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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1-11
作者：陳先生
2023/01/11
（20）
「哇！好可愛！太可愛了！」江雪看著一張我小時候的照片驚呼道。照片上
的我剛學會走路，正握著一把塑膠寶劍，一臉興奮地邁步向前走。
這是從江雪爺爺奶奶家回來的第二天。今天是星期六，我父母不上班在家休
息，江雪母親照舊去駕校學車，所以江雪也就照舊來我家「蹭飯」。至於江雪父
親的吃飯問題，就讓他自己在學校食堂解決了。
江雪說想看我小時候的照片，母親就把那幾本好久都沒人翻看的相簿都找了
出來，堆在客廳的茶几上給我們看。
我和江雪最關心的自然是四年級繪畫比賽時我們是否對彼此有印象，所以我
們就先找了那張照片出來看，不過很可惜，江雪對照片裡的我並沒有印象；江雪
也帶來了她參賽時的照片，雖然現在我一眼就能認出那是江雪，可當年的記憶裡
並沒有這個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女孩。
好在本來我們也沒有抱多大希望，所以也沒什麼遺憾，看我小時候的照片才
是今天的重點。江雪抱著相簿坐在長沙發的中間，我坐在她左邊，母親坐在她右
邊，我們一起翻看著這些過去歲月的記錄。
「就是，小時候可比現在可愛多了。」坐在一旁的母親說道。
「嘿嘿，現在也挺可愛的。」江雪邊說邊笑著轉頭看看我。
「這是剛滿月時候的……」母親指著一張照片說，這張照片是在照相館拍的，
我坐在一個玩具大象身上，呆呆地看著鏡頭。
「剛滿月時候就能坐起來了啊……好厲害……」江雪讚歎道。
「我藏在後面扶著他呢……」母親指著大象的腳旁邊，果然露出了一點母親
的鞋。我們都哈哈大笑。
「呀！這個也好可愛！」江雪說的是幾張我兩三歲時候的照片，有在玩玩具
的、有在看電視的、有在吃東西的，那時候的我圓乎乎的，虎頭虎腦，看起來還
真是惹人喜愛。
「看這小表情，可愛的，好想揉一揉，好想親親……」江雪對照片裡的我愛
不釋手，不過我倒是覺得她現在的樣子更可愛。
「你就把這幾張照片拿去吧。」母親看江雪這麼喜歡，就開口道。
「啊？可以嗎？」江雪驚喜地問道。
「當然可以啊，反正最後這些相簿還不是都要給你們。」母親回答。
「那謝謝阿姨啦！」江雪開心地從相簿裡抽出兩張照片，又翻回去把剛才那
張我拿劍的照片也抽了出來。
「你可要儲存好啊，這都是絕版了。」我提醒江雪。
「放心，我會好好儲存的。」江雪說著從兜裡掏出我送她的那個錢包，把這
三張照片裝了進去，「哈哈……我就覺得這個錢包大小剛好夠裝照片，以後我就
天天隨身帶著，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母親在一旁抿著嘴笑，應該也是覺得江雪的這個舉動非常可愛吧。
我們繼續翻看相簿，照片裡的我在一點點長大，不過這次吸引我和江雪目光
的卻是照片裡的母親。
這幾張照片裡都是母親和三、四歲時的我，有幾張是夏天時母親穿著一條深
紅色的無袖連衣裙，在草坪上和我玩；有幾張是冬天時母親穿著咖色的呢子大衣，
抱著我在公園留影。
「阿姨，你真漂亮，這幾張照片跟女明星一樣……」江雪指著這些照片對母
親說。
我得承認，江雪的話一點沒有奉承的意思，照片裡的母親留著當時最流行的
「招手停」髮型，穿的也是當時頗為時髦的衣著，還真有點港臺女星的樣子，我
竟然沒有發現過，年輕時的母親也有這樣的一面。
「我年輕時候還真是挺好看……」母親並不謙虛，大方地認同江雪的說法，
「現在真是老了呀……」
「不老，不老，現在也好看。」江雪邊說邊對我眨眨眼。
我也趕緊說：「就是，我媽永遠都年輕漂亮。」
「哈哈哈……你們不用安慰我。」母親笑著說，「這照片裡那麼大點的一個
小人兒，現在都把女朋友領回來了，我能不老嗎？」
母親這麼一說，我心裡感慨萬千。是啊，父母他們也曾和現在的我們一樣年
輕，一樣青春洋溢，一樣嚮往愛情，一樣憧憬未來；我們也會和他們一樣，結婚、
生子、慢慢成長、慢慢地青春不再……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啊。
「炒菜啦……」父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把我從感傷的思緒中拉了出來。今
天父親自告奮勇地承擔起洗菜切菜的任務，讓母親和我們一起看照片。
「我去給咱們炒菜，你倆慢慢看。」母親邊起身邊說。
「阿姨辛苦啦！」江雪乖巧地說。江雪之前已經提過很多次要幫著做飯，都
被母親拒絕了，如果再要推讓就顯得太客氣了，所以我們現在都很聽話地等著吃
飯就行。
母親離開後，江雪小聲對我說：「好有壓力啊，我覺得你媳婦沒有阿姨好看
……」
「不是吧，你比她好看多了。」我並不是在寬慰江雪，我真心認為江雪的樣
貌身材無可挑剔，雖然母親年輕時的照片令人驚豔，但在我眼裡她始終是個母親
的形象，而不是一個對我有吸引力的女性形象。
「真的嗎？我覺得肯定是阿姨好看啊……」江雪半信半疑地說。
「我說你好看，那就是你好看，你還不相信我了？」我表現得很霸氣。
「那是你愛我嘛……」江雪把頭靠在我身上，「只要你滿意就行，嘿嘿…
…」
趁著客廳沒有別人，我低頭和江雪吻在一起，這樣偷偷摸摸地親暱也別有一
番情趣。
「你小時候真的超可愛，以後咱倆的孩子還是應該像你。」吻過之後，江雪
又對我說。
「別爭了，男孩像我，女孩像你，就這麼定了。」我故作認真地說。
「哈哈哈……好，我覺得不管像誰，咱倆的孩子應該會長得挺好看吧……」
江雪期待地看著我說。
「應該……會吧……」我故意皺著眉頭猶豫著說，我們都大笑起來……
今天一整天我和江雪都在我家待著，看完了相簿，江雪就開始繼續繡十字繡。
到了下午吃飯時間，我們又一起去找吳睿。
今天已經是八月二日了，下週一，也就是八月四日，吳睿就要出發前往拉薩，
開始他的軍旅生涯了。他要在部隊和學校統一安排下出發，所以明天一早，他就
要和父母先去A 市的學校辦理手續。
我們在吳睿家附近的一家飯館給他餞行。吳睿總是一副沒個正經的樣子，讓
人對馬上就要面臨的離別實在難以有所感觸。實際上，這次分別之後，要和他見
一面可能比見江雪還要難。
首先是聯絡的問題，據說那裡不能隨便上網，使用手機經常也要被限制，為
了防止在那過於無聊，吳睿還準備了一個大容量的行動硬碟，裝滿了電影、電視
劇和動畫。
還有就是休假的問題，雖然部隊也有年假，而且他這算邊防，年假還能長一
些，但據說並不一定每年都能休，經常會因為有任務而取消休假。
總之，接下來的八年時間裡，吳睿不會再享有普通人所能擁有的自由了。
幸好吳睿對此不以為意，他還是像祥林嫂一般訴說著自己和葉佳的往事，也
讓這頓餞行飯沒有一絲離別的傷感。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江雪來到吳睿家樓下送他。我肯定是要來送吳睿的，他
可以說是我最親密的好朋友了，大學四年期間，每次離家時吳睿都會來送我，這
次也輪到我送他離開了。
不過江雪其實不用來的，我和吳睿都讓她在家多睡會，我打算送完吳睿再去
找她。
「我怕你到時候會難過，我要陪著你。」昨晚和吳睿分別後，江雪對我說，
她執意第二天要來。
「不會吧，送吳睿會難過？」我覺得江雪多慮了，就剛才和吳睿吃飯的樣子，
我覺得明天應該也是同樣歡樂的氣氛。
事實證明我的猜想沒錯，吳睿還是沒有一點離愁別緒的煩惱，可能人和人真
的很不相同吧。
我幫吳睿把行李搬到樓下他家的車上，他和我擁抱告別。我囑咐他注意身體、
注意安全，方便的時候多聯絡。
吳睿則是很中二地表示：「我要去保家衛國了！」
「國家要是讓你來保衛，那還挺讓人擔心的。」江雪適時地吐槽道。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吳睿上了車。隨著車門啪地一聲關上，歡笑聲戛然而止。
吳睿家的車漸行漸遠，駛離了我的視線。
一股未曾預料到的悲傷瞬間湧上我的心頭。吳睿是這麼多年來我最好的朋友，
雖然初中畢業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做過同學，甚至平日裡的聯絡也不算多。但
只要我回到B 市，總是可以隨時找到他，不管是吃飯、聊天、踢球，還是在我和
江雪的事情上幫我的忙，吳睿總是有求必應。
而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朋友在B 市等著我了，雖然我還是學生，我還有寒
假和暑假，但是假期裡不會再有吳睿來找我踢球了，甚至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果然送別的場景還是沒辦法做到輕鬆愉快啊，今天已經八月四日了，兩週以
後，我將會面對又一場送別，我將送別自己最愛的女孩去遙遠的異國他鄉。
我突然意識到，現在的這種悲傷，一部分來自於和吳睿的分別，而更多的是
因為現在的這場分別讓我聯想到了即將來臨的和江雪的分別。
我感到心頭一陣憋悶，想哭卻哭不出來。
江雪看我一直凝望著汽車遠去的方向，就走到我的面前抱住我，她把臉貼在
我胸前，讓自己的身體最大限度地挨在我身上。
我抱緊江雪，她默不做聲的動作讓我感到心安，還好她今早陪在我身邊。
「你早就知道我今天會難受……」我長舒一口氣說道。
「嗯。」
「你知道我今天難受的原因……」
「嗯。」江雪把我抱得更緊了。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我不禁感到欣慰，江雪似乎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
「因為我愛你。」江雪的語調暖暖的，「我比你自己更愛你。」
我的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是因為想到了和江雪
的分別，還是因為江雪的話觸及到了我的內心，我只感到眼淚止不住地湧出眼眶。
我看不到江雪是否也有流淚，我只感到江雪抱著我的雙臂更加用力了。
「江雪。」我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嗯？」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要離開我……」我也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會這麼說，我是不想讓江雪去
荷蘭，還是不想和江雪分開，或許兩者都有吧。
江雪停頓了一下，溫柔地說：「嗯，我哪也不去。」
今天剩下的時間，我們都在賓館的房間裡度過。當年還沒有外賣送餐，我們
就買了很多吃的喝的帶到房間，我們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我一直在逃避江雪即將出國的事，除了幫江雪學會騎腳踏車外，我儘量讓自
己不去多想這些，江雪也很配合地從不在我面前主動提起這些，我們很默契地相
安無事。
然而今天，我不想再隱藏自己的感情，我毫無顧忌地想象著和江雪分別時的
場面以及江雪走後我們遠隔重洋的生活，我把自己對江雪的不捨之情全部釋放出
來，我在江雪身上奮力地耕耘、和她拼命地接吻、把她牢牢地抱在懷中。
雖然我什麼都沒有說，但江雪彷彿已經瞭解了我全部的心思。她也用同樣激
烈的肢體語言和叫聲回應著我熾熱的感情，讓我感受到她對我同樣深切的留戀之
情。
我們換著不同的體位瘋狂地做愛，做完休息時就全身赤裸地纏繞在一起，擁
抱、接吻、互相愛撫，一刻都不願分開。
在這樣宣洩似的情感釋放之後，我也漸漸變得理智。一味地糾結於已經無法
改變的事實對現實沒有任何幫助，何況出國留學這件事對於江雪、對於我們而言，
都不能算是一件壞事。
就算我們現在感情再好、雙方的家庭再支援，我們依舊是兩個一無所有的學
生，結婚所需要的物質條件我們一個都沒有，不管是我，還是江雪，都需要繼續
努力去獲得這一切。
出國留學固然辛苦，對我們的感情也是巨大的考驗，但換個角度看，這也是
為了我們以後能更好地在一起。後來的事實也證明，我們的幸福生活很大程度上
就得益於江雪留學歸來的收穫。
現在江雪心裡應該比我更難受，畢竟出國是她做出的決定，出國後在一個陌
生環境裡的各種問題也只有她自己去面對，我之前只顧著自己的心情實在有些太
自私了。
雖然留學中的問題始終還需要江雪自己去解決，但也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
方，我不能讓她單獨去面對所有困難，我們要一起努力，順利地度過留學的這兩
年。因此，逃避和牴觸都是不可取的，我應該更積極地面對這件事。
「江雪，明天開始，咱們來準備你出國要用的東西吧？」我對懷裡的江雪說。
江雪詫異地抬起頭看著我說：「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我把自己剛才的想法告訴江雪，江雪臉上的驚訝漸漸變成了欣慰，她凝視著
我的眼睛對我說：「我的陳陽真的長大了……」
「其實我一直都有很多話想給你說……」江雪接著說道。
「都是和出國有關的嗎？」我感到有些抱歉。
「嗯，我瞭解了一些荷蘭的事情，想和你分享……還有我走了以後咱們相處
的問題，我也想和你說……」江雪的語氣很期待，看來她想說這些已經想了很久
了。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其實我不該這麼說，反而是我應該早點主動去問
江雪。
「我怕你難受嘛……」江雪笑著摸摸我的臉。
「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心裡還是很高興江雪這麼
看重我的感受。
「嘿嘿，我願意……而且我就知道你會主動找我說這些事的，現在的陳陽已
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肯定會想到這些的。」江雪滿眼幸福地看著我。
「你這麼相信我啊……」江雪的誇獎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那當然了，我最相信你了。」江雪真誠地說，「我早都說過了，你永遠都
不會讓我失望的。」
「那你想說的話現在可以隨便說了，我不會難受了。」我很有信心地對江雪
說。
「不著急……現在我想幹點別的……」江雪說著就吻了上來，用她的舌頭在
我的嘴裡探索。
我們的舌頭在一起糾纏了半天，才依依不捨地分開，還連著一條口水拉成的
長長細絲。
「你成熟的樣子讓我太有感覺了，剛才看著你說話我都溼了……」江雪的呼
吸變得急促，「現在我任你蹂躪……」
江雪松開抱著我的雙手，平躺在床上，滿眼春情地看著我，我翻身過去，把
她雪白的軀體壓在身下……
第二天上午，我們按照昨天說好的，開始為江雪出國做準備。
確切地說，是我一個開始給江雪做準備。
此刻，江雪正盤著腿坐在我的床上，認真地繡著手裡的十字繡，而我正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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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1
（20）
「哇！好可愛！太可愛了！」江雪看著一張我小時候的照片驚呼道。照片上
的我剛學會走路，正握著一把塑膠寶劍，一臉興奮地邁步向前走。
這是從江雪爺爺奶奶家回來的第二天。今天是星期六，我父母不上班在家休
息，江雪母親照舊去駕校學車，所以江雪也就照舊來我家「蹭飯」。至於江雪父
親的吃飯問題，就讓他自己在學校食堂解決了。
江雪說想看我小時候的照片，母親就把那幾本好久都沒人翻看的相簿都找了
出來，堆在客廳的茶几上給我們看。
我和江雪最關心的自然是四年級繪畫比賽時我們是否對彼此有印象，所以我
們就先找了那張照片出來看，不過很可惜，江雪對照片裡的我並沒有印象；江雪
也帶來了她參賽時的照片，雖然現在我一眼就能認出那是江雪，可當年的記憶裡
並沒有這個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女孩。
好在本來我們也沒有抱多大希望，所以也沒什麼遺憾，看我小時候的照片才
是今天的重點。江雪抱著相簿坐在長沙發的中間，我坐在她左邊，母親坐在她右
邊，我們一起翻看著這些過去歲月的記錄。
「就是，小時候可比現在可愛多了。」坐在一旁的母親說道。
「嘿嘿，現在也挺可愛的。」江雪邊說邊笑著轉頭看看我。
「這是剛滿月時候的……」母親指著一張照片說，這張照片是在照相館拍的，
我坐在一個玩具大象身上，呆呆地看著鏡頭。
「剛滿月時候就能坐起來了啊……好厲害……」江雪讚歎道。
「我藏在後面扶著他呢……」母親指著大象的腳旁邊，果然露出了一點母親
的鞋。我們都哈哈大笑。
「呀！這個也好可愛！」江雪說的是幾張我兩三歲時候的照片，有在玩玩具
的、有在看電視的、有在吃東西的，那時候的我圓乎乎的，虎頭虎腦，看起來還
真是惹人喜愛。
「看這小表情，可愛的，好想揉一揉，好想親親……」江雪對照片裡的我愛
不釋手，不過我倒是覺得她現在的樣子更可愛。
「你就把這幾張照片拿去吧。」母親看江雪這麼喜歡，就開口道。
「啊？可以嗎？」江雪驚喜地問道。
「當然可以啊，反正最後這些相簿還不是都要給你們。」母親回答。
「那謝謝阿姨啦！」江雪開心地從相簿裡抽出兩張照片，又翻回去把剛才那
張我拿劍的照片也抽了出來。
「你可要儲存好啊，這都是絕版了。」我提醒江雪。
「放心，我會好好儲存的。」江雪說著從兜裡掏出我送她的那個錢包，把這
三張照片裝了進去，「哈哈……我就覺得這個錢包大小剛好夠裝照片，以後我就
天天隨身帶著，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母親在一旁抿著嘴笑，應該也是覺得江雪的這個舉動非常可愛吧。
我們繼續翻看相簿，照片裡的我在一點點長大，不過這次吸引我和江雪目光
的卻是照片裡的母親。
這幾張照片裡都是母親和三、四歲時的我，有幾張是夏天時母親穿著一條深
紅色的無袖連衣裙，在草坪上和我玩；有幾張是冬天時母親穿著咖色的呢子大衣，
抱著我在公園留影。
「阿姨，你真漂亮，這幾張照片跟女明星一樣……」江雪指著這些照片對母
親說。
我得承認，江雪的話一點沒有奉承的意思，照片裡的母親留著當時最流行的
「招手停」髮型，穿的也是當時頗為時髦的衣著，還真有點港臺女星的樣子，我
竟然沒有發現過，年輕時的母親也有這樣的一面。
「我年輕時候還真是挺好看……」母親並不謙虛，大方地認同江雪的說法，
「現在真是老了呀……」
「不老，不老，現在也好看。」江雪邊說邊對我眨眨眼。
我也趕緊說：「就是，我媽永遠都年輕漂亮。」
「哈哈哈……你們不用安慰我。」母親笑著說，「這照片裡那麼大點的一個
小人兒，現在都把女朋友領回來了，我能不老嗎？」
母親這麼一說，我心裡感慨萬千。是啊，父母他們也曾和現在的我們一樣年
輕，一樣青春洋溢，一樣嚮往愛情，一樣憧憬未來；我們也會和他們一樣，結婚、
生子、慢慢成長、慢慢地青春不再……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啊。
「炒菜啦……」父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把我從感傷的思緒中拉了出來。今
天父親自告奮勇地承擔起洗菜切菜的任務，讓母親和我們一起看照片。
「我去給咱們炒菜，你倆慢慢看。」母親邊起身邊說。
「阿姨辛苦啦！」江雪乖巧地說。江雪之前已經提過很多次要幫著做飯，都
被母親拒絕了，如果再要推讓就顯得太客氣了，所以我們現在都很聽話地等著吃
飯就行。
母親離開後，江雪小聲對我說：「好有壓力啊，我覺得你媳婦沒有阿姨好看
……」
「不是吧，你比她好看多了。」我並不是在寬慰江雪，我真心認為江雪的樣
貌身材無可挑剔，雖然母親年輕時的照片令人驚豔，但在我眼裡她始終是個母親
的形象，而不是一個對我有吸引力的女性形象。
「真的嗎？我覺得肯定是阿姨好看啊……」江雪半信半疑地說。
「我說你好看，那就是你好看，你還不相信我了？」我表現得很霸氣。
「那是你愛我嘛……」江雪把頭靠在我身上，「只要你滿意就行，嘿嘿…
…」
趁著客廳沒有別人，我低頭和江雪吻在一起，這樣偷偷摸摸地親暱也別有一
番情趣。
「你小時候真的超可愛，以後咱倆的孩子還是應該像你。」吻過之後，江雪
又對我說。
「別爭了，男孩像我，女孩像你，就這麼定了。」我故作認真地說。
「哈哈哈……好，我覺得不管像誰，咱倆的孩子應該會長得挺好看吧……」
江雪期待地看著我說。
「應該……會吧……」我故意皺著眉頭猶豫著說，我們都大笑起來……
今天一整天我和江雪都在我家待著，看完了相簿，江雪就開始繼續繡十字繡。
到了下午吃飯時間，我們又一起去找吳睿。
今天已經是八月二日了，下週一，也就是八月四日，吳睿就要出發前往拉薩，
開始他的軍旅生涯了。他要在部隊和學校統一安排下出發，所以明天一早，他就
要和父母先去A 市的學校辦理手續。
我們在吳睿家附近的一家飯館給他餞行。吳睿總是一副沒個正經的樣子，讓
人對馬上就要面臨的離別實在難以有所感觸。實際上，這次分別之後，要和他見
一面可能比見江雪還要難。
首先是聯絡的問題，據說那裡不能隨便上網，使用手機經常也要被限制，為
了防止在那過於無聊，吳睿還準備了一個大容量的行動硬碟，裝滿了電影、電視
劇和動畫。
還有就是休假的問題，雖然部隊也有年假，而且他這算邊防，年假還能長一
些，但據說並不一定每年都能休，經常會因為有任務而取消休假。
總之，接下來的八年時間裡，吳睿不會再享有普通人所能擁有的自由了。
幸好吳睿對此不以為意，他還是像祥林嫂一般訴說著自己和葉佳的往事，也
讓這頓餞行飯沒有一絲離別的傷感。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江雪來到吳睿家樓下送他。我肯定是要來送吳睿的，他
可以說是我最親密的好朋友了，大學四年期間，每次離家時吳睿都會來送我，這
次也輪到我送他離開了。
不過江雪其實不用來的，我和吳睿都讓她在家多睡會，我打算送完吳睿再去
找她。
「我怕你到時候會難過，我要陪著你。」昨晚和吳睿分別後，江雪對我說，
她執意第二天要來。
「不會吧，送吳睿會難過？」我覺得江雪多慮了，就剛才和吳睿吃飯的樣子，
我覺得明天應該也是同樣歡樂的氣氛。
事實證明我的猜想沒錯，吳睿還是沒有一點離愁別緒的煩惱，可能人和人真
的很不相同吧。
我幫吳睿把行李搬到樓下他家的車上，他和我擁抱告別。我囑咐他注意身體、
注意安全，方便的時候多聯絡。
吳睿則是很中二地表示：「我要去保家衛國了！」
「國家要是讓你來保衛，那還挺讓人擔心的。」江雪適時地吐槽道。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吳睿上了車。隨著車門啪地一聲關上，歡笑聲戛然而止。
吳睿家的車漸行漸遠，駛離了我的視線。
一股未曾預料到的悲傷瞬間湧上我的心頭。吳睿是這麼多年來我最好的朋友，
雖然初中畢業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做過同學，甚至平日裡的聯絡也不算多。但
只要我回到B 市，總是可以隨時找到他，不管是吃飯、聊天、踢球，還是在我和
江雪的事情上幫我的忙，吳睿總是有求必應。
而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朋友在B 市等著我了，雖然我還是學生，我還有寒
假和暑假，但是假期裡不會再有吳睿來找我踢球了，甚至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果然送別的場景還是沒辦法做到輕鬆愉快啊，今天已經八月四日了，兩週以
後，我將會面對又一場送別，我將送別自己最愛的女孩去遙遠的異國他鄉。
我突然意識到，現在的這種悲傷，一部分來自於和吳睿的分別，而更多的是
因為現在的這場分別讓我聯想到了即將來臨的和江雪的分別。
我感到心頭一陣憋悶，想哭卻哭不出來。
江雪看我一直凝望著汽車遠去的方向，就走到我的面前抱住我，她把臉貼在
我胸前，讓自己的身體最大限度地挨在我身上。
我抱緊江雪，她默不做聲的動作讓我感到心安，還好她今早陪在我身邊。
「你早就知道我今天會難受……」我長舒一口氣說道。
「嗯。」
「你知道我今天難受的原因……」
「嗯。」江雪把我抱得更緊了。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我不禁感到欣慰，江雪似乎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
「因為我愛你。」江雪的語調暖暖的，「我比你自己更愛你。」
我的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是因為想到了和江雪
的分別，還是因為江雪的話觸及到了我的內心，我只感到眼淚止不住地湧出眼眶。
我看不到江雪是否也有流淚，我只感到江雪抱著我的雙臂更加用力了。
「江雪。」我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嗯？」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要離開我……」我也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會這麼說，我是不想讓江雪去
荷蘭，還是不想和江雪分開，或許兩者都有吧。
江雪停頓了一下，溫柔地說：「嗯，我哪也不去。」
今天剩下的時間，我們都在賓館的房間裡度過。當年還沒有外賣送餐，我們
就買了很多吃的喝的帶到房間，我們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我一直在逃避江雪即將出國的事，除了幫江雪學會騎腳踏車外，我儘量讓自
己不去多想這些，江雪也很配合地從不在我面前主動提起這些，我們很默契地相
安無事。
然而今天，我不想再隱藏自己的感情，我毫無顧忌地想象著和江雪分別時的
場面以及江雪走後我們遠隔重洋的生活，我把自己對江雪的不捨之情全部釋放出
來，我在江雪身上奮力地耕耘、和她拼命地接吻、把她牢牢地抱在懷中。
雖然我什麼都沒有說，但江雪彷彿已經瞭解了我全部的心思。她也用同樣激
烈的肢體語言和叫聲回應著我熾熱的感情，讓我感受到她對我同樣深切的留戀之
情。
我們換著不同的體位瘋狂地做愛，做完休息時就全身赤裸地纏繞在一起，擁
抱、接吻、互相愛撫，一刻都不願分開。
在這樣宣洩似的情感釋放之後，我也漸漸變得理智。一味地糾結於已經無法
改變的事實對現實沒有任何幫助，何況出國留學這件事對於江雪、對於我們而言，
都不能算是一件壞事。
就算我們現在感情再好、雙方的家庭再支援，我們依舊是兩個一無所有的學
生，結婚所需要的物質條件我們一個都沒有，不管是我，還是江雪，都需要繼續
努力去獲得這一切。
出國留學固然辛苦，對我們的感情也是巨大的考驗，但換個角度看，這也是
為了我們以後能更好地在一起。後來的事實也證明，我們的幸福生活很大程度上
就得益於江雪留學歸來的收穫。
現在江雪心裡應該比我更難受，畢竟出國是她做出的決定，出國後在一個陌
生環境裡的各種問題也只有她自己去面對，我之前只顧著自己的心情實在有些太
自私了。
雖然留學中的問題始終還需要江雪自己去解決，但也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
方，我不能讓她單獨去面對所有困難，我們要一起努力，順利地度過留學的這兩
年。因此，逃避和牴觸都是不可取的，我應該更積極地面對這件事。
「江雪，明天開始，咱們來準備你出國要用的東西吧？」我對懷裡的江雪說。
江雪詫異地抬起頭看著我說：「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我把自己剛才的想法告訴江雪，江雪臉上的驚訝漸漸變成了欣慰，她凝視著
我的眼睛對我說：「我的陳陽真的長大了……」
「其實我一直都有很多話想給你說……」江雪接著說道。
「都是和出國有關的嗎？」我感到有些抱歉。
「嗯，我瞭解了一些荷蘭的事情，想和你分享……還有我走了以後咱們相處
的問題，我也想和你說……」江雪的語氣很期待，看來她想說這些已經想了很久
了。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其實我不該這麼說，反而是我應該早點主動去問
江雪。
「我怕你難受嘛……」江雪笑著摸摸我的臉。
「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心裡還是很高興江雪這麼
看重我的感受。
「嘿嘿，我願意……而且我就知道你會主動找我說這些事的，現在的陳陽已
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肯定會想到這些的。」江雪滿眼幸福地看著我。
「你這麼相信我啊……」江雪的誇獎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那當然了，我最相信你了。」江雪真誠地說，「我早都說過了，你永遠都
不會讓我失望的。」
「那你想說的話現在可以隨便說了，我不會難受了。」我很有信心地對江雪
說。
「不著急……現在我想幹點別的……」江雪說著就吻了上來，用她的舌頭在
我的嘴裡探索。
我們的舌頭在一起糾纏了半天，才依依不捨地分開，還連著一條口水拉成的
長長細絲。
「你成熟的樣子讓我太有感覺了，剛才看著你說話我都溼了……」江雪的呼
吸變得急促，「現在我任你蹂躪……」
江雪松開抱著我的雙手，平躺在床上，滿眼春情地看著我，我翻身過去，把
她雪白的軀體壓在身下……
第二天上午，我們按照昨天說好的，開始為江雪出國做準備。
確切地說，是我一個開始給江雪做準備。
此刻，江雪正盤著腿坐在我的床上，認真地繡著手裡的十字繡，而我正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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