空
還抽不出來?放心來吧。按她的計劃,是全家出遊,包括整日與豬、魚作伴的父
親。當然,很遺憾,奶奶被排除在外。術後兩週不到,她老就出了院,因為父母
皆忙,只好請了個護工。奶奶原本指望某位遠方表親來照顧她,如你所料,被母
親殘忍謝絕了。要我說,謝絕得好。

  元月一號,天空總算又落起了雪花,打一早我就提上箱琴趕到了汽車站,等
到平海已近下午四點,這一路上堵得像鍋煮沸的稀粥。

謝天謝地,母親搬回來住了,約莫是奶奶的功勞(或苦勞)——即便她老從未
邀功,甚至父母鬧彆扭這事也再沒人提起。元旦的一團祥和中,一切似乎恢復如
初,那些關於瑣事的拌嘴平淡得讓我懷疑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岔子。但,終歸只是
表象。父親偶爾的沉默,母親打廚房出來猛然撞見我的一個眼神,父母臥室裡掉
根針都聽得見的安靜,都是這個季節裡迥異的風。當然,我們可以假設,時間會
解決問題,就像她治癒奶奶的傷痛。後者已能下地行走,一天到晚不間斷地在家
裡繞圈子。她想出去,這個左腿比右腿略短的人覺得自己應該走出去,到大自然
感受一下冰天雪地,「那才是實打實的透氣兒」。

  如母親所說,父親在家。確切說是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我回來就說:「回來
了。」這麼說著,他站起身來,向門口走了兩步,然後——猛然立定不動了。他
頭髮亂糟糟的,像個老鴰窩。於是他就搔搔老鴰窩,笑笑說:「給你倒杯開水去。」

  我問奶奶呢。

  父親回頭「哦」了一聲,但還是母親搶先開口了,她站在地毯的東北角上,
把鑰匙晃得叮噹響:「睡著了吧,你不會看看去?」

  於是我就看看去。如她所說,確實睡著了,一如既往,頭髮花白,但氣色不
錯,發福的臉蛋在緊繃中容光煥發。這光澤,與乾枯的頭髮、與周遭的氣味形成
一種巨大反差。然而毫無辦法,冬天就是這樣,要麼忍受寒冷,要麼就得嚐嚐生
活、甚至生命的味道。

  「睡著了吧?」母親脫去羽絨服,露出纖細腰身。

  我點點頭,然後不受控制地說:「屋裡悶。」

  母親扭身進了主臥,也不知聽到沒。

  父親還是坐在沙發上,左首茶几上立著個保溫杯,正冒熱氣。於是我就在沙
發上坐了下來。但他決計不會跟我談一談,我自然也不會「問你爸去」。沒有原
因,這就是事實,鐵一樣的事實。然而還是無法想象,我們父子身上會發生一個
類似餘華小說裡的故事。匪夷所思的噩夢。

  如果蔣嬸是一個噩夢,或許牛秀琴也算一個。這麼說曾經的「救命恩人」好
像確實不應該,但我覺得她不如改名牛皮糖得了,擰巴、黏糊,咋甩都甩不掉。
特別是她那笑,老讓我想起影視劇裡某些不懷好意的奸詐女特務來。在焦頭爛額
和忐忑不安中我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直到2005年元月二號上午的一個電話,她盛
情邀請我前去吃火鍋。百般猶豫,我終究還是拒絕了。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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