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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1-12
橫肉看上去非常油膩。一頭短髮梳的蹭亮蹭亮的。他主要是負責銀行大客戶
維護這一塊。是我們銀行第一色棍。
馬雲強的左手邊是另外一個副行長劉東方。今年40多歲，是一個身體比較健
壯的，個子也不算太高的，皮膚有些黝黑的中年男子。主要負責對外貸款業務這
塊，短短的頭髮配上，稜角分明的下巴，看上去很有精神。另外劉東方也負責政
策研判，風險評估以及降槓桿工作，也算是我的直屬上司。
孫行長的右手邊一個頭髮梳成37分的男子，是另外一位副行長徐衛星。他今
年也是40來歲，鼻子很高很大，看上去肉肉的，鼻子和臉上的毛孔很粗大，臉上
還有不少青春痘留下來的疤痕。徐衛星在行裡面主管存款業務這塊。
徐衛星的右手邊是一個打扮的很精緻，看上去很精幹的中年女子。女子看上
去大概有三十五六歲。濃密的黑頭髮向後梳著，紮成一個髮髻。潔白飽滿的額頭
下面是細長的淡淡的眉毛，一雙眼睛不是特別大，但是閃動著光芒，好像是會說
話一樣。柔軟的鼻樑骨延伸到挺拔的鼻尖，鼻尖上有一個小小的黑痣。一雙櫻桃
小口的上下兩片豐滿的嘴唇微微的向外翹著，看上去很性感，襯托在兩頰時隱時
現的酒窩中間。白色襯衫和黑色外套的工作服包不住她玲瓏的曲線，隔著衣服仿
佛都能看到那傲人的高聳胸挺拔的胸部。她是負責銀行新產業信貸和投資板塊的
副行長周彩音。
我們這邊全是銀行各個部門的部門負責人。基本上全是男性。只有在我的左
手邊，是行長的秘書兼辦公室主任張曉敏。張曉敏比我大兩歲留著齊肩的短髮，
頭髮貼合著臉部的曲線，在下巴的位置收在了一起，配上黑色窄邊框的眼鏡，看
起來非常的知性。張小敏的個子比較高，身材整體上也比較消瘦，但是胸部和臀
部的曲線還是非常的明顯。
「好的，大家安靜一下，下面我們開始會議。」馬雲強用鋼筆敲了敲桌子，
眼睛看了一下孫行長。孫行長雙手交叉在胸前，躺在椅子靠背上，微微點了點頭。
「今天召集大家開這個會議，主要是因為明天上級公司要聽我行對近期運營
情況的一個彙報。特別是風險板塊和槓桿板塊。我們今天召開這個會議啊，主要
把我行目前的一個真實的存貸款情況和其中的一個風險指數，比較清晰的展示出
來。希望各部門還有各個領導，有什麼不要藏著掖著，把所有的資料真實的暴露
出來。」孫行長一字一句的說道。在說到各個領導的時候，語氣有些加重。我好
像看到了周彩音不自覺的捏緊了手中的鉛字筆，斜著眼，瞪了一眼，看上去有些
洋洋得意的馬雲強。
「首先請存款部門和貸款部門的部門經理彙報一下今年上半年的存貸款情況。」
馬雲強看著自己手中的稿件。
然後是存款專業部門和貸款專業部門進行了彙報。
我仔細聆聽著彙報，根據他們的彙報我行今年上半年總存款業務發生額為11
個億。總貸款業務發生額為20個億，貸款多出來的9 個多億是從上級銀行借款。
其實這些情況我大概都知道，因為我主要就是負責風險判斷和槓桿一塊的，另外
也負責主要經濟政策研判。
這20個億貸款裡面有6 個億是住房貸款，另外還有8 個億是大客戶貸款。這
部分貸款都是良性貸款，其中的壞賬率不會超過5%，貸款利率也比從上級銀行借
款的利率稍微高一些。這裡面的情況我還是非常清楚的，如果單純看這14億貸款，
目前我行的運營是非常良好的。
看來問題出現在另外6 個億裡面。這6 個億主要為周彩音負責的新產業投資
和信貸。因為新產業投資有特殊政策規定，從總行裡面就把他們單獨拉列出來，
形成一個部門。平時他們的資金流動，不從我們風險管理這塊經過，只有在年底
的時候，向其他部門進行一個大概情況的彙報。今天白天一天的會議我也是接到
上級的特別通知，才對新產業板塊進行了一個風險的梳理。因為新產業投資由國
家政策支援，對這塊的貸款業務還是比較寬鬆的，另外這塊業務規定的壞賬率可
以不超過30% ，總行裡面會有專門的資金賬戶來預留備用這部分的壞賬。所以整
體來說風險和槓桿壓力還是比較小的。
從我今天一天開會的結果來看，這6 個億投資和貸款裡面大概有超過3 個多
億都面臨著壞賬的風險。
大概一個小時過去了，各個部門已經完成了彙報。最後彙報的是我，我把之
前已經整理總結好的資料表在大螢幕裡面播放著。基本上整體結論就是這14個億
房屋貸款和大客戶貸款運營非常良好。
我的彙報結束回到座位上。
「楊經理對這個銀行的信貸業務和存款業務分析的非常的仔細，資料梳理的
也很清晰。分析結論也很簡單明瞭。」馬雲想看向在座的所有人說到，說到最後
的時候，露出來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微笑，眯著小小的眼睛看著我，好像在說
小夥子工作幹得非常好。我謙恭的對著他低了低頭，其實我做的這些工作只是把
本職工作全部做好而已，並沒有想針對誰或者是抬高誰。我注意到馬雲強已經咧
著嘴快要笑了出來。露出來了缺少了一顆的門牙。我知道他的那顆門牙是我的師
姐蘇筱雅打掉的。
「下面請新產業投資和貸款部門部門經理彙報一下新產業投資和貸款情況。」
馬雲強看一下那個部門經理。那個部門經理站起來，我感覺到他都緊張的腿有些
發抖了。周彩音的手使勁握著手裡的簽字筆，骨節都有些發白了。
「孫行長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要不然就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了，我單獨向
您彙報吧。」周彩音已經明顯有些坐不住了。向前探身看著孫行長。後者眼睛看
著大螢幕沒有說話，看不清楚他心裡面怎麼想的。一邊的馬雲強，有些焦急的看
著兩個人，好像在擔心孫行長會答應周彩音的要求。
十幾秒鐘的沉默，好像都能聽到呼吸的聲音。「沒關係，在座的都是我們行
的自己人，讓大家都知道一下情況吧。」孫行長擺了擺手，示意周彩音坐下來。
「洪經理你繼續彙報。」劉東方示意。周彩音看了一眼劉東方。露出來了復
雜的神情。有詫異，也帶著一絲絲憤怒，更多的是無助。
我感覺到那位部門經理彙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情況比我想象的更要糟糕，今天白天我主持開的會。新產業投資業務部門並
沒有把全部真實的資料展示出來。從他們彙報的資料來看。整個新產業部門壞賬
率將會超過80%.而且其中有一半接近於零回款。根據最新的市場資料，其中已經
有兩家公司在這個月申請了破產保護，意味著我們的貸款和投資有可能一分錢都
收不回來。
我注意到孫行長面色鐵青。好像一下子又蒼老了好幾歲，眼角的魚尾紋和臉
頰上的法令紋變得更深了。
馬雲強在一邊露出來了奇怪的表情，看上去像是難過，但是又像是想笑。
彙報結束了，全場安靜一片。那個部門經理戰戰兢兢挪回自己的位置。周彩
音來回推著簽字筆的筆帽，不斷開啟又合上。櫻桃小嘴的嘴角這時候抿的有些發
白。
全場一片安靜，大概有一分鐘。「整個新產業板塊壞賬率高達這個樣。」很
平靜的語氣，從孫行長嘴裡面說出來。但是我憑著直覺已經嗅到了一絲危險。周
彩音低著頭抓著簽字筆，筆帽被她使勁捏的已經快裂開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區域總行會知道這個事情。而我卻沒有聽你彙報過！」終
於爆發了出來，孫行長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一點
聲音。
「是這樣的，孫行長。」周彩音探過身，慌忙的想要解釋著。孫行長一隻手
示意她不要說下去了。
「在座的幾位領導，今天晚上都留下來。另外還有幾個主要部門的部門經理，
準備明天彙報的PPT.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彙報這個事情。特別是小楊，你
今天要留下來。」
「啊……？」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看到所有人都看向我。
幾分鐘以後會議結束了，所有人準備去吃飯。只有周彩英還機械地坐在原地，
把玩著手中的簽字筆。
馬雲強拉著劉東方和徐衛星走了出去。一路討論著PPT 應該用什麼彙報技巧。
這時候我收到了一條訊息。是我的師姐蘇筱雅：明天的彙報老師和區域總行的幾
個重要領導會參加，好好準備哦，機會來嘍。
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有我和幾個部門經理、孫行長，周彩音和張曉敏。
「小敏去把這個檔案去送給省行的黃書記。」孫行長把一個厚厚的檔案袋交
給了張曉敏。
「小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孫行長向我擺了擺手。
……
第十一章 領命
我跟著孫行長來到了11樓最裡面的一個大辦公室。
這個辦公室比我們家的客廳都大。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太陽剛剛落
下山去。
「小楊不要拘束，坐下來。」孫行長笑著示意我坐到一邊的沙發上。自己倒
了兩杯茶水坐到了我的旁邊，我趕忙站起來，接過了孫行長遞過來的，冒著熱氣
的茶水。
「小楊在我們行裡面工作了多長時間了呀？」孫行長翹起來了二郎腿，身體
傾向我這邊，想讓我們之間的談話變得放鬆一些。
「行長，我在這邊已經工作兩年了。」我抿了一口茶水。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已經畢業4 年了吧。前兩年在省行裡面鍛鍊。
然後到我們這邊，政策研判和風險管控部門做部門副經理。很快提職了部門經理。」
孫行長回憶著看著天花板。
「是的，行長您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小心回答著。
「從你來的第1 天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苗子。我知道你經常是我們行裡面加
班到最晚的一個人。」孫行長看著我笑著說。
「你的工作資料和彙報檔案我也看過，條理清晰，資料準確，簡練而又精準。
我們行裡面沒有一個人有你這個水平。」
「行長您過譽了。我一直都擔心自己的能力，匹配不了自己的崗位，所以特
別努力。」面對領導的誇獎，我低頭謙恭著。
「哈哈，小夥子就不要謙虛了。你的水平估計省行裡面也沒有幾個人可以達
到。不愧是秦行長的徒弟。將來的發展不可限量啊。」孫行長喝了一口茶水。
「小楊，你知道，新產業板塊是我們總行規定的一個特殊模組。和其他所有
的模組是獨立出來的。說實話，最近這幾年國家的新產業發展趨勢一直都比較好。
我們市裡面的更不用說，好幾個國際一流的公司。我真的真的是沒想到周彩音能
整出這麼一個事情來。」孫行長慢慢說道，我能感受到他的語氣裡面有些壓制不
住的憤怒。
說實話，孫行長一直在吐槽著周彩音工作的問題。但凡他平時關注一點點，
也不至於像這樣。「行長，新產業模組本來就風險比較高，雖然整體趨勢比較好
但是，市場的競爭還是非常激烈的，有一些壞賬的現象還是很正常的。之前在省
行的時候我也遇到過很多大額的壞賬，有的比我們行裡面的賬面還要大。」我安
慰著孫行長。
聽了我的安慰，孫行長明顯臉色緩和了很多。「唉，經過這個事情，不知道
我這行長的位置還能不能保得住啊？在行裡面兢兢業業30多年，沒想到快到退休
了，將要整個晚節不保。」
「怎麼會呢？行裡面事情這麼多，你怎麼可能會有時間管到那麼細呢？而且
本來新產業這塊就是獨立的模組。主要是周行長這塊，沒有及時和您彙報。」我
順著孫行長說道。
我明顯感覺到孫行長的臉色更加溫和了。「唉，有個事情我非常的不理解，
我們銀行虧空這個事情。我和省行都還不清楚。為什麼區域總行裡面會知道這個
事情？而且點名要聽我們的彙報。」
「孫行長你有所不知，區域總行那邊的資訊部門，比我們省行要發達很多。
很多商業資訊和商業機密他們都可以搞得到，而且有演算法部門，可以識別空殼公
司以及經營不善的公司，我們銀行這次的新產業投資有很大一部分被空殼公司給
套走了。我也是經過今天上午拿到資料以後仔細分析這幾個公司的運營情況才能
推斷出來，是從之前師傅教給我的辦法看出來的，估計省行裡面也沒有人可以看
得出來。」我列舉了幾個例子給孫行長看。
外面的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我和孫行長又聊了十幾分鍾家常。
「小楊啊，這是一個危機也是一次機會啊。」孫行長假裝喝著茶，眼睛不露
痕跡的觀察著我的神色。我知道他這是要說正事了。
「我這個行長能不能保得住，還不好說。周彩音的位置……捅了這麼大一個
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到時候要有能人能夠頂上去啊……」孫行長假裝看向
窗外的天色。
我默默的不作聲，裝作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仔細梳理了一下，我們行裡面這些幹部。現在只有你能夠有能力去解決
這個爛攤子啊。」孫行長吐出來口中的一片茶葉。
「洪經理對這板塊的業務很是熟悉。而且資歷和能力都比我更好。我只是會
寫寫稿子做做資料罷了。」我謙虛的推脫到。
「他啊，腦子已經被周彩音迷的暈頭轉向了吧。」孫行長繼續看向我，我感
覺到他的語氣開始發生變化了。「我看過了，行裡面沒有比你能力更強的，更適
合這個事情的人了。明天的彙報就由你來。聽說秦行長他們明天會過來，還不好
好在你師傅的面前露一手。」孫行長的語氣先是那種不容置疑的領導腔調，然後
語音一轉說的好像很輕鬆一樣。「我會讓他們所有人都配合你的。」
我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了。我腦子裡面現在想的不是怎麼去回
絕他，二是應該怎麼來組織明天的彙報。
孫行長又和我有一個沒一個地聊了幾分鐘家常。
「小楊啊，就這樣吧，你先去整理整理思路，看看怎麼彙報，晚上8 ：00我
來把所有人都組織起來，你來主導他們擬定彙報材料。」
「好的行長。」
我從行長辦公室出來一直下到了1 樓。來到了公司後面一條街上面的西安面
館。要了一份陝西羊肉面。這次的事情搞得確實很大，而且其中有很多低階的錯
誤。孫行長這次讓我去彙報，明顯是擋槍子的。他篤定我的師傅會為了保護我而
不會發難。我的腦子裡面現在有點亂，因為就我們行裡面的新產業投資業務情況
來看，簡直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明天的彙報肯定還是要講出來怎麼一個解決
方案。唉，我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有找她了。我撥通了電話。
「喂？」電話那邊傳來了優雅的女士聲音，是蘇筱雅。
「師姐是我呀。」我撓著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呦？阿呆還知道給我打電話了。」蘇小雅在那邊開玩笑的說的。
阿呆這個外號還是我在大學裡面的。當時我還在大一，經常到團委裡面幫忙。
蘇筱雅他們幾個大三的學姐就給我起了一個這樣的名字。
「師姐，我遇到麻煩了。剛才孫行長找我談話了。」
「嗯，我猜到了，這個事情很符合孫老頭的風格。」蘇小雅的聲音從那邊傳
過來。
「啊，師姐，你還真是未卜先知啊。」
「阿呆你旁邊沒人吧？」
「沒有沒有師姐，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吃飯呢。」
「其實這個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實在沒有必要區域總行那邊的人過
來。」
「那師姐你的意思是這次老師他們過來不單純是為我們行的事情了？」
「廢話當然不是了，就你們行那點事情還值得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嗎？」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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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這一塊。是我們銀行第一色棍。
馬雲強的左手邊是另外一個副行長劉東方。今年40多歲，是一個身體比較健
壯的，個子也不算太高的，皮膚有些黝黑的中年男子。主要負責對外貸款業務這
塊，短短的頭髮配上，稜角分明的下巴，看上去很有精神。另外劉東方也負責政
策研判，風險評估以及降槓桿工作，也算是我的直屬上司。
孫行長的右手邊一個頭髮梳成37分的男子，是另外一位副行長徐衛星。他今
年也是40來歲，鼻子很高很大，看上去肉肉的，鼻子和臉上的毛孔很粗大，臉上
還有不少青春痘留下來的疤痕。徐衛星在行裡面主管存款業務這塊。
徐衛星的右手邊是一個打扮的很精緻，看上去很精幹的中年女子。女子看上
去大概有三十五六歲。濃密的黑頭髮向後梳著，紮成一個髮髻。潔白飽滿的額頭
下面是細長的淡淡的眉毛，一雙眼睛不是特別大，但是閃動著光芒，好像是會說
話一樣。柔軟的鼻樑骨延伸到挺拔的鼻尖，鼻尖上有一個小小的黑痣。一雙櫻桃
小口的上下兩片豐滿的嘴唇微微的向外翹著，看上去很性感，襯托在兩頰時隱時
現的酒窩中間。白色襯衫和黑色外套的工作服包不住她玲瓏的曲線，隔著衣服仿
佛都能看到那傲人的高聳胸挺拔的胸部。她是負責銀行新產業信貸和投資板塊的
副行長周彩音。
我們這邊全是銀行各個部門的部門負責人。基本上全是男性。只有在我的左
手邊，是行長的秘書兼辦公室主任張曉敏。張曉敏比我大兩歲留著齊肩的短髮，
頭髮貼合著臉部的曲線，在下巴的位置收在了一起，配上黑色窄邊框的眼鏡，看
起來非常的知性。張小敏的個子比較高，身材整體上也比較消瘦，但是胸部和臀
部的曲線還是非常的明顯。
「好的，大家安靜一下，下面我們開始會議。」馬雲強用鋼筆敲了敲桌子，
眼睛看了一下孫行長。孫行長雙手交叉在胸前，躺在椅子靠背上，微微點了點頭。
「今天召集大家開這個會議，主要是因為明天上級公司要聽我行對近期運營
情況的一個彙報。特別是風險板塊和槓桿板塊。我們今天召開這個會議啊，主要
把我行目前的一個真實的存貸款情況和其中的一個風險指數，比較清晰的展示出
來。希望各部門還有各個領導，有什麼不要藏著掖著，把所有的資料真實的暴露
出來。」孫行長一字一句的說道。在說到各個領導的時候，語氣有些加重。我好
像看到了周彩音不自覺的捏緊了手中的鉛字筆，斜著眼，瞪了一眼，看上去有些
洋洋得意的馬雲強。
「首先請存款部門和貸款部門的部門經理彙報一下今年上半年的存貸款情況。」
馬雲強看著自己手中的稿件。
然後是存款專業部門和貸款專業部門進行了彙報。
我仔細聆聽著彙報，根據他們的彙報我行今年上半年總存款業務發生額為11
個億。總貸款業務發生額為20個億，貸款多出來的9 個多億是從上級銀行借款。
其實這些情況我大概都知道，因為我主要就是負責風險判斷和槓桿一塊的，另外
也負責主要經濟政策研判。
這20個億貸款裡面有6 個億是住房貸款，另外還有8 個億是大客戶貸款。這
部分貸款都是良性貸款，其中的壞賬率不會超過5%，貸款利率也比從上級銀行借
款的利率稍微高一些。這裡面的情況我還是非常清楚的，如果單純看這14億貸款，
目前我行的運營是非常良好的。
看來問題出現在另外6 個億裡面。這6 個億主要為周彩音負責的新產業投資
和信貸。因為新產業投資有特殊政策規定，從總行裡面就把他們單獨拉列出來，
形成一個部門。平時他們的資金流動，不從我們風險管理這塊經過，只有在年底
的時候，向其他部門進行一個大概情況的彙報。今天白天一天的會議我也是接到
上級的特別通知，才對新產業板塊進行了一個風險的梳理。因為新產業投資由國
家政策支援，對這塊的貸款業務還是比較寬鬆的，另外這塊業務規定的壞賬率可
以不超過30% ，總行裡面會有專門的資金賬戶來預留備用這部分的壞賬。所以整
體來說風險和槓桿壓力還是比較小的。
從我今天一天開會的結果來看，這6 個億投資和貸款裡面大概有超過3 個多
億都面臨著壞賬的風險。
大概一個小時過去了，各個部門已經完成了彙報。最後彙報的是我，我把之
前已經整理總結好的資料表在大螢幕裡面播放著。基本上整體結論就是這14個億
房屋貸款和大客戶貸款運營非常良好。
我的彙報結束回到座位上。
「楊經理對這個銀行的信貸業務和存款業務分析的非常的仔細，資料梳理的
也很清晰。分析結論也很簡單明瞭。」馬雲想看向在座的所有人說到，說到最後
的時候，露出來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微笑，眯著小小的眼睛看著我，好像在說
小夥子工作幹得非常好。我謙恭的對著他低了低頭，其實我做的這些工作只是把
本職工作全部做好而已，並沒有想針對誰或者是抬高誰。我注意到馬雲強已經咧
著嘴快要笑了出來。露出來了缺少了一顆的門牙。我知道他的那顆門牙是我的師
姐蘇筱雅打掉的。
「下面請新產業投資和貸款部門部門經理彙報一下新產業投資和貸款情況。」
馬雲強看一下那個部門經理。那個部門經理站起來，我感覺到他都緊張的腿有些
發抖了。周彩音的手使勁握著手裡的簽字筆，骨節都有些發白了。
「孫行長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要不然就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了，我單獨向
您彙報吧。」周彩音已經明顯有些坐不住了。向前探身看著孫行長。後者眼睛看
著大螢幕沒有說話，看不清楚他心裡面怎麼想的。一邊的馬雲強，有些焦急的看
著兩個人，好像在擔心孫行長會答應周彩音的要求。
十幾秒鐘的沉默，好像都能聽到呼吸的聲音。「沒關係，在座的都是我們行
的自己人，讓大家都知道一下情況吧。」孫行長擺了擺手，示意周彩音坐下來。
「洪經理你繼續彙報。」劉東方示意。周彩音看了一眼劉東方。露出來了復
雜的神情。有詫異，也帶著一絲絲憤怒，更多的是無助。
我感覺到那位部門經理彙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情況比我想象的更要糟糕，今天白天我主持開的會。新產業投資業務部門並
沒有把全部真實的資料展示出來。從他們彙報的資料來看。整個新產業部門壞賬
率將會超過80%.而且其中有一半接近於零回款。根據最新的市場資料，其中已經
有兩家公司在這個月申請了破產保護，意味著我們的貸款和投資有可能一分錢都
收不回來。
我注意到孫行長面色鐵青。好像一下子又蒼老了好幾歲，眼角的魚尾紋和臉
頰上的法令紋變得更深了。
馬雲強在一邊露出來了奇怪的表情，看上去像是難過，但是又像是想笑。
彙報結束了，全場安靜一片。那個部門經理戰戰兢兢挪回自己的位置。周彩
音來回推著簽字筆的筆帽，不斷開啟又合上。櫻桃小嘴的嘴角這時候抿的有些發
白。
全場一片安靜，大概有一分鐘。「整個新產業板塊壞賬率高達這個樣。」很
平靜的語氣，從孫行長嘴裡面說出來。但是我憑著直覺已經嗅到了一絲危險。周
彩音低著頭抓著簽字筆，筆帽被她使勁捏的已經快裂開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區域總行會知道這個事情。而我卻沒有聽你彙報過！」終
於爆發了出來，孫行長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一點
聲音。
「是這樣的，孫行長。」周彩音探過身，慌忙的想要解釋著。孫行長一隻手
示意她不要說下去了。
「在座的幾位領導，今天晚上都留下來。另外還有幾個主要部門的部門經理，
準備明天彙報的PPT.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彙報這個事情。特別是小楊，你
今天要留下來。」
「啊……？」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看到所有人都看向我。
幾分鐘以後會議結束了，所有人準備去吃飯。只有周彩英還機械地坐在原地，
把玩著手中的簽字筆。
馬雲強拉著劉東方和徐衛星走了出去。一路討論著PPT 應該用什麼彙報技巧。
這時候我收到了一條訊息。是我的師姐蘇筱雅：明天的彙報老師和區域總行的幾
個重要領導會參加，好好準備哦，機會來嘍。
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有我和幾個部門經理、孫行長，周彩音和張曉敏。
「小敏去把這個檔案去送給省行的黃書記。」孫行長把一個厚厚的檔案袋交
給了張曉敏。
「小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孫行長向我擺了擺手。
……
第十一章 領命
我跟著孫行長來到了11樓最裡面的一個大辦公室。
這個辦公室比我們家的客廳都大。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太陽剛剛落
下山去。
「小楊不要拘束，坐下來。」孫行長笑著示意我坐到一邊的沙發上。自己倒
了兩杯茶水坐到了我的旁邊，我趕忙站起來，接過了孫行長遞過來的，冒著熱氣
的茶水。
「小楊在我們行裡面工作了多長時間了呀？」孫行長翹起來了二郎腿，身體
傾向我這邊，想讓我們之間的談話變得放鬆一些。
「行長，我在這邊已經工作兩年了。」我抿了一口茶水。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已經畢業4 年了吧。前兩年在省行裡面鍛鍊。
然後到我們這邊，政策研判和風險管控部門做部門副經理。很快提職了部門經理。」
孫行長回憶著看著天花板。
「是的，行長您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小心回答著。
「從你來的第1 天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苗子。我知道你經常是我們行裡面加
班到最晚的一個人。」孫行長看著我笑著說。
「你的工作資料和彙報檔案我也看過，條理清晰，資料準確，簡練而又精準。
我們行裡面沒有一個人有你這個水平。」
「行長您過譽了。我一直都擔心自己的能力，匹配不了自己的崗位，所以特
別努力。」面對領導的誇獎，我低頭謙恭著。
「哈哈，小夥子就不要謙虛了。你的水平估計省行裡面也沒有幾個人可以達
到。不愧是秦行長的徒弟。將來的發展不可限量啊。」孫行長喝了一口茶水。
「小楊，你知道，新產業板塊是我們總行規定的一個特殊模組。和其他所有
的模組是獨立出來的。說實話，最近這幾年國家的新產業發展趨勢一直都比較好。
我們市裡面的更不用說，好幾個國際一流的公司。我真的真的是沒想到周彩音能
整出這麼一個事情來。」孫行長慢慢說道，我能感受到他的語氣裡面有些壓制不
住的憤怒。
說實話，孫行長一直在吐槽著周彩音工作的問題。但凡他平時關注一點點，
也不至於像這樣。「行長，新產業模組本來就風險比較高，雖然整體趨勢比較好
但是，市場的競爭還是非常激烈的，有一些壞賬的現象還是很正常的。之前在省
行的時候我也遇到過很多大額的壞賬，有的比我們行裡面的賬面還要大。」我安
慰著孫行長。
聽了我的安慰，孫行長明顯臉色緩和了很多。「唉，經過這個事情，不知道
我這行長的位置還能不能保得住啊？在行裡面兢兢業業30多年，沒想到快到退休
了，將要整個晚節不保。」
「怎麼會呢？行裡面事情這麼多，你怎麼可能會有時間管到那麼細呢？而且
本來新產業這塊就是獨立的模組。主要是周行長這塊，沒有及時和您彙報。」我
順著孫行長說道。
我明顯感覺到孫行長的臉色更加溫和了。「唉，有個事情我非常的不理解，
我們銀行虧空這個事情。我和省行都還不清楚。為什麼區域總行裡面會知道這個
事情？而且點名要聽我們的彙報。」
「孫行長你有所不知，區域總行那邊的資訊部門，比我們省行要發達很多。
很多商業資訊和商業機密他們都可以搞得到，而且有演算法部門，可以識別空殼公
司以及經營不善的公司，我們銀行這次的新產業投資有很大一部分被空殼公司給
套走了。我也是經過今天上午拿到資料以後仔細分析這幾個公司的運營情況才能
推斷出來，是從之前師傅教給我的辦法看出來的，估計省行裡面也沒有人可以看
得出來。」我列舉了幾個例子給孫行長看。
外面的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我和孫行長又聊了十幾分鍾家常。
「小楊啊，這是一個危機也是一次機會啊。」孫行長假裝喝著茶，眼睛不露
痕跡的觀察著我的神色。我知道他這是要說正事了。
「我這個行長能不能保得住，還不好說。周彩音的位置……捅了這麼大一個
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到時候要有能人能夠頂上去啊……」孫行長假裝看向
窗外的天色。
我默默的不作聲，裝作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仔細梳理了一下，我們行裡面這些幹部。現在只有你能夠有能力去解決
這個爛攤子啊。」孫行長吐出來口中的一片茶葉。
「洪經理對這板塊的業務很是熟悉。而且資歷和能力都比我更好。我只是會
寫寫稿子做做資料罷了。」我謙虛的推脫到。
「他啊，腦子已經被周彩音迷的暈頭轉向了吧。」孫行長繼續看向我，我感
覺到他的語氣開始發生變化了。「我看過了，行裡面沒有比你能力更強的，更適
合這個事情的人了。明天的彙報就由你來。聽說秦行長他們明天會過來，還不好
好在你師傅的面前露一手。」孫行長的語氣先是那種不容置疑的領導腔調，然後
語音一轉說的好像很輕鬆一樣。「我會讓他們所有人都配合你的。」
我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了。我腦子裡面現在想的不是怎麼去回
絕他，二是應該怎麼來組織明天的彙報。
孫行長又和我有一個沒一個地聊了幾分鐘家常。
「小楊啊，就這樣吧，你先去整理整理思路，看看怎麼彙報，晚上8 ：00我
來把所有人都組織起來，你來主導他們擬定彙報材料。」
「好的行長。」
我從行長辦公室出來一直下到了1 樓。來到了公司後面一條街上面的西安面
館。要了一份陝西羊肉面。這次的事情搞得確實很大，而且其中有很多低階的錯
誤。孫行長這次讓我去彙報，明顯是擋槍子的。他篤定我的師傅會為了保護我而
不會發難。我的腦子裡面現在有點亂，因為就我們行裡面的新產業投資業務情況
來看，簡直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明天的彙報肯定還是要講出來怎麼一個解決
方案。唉，我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有找她了。我撥通了電話。
「喂？」電話那邊傳來了優雅的女士聲音，是蘇筱雅。
「師姐是我呀。」我撓著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呦？阿呆還知道給我打電話了。」蘇小雅在那邊開玩笑的說的。
阿呆這個外號還是我在大學裡面的。當時我還在大一，經常到團委裡面幫忙。
蘇筱雅他們幾個大三的學姐就給我起了一個這樣的名字。
「師姐，我遇到麻煩了。剛才孫行長找我談話了。」
「嗯，我猜到了，這個事情很符合孫老頭的風格。」蘇小雅的聲音從那邊傳
過來。
「啊，師姐，你還真是未卜先知啊。」
「阿呆你旁邊沒人吧？」
「沒有沒有師姐，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吃飯呢。」
「其實這個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實在沒有必要區域總行那邊的人過
來。」
「那師姐你的意思是這次老師他們過來不單純是為我們行的事情了？」
「廢話當然不是了，就你們行那點事情還值得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嗎？」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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