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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5-30
我摸著口袋,今天攏共賣了不到30塊錢,還是吃兩個就好了吧!
我緩緩的伸出兩根手指。
中年人一看我的動作,神色更冷。
「一天只吃這點,也不怕餓死,真是個窮鬼」聲音滿滿的不屑。
我接過饅頭,付完錢就走,背後傳來一陣嘟囔「看來得漲錢了,這啥時候能
還完債……」
就因為他比別人買的便宜,所以我每次都是來這裡,儘管他是個賭棍,儘管
他從來對我沒有好臉色。
雖然一片漆黑,可我對這條路相當熟悉,騎著三輪車,像是提前預知一般,
靈活的避開大坑,石頭。
一手扶車把,一手往嘴裡塞饅頭,狼吞虎嚥。不一會就吃完了,對正長身體
的我來說,連半飽都算不上,但我能忍住,這個月好像完全吃飽也沒幾次。
第二章 懷清
大興鄉並不大,由東向西不過幾百米,國道從中間穿插而過,馬路兩旁稀稀
拉拉的平房錯然挺立,路東頭有一座全鄉最高的樓,二層,是街道上唯一的旅館。
別看鎮子不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商店,裁縫鋪,飯館,信用社應有盡
有。
我家經過旅館,往東再直行二里地,馬路邊有個小院子,兩棟年久失修的土
坯灰瓦房。院子後面是一片蘋果地,周邊一戶人家也沒有。
養父說,不知道爺爺輩還是什麼老先人,逃難到這裡的。
推開有些腐蝕的木欄柵大門,正房幾縷微弱的紅光透過窗戶,零散的撒落在
院子裡。
我看著院子裡幾縷光亮,嘴角苦澀的扯了扯,到家了!
是家嗎?
小時候養父在的時候,這裡是家,是最幸福的天堂。現在呢?這算是什麼!
「咣嘰,咣,,咣咣」鐵盆掉在地上,還富有節奏的轉了幾圈。聲音傳出,
打亂了我的思緒。
「操!我他媽問你,李二牛肏的爽不爽?」男人那公鴨嗓子般的聲音傳來。
「你別整天汙衊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和李二牛幹見不得人的事了」
「敢做還不敢承認啊,今天我在他家耍寶,他喝了二兩貓尿,親口給我說的,
說你騷水多的不行,差點把他給淹死……」
「哭,哭,你還有臉哭!那狗日的戰鬥力挺強啊」
「住嘴!別說了!我沒有和李二牛那……那啥,我問你,啞巴的補助卡哪去
了,那是我給聰兒留著上大學用的」
「就那卡,每個月不到二百塊錢,還不夠老子耍一把!別聒噪了!遲早連本
帶利的弄回來」男人不屑的說著。
……
得,又開始了,聽著正屋的吵鬧,我搖了搖頭,心裡感嘆「惡人還得惡人磨
啊」。
我沒有理會,自顧自的推著三輪車向著後院走去。
「媽,別吵了!你們都不看時間,我大哥還沒回來呢!」略帶柔嫩嗓音。
我聽見聲音,頓時停住了腳步,微冷的臉龐不禁柔和起來,嘴角露出一絲會
心的微笑。她是養父和這個女人的孩子,算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魏懷清。
今年16歲,上高一。也是這個家裡我唯一的牽掛。我們倆從小就關係要好!退伍
回來,看見我變成了啞巴,抱著我哭的死去活來,眼睛紅腫的跟桃子一樣。
「滾一邊去,這裡哪有你插嘴的份!」
「滾開」男人和女人的斥責聲同時響起。
「嗚嗚,嗚……」不時,少女委屈地抽泣。
我皺著眉頭,遲疑著腳步,最終還是在車子上一陣摸索。憑手感拿了一個較
大的蘋果,揣在兜裡。不由自主的朝著是非之地走去,我實在不想見這對男女,
但又放心不下懷清。
「吱」房門開啟!
屋內頓時一陣安靜。
「哥,你回來啦」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女人披頭散髮,眼裡沒有絲毫掩飾的憎惡,指著
我尖聲吼叫!
白瘦男人黑著臉,瞥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負手邁向臥室,「砰」關上了
房門。
我沒有理會他們,看著蹲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的懷清。上前輕輕拉起,揉了
揉她的小腦袋。
魏懷清順勢撲倒在我的懷裡,仰起頭,巴巴的盯住我的眼睛,擔心的問道
「哥,你今天怎麼了,從來都沒這麼晚回來」聲音軟軟糯糯的。
我看著她小臉全是擔心的表情,溫和的笑了笑,沒有解釋。
魏懷清見哥哥沒有解釋,瞬時便明白了,瞳孔不復剛才的明亮,微微垂下眼
眸,雙眼變得有些黯然,低下頭,只是抱著我的手抓的更用力了。
我捏了捏她滑嫩的小臉蛋,示意她不要亂想。剛準備轉身回後院,就聽到微
帶冷意而又無情的話語。
「懷清,你再纏著這個啞巴,我看你也別唸書了,乾脆跟著他一起擺攤得了,
反正你是個女娃子,又指望不上」
聽完,我猛地轉過頭,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這個為人母的女人,當媽的難道都
是這麼心狠的嗎?
「何麗雲,你要是敢讓懷清輟學,我宰了你信不信?」我直呼其名,當即撂
下狠話,我不能讓懷清和我一樣,走我的老路。
女人看著我我冰冷至極的眼神和帶有殺氣的字,怔住了!
自從他退伍回來,不管則麼罵,怎麼侮辱,都不會還嘴,今天這是怎麼了,
犯的哪門子神經。
何麗雲打了一個寒顫,心裡懼怵,不在和我對視,假裝彎腰撿掉在地上的盆
子,但嘴裡依舊不饒人,嘟囔嘟囔的罵著一些髒話,聲音小極了,仔細聽也聽不
清。
我注意到懷清的臉上一片複雜,痛苦,難受,還有一絲茫然。
我嘆了一口氣,攤上這樣一個重男輕女的媽,一天不長大,又有啥辦法呢。
緊緊的摟了摟她的肩,便轉身向屋外走去。
「哥」
我回過頭。
「哥,我,,我不想念」魏懷清一臉糾結,話還沒有說完,別被我擺手打斷。
「別怕,哥供你念書,想念多久就多久」我提筆刷刷寫在白板上。
懷清看著我寫的字,臉上的糾結更甚。
看著懷清糾結的小表情,可愛極了,忍不住又捏著她的小臉蛋,提了提。左
手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拿出蘋果,塞到她的手裡。
「哥,我真不……」懷清看著手裡的蘋果,低聲反抗。
不等她繼續說,我已經邁步走向院子,藉著微弱的光亮,推著腳踏車走向後
院。
「哥,你別去蘋果地裡的地窖睡了,二哥去省城參加比賽了,你在他房間睡
吧」魏懷清在背後大聲喊道。
我沒有停留,胡亂的朝後擺了擺手,天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
掏出打火機,藉著微弱的光,找到地窖口的木蓋,順著一人許粗的井口,摸
索著找到爬梯順了下去。沒一會功夫,就踩在了地面上。
輕車熟路的點亮煤油燈,挑了挑火芯子,不到二十平的地窖被照的通亮。
我徑直走到角落的水缸前,拿起葫蘆瓢舀水仰頭就喝,冷水刺激的牙齒有些
微痛,可這總比餓著肚子好受多了。
該死的飢餓感終於消失了。
走到桌子前坐下,揉著發脹的肚皮。心裡嘀咕道「我目前唯一的奮鬥目標,
就是儘快攢夠錢,租一處房子,從這裡搬出去。然後再想別的謀生。」
想到這裡,我連忙掏出今天的成果。
「五毛,兩塊,兩塊,五毛……除去買饅頭的六毛,就剩下十一塊二了,咋
這麼點呢」
我不甘心的又細細數了一遍。還是十一塊二。
「唉」
深深嘆了一口氣。拿起桌子上的鐵盒,長寬各一尺,四四方方,開啟蓋子,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準確的說是銀質匕首。
匕首隻佔用了一角,旁邊全是花花綠綠的鈔票,我小心翼翼的將今天的成果
全部放在裡面,不小心沒辦法,有的錢爛的都快要湊不齊屍體了。
我又看了一眼匕首,這把匕首是老營長送給我的。記得退伍時,營長把我叫
到辦公室,什麼話也沒說,直勾勾的看了我半天,最後從抽屜裡拿出這把匕首,
他說這是他參加越戰時,戰場立了功,首長親自送給他的,今天他打算送給我。
我當時明顯的感覺到,營長的遞出的手在哆嗦,我明白,那是心疼的。因為
軍人把榮譽看的比命都重要。
我推脫不要,老營長虎眼一瞪:「咋滴,要脫軍裝了,不是軍人了?不服老
子的命令了?」
慢慢的從記憶中走出,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可看到盒子裡的錢,嘴角再也揚不起來。今天還給了懷清一個承諾,供她上
學,可我連自己都快供不起了,越想越頭疼。走一步看一步吧!儘管拼命就是了。
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對懷清做出承諾,絕不後悔。
收好盒子。
我從一摞高中課本里隨便抽出一本,紙張鄒巴巴的,兩個角也俏皮的捲了起
來,似乎在向主人討饒,它早已身疲力竭,經受不住繼續蹂躪了。
雖然翻著書,可我的心思總是集中不起來,心裡很是煩躁。乾脆把書扔在一
旁,拿出日記本寫起了流水賬。寫日記從養父去世後我就開始了,直到現在,因
為除了養父,我也不知道該找誰聊天了,日記本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寫到劉桂花的時候,我的心莫名顫抖了一下。她撫摸我的臉頰,心疼的看著
我。慈愛溫柔的眼神,讓我渾身充滿力氣。第一次有個女人誇我,讓我害羞,雖
然那是調侃。
她要是我的媽媽該有多辛福!
我痴痴的的神遊了一會,驀然想起了什麼,急匆匆的在盒子裡取出了一塊錢
鉅款,塞進褲兜。這是我第一次除了貨款之外往出掏錢。
大西北的四月依然很冷,地窖也不例外。我合衣躺在床上,無神的盯著空空
的窖頂。
「媽媽,哼!僅僅兩歲的我你也能託給別人,一轉眼就是十六年!你比何麗
雲狠多了,何麗雲至少沒把我送人!你的心難道真的是鐵做的麼?這麼冷!」
從我記事起,養父就告訴我,遲早有一天,媽媽會來接我。
我一直盼啊盼!做夢都在幻想媽媽會踩著七彩祥雲或是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來
接我,盼著盼著,夢就醒了。後來把脖子從小戴的小虎頭玉珏撤了下來,扔進鐵
盒裡,再也不多看一眼。儘管我曾經把它當成命一般的去守護。
腦子裡就像過電影一般,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待續)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