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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2-21
彼時的聖靈宮,已然在天雷的幫助下,掙脫束縛,從虛空遁走,毫髮無損的
從地仙級別的雷劫中脫困而出,再出現時,早已經是距離東海數百公里的陸地之
上了。
雲婉裳也已經隨著聖靈宮虛空中的氣息,來到了聖靈宮大殿當中。
看著出現在自己幾人面前的雲婉裳,楚清儀和瓊山真人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
放下了,他們也沒有想到,雲婉裳會那般的瘋狂,面對天庭的地仙,王野的底牌,
包括那些個天兵天將,竟然直接引動了天雷,趁機渡劫!
利用天雷,剿滅天兵天將!
不得不說,這是一步險棋,而且還是一步稍不注意,便會魂飛魄散的險棋!
好在,雲婉裳贏了,不單單利用天雷之威,幫助聖靈宮脫困,更是……重創
了天庭!而且……
楚清儀和瓊山真人,全都看著面前的雲婉裳,他們都能夠清楚地感知到,此
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雲婉裳的變化。
只見她,神元內斂,修為內藏,此刻站在二人面前,給二人的感覺,彷彿是
在面對著,一名普通的婦人一般,感知不到半點兒修行者該有的感覺。
「母親,你……」
楚清儀滿臉疑惑,開口道:
「你……地仙了?」
這是楚清儀的疑惑,也是瓊山真人的不解之處,畢竟……面前的雲婉裳,和
他們所見到過的地仙,著實是有些不一樣。雖然從邏輯上來看,雲婉裳這一次的
渡劫十分的成功,可是……她身上所展現出來的,包括內斂的神元,都遠沒有自
己兩人見過的地仙那般強大,若說以往的地仙,無論是楚清儀的父親,還是盤龍
老祖,亦或者血神,給人的感覺都如同天空般高不可攀,海洋般遼闊無邊的話,
那麼面前的雲婉裳,給自己兩人的感覺,不像是地仙,更像是一個普通人,包括
站在兩人的面前,都好似人畜無害的凡人一般。
楚清儀有些疑惑,有些不解,所以話語裡,也充滿了不確定性。
而云婉裳,則是微笑的衝著楚清儀點了點頭。
「地仙了……」
她緩緩開口,隨即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開口道:
「不過……我和其他的地仙不一樣!」
說罷,就見雲婉裳雙手之中,強大的法力匯聚,只是一瞬間,站在她面前的
瓊山真人和楚清儀,便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能量,彷彿帶著他們斗轉星移,渾然
多變,彷彿剎那,他們來到了宇宙,俯瞰各個星球,更是直面星河亙古。
這是……他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便是楚清儀面對自己同為地仙的父親,都
從未有過的感覺,那種感覺,太過奇妙,也太過……令人震驚。
兩人久久失神,半天,方才反應了過來。
「母親,你……」
楚清儀滿臉震驚,方才那一刻,母親所表現出來的強大,彷彿如同浩瀚的星
空一般,是其他的地仙,從未有過的境界!
「或許……是因為永恆國度的關係吧,被困在那裡的四百年間,我一直在研
究永恆國度的空間之力,所以當我成就地仙身位的時候,對於空間之力的瞭解,
更加的醇熟……」
雲婉裳依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自己身體內中的變化,自言自語。
「也或許,是因為自身所處世界,本身的桎梏吧。天道迴圈,有章程可依,
當年的血神,揹負那麼多的罪孽,那麼多的因果,消滅他,或許無形之中,給我
增添了許多的功德和業報吧。這份功德和業報,最終……成就了我!亦或者…
…是因為血神消滅之後,重歸平靜的天道中,我是第一個,渡劫成仙的吧!」
雲婉裳呢喃著,箇中因果道理,就連她自己也參悟不透。但唯一可以確定的
是,現在的雲婉裳,很強大,雖然是地仙,但自身的境界,卻是到了一個連昔日
自己的夫君都未曾達到過的境界,雲婉裳也不清楚,現在自己的戰力到底如何,
但唯一知道的是,經此一役,聖靈宮,再也不需要躲著天庭了,而天庭,已經是
……徹徹底底的落敗了!
「血神……」
彼時,灰頭土臉、垂頭喪氣,又滿臉後怕的天庭隊伍,終於是……落魄的回
到了龍虎山當中。
去的時候有多麼的意氣風發,威風凜凜,回來的時候就有多麼的殘兵敗將,
醜態百出。
王野收攏的天庭殘兵,竟然……十不存一!
去時,接近上百萬的天兵天將,回來的時候,只有十幾萬之眾,且這當中,
散仙級別的,連五分之一都不到!
可以說,這一戰,天庭的家底,都被王野……敗光了!
看著逃回來的殘兵敗將,王野只感覺一陣暈眩,他緊咬著牙齒,紅唇流血,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喉嚨底部,發出這三個字。
這一戰,天庭,元氣大傷,恐怕很久很久,都沒有辦法緩過來了。
而且……這當中最棘手的,還是……血神!
「姜黎,自從回來後便不發一語,你在裝什麼死!」
此刻,坐在龍椅上的王野,看著下方大殿空落落的眾仙,本就蒼白的臉色,
此刻更顯猙獰。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再度劇烈的咳嗽了幾嗓子。
而殿中的姜黎,從回來到現在,便低著頭一言不發,乍看之下,彷彿這位天
庭位高權重的權臣,此時此刻,經歷了那一戰之後,已然變得,蒼老了許多。
彷彿所有的心氣,心力,都隨著那一戰,而徹徹底底的消亡。
面對王野的怒斥,姜黎此時此刻,似乎才反應了過來,他雙目渾濁的看了一
眼龍椅上的王野,彷彿這一刻,才從先前的戰場雷劫當中緩過神來,只見他深吸
一口氣,調整思緒,隨即緩慢道:
「帝君……現在最需要做的,便是統合人數,陣亡多少,殘存多少,還有
……安撫眾軍!龍虎山中,除了仙職人員外,還有諸多家屬,那些家屬,也需要
安撫……」
說罷,他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大殿,這一戰過後,原本站著滿滿當當的天庭眾
仙,此刻的很多位置,都已經沒人了,彷彿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鼎盛和衰
敗,也只是在,一夕之間!
蕭索和衰敗,縈繞在所有人的心頭,包括王野!
看著殿下空落落的群臣,王野的心中,又是何等的淒涼!
但是……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此刻倒下!
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
縱使傷筋動骨,他也沒敗!
他還沒……敗!
「朕……咳咳……朕知道!」
王野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隨即目光在場中其他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定
格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北桓三耀,你本就屬軍中,戰後之事,全權交由你!」
「是!」
聽到王野這麼說,那仙職北桓三耀的年輕散仙,也只能低頭稱是。
也是這一瞬間,更添王野心頭的淒涼之感。
天庭……無人可用了!
他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保持以往的莊嚴肅穆,天庭誰也可以倒下,唯獨
自己,這位仙帝,不可倒下!
「諸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王野說罷,掃視群臣。
這些倖存下來的眾仙們,此時此刻依舊還是滿臉的後怕,似乎他們的心魂,
還沒有從戰場上面回過神來一樣,自進入殿中之後,更是一言不發,沉悶的氛圍,
籠罩整座大殿。
看著群臣一言不發,王野轉而又將目光放到了姜黎的身上,而姜黎,感受到
了王野的目光,只能繼續開口道:
「先前之事,有諸多疑點,一來,咱們是去圍攻聖靈宮,為何……血神會在
那裡?按照老臣對楚清儀的瞭解,後者……不應該會和血神合作,就算是與血神
合作,她也應該清楚,自己是在與虎謀皮,血神……可不是那般好相與的,就算
是她的手中還有同為二劫散仙的瓊山真人。可瓊山真人一個廢人,若是將血神引
入了聖靈宮當中,誰做主,還真不好說,所以這也是其中一個疑點。」
「二來,戰場之上,血神……竟然利用天雷渡劫,這是一步險棋,亦或者說,
這是一步同歸於盡的棋,別說咱們預料不到,便是雲婉裳在,也斷然不會預料到。
誰能想到,血神竟然為了自己的同盟璇璣閣,選擇同歸於盡!這和他的行事作風
不符!這當中,有著很多不對之處,細細思量,越發覺得不對!血神怎麼可能會
為了楚清儀,為了璇璣閣,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要知道,面對雷劫,他自身所
承受的危險,要比我們,大得多!稍有不慎,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這兩處疑點,
帝君……日後需要細細詳查!」
「俗話說得好,勝敗乃兵家常事,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一直勝利,所以,
在戰敗之後,總結教訓,整頓兵馬,才是重中之重!老臣建議,天庭接下來,應
該收攏力量,回攏防線,既然血神已經與楚清儀暫時結成了同盟,咱們只需要等
待,這份同盟產生間隙的時候就好,畢竟無論是血神還是楚清儀,雙方都不會真
正的容納彼此。還有一點,現在的血神,到底如何了?那雷劫過後,咱們只聽到
了血神的聲音,但這並不代表著,血神成就了地仙身位。不過……現今的天庭,
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對付血神了,如若血神真的成就了地仙身位,咱們……更
該收縮防線,帝君……此事,拖不得了!就算是天庭因此失去了大範圍的疆土掌
控權,也不得不做!」
「朕,咳咳……知道了……」
聽到姜黎這般說,王野臉上的神情,諸多變化,半晌,他才看著殿下群臣,
緩緩道:
「朕……會下罪己詔,這一次兵敗,罪責全都在朕一人之身,是朕一意孤行,
是朕忘乎所以,是朕準備不全,是朕,大意輕敵!天庭……不能覆滅,眾仙…
…不能頹廢,戰後重建,諸多適宜,朕還得需……咳咳……得需諸位臣工,共同
努力。姜黎,你……擬一份職多,將空缺之職,標出來,能補則補,能落則落,
朕……咳咳……朕累了,今日……咳咳……今日便先到這裡吧,待明日諸位臣工
修養好了,再行……咳咳……再行商榷吧!」
說完這番話之後,王野便不再多言了,而大殿中的其他仙家見狀,紛紛鞠躬
告退。
隨著一個個仙家離去,諾大的宮殿當中,頓時便只剩下了兩個人。
一個,是孤獨的坐在龍椅之上的王野,影子被搖曳的燭火拉的老長。
另外一個,便是王野的徒弟,天庭的女戰神了,也是……季雪琪的親生女兒。
只見她依舊是面無表情,目光呆滯,站在王野身後,好似一尊……不會說話,
不會開口,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雕像一般。
寂靜的大殿當中,彷彿只剩下了王野自己,他看著空落落的大殿,心中,已
然是百感交集!
與此同時,伏龍峰之上。
這裡,是姜家的領地,自天師府那個時候起,雲婉裳便將整座位於龍虎山中
的山峰賞賜給了姜家,直到現在,這份恩賜扔在。
只不過……
明亮的房間中,燭光搖曳,微弱的燭火下,有一人,正在奮筆疾書,伏首於
案。
燭光下,白鬚紛飛,那微駝的背影,似乎提示著眼前之人年歲的蒼老。
他已經,將盡一千歲了,經歷過兩個時代,早已經,不再年輕!
雖是散仙之軀,歲月不曾刀刻斧鑿,但……此間看來,姜黎似乎在這一夜之
間,蒼老了許多許多,他不再仙風道骨,不再超凡脫俗,這一刻的他,更像是一
位行將朽木的老人,只見他伏首於案,價格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盡數書寫於身下
奏章之中。
當最後一滴墨水用盡之時,姜黎,將手中毛筆收尾,看著洋洋灑灑的長篇大
論,這一刻的他,目光渾濁而又迷離,半晌,盯著奏章的他長嘆一聲,熱氣自口
腔而出,彷彿這一聲嘆息,用盡了他全部的氣力。
隨即,他將奏章收起,畢恭畢敬呈放到一邊,隨即拿起了旁邊的酒碗,在身
前的伏案之上,一前一後,放了兩隻酒碗。
「武陽,喝吧,是為父……虧欠你的!」
姜黎將面前的酒碗盛滿,蒼老的手指似乎已經端不穩面前的酒碗,酒水盪漾,
灑出了些許。
他將酒碗端了起來,目視前方。
「父親!」
兀得,搖曳的燭光下,出現一道身影,聲音清脆洪亮,意氣風發。
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錦衣華服,眉開眼笑,宛若桃李春風一般,朝著
姜黎緩緩走了過來。
熟悉的模樣,熟悉的聲音,就連那自顧自坐在姜黎對面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你怎麼又一個人喝酒?母親不是說了麼,少飲酒!」
少年郎語帶責備,故作慍怒。
說罷,就見他端起了面前的酒碗,衝著面前的姜黎微微一笑,爽朗道:
「父親,我陪你喝!」
說罷,「砰」的一聲,兩杯酒碗,碰撞在了一起。
「武陽!」
姜黎呢喃著,看著面前熟悉的身影,雙目瞬間通紅,眼眶溼潤。
他端著酒碗的手越加的顫抖,碗中的清酒好似東海的風浪,灑出少許。
「武陽……你來,接為父了嗎?是為父的錯,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
「我……太貪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不夠!廟堂之上萬臣之前的聲
勢,不行!總想著……再向前一步,在登頂天下!但是……這天下,太難了!」
「中年喪妻,晚年喪子,這或許……便是為父的報應吧,沒了你,沒了你母
親,為父……就算得到了這天下又如何?就算……坐上了那之尊之位,又如何!
姜家,總歸沒了為父真正的親人,失了你,失了你母親,這天庭,這天下……好
生無趣!」
「武陽,等著為父,為父……這就來!你我父子,飲他一個,天旋地轉!」
……
「帝君!!!」
寬敞的大殿,依舊空無一人。
散去的眾仙,已然各自歸家,唯有王野,一個人靜靜的在這大殿中坐著。
他雖貴為仙帝,但是……諾大的天庭,除了他自己,早已經……沒什麼人了。
這龍椅,太小了,小的……容不下第二個人坐。
這天下,太大了,大的……找不到第二個親人。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王野似乎第一次才明白了那句話,稱孤道寡,原來…
…自己這般的可憐!
他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久久無神!
直到……
夜半時分,慌張的呼喊聲,伴隨著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王野皺眉,滿臉不悅的看著跪在下方殿中的身影。
似乎……是姜氏一族的人!
「有什麼事嗎?大半夜的,何須如此驚慌?」
「啟……啟稟帝君!」
那人哆哆嗦嗦,手裡拿著一卷奏章,恭恭敬敬的舉在頭頂。
「我家……我家老祖……西……西去了!」
「什麼?」
瞬間,王野瞪大了雙眼,驚撥出聲……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