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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5-10
作者：TZT
2023/05/10
1.
『秋，聽我一句勸，回到鄉下修養一下吧。錢是賺不完的，只有身體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我躺在病床上，雙眼盯著白色的天花板怔怔出神，在這片幾乎沒有其他色彩的空間中，怪異的顛倒感讓我有些分不清楚方向，或許我看到的是地面？這樣想著，頭又有些發暈了。不過很快，發散的混亂思緒就被說話聲打斷，是經歷了歲月的洗禮，臉上已經浮現皺紋的前輩正坐在病床邊的矮凳上，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溫和勸說著我。
我的名字叫見秋，而身旁看起來有些滄桑的中年男人叫大野，我們是同屬於一家公司的普通社畜。
在我剛入職的時候，大野就已經在公司工作了五年了，做到了中層小領導的位置，然而由於某些原因，他基本沒有了繼續升職的機會，不過他倒也樂的如此清閒，在公司裡從不擺領導架子，對每一位職員都很關照，是大家從心裡非常敬重的好前輩。
『真的不能再這麼拼了，秋，這幾年你也已經攢了不少錢了吧？我記得你當初就是從鄉下來的，藉著這次機會，回去讓自己好好放鬆放鬆也行。』
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再次傳來，又引得想法到處飄散，大學畢業就從校招進入公司，算到現在有三年？四年？還是五年？——都已經有些算不太清了。為了賺取比平時薪資更高的加班費，每次趕工加班我都有參與，熬夜通宵更是常態，作息不規律加上高強度的工作，就算是年輕健康的身體，也在昨天因為突然的昏厥而倒下了。
“或許真的要提前開始養老了？”即便在醫院經過全面檢查後，確定了只是單純因為太過勞累導致的暈倒，但是聽完大野前輩的話，心裡還是莫名有了些危機感，當然，最關鍵的是，如果沒有公司醫療保險的報銷，光是這幾天住院的高昂花費都相當於讓我白白工作一個月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前輩。”回手握了握那雙長有老繭的粗糙大手，以此表示對於這些勸說我有聽進去。
『你想開了就好。秋，那我就先走了，公司還有事情要我回去處理，你好好保重身體。』大野鬆開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點了點頭，對此表示理解，”嗯，沒事，你去吧，那邊離開你也不行。對了...也麻煩您幫我把離職辦了吧，公司那邊，我就不回去了。”
『行吧...你也不用太失落，等你養好身體，公司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大野轉身離開，揹著我揮揮手，留下一個寬厚的背影，隨著開門聲與關門聲的響起，有些昏暗的病房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再次變得寂靜的環境裡，我又開始盯著純白色的天花板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2.
『小秋啊，聽說你之前住院了，怎麼樣？身體沒事吧？』發出問候的是一位頭髮花白打卷的老太太，鼻樑上架著厚厚的圓形鏡片，蒼老的臉上已經蜿蜒趴著不少皺紋了，但是她依舊雙目清明，看著很有精氣神。
“沒事的，阿姨，這次來...主要是向您告別的，我快要回老家了，下個月就不能再租您的房子了，這裡是房屋的鑰匙和門禁卡，您收好。”
面前的老人是我的房東，也是對我幫助很大的人，得益於租住的房屋各種傢俱電器都非常齊全，我只需要帶上筆記型電腦，少量的衣服，還有一些小雜物就可以輕裝回鄉了。
『嗯...回去看看也好，如果想要回來卻沒地方住的話，記得給阿姨打電話。』老人不捨的握著我的手，眼裡閃過一絲落寞，不過很快就被慈祥的微笑掩蓋。
“嗯，會的。那我就走了，阿姨，你自己保重身體。”最後給了她一個擁抱，我拉起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出屋子，準備開始我的返鄉之旅。
3.
數小時的火車，再轉乘大巴，最後攔下路邊的老式計程車，回到鄉下的時候已是夜晚，但距離老家的房子依舊有一段距離需要步行。
不得不說鄉村的自然環境勝過城市許多，獨自走在粗糙的土路上，兩側一望無際飄搖著的綠色植被令人心曠神怡，再加上微涼晚風夾著青草氣息輕拂過臉頰，感覺旅途中積攢的疲憊都消失了不少。
大概走了十幾分鍾，來到一處偏僻的宅院前，看著鏽跡斑駁的古樸大門，我有些恍惚，於此處的過往回憶其實都已經不太清晰了，但是心裡還是會莫名的升起一股獨特的懷戀心情。
跨上臺階，取出一把有手掌長的特殊鑰匙，插入門上的銅鎖中，厚重黃銅鎖的鎖芯由於太久沒有活動導致現在開啟有些困難，害怕把鑰匙擰斷的我不敢再用力，開始用巧勁慢慢尋找開鎖的關鍵點，最終拉開銅鎖的時候，我已經滿頭大汗了。
“呼...還好裡面沒有鏽死，不然今晚就要流落街頭了。”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我長吁一口氣，抬起袖子擦擦頭上的細密汗珠，跑回臺階下面拉起行李箱，邁步走進了院子裡。
太久沒人照顧的院子果不其然已經被頑強的雜草佔領，藉著“高大”草葉的遮蔽，不知名的蟲鳴聲間歇性響起，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有些嘈雜。
從遍地都是的茂密雜草中踩出一條路，來到主屋前，富有美感的木製結構相互依託，使得這間屋子像是古典端莊的仕女，指尖劃過歷經歲月有些粗糙的實木樑柱，心裡不由得感慨萬千。“家裡的木房子，真懷念啊...”，口中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伸手拉開了老舊的推拉木門。
並沒有預想中的大量灰塵揚起，我憑藉手機微弱的亮光跨過漆黑的玄關，來到室內，月光從左側聯通著庭院的房間流入，照亮屋內的同時，也顯得寬闊的屋子冷冷清清。
“欸？竟然有人？”我打量著屋內，視線很快就被一小團黑影吸引過去，連忙將行李丟在一邊，放輕腳步悄悄靠近，赫然發現了一名把身體蜷在一起睡的正香的嬌小少女。
女孩身著寬大的，如細雪般潔淨的純白和服，一頭泛光的銀白色長髮有些凌亂的隨意鋪撒在地板上，順著髮絲將視線向臉上看去，那恬靜的睡顏讓我的心不由加快了幾拍。
透著淺粉色晶瑩剔透的細膩肌膚像是溫潤的美玉，看著稚氣未脫，有些嬰兒肥的青澀臉蛋卻又帶著些許楚楚動人的柔媚，含水櫻花般粉嫩的唇瓣微微顫動不知道在呢喃些什麼，傾吐含糊囈語的動作又給她平添了幾分可愛，纖柔玲瓏的傾城身姿在皎潔月光的映襯下，好似跌落凡塵的小小仙子。
“是誰家的小孩子嗎？完全沒有印象呢，不過也正常，畢竟離開這麼久了...”不忍心破壞這美好的畫面，心中猶豫著應不應該叫醒她，但一想到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這麼小的年紀現在還不回家，父母可能會很擔心吧？再三斟酌後，我還是決定將她喚醒。
“小妹妹，醒醒，醒醒。”用手觸碰都彷彿對於沐浴在月光下安睡的小精靈的褻瀆，我蹲在地上與她相隔幾步距離，視線總是無法抵抗的被她粉雕玉琢的精緻臉蛋吸引，呼喚聲都下意識的溫柔了幾分。
聽到聲音的女孩動了動，發出一聲可愛的嚶嚀，隨後緩緩坐起身子，用肉乎乎的小手揉著惺忪睡眼，嬌憨的咂了咂嘴，彷彿是做了個意猶未盡的美夢。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擺脫睡意的小女孩慢慢睜開眼睛，竟然是從未見過的淺草色眼瞳，可能是被打斷了夢境的緣故，她筍芽般柔嫩的食指頂在嘟起的櫻粉唇瓣上，迷迷糊糊的歪頭看著我，呆萌的小表情再次讓我心跳加快。
“小妹妹，你的爸爸媽媽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吧。”我莫名感覺我故意放輕的語氣像是痴漢在哄騙無知女孩。
『唔～～大哥哥為什麼要送琳回家啊，就是爸爸媽媽讓琳來的呀～』女孩的說話聲軟軟糯糯像是玉米軟糖，感覺心都要被萌化了。
琳...是她的名字嗎？隨即，我又回想了一下院子外比我都要高不少的圍牆，再看看她仍然略顯稚嫩的身體，當場凌亂——想破頭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麼進來的。
然而我沒有注意到的是，在我陷入呆滯的這段時間裡，女孩正跪在地上前俯身體，雙手撐地慢慢的靠近我，同時挺翹的秀美瓊鼻微微聳動著，像是在空氣中搜尋些什麼的小動物，等我再回過神，她已經將雙手搭在了我彎曲的膝蓋上，小腦袋都快要鑽進我的懷裡了。
我被她的突然貼近嚇了一大跳，猛的坐到了地上，順帶還用手支在身後扭動屁股拉開了些距離。女孩見到了我的迴避，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昏暗的室內便展現出瞭如此滑稽的一幕：女孩一邊向前爬，我一邊坐在地板上磨蹭著向後退。可是屋子雖大，活動空間終歸是有限的，我的背部很快就抵住了阻擋退路的牆壁。
所幸的是，她此時也停下了，正在不遠距離外打量著我，泛著幽幽綠光的明亮瞳孔在黑暗中其實還是有些瘮人的。
“白色的頭髮，綠色的眼睛...不會是遇到妖怪了吧。”莫名發散的思維讓我下意識開始胡思亂想，“這樣看我...噫！她不會是想要吃掉我吧...我的大好青春就要在此結束了嗎？不過如果是被這麼可愛的妖怪吃掉，也不是不行...欸？不對不對，我到底在發什麼瘋啊！”
身體已經有些發抖，大腦也一片混亂，就在這時，面前趴著的女孩突然弓起身子積蓄力量，接著像是一隻優雅的捕獵者，於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向我飛撲過來，“嗚～～要被吃掉了！”看著她遮蔽了月光且越來越近的身影，我不由得用雙臂擋住了臉。
『夫君大人～～！』我都已經在幾秒之內組織好了沒有人會知道的遺言了，可預想中被撕咬的疼痛感並沒有出現，當然也不會有死前的人生走馬燈什麼的。女孩一個頭錘撞進了我的懷裡，用雙臂緊緊環住了我的腰，圓潤的小臉蛋貼在胸膛上親暱的蹭著。
『夫君大人你終於回來了～～琳都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女孩再次往懷裡拱了拱，找到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完全靠在了我的身體上，像是在感受著我的體溫。
“呼...不是吃掉我就行...等等！她在叫我什麼？”一連串的精神打擊讓超負荷運轉的大腦都快要燒到冒煙，“我沒有聽錯吧，童養媳可是封建糟粕啊！而且我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啊！”對於趴在胸口好似聆聽著心跳還一臉享受的女孩，我一時間手足無措，推也不是，抱也不是。
“那個...琳？嗯...琳小姐？你壓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了。”這當然只是藉口，懷中的少女像是一團軟趴趴的大號棉花糖，輕飄飄的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壓迫感，還不斷散發著一股清新淡雅的幽幽香氣。
只不過我畢竟是血氣方剛正直大好青春時光的健康青年，而眼前的女孩看著年齡雖小，卻早有一副傾國傾城如畫般美好的身姿。與長相甜美的異性如此近距離親密接觸，身體下半部分已經隱約起了反應。要是被靠在身上的陌生女孩察覺到，我肯定會尷尬的想要鑽進地裡去。所以為了避免肌膚相親，只好先胡亂編造了個理由。
『呀！那個...對不起。』果然同預想的一樣，回過神來的女孩像是收到驚嚇的小貓咪，雖然有些依依不捨的樣子，但還是很快離開我的懷抱，隨即就將動作改為非常正式的跪姿跪坐到了我身前，不急不緩的整理好寬鬆衣袍上的褶皺，又細細梳捋了一遍被蹭亂的白色髮絲。
打理好儀容的小小少女又恢復了一副典雅儀態，清麗卻又帶著孩子氣的娟秀容顏也變得莊重起來。臉上悄悄浮現的淺淡紅雲讓她莫名的多了幾分與年齡毫不矛盾的嫵媚氣質。
『一時間太過興奮了，有失儀態，真是抱歉。夫君大人，歡迎回家～，這次是過來履行和琳所立下的婚約嗎？』
『欸...？！那個...所謂的婚約，到底是什麼意思？無意冒犯，但是我好像和琳小姐並沒有交集啊...為什麼琳小姐要叫我夫君呢？』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尖，我非常確信我的記憶裡並沒有關於眼前陌生少女的任何印象，更別說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未婚妻了。
『唔...夫君大人竟然忘記了嗎？當時...夫君可是經常抱住琳，把人家的全身都摸了個遍呢～』從女孩粉嫩柔唇中傾吐出的話語再次讓我如遭雷擊。
騙人的吧！看著女孩微微泛紅的出塵容顏，作為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並且與異性幾乎沒有交際的五好青年兼單身狗，任憑我絞盡腦汁，也回憶不起來什麼時候竟然對甜美可人的女孩實施過這種禽獸行為。
女孩看見我下巴都要掉下來的驚訝反應，不由得抬起袖袍掩住嘴巴，但還是擋不住彎彎眉眼裡面露出來的笑意。
『噗...嘻嘻～』女孩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笑聲清脆像是從石縫裡淌出的清泉，『夫君大人真可愛～好啦～不逗你玩啦。』
逐漸收斂起笑容，女孩振了振寬大衣袖，隨著“嘭”的一聲輕響，不知何處湧現的煙霧將女孩完全遮擋，只留下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不過很快，煙霧就自然而然的全部飄散，她的身影也再次變得清晰。
從霧中顯現出的女孩有了些許不同，最顯眼的便那穿過頭頂銀白髮絲間的一對純淨潔白的大大狐狸廓耳，在耳尖處還有一撮淡藍色的絨毛作為點綴。並且身後多出了一條有著接近小半個身體大的長長狐狸尾巴。同樣，雪白尾巴上的毛髮於尖端處也轉為淡藍色。
『夫君大人，現在呢？有想起來嗎？』似乎是想要加深我的印象，女孩又刻意左右擺動了一下小腦袋，軟乎乎的狐耳也俏皮的跟隨她的動作而左右晃動。
“你是...以前的那隻小狐狸？”看著女孩耳朵與尾巴上獨特的顏色，久遠的記憶突然開始從腦海深處湧現，就連女孩這算得上怪異的變化都被下意識的忽略了。
依稀記得那時的自己應該才剛剛滿十歲的樣子，偷偷從家裡溜出來，在落雪後的田地裡與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打雪仗，激戰正酣的時刻，自己想要團出一個大雪球終結戰局，於是便開始扒拉著地面上厚厚的雪層，就這樣無意間發現了一隻被積雪掩埋大半的小狐狸。
通體潔白毛髮的小傢伙在雪中很容易被忽略，我輕柔的掃開它身上的細碎雪花，赫然發現它的腿上和身上都有不少的傷口，並且因為貼著冰冷的細雪，身體僵硬，就連呼吸都已經很微弱了，我急忙把它抱在懷裡用衣服捂住跑回家中，路上還在雪地裡跌了一跤，磕到了石頭上蹭破了額頭。
回到家自然是少不了一頓痛罵，但從不養寵物家裡人看見了這隻楚楚可憐的小狐狸，終歸也還是心軟了，不過約定，只要等它傷勢好轉，就必須再把它放歸回山林。
而我就承擔起了照顧它的職責，暫時把它安置在了我的房間裡。每天都需要輕手輕腳的用棉籤沾著藥水給它身上的傷口消毒，為了方便它進食，還要把煮熟的肉撕成細細的肉絲成餵給它。
其實真要說起來，我當時的照顧並不算完美，但小狐狸自己的生命力很頑強，恢復的很快，也變得對我異常親近，平常就喜歡賴在我的懷裡，就連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鑽進被窩倚靠著我。
“對啊！明明是你總喜歡往我的手上蹭來著，雖然你要說是把你摸了個遍也對，但是那個時候你還是狐狸的樣子啊，而且也是你每次主動跑來我的被窩睡覺。”想到這，我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了，對品德的自我懷疑也被打消。
『真...真是的，夫君大人不要再說了～』真相被我戳破，幾縷紅雲飛上女孩典雅出塵的青澀面頰，令企圖捉弄人的她，不由得害羞的用手捂住有些發燙升溫的俏臉，身後的毛絨狐尾也來回不安分的擺動著。
“耶！扳回一城。”這個讓我都不得不吐槽的想法出現的有些莫名其妙，只能說是奇怪的勝負欲作祟吧。
過了好一會，女孩才慢慢緩了過來，把掩面的雙手放下，只是那淡紅色暈染還殘餘了一些在她美麗的面龐上。
待到氣氛稍稍正經起來，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微微欠身，把手深入寬大的振袖中取出了一張絹布製成的軟紙，將其攤開放在了我的面前。
『這便是夫君大人與琳的婚約，請您過目。』
紙上書寫的文字不算多，大致意思便是琳與見秋於幾年幾月締結婚約，還有一些永結同心，天長地久之類的祝福詞，最下方應該是雙方長輩簽字的地方，儘管因為過了太久的時間，上面的油墨已經有些模糊，但是我還是能認出這確實是爺爺的字跡，只不過在旁邊，還有兩個...嗯...爪印？應該是琳的父母吧？
幻想了一下兩隻狐狸叼著一紙婚約，一本正經的來到爺爺面前為兩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牽姻緣，還讓他在上面簽字，他一定很驚訝吧，我臉上不禁出現了笑容，或許老人家確實比較容易接受這種看起來天馬行空的迷信事物。
想到這，我猛地掐了掐大腿，疼痛讓我回過神來，再次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這張婚約上，可以確認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面前的嬌小可人的狐狸女孩將手穩當的放於膝上，低眉垂眼靜候著我的答覆，可是修長睫毛微不可查的顫動與狐耳尖端一翹一翹的小動作還是暴露了她的內心此時也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難道...夫君大人不喜歡琳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夫君大人做主取消婚約也...』
可能是許久沒有接收到我的答覆，忍不住抬頭卻看見了我思索的表情，誤以為我將要拒絕的女孩晶亮雙瞳中已經蒙上一層薄薄水汽，我哪還能讓她說完，連忙擺手“不不不，並不是要取消的意思...只是，琳現在還沒有成年吧？”
『夫君大人原來在乎這種事情嗎？雖然人家看著要比夫君大人小很多，但是如果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的話...』女孩嬌憨的一根一根掰著蔥指計算著，不過很快就抱住小腦袋放棄了，『嗚...記不清了，反正就是好多好多歲啦～』
深呼吸整理思緒，注視著面前帶著狐狸特徵，體態玲瓏溫文爾雅的獸耳女孩，縱然年齡上沒有問題，但是如何承受狹隘的世俗眼光呢？我真的能再照顧好她嗎？
可是...她叫我夫君誒...
無論是作為男性的本能，還是不想讓純情少女黯然神傷的憂慮，都讓我完全無法狠心回絕。最終，我咬咬牙索性拋開一切，向前挪動幾步與女孩貼近，牽起她的手，把內心纏繞著的所有複雜紊亂的思緒，都匯聚成了一句話。
“琳，你真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眼前的女孩並沒有立刻給我答覆，但是臉上已經浮現出了柔和的笑意，身體前傾，撲進了我的懷裡，用纖細藕臂緊緊環抱住我的腰。一臉幸福的用帶著嬰兒肥的可愛臉蛋蹭著我的胸膛。
『妾身，想要和夫君大人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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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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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聽我一句勸，回到鄉下修養一下吧。錢是賺不完的，只有身體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我躺在病床上，雙眼盯著白色的天花板怔怔出神，在這片幾乎沒有其他色彩的空間中，怪異的顛倒感讓我有些分不清楚方向，或許我看到的是地面？這樣想著，頭又有些發暈了。不過很快，發散的混亂思緒就被說話聲打斷，是經歷了歲月的洗禮，臉上已經浮現皺紋的前輩正坐在病床邊的矮凳上，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溫和勸說著我。
我的名字叫見秋，而身旁看起來有些滄桑的中年男人叫大野，我們是同屬於一家公司的普通社畜。
在我剛入職的時候，大野就已經在公司工作了五年了，做到了中層小領導的位置，然而由於某些原因，他基本沒有了繼續升職的機會，不過他倒也樂的如此清閒，在公司裡從不擺領導架子，對每一位職員都很關照，是大家從心裡非常敬重的好前輩。
『真的不能再這麼拼了，秋，這幾年你也已經攢了不少錢了吧？我記得你當初就是從鄉下來的，藉著這次機會，回去讓自己好好放鬆放鬆也行。』
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再次傳來，又引得想法到處飄散，大學畢業就從校招進入公司，算到現在有三年？四年？還是五年？——都已經有些算不太清了。為了賺取比平時薪資更高的加班費，每次趕工加班我都有參與，熬夜通宵更是常態，作息不規律加上高強度的工作，就算是年輕健康的身體，也在昨天因為突然的昏厥而倒下了。
“或許真的要提前開始養老了？”即便在醫院經過全面檢查後，確定了只是單純因為太過勞累導致的暈倒，但是聽完大野前輩的話，心裡還是莫名有了些危機感，當然，最關鍵的是，如果沒有公司醫療保險的報銷，光是這幾天住院的高昂花費都相當於讓我白白工作一個月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前輩。”回手握了握那雙長有老繭的粗糙大手，以此表示對於這些勸說我有聽進去。
『你想開了就好。秋，那我就先走了，公司還有事情要我回去處理，你好好保重身體。』大野鬆開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點了點頭，對此表示理解，”嗯，沒事，你去吧，那邊離開你也不行。對了...也麻煩您幫我把離職辦了吧，公司那邊，我就不回去了。”
『行吧...你也不用太失落，等你養好身體，公司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大野轉身離開，揹著我揮揮手，留下一個寬厚的背影，隨著開門聲與關門聲的響起，有些昏暗的病房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再次變得寂靜的環境裡，我又開始盯著純白色的天花板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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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啊，聽說你之前住院了，怎麼樣？身體沒事吧？』發出問候的是一位頭髮花白打卷的老太太，鼻樑上架著厚厚的圓形鏡片，蒼老的臉上已經蜿蜒趴著不少皺紋了，但是她依舊雙目清明，看著很有精氣神。
“沒事的，阿姨，這次來...主要是向您告別的，我快要回老家了，下個月就不能再租您的房子了，這裡是房屋的鑰匙和門禁卡，您收好。”
面前的老人是我的房東，也是對我幫助很大的人，得益於租住的房屋各種傢俱電器都非常齊全，我只需要帶上筆記型電腦，少量的衣服，還有一些小雜物就可以輕裝回鄉了。
『嗯...回去看看也好，如果想要回來卻沒地方住的話，記得給阿姨打電話。』老人不捨的握著我的手，眼裡閃過一絲落寞，不過很快就被慈祥的微笑掩蓋。
“嗯，會的。那我就走了，阿姨，你自己保重身體。”最後給了她一個擁抱，我拉起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出屋子，準備開始我的返鄉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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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的火車，再轉乘大巴，最後攔下路邊的老式計程車，回到鄉下的時候已是夜晚，但距離老家的房子依舊有一段距離需要步行。
不得不說鄉村的自然環境勝過城市許多，獨自走在粗糙的土路上，兩側一望無際飄搖著的綠色植被令人心曠神怡，再加上微涼晚風夾著青草氣息輕拂過臉頰，感覺旅途中積攢的疲憊都消失了不少。
大概走了十幾分鍾，來到一處偏僻的宅院前，看著鏽跡斑駁的古樸大門，我有些恍惚，於此處的過往回憶其實都已經不太清晰了，但是心裡還是會莫名的升起一股獨特的懷戀心情。
跨上臺階，取出一把有手掌長的特殊鑰匙，插入門上的銅鎖中，厚重黃銅鎖的鎖芯由於太久沒有活動導致現在開啟有些困難，害怕把鑰匙擰斷的我不敢再用力，開始用巧勁慢慢尋找開鎖的關鍵點，最終拉開銅鎖的時候，我已經滿頭大汗了。
“呼...還好裡面沒有鏽死，不然今晚就要流落街頭了。”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我長吁一口氣，抬起袖子擦擦頭上的細密汗珠，跑回臺階下面拉起行李箱，邁步走進了院子裡。
太久沒人照顧的院子果不其然已經被頑強的雜草佔領，藉著“高大”草葉的遮蔽，不知名的蟲鳴聲間歇性響起，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有些嘈雜。
從遍地都是的茂密雜草中踩出一條路，來到主屋前，富有美感的木製結構相互依託，使得這間屋子像是古典端莊的仕女，指尖劃過歷經歲月有些粗糙的實木樑柱，心裡不由得感慨萬千。“家裡的木房子，真懷念啊...”，口中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伸手拉開了老舊的推拉木門。
並沒有預想中的大量灰塵揚起，我憑藉手機微弱的亮光跨過漆黑的玄關，來到室內，月光從左側聯通著庭院的房間流入，照亮屋內的同時，也顯得寬闊的屋子冷冷清清。
“欸？竟然有人？”我打量著屋內，視線很快就被一小團黑影吸引過去，連忙將行李丟在一邊，放輕腳步悄悄靠近，赫然發現了一名把身體蜷在一起睡的正香的嬌小少女。
女孩身著寬大的，如細雪般潔淨的純白和服，一頭泛光的銀白色長髮有些凌亂的隨意鋪撒在地板上，順著髮絲將視線向臉上看去，那恬靜的睡顏讓我的心不由加快了幾拍。
透著淺粉色晶瑩剔透的細膩肌膚像是溫潤的美玉，看著稚氣未脫，有些嬰兒肥的青澀臉蛋卻又帶著些許楚楚動人的柔媚，含水櫻花般粉嫩的唇瓣微微顫動不知道在呢喃些什麼，傾吐含糊囈語的動作又給她平添了幾分可愛，纖柔玲瓏的傾城身姿在皎潔月光的映襯下，好似跌落凡塵的小小仙子。
“是誰家的小孩子嗎？完全沒有印象呢，不過也正常，畢竟離開這麼久了...”不忍心破壞這美好的畫面，心中猶豫著應不應該叫醒她，但一想到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這麼小的年紀現在還不回家，父母可能會很擔心吧？再三斟酌後，我還是決定將她喚醒。
“小妹妹，醒醒，醒醒。”用手觸碰都彷彿對於沐浴在月光下安睡的小精靈的褻瀆，我蹲在地上與她相隔幾步距離，視線總是無法抵抗的被她粉雕玉琢的精緻臉蛋吸引，呼喚聲都下意識的溫柔了幾分。
聽到聲音的女孩動了動，發出一聲可愛的嚶嚀，隨後緩緩坐起身子，用肉乎乎的小手揉著惺忪睡眼，嬌憨的咂了咂嘴，彷彿是做了個意猶未盡的美夢。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擺脫睡意的小女孩慢慢睜開眼睛，竟然是從未見過的淺草色眼瞳，可能是被打斷了夢境的緣故，她筍芽般柔嫩的食指頂在嘟起的櫻粉唇瓣上，迷迷糊糊的歪頭看著我，呆萌的小表情再次讓我心跳加快。
“小妹妹，你的爸爸媽媽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吧。”我莫名感覺我故意放輕的語氣像是痴漢在哄騙無知女孩。
『唔～～大哥哥為什麼要送琳回家啊，就是爸爸媽媽讓琳來的呀～』女孩的說話聲軟軟糯糯像是玉米軟糖，感覺心都要被萌化了。
琳...是她的名字嗎？隨即，我又回想了一下院子外比我都要高不少的圍牆，再看看她仍然略顯稚嫩的身體，當場凌亂——想破頭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麼進來的。
然而我沒有注意到的是，在我陷入呆滯的這段時間裡，女孩正跪在地上前俯身體，雙手撐地慢慢的靠近我，同時挺翹的秀美瓊鼻微微聳動著，像是在空氣中搜尋些什麼的小動物，等我再回過神，她已經將雙手搭在了我彎曲的膝蓋上，小腦袋都快要鑽進我的懷裡了。
我被她的突然貼近嚇了一大跳，猛的坐到了地上，順帶還用手支在身後扭動屁股拉開了些距離。女孩見到了我的迴避，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昏暗的室內便展現出瞭如此滑稽的一幕：女孩一邊向前爬，我一邊坐在地板上磨蹭著向後退。可是屋子雖大，活動空間終歸是有限的，我的背部很快就抵住了阻擋退路的牆壁。
所幸的是，她此時也停下了，正在不遠距離外打量著我，泛著幽幽綠光的明亮瞳孔在黑暗中其實還是有些瘮人的。
“白色的頭髮，綠色的眼睛...不會是遇到妖怪了吧。”莫名發散的思維讓我下意識開始胡思亂想，“這樣看我...噫！她不會是想要吃掉我吧...我的大好青春就要在此結束了嗎？不過如果是被這麼可愛的妖怪吃掉，也不是不行...欸？不對不對，我到底在發什麼瘋啊！”
身體已經有些發抖，大腦也一片混亂，就在這時，面前趴著的女孩突然弓起身子積蓄力量，接著像是一隻優雅的捕獵者，於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向我飛撲過來，“嗚～～要被吃掉了！”看著她遮蔽了月光且越來越近的身影，我不由得用雙臂擋住了臉。
『夫君大人～～！』我都已經在幾秒之內組織好了沒有人會知道的遺言了，可預想中被撕咬的疼痛感並沒有出現，當然也不會有死前的人生走馬燈什麼的。女孩一個頭錘撞進了我的懷裡，用雙臂緊緊環住了我的腰，圓潤的小臉蛋貼在胸膛上親暱的蹭著。
『夫君大人你終於回來了～～琳都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女孩再次往懷裡拱了拱，找到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完全靠在了我的身體上，像是在感受著我的體溫。
“呼...不是吃掉我就行...等等！她在叫我什麼？”一連串的精神打擊讓超負荷運轉的大腦都快要燒到冒煙，“我沒有聽錯吧，童養媳可是封建糟粕啊！而且我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啊！”對於趴在胸口好似聆聽著心跳還一臉享受的女孩，我一時間手足無措，推也不是，抱也不是。
“那個...琳？嗯...琳小姐？你壓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了。”這當然只是藉口，懷中的少女像是一團軟趴趴的大號棉花糖，輕飄飄的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壓迫感，還不斷散發著一股清新淡雅的幽幽香氣。
只不過我畢竟是血氣方剛正直大好青春時光的健康青年，而眼前的女孩看著年齡雖小，卻早有一副傾國傾城如畫般美好的身姿。與長相甜美的異性如此近距離親密接觸，身體下半部分已經隱約起了反應。要是被靠在身上的陌生女孩察覺到，我肯定會尷尬的想要鑽進地裡去。所以為了避免肌膚相親，只好先胡亂編造了個理由。
『呀！那個...對不起。』果然同預想的一樣，回過神來的女孩像是收到驚嚇的小貓咪，雖然有些依依不捨的樣子，但還是很快離開我的懷抱，隨即就將動作改為非常正式的跪姿跪坐到了我身前，不急不緩的整理好寬鬆衣袍上的褶皺，又細細梳捋了一遍被蹭亂的白色髮絲。
打理好儀容的小小少女又恢復了一副典雅儀態，清麗卻又帶著孩子氣的娟秀容顏也變得莊重起來。臉上悄悄浮現的淺淡紅雲讓她莫名的多了幾分與年齡毫不矛盾的嫵媚氣質。
『一時間太過興奮了，有失儀態，真是抱歉。夫君大人，歡迎回家～，這次是過來履行和琳所立下的婚約嗎？』
『欸...？！那個...所謂的婚約，到底是什麼意思？無意冒犯，但是我好像和琳小姐並沒有交集啊...為什麼琳小姐要叫我夫君呢？』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尖，我非常確信我的記憶裡並沒有關於眼前陌生少女的任何印象，更別說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未婚妻了。
『唔...夫君大人竟然忘記了嗎？當時...夫君可是經常抱住琳，把人家的全身都摸了個遍呢～』從女孩粉嫩柔唇中傾吐出的話語再次讓我如遭雷擊。
騙人的吧！看著女孩微微泛紅的出塵容顏，作為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並且與異性幾乎沒有交際的五好青年兼單身狗，任憑我絞盡腦汁，也回憶不起來什麼時候竟然對甜美可人的女孩實施過這種禽獸行為。
女孩看見我下巴都要掉下來的驚訝反應，不由得抬起袖袍掩住嘴巴，但還是擋不住彎彎眉眼裡面露出來的笑意。
『噗...嘻嘻～』女孩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笑聲清脆像是從石縫裡淌出的清泉，『夫君大人真可愛～好啦～不逗你玩啦。』
逐漸收斂起笑容，女孩振了振寬大衣袖，隨著“嘭”的一聲輕響，不知何處湧現的煙霧將女孩完全遮擋，只留下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不過很快，煙霧就自然而然的全部飄散，她的身影也再次變得清晰。
從霧中顯現出的女孩有了些許不同，最顯眼的便那穿過頭頂銀白髮絲間的一對純淨潔白的大大狐狸廓耳，在耳尖處還有一撮淡藍色的絨毛作為點綴。並且身後多出了一條有著接近小半個身體大的長長狐狸尾巴。同樣，雪白尾巴上的毛髮於尖端處也轉為淡藍色。
『夫君大人，現在呢？有想起來嗎？』似乎是想要加深我的印象，女孩又刻意左右擺動了一下小腦袋，軟乎乎的狐耳也俏皮的跟隨她的動作而左右晃動。
“你是...以前的那隻小狐狸？”看著女孩耳朵與尾巴上獨特的顏色，久遠的記憶突然開始從腦海深處湧現，就連女孩這算得上怪異的變化都被下意識的忽略了。
依稀記得那時的自己應該才剛剛滿十歲的樣子，偷偷從家裡溜出來，在落雪後的田地裡與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打雪仗，激戰正酣的時刻，自己想要團出一個大雪球終結戰局，於是便開始扒拉著地面上厚厚的雪層，就這樣無意間發現了一隻被積雪掩埋大半的小狐狸。
通體潔白毛髮的小傢伙在雪中很容易被忽略，我輕柔的掃開它身上的細碎雪花，赫然發現它的腿上和身上都有不少的傷口，並且因為貼著冰冷的細雪，身體僵硬，就連呼吸都已經很微弱了，我急忙把它抱在懷裡用衣服捂住跑回家中，路上還在雪地裡跌了一跤，磕到了石頭上蹭破了額頭。
回到家自然是少不了一頓痛罵，但從不養寵物家裡人看見了這隻楚楚可憐的小狐狸，終歸也還是心軟了，不過約定，只要等它傷勢好轉，就必須再把它放歸回山林。
而我就承擔起了照顧它的職責，暫時把它安置在了我的房間裡。每天都需要輕手輕腳的用棉籤沾著藥水給它身上的傷口消毒，為了方便它進食，還要把煮熟的肉撕成細細的肉絲成餵給它。
其實真要說起來，我當時的照顧並不算完美，但小狐狸自己的生命力很頑強，恢復的很快，也變得對我異常親近，平常就喜歡賴在我的懷裡，就連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鑽進被窩倚靠著我。
“對啊！明明是你總喜歡往我的手上蹭來著，雖然你要說是把你摸了個遍也對，但是那個時候你還是狐狸的樣子啊，而且也是你每次主動跑來我的被窩睡覺。”想到這，我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了，對品德的自我懷疑也被打消。
『真...真是的，夫君大人不要再說了～』真相被我戳破，幾縷紅雲飛上女孩典雅出塵的青澀面頰，令企圖捉弄人的她，不由得害羞的用手捂住有些發燙升溫的俏臉，身後的毛絨狐尾也來回不安分的擺動著。
“耶！扳回一城。”這個讓我都不得不吐槽的想法出現的有些莫名其妙，只能說是奇怪的勝負欲作祟吧。
過了好一會，女孩才慢慢緩了過來，把掩面的雙手放下，只是那淡紅色暈染還殘餘了一些在她美麗的面龐上。
待到氣氛稍稍正經起來，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微微欠身，把手深入寬大的振袖中取出了一張絹布製成的軟紙，將其攤開放在了我的面前。
『這便是夫君大人與琳的婚約，請您過目。』
紙上書寫的文字不算多，大致意思便是琳與見秋於幾年幾月締結婚約，還有一些永結同心，天長地久之類的祝福詞，最下方應該是雙方長輩簽字的地方，儘管因為過了太久的時間，上面的油墨已經有些模糊，但是我還是能認出這確實是爺爺的字跡，只不過在旁邊，還有兩個...嗯...爪印？應該是琳的父母吧？
幻想了一下兩隻狐狸叼著一紙婚約，一本正經的來到爺爺面前為兩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牽姻緣，還讓他在上面簽字，他一定很驚訝吧，我臉上不禁出現了笑容，或許老人家確實比較容易接受這種看起來天馬行空的迷信事物。
想到這，我猛地掐了掐大腿，疼痛讓我回過神來，再次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這張婚約上，可以確認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面前的嬌小可人的狐狸女孩將手穩當的放於膝上，低眉垂眼靜候著我的答覆，可是修長睫毛微不可查的顫動與狐耳尖端一翹一翹的小動作還是暴露了她的內心此時也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難道...夫君大人不喜歡琳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夫君大人做主取消婚約也...』
可能是許久沒有接收到我的答覆，忍不住抬頭卻看見了我思索的表情，誤以為我將要拒絕的女孩晶亮雙瞳中已經蒙上一層薄薄水汽，我哪還能讓她說完，連忙擺手“不不不，並不是要取消的意思...只是，琳現在還沒有成年吧？”
『夫君大人原來在乎這種事情嗎？雖然人家看著要比夫君大人小很多，但是如果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的話...』女孩嬌憨的一根一根掰著蔥指計算著，不過很快就抱住小腦袋放棄了，『嗚...記不清了，反正就是好多好多歲啦～』
深呼吸整理思緒，注視著面前帶著狐狸特徵，體態玲瓏溫文爾雅的獸耳女孩，縱然年齡上沒有問題，但是如何承受狹隘的世俗眼光呢？我真的能再照顧好她嗎？
可是...她叫我夫君誒...
無論是作為男性的本能，還是不想讓純情少女黯然神傷的憂慮，都讓我完全無法狠心回絕。最終，我咬咬牙索性拋開一切，向前挪動幾步與女孩貼近，牽起她的手，把內心纏繞著的所有複雜紊亂的思緒，都匯聚成了一句話。
“琳，你真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眼前的女孩並沒有立刻給我答覆，但是臉上已經浮現出了柔和的笑意，身體前傾，撲進了我的懷裡，用纖細藕臂緊緊環抱住我的腰。一臉幸福的用帶著嬰兒肥的可愛臉蛋蹭著我的胸膛。
『妾身，想要和夫君大人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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