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石記】04 最是濃情蜜意時

作者：騮溜溜哥
2023/02/22

　　雨石記04最是濃情蜜意時

　　當我決意給黃雨潼寫一封情書的時候，我的思緒還是十分混亂的。作為給第

　　一個喜歡的女孩子的「大作」，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書，我思來想去也
不知

　　道怎麼下筆為好。

　　說實話，我對喜歡和愛的態度是不大一樣的。我也不敢承認我愛上了她，只

　　是比仰慕多一點，比深愛少一點罷了。雖然她即將成為我女朋友了，但我還
是不

　　敢輕言「愛」這個沉重的詞，只得這樣下筆。

　　「雨潼：見字如晤。」

　　我本來想用簡單直白的語言表達我對她的感情，即是那種濃烈的喜愛之情。

　　但寫了幾句之後還是覺得有些過於樸實無華，配不上我人生著第一篇的情信。

　　反覆撕了幾張信紙之後，我決定，用我畢生所學的文言精粹，寫一篇獨特的

　　半文言情信給她。當時還覺得自己小有文采，既能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意，又
能小

　　小地在她面前裝一下大文豪。

　　這篇半文言的文章我取名為《雨石記》，雨取自她的名字，同時也暗暗折射

　　出她的性格像甘霖一樣溫潤清冽，與她相處自然是無比舒服的。

　　至於石，是用來形容我的。倒不是因為我的名字，如果硬要掰扯的話就是竹

　　生自亂石叢中，用鄭板橋的話就是「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

　　我當時的想法僅僅是因為我外號叫大聖，也就是孫悟空，生自一顆奇石之中。

　　我以奇石自稱，雖然看起來有一點點自恃清高的味道在，但我料想有些看起
來很

　　欣賞我的才華的黃雨潼應該不會介意我這麼寫文章。至於文章贈畢，我再口
頭上

　　道出我對她的心意，這樣一來二去，更是顯得我的告白更富有與常人不同的
新意。

　　於是，我的文章便成這樣了。

　　「南海之濱，濱畔之巒，奇山亂石，竹柏橫生。有一怪石，孕于山中，正置

　　山之天頂，天地日月精華匯聚，自有靈氣。怪石色深青，惜多坳坎，不以巧
石稱

　　也。

　　眾人攀巉巖紛至，見天頂奇石色澤晦暗，表崎嶇不平，或嗤笑其陂陀，難配

　　天頂高位；或暗惋其質地非凡，止非鐫磨，亮澤難見於世。

　　怪石常受恥笑，心生恨惋，欲問青天：既付天地之靈於一身，何不以琅琚現

　　世，徒留世人蔑笑耳？

　　蒼天嘆笑以復：縱為奇石，不汲山河雨澤之庇佑，何以美玉稱也？

　　年復一年，時節如流。山之堅勁，河之澎湃，怪石佇立山之天頂，觀而學之。

　　山靈賦石桀驁不馴之品格，敢與天地相爭；河靈賦石波瀾壯闊之志宇，欲與
命數

　　制衡。

　　惜雨澤久而不至，修行造化，止步於此。頑石嗟嘆天時不利，無雨澤靈佑，

　　美玉難成。

　　忽雷聲四起，風激電駭，陰雲密佈，驟雨頃至。暴雨凌厲，激石湧浪。夫奇

　　石也，毅而不屈。縱疾風驟雨已至，不見磨蝕，不改其貌。其敦鼎之質，芙
蓉之

　　潤，仍不見天日，潛藏堅石殼中。

　　怪石復問青天：既需雨澤之佑，何驟雨已至，吾仍堅而不變，難成寶玉？

　　蒼天匿笑，遂指點迷津：雖欲得雨澤之佑，奈何此雨驟凌，難改汝心。汝已

　　堅勁有餘，而溫潤不足。復加以狂風疾雨試煉，於汝徒勞無益。戒驕戒躁，
切莫

　　心急，定有天命，賜君轉機。

　　怪石靜心苦等，又逾半載。夏去秋來，寒風漸起。自古逢秋，多言寂寥，怪

　　石心恨難隱，嗟嘆世態無情，不知所謂天命何處。

　　忽起微風陣陣，不覺風寒，只嘆微暖。蒼穹之畔，有溫婉琴音漸起，由遠及

　　近；復有婉轉空靈之聲作和。怪石呆立，如聽仙樂，百感交集，心潮澎湃，
久不

　　平息。

　　甘霖漸落，如絲若縷，輕緩柔和，拂過石身。本嶙峋之軀，今受甘雨浸潤，

　　玲瓏透漏，層碧浮光。

　　怪石蛻變，幻化美玉無瑕，自是感激涕零。仙雨之靈，臨駕凡世，幻化麗人

　　之身，於巖之畔。花容月貌，明眸善睞，目似秋水望穿，膚若冰雪凝脂；披
綺羅

　　之華貴兮，綴金玉之髮飾；著鳳繡之紅裳兮，踐芳楠之圓屐。華容婀娜，儀
靜體

　　閒。怪石凝仙靈屈尊，不覺目痴。

　　卻見仙靈漫步而來，笑意嫣然，笑曰：南海層巖，鍾靈毓秀，汝為天之神石，

　　汲萬物之靈氣，終成美玉無瑕。

　　語畢，忽有雷聲震落，星旗電戟，直擊奇石，石殼盡碎，玉融生煙，幻化一

　　男兒身。

　　雨仙始料未及，目不直視，煙視媚行，粉面含春。奇石汲山海雨澤之佑，逢

　　轟雷掣電之祝，鳳表龍姿，氣宇不凡。自是幻化男兒，見傾城麗人，固臉紅
心跳，

　　默不敢言。

　　是故一見傾心，兩情相悅，攜手對目，以歌作和。此情脈脈念真意，笑面痴

　　痴訴衷腸。

　　但問真情為何物？明說不易，意會而已。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卿低語溫絮，君眉目傳情，二人執手相笑，私定終生。

　　卓氏嘗曰：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石不知情愛為何，止求與卿上下求索，

　　共覓綿綿情意。

　　石以雨故，自褪芒銳之堅殼，溫潤如玉，風流蘊籍；雨以石故，自慕剛毅之

　　稟賦，繞指柔雨，百鍊化鋼。

　　所謂人之相異，因以情深意濃而相融。輕柔之雨，堅勁之石，終成眷屬。彼

　　心換我心，始知相憶深。

　　雨石之戀，以此作記，故曰《雨石記》。」

　　我一筆一劃地把這篇半文言的情信寫在我特地去文具店買的信紙上，小心翼

　　翼地用一個純白色的信封包好，準備回到學校的時候把信送給她。

　　我的心並不像之前那般忐忑不安，患得患失了。自從知道了她對我的愛慕之

　　意之後，我也無比相信她會欣然接受我絞盡腦汁寫給她的情信。而現在的我，
已

　　經開始憧憬和她在一起之後的美好未來了。

　　雖然當時的我對情愛之歡瞭解的並不多，但好歹還是知道戀人之間親密的觸

　　碰的。諸如擁抱和親吻，在情人眼裡看似稀鬆平常，而在當時未經人事的我
的眼

　　裡，倒是顯得彌足珍貴。

　　因此，等待回學校表白前的那個在家的晚上，我照常進入到了夢境。所謂日

　　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正是如此。把香香軟軟的黃雨潼抱在自己的懷裡，那
一瞬

　　間是多麼的滿足；親吻她粉嫩彈滑的紅唇，吸吮她口腔彌留的芳澤，更是讓
我浮

　　想聯翩。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週日早上九點了。昨晚那麼真實的感觸只不過是一

　　場夢境罷了，倒是顯得我過分飢渴了。

　　其實仔細想想，按照黃雨潼的家教和性格，應該也不會這麼早把自己的初吻

　　給我吧。更何況最早也是今天我們才正式確認關係，想必作為一個很保守的
女孩

　　子，也只會做到跟我拉拉手，摸摸頭輒止了吧。

　　不過，我一整天滿腦子裡都是那個甜美可愛，溫柔善良的黃雨潼。她可愛的

　　笑顏，悅耳的聲音，在跟我對視時害羞的眼神和緋紅的臉頰，都那麼令我沉
醉。

　　就連上補習班的時候我都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她。

　　看來大人總是害怕我們談戀愛就是因為這種上頭的感覺會影響正常的學習生

　　活，的確不假。然而按照姐姐這個大學霸的說法，這種觀念倒有了另外一種
解釋。

　　「我覺得還好吧，不然我也不會一直保持這個成績了。主要是剛開始談的時

　　候會有些上頭，如果不合適分了的話也會低落很長一段時間，不過我還沒體
驗過

　　就是了。其他的時間裡談戀愛倒是起到一個互相督促對方進步，一起共同成
長的

　　作用的。」當我回到家裡把我的疑惑給我姐姐講了之後，她就這樣子回覆我。

　　「你小子還寫情書啊，這麼復古……」姐姐知道我寫了一封情書給她的時候，

　　笑得合不攏嘴，頗有一種大人看小孩談戀愛的那種看熱鬧的感覺，即使她只
比我

　　年長兩歲。

　　「你別管，反正又不是寫給你看的。」

　　「你小子翅膀長硬了是吧，跟你姐姐這麼說話的？」左佩蘭緊緊掐住我的肩

　　膀，把我肩膀上那根筋捏得疼到不行。

　　「啊啊啊錯了姐姐！」我尖叫著求饒。

　　「沒有我你能發展得這麼順利嗎？真是的！」姐姐埋怨道，不過實事求是的

　　說，她的確幫了我不少。

　　終於，在週日的晚上，也就是11月8日，我終於回到了學校，見到了每晚做夢

　　都會夢到的她。

　　她今天沒有特別的打扮，還是梳著平時的單扎公主頭，在我還沒有來之前跟

　　她姐姐和老王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當她看到我揹著書包走進教室之後，原本放鬆自然的神色變得突然緊張了起

　　來。想必在她決定把她的日記給我的那一刻，一定是羞澀且忐忑的吧。

　　「來啦？」老王嬉皮笑臉地拉住我，讓我坐到座位上。

　　「你們聊得挺開心啊！」我的眼睛也不敢直視黃雨潼，只是坐在座位上開啟

　　書包收拾東西，眼角的餘光卻在不停地瞟著她。

　　幸好黃雨綾和老王看起來沒怎麼注意到咱們倆神態的異樣，還在愉快地聊著

　　最近熱播的一檔音樂節目。

　　哦對了，黃雨綾自從被老王向她表白拒絕了他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和

　　他聊天很是尷尬。不過奈何人家總能找到能聊的點，也完全不介意曾經拒絕
過自

　　己的女神再次加入聊天局，加上我和黃雨潼一頓湊合，因此我們的四人聊天
局也

　　能如火如荼地開展。

　　我的信剛好藏在我的書包裡，等著下晚修的所有人走了之後再遞給她和她表

　　白。雖然我是一個很人來瘋的人，但我對待自己喜愛的女孩子還是很靦腆的。
別

　　說什麼眾目睽睽之下的求婚了，就連在別人面前公開自己的傾慕之意對我來
說都

　　不算容易。

　　當然，她的日記本也藏在我的書包裡等著一起歸還。我可不敢把她只願意給

　　我一個人公開的秘密公之於眾。

　　突然，黃雨綾直視著我，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接著說道：「你這傢伙魅

　　力還真大，居然能把我家雨潼給騙到手了。」說著說著還摟住了在一旁因為
我的

　　到來陷入呆滯狀態的黃雨潼，讓她身體為之一振。

　　「嗯嗚嗚……」黃雨潼害羞到說不出話來，小臉像熟透的蜜桃一樣緋紅，只

　　能低眉垂眼地看著我。

　　「臥槽！你倆成了？」老王看起來無比震驚，我只是知道我很喜歡黃雨潼，

　　卻不知道黃雨潼也對我都這種感情。

　　「那可不，這小傢伙跟我說自己喜歡我們大聖的時候都戰戰兢兢的，真是太

　　可愛了！」黃雨綾笑著捏了捏黃雨潼的臉頰，一臉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這倒讓我有些疑惑了，明明黃雨綾是黃雨潼的情敵，為什麼在黃雨潼跟她講

　　了這件事之後，她不但沒有和自己的妹妹反目成仇，反而還笑話她害羞的樣
子可

　　愛，倒是讓我看不太懂了。

　　不過看著面紅耳赤的黃雨潼，我還是決定把日記本和情信在沒人之後再交給

　　她，避免她難為情。同時，我們單獨相處的氣氛肯定會比現在吵鬧的教室裡
好上

　　不少。

　　「嘖嘖嘖，這下真有狗糧吃了。」老王裝作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但實際上他

　　還是很支援我和黃雨潼在一起的，畢竟我們都是他很親密的好友。

　　「大聖，你要對她好一點哦聽到沒。你要是敢欺負我們家雨潼看我怎麼收拾

　　你。」黃雨綾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開始說教起我來，但對於懂得察顏觀色的
我來

　　說，還是不難看出她眼神里透露出的微微遺憾和落寞。

　　是的，黃雨綾以為我不知道她喜歡我的事實，但她卻不想和自己疼愛的妹妹

　　搶男人。只能扮出一副灑脫的樣子來暗示她自己並不在乎，同時也向我和老
王宣

　　示自己並沒有對我有任何感情，只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好姐姐單純地把妹妹託
付給

　　我。

　　「當然，如果我哪裡做錯了任你處置便是！」我一改往日高亢的聲線，在自

　　己最喜歡的女孩子面前居然賣弄起穩重的腔調。我像在給黃雨潼做出承諾，
又像

　　在告訴她的姐姐交給我請放心這句話。

　　晚修的鈴聲突然響起，我們的聊天也被迫終止。黃雨綾收拾好課本之後，拍

　　了拍妹妹的腦袋，然後徑直走向講桌上坐班，我卻忍不住和已經臉紅耳赤的
黃雨

　　潼對視了一眼。她的臉像發了燒一樣，看起來滾燙無比，我想可能晚上獨處
的時

　　候會好些吧。

　　「怎麼進展這麼快啊，前幾天不是還在單相思嗎？怎麼這一下成了？」老王

　　把我的頭拉了過來，湊在我的耳邊悄悄地問。

　　「誰告訴你我還是單相思的？」我小聲作應，突然轉念一想，一個多月前黃

　　雨潼承認她對我也很喜歡的事我並沒有告訴老王，好像他資訊遲滯還是情有
可原

　　的。

　　「原來早就成了？」老王有些驚訝。

　　「嗯，只是缺一個正式表白而已。」我若有所思地說道。

　　「真羨慕啊！這種兩情相悅的運氣都被你撞的到。」老王忍不住感慨了起來，

　　他確實是只有羨慕沒有嫉妒恨，不像別的所謂兄弟看到好朋友有了一個很漂
亮的

　　女朋友之後氣的牙癢癢，恨不得把後槽牙給咬碎了。

　　「你也碰的到的！」我笑著給他同樣的祝福。

　　「應該吧。」老王對這個方面倒是莫名的自信，雖然長相只能算是中偏上，

　　但奈何人家經常運動，肌肉線條非常漂亮，倒有一種健康的美，「綾姐泡不
到還

　　有別的女人嘛，又不止她一個。」他接著說。

　　好吧，我當時以為這就是渣男，還忍不住笑話他濫情。其實等到後來看到很

　　多別人傷感的故事才知道他這種豁達的態度有多麼重要。

　　三個小時的晚修包括四十分鐘的課間，我的眼神總會不自覺地瞟向黃雨潼的

　　後背，時不時還會撞見她回眸看我的眼。她看到我，雖然小臉紅撲撲的，但
還是

　　露出了燦爛甜美的微笑。我看到她露出微笑，也忍不住湊上去近距離和她對
視，

　　右手伸了上去捏了捏她有些許肉感的後背。

　　「現在人多，我今晚再跟你說吧。」我悄悄地跟她說道，她乖巧地點點頭，

　　滿臉信任地看著我。就在今天晚上，我將鼓盡最大的勇氣，把我人生中的第
一封

　　情書給出。此刻的我的心臟像裝了永動引擎一樣砰砰直跳，畢竟是人生的第
一次

　　表白，如此緊張也並不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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