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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6-25
都在興奮的小動物一樣…
「再抱一會起床了哦。今天可是要讓這家新店開張的。」
「……那你昨天還弄得我那麼沒力氣…」
「多娜姐撒嬌了呢。」
「…才沒有…」
再聞一會…?不然待會多其去劈柴和搬東西之後，身上就會有汗味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覺得只是一小會而已…多其就摸了摸我的頭，幫我穿好了衣服之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等他離開房間之後，我也開始收拾床鋪…
今天不可能很輕鬆的啦，但也比之前那種驚心動魄的日子要好得多？我不確定…我現在閉上眼睛，都還能想起來…刀尖在眼前以極限距離滑過的閃光。還有彷彿可以摸到天空的巨人將自己的手掌朝自己揮舞的威脅…
睜開眼睛也會覺得…嗚！
—嘔…—
「……」
臥室裡只剩下了我。一口微微發酸的苦水從胃裡湧了出來，不受控制被我吐了出來…還好我反應夠快，用魔法控制了這團液體才沒有弄髒地板。
只是不到半分鐘而已…一種被拋棄的恐懼感就纏繞著我。而我眼前的一切染上了一層猩紅色的紅光…衣櫃變成了骨骼和血肉拼湊的一團噩夢，床鋪變成了新鮮的皮膚…就叫我自己都在這場朦朧的幻覺裡…變成了哭泣的怪物…
我知道這是幻覺。可我的孩子不知道…在肚子裡不斷的讓我逃跑…來自孩子的愛，讓我唯一在這個情況下無法儲存理智的嘔吐反應…不斷的反應又反應…
—嘔…—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將要面對這個骯髒而又充滿了肉慾的世界…那些人性的惡和從不降下慈悲的命運，甚至於我自己的過去會不會纏繞著這個小生命…
—嘔…—
我真的…能夠做到嗎？我能夠…給予這孩子幸福嗎？他會不會像是那些我沒能拯救計程車兵，被災厄傷害？會不會像是我沒能見到的被瘟疫纏繞的人民，孤獨的在一聲聲咳嗽中掙扎？
—嘔…—
甚至…我都無法陪伴到孩子長大的那一刻，會不會…像是我那已經模糊的親生母親一樣，連一聲道別都做不到，連…
—嘭！—
「……！」
窒息的感覺在一口混雜著熟悉氣味的涼氣裡消散。身體也被一下子抱住，視野一瞬間恢復平常。
清晨的陽光又一次透過帶著雜質的玻璃窗，在室內因為昨晚歡愉而有些混濁的空氣里拉出一絲亮光。
「今天怎麼這麼嚴重……？是不是應該去看一下醫生…」
「……」
我閉上了眼睛。看到的只是因為陽光和我眼皮太薄導致的一片並不純粹的黑暗…我立馬又睜開了眼睛，反抱住了多其的身體。
只要每次都在兩分鐘內回來…只要你每次都能在兩分鐘內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
「沒關係…我沒事的…」
漂浮在空中的四個水球。透亮的沒有一點雜質，就像是清晨的露珠一樣…不過多其和我都知道那是什麼。
「抱緊我就好了…嗯…」
在經歷了那些之後。我很清楚自己已經徹底喪失了安全感，我屢次竭盡全力，卻每每覺得自己過於弱小。
就算知道自己已經相當出色，仍然覺得自己不夠好。如果真正的考驗降臨，我恐怕只會什麼都做不到。
…但……真正的考驗又是什麼呢？現在母上給予我的魔女試煉就已經如此困難…她一天到晚又在和什麼事物博弈呢？
「多其…」
我小聲地嘀咕著。抱著自己此時此刻唯一能表露出破綻和軟弱一面的物件，一起經歷過災難，幻夢，還有深淵的殘忍和美景一起體會過的他…
一定能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
「我真的有資格…站在母上的身邊，成為她的力量嗎？」
「……」
多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這個問題…恐怕他也沒有想過，我會有問出來的一天吧？
「我覺得自己…太弱小了…多其…我覺得自己嗚！」
還沒等我說完，嘴唇就被吻住，明明還沒來得及擦一下嘴，因為孕吐導致嘴巴里有些酸澀的感覺…卻被多其舔舐了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
—啵…—
「呼……呼呃…」
被鬆開了之後，我側著臉大口的喘著氣…嘴角扯著口水的絲線，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一下子親過來…
多其好像是生氣了…這就是他生我的氣的表現。一句話不說就侵犯過來，把我的腦袋裡想的所有東西，搭建起來的所有理智都用他的肉體攪碎…
「咕嚕…」
「母親大人的強大。絕對不是因為她擁有著如今作為魔女全族的大家長的地位，也不是因為她擁有著超位魔法和失傳技藝的力量。」
身體有點用不上力氣…只能靠在多其的懷裡。
「這是她親口說的。姐姐…母親大人也認為自己並不強大，她也無數次失去過，在無盡的絕望中沉浸著…」
「……？」
「雖然我沒能從她那裡得到如何那般強大的答案，但是…我認為母親大人的強大，肯定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理由。」
頭頂被輕輕的撫摸著。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也在這一瞬間停止下來。
「是什麼…？」
「是她那厚重無比的生命長度，給予了她無數種刻骨銘心的體會。」
我突然想起來，在我還小…不，應該說是多其和多莉還小的時候，母上總是會因為多莉去鑽她的被窩，而給她講睡前故事。
小多莉每次第二天早上都會在早餐的時候，把母上說的故事重述出來。嗯，說是睡前故事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於真實和細緻了一些。
強大的龍愛上了少女，為了少女的自由和國家而扮演了惡，最後卻在一場混亂裡孑然一身的站在屍山血海裡。沒了理智。
騎士和公主總是母上故事裡的常客，但最後領走公主的總是不知道哪裡來的王子。
無數的掙扎裡或許會有一絲轉變的生機，但更多的只是無窮無止的折磨…
加上母上那種講故事永遠有一種琢磨不透的味道，會讓這一切都挺上去那麼朦朧和殘忍…
「…可是母上……」
母上…經歷過無數的痛苦。以至於她已經對自己身上無數的疤痕麻木，甚至因為死亡都無法讓她得到解脫，而…
「你還記得，母親大人的床頭櫃上總是放著一個裝了花的水杯嗎？」
「唔。」
那朵花，不存在於世界上任何一本植物圖鑑之中。而且母上也囑咐過我…不需要花瓶，只需要那個透明到純潔的水杯，加上我一個月換一次水就好。
雖然不知道那朵花的來歷，可每次當我去換水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一種不一樣的心境。彷彿一種魔法一樣…
「她除了對我們會練習微笑以外，還會對那朵花練習微笑哦。」
「……嗯？」
「母親大人一定是對那朵花有著一段美好的回憶吧。一段能夠讓她在漫長的生命裡，堅持著自己的本心…等待著另一段同樣美好的邂逅。」
我沒有見過，確切來說…我沒有看到過母上對那朵花練習微笑。但…這也足夠讓我驚訝一會了。
身體感覺到溫柔的摩擦，多其的手掌貼在我的臉上。
「我們很幸運。得到了母親大人將我們從命運中拉出的機會。」
「……」
「但…母親大人何嘗又是孤獨而又不幸的呢？至少現在，她有著敬愛她的孩子們，還有一個潛力無限的小魔女大女兒。」
聽著多其對我說這樣的話，反而弄得我有點愧疚。
…嗯。至少…
「姐姐，我相信你有一天能夠做到比母親大人更好的程度。」
「唔……我嗎？」
「你才二十幾歲。不要說那些動輒幾百幾千年的後生代魔女，就連一些獸人族的成年年齡…你都沒達到，怎麼就這麼早斷言自己弱小，不能站在母親大人身邊呢？」
腦袋裡一下子沒了雜音。一切嘈雜都瞬間消失掉了。
雙手貼在多其的胸口上，許多介懷的事物都在這一瞬間得到了解脫。等我再次抬起頭看著自己此時最在乎的人的臉的時候，我心裡浮現出了淡淡的愧疚。
讓多其擔心了啊…明明我是長輩的說，卻讓他來把我重新拼湊回去。
對於我來說，明天還有很多次。對於母上來說也是這樣，雖然對於萬事的壓迫感有了準備，可作為永生種的孤獨感也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如果說什麼事情都可以放在總是會來到的明天，那還有什麼是值得期待的呢？
「姐姐…我聰明而又固執的姐姐啊。」
「唔。」
「…有時候，我會嫉妒母親大人。」
「嗯？」
身體感受著來自於戀人，家人，親人為一體的多其的溫度。同時還有一種…讓我覺得不舒服的感覺。的確就是一種叫做嫉妒的感情…
為什麼呢？為什麼多其會嫉妒母上？就因為我要離開家裡，完成自己的魔女試煉？但是多其已經作為我唯一的夥伴陪我走上了道路，為什麼會有嫉妒的情緒？
擁抱更加緊密，多其的聲音也微微發起了抖。我很少從多其的聲音裡聽到過恐懼…
「嫉妒著，或許她能夠永遠與你在一起，演繹著永恆的母女情。」
「……」
「自今天往後的百年，千年，一百個千年，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們可以永遠相處，還記得那朵放在母上床頭的花嗎？僅僅是看著，就能猜到那段回憶的終結對於母上來說並不愉快。但依舊給了她向前的動力。」
我感覺自己被多其有力的心跳振動的有些迷茫，但絕對不是說明我此時的大腦停止了運轉。
「同樣是一生陪伴的誓言，我相信如今已經擁有獨善其身之力的姐姐。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母親大人的一部分。在她那已經足夠厚重的人生長度裡，渲染出一段沒有盡頭的時光。」
擁抱被輕輕的送開。許多念頭在我的內心裡不斷浮現又被我親自用意識壓抑下去，可此時此刻看到了多其眼睛裡那波動的情緒，名為犧牲和祝福的感情我再也無法壓抑——
「姐姐。我很珍惜與你相處的時間，我也希望自己在未來的幾十年裡，為你提供一段足夠支撐你走過一切黑暗的回憶。相比之下，一年半載的不愉快，只會是你我之間的恍惚雲煙，因為到那時候，姐姐就已經足夠強大。誰都欺負不了你了。」
有時候，我會想的很多，想的很遠。在春天就思考冬天的料理，在秋天思考夏天的準備。但事實證明，我根本沒能想到那麼遠。
我還是總是急於眼前，因為我的人生長度還不足以讓我瞭解…那些等待的意義。生命都有輪迴，一切都有定數，這是命運的捏造與安排。但對於長生種來說，命運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一次又一次的複述。
那對於永生種來說呢？對於永生種的的母上，和初為永生種的我來說…又是意味著什麼呢？
所謂的殘忍仁愛，倫理道德，他人所見和口口流傳，到底是比自己的感受重要嗎？
「多其…」
「我在聽。姐姐。」
我現在…想要直面自己的內心。什麼都不再去思考，他人的命運和擺在面前得難題通通不管，血腥的殺戮和壁爐旁邊的溫存也放在一邊。就連對我來說一直被奉為生命意義的家人…我也不想去想到。
…我現在只想，伸手去抓到自己現在就能抓到的一切。
「…」
而我抓到的，就是多其的衣服。還有一份真正熾熱的心。一個完全符合我審美，既是我愛的人，也是愛我的人。已經有十年的陪伴，卻在不久之前才展露了真心的戀人。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多其足夠強大。能夠保護我，也能保護我現在所珍惜的一切…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我想…明天再開店好不好？」
「哦？為什麼呢。」
「…我想要你…今天抱著我。不要鬆手。」
想要創造更多的回憶。曾經作為人類的倫理道德，就連還是人類的多其都能看穿只不過是一堆沒用的繁文縟節，那作為永生種的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去循規蹈矩的浪費時間呢？
我…早就已經是非人的存在了。
「唔…」
「那，姐姐要想好哦？這句話，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姐姐今天允許我做到盡興呢？畢竟，我可做不到老老實實的抱著…這麼可愛美麗的姐姐。」
口吻還是弟弟，但是語氣已經變成了雄性了?…唔。不行不行…現在，還必須要保持一點理智，至少要儲存能夠記憶這一切的程度。
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被弄到失去意識，然後像是個笨蛋一樣醒來，或者是隨隨便便就當作什麼東西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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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抱一會起床了哦。今天可是要讓這家新店開張的。」
「……那你昨天還弄得我那麼沒力氣…」
「多娜姐撒嬌了呢。」
「…才沒有…」
再聞一會…?不然待會多其去劈柴和搬東西之後，身上就會有汗味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覺得只是一小會而已…多其就摸了摸我的頭，幫我穿好了衣服之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等他離開房間之後，我也開始收拾床鋪…
今天不可能很輕鬆的啦，但也比之前那種驚心動魄的日子要好得多？我不確定…我現在閉上眼睛，都還能想起來…刀尖在眼前以極限距離滑過的閃光。還有彷彿可以摸到天空的巨人將自己的手掌朝自己揮舞的威脅…
睜開眼睛也會覺得…嗚！
—嘔…—
「……」
臥室裡只剩下了我。一口微微發酸的苦水從胃裡湧了出來，不受控制被我吐了出來…還好我反應夠快，用魔法控制了這團液體才沒有弄髒地板。
只是不到半分鐘而已…一種被拋棄的恐懼感就纏繞著我。而我眼前的一切染上了一層猩紅色的紅光…衣櫃變成了骨骼和血肉拼湊的一團噩夢，床鋪變成了新鮮的皮膚…就叫我自己都在這場朦朧的幻覺裡…變成了哭泣的怪物…
我知道這是幻覺。可我的孩子不知道…在肚子裡不斷的讓我逃跑…來自孩子的愛，讓我唯一在這個情況下無法儲存理智的嘔吐反應…不斷的反應又反應…
—嘔…—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將要面對這個骯髒而又充滿了肉慾的世界…那些人性的惡和從不降下慈悲的命運，甚至於我自己的過去會不會纏繞著這個小生命…
—嘔…—
我真的…能夠做到嗎？我能夠…給予這孩子幸福嗎？他會不會像是那些我沒能拯救計程車兵，被災厄傷害？會不會像是我沒能見到的被瘟疫纏繞的人民，孤獨的在一聲聲咳嗽中掙扎？
—嘔…—
甚至…我都無法陪伴到孩子長大的那一刻，會不會…像是我那已經模糊的親生母親一樣，連一聲道別都做不到，連…
—嘭！—
「……！」
窒息的感覺在一口混雜著熟悉氣味的涼氣裡消散。身體也被一下子抱住，視野一瞬間恢復平常。
清晨的陽光又一次透過帶著雜質的玻璃窗，在室內因為昨晚歡愉而有些混濁的空氣里拉出一絲亮光。
「今天怎麼這麼嚴重……？是不是應該去看一下醫生…」
「……」
我閉上了眼睛。看到的只是因為陽光和我眼皮太薄導致的一片並不純粹的黑暗…我立馬又睜開了眼睛，反抱住了多其的身體。
只要每次都在兩分鐘內回來…只要你每次都能在兩分鐘內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
「沒關係…我沒事的…」
漂浮在空中的四個水球。透亮的沒有一點雜質，就像是清晨的露珠一樣…不過多其和我都知道那是什麼。
「抱緊我就好了…嗯…」
在經歷了那些之後。我很清楚自己已經徹底喪失了安全感，我屢次竭盡全力，卻每每覺得自己過於弱小。
就算知道自己已經相當出色，仍然覺得自己不夠好。如果真正的考驗降臨，我恐怕只會什麼都做不到。
…但……真正的考驗又是什麼呢？現在母上給予我的魔女試煉就已經如此困難…她一天到晚又在和什麼事物博弈呢？
「多其…」
我小聲地嘀咕著。抱著自己此時此刻唯一能表露出破綻和軟弱一面的物件，一起經歷過災難，幻夢，還有深淵的殘忍和美景一起體會過的他…
一定能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
「我真的有資格…站在母上的身邊，成為她的力量嗎？」
「……」
多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這個問題…恐怕他也沒有想過，我會有問出來的一天吧？
「我覺得自己…太弱小了…多其…我覺得自己嗚！」
還沒等我說完，嘴唇就被吻住，明明還沒來得及擦一下嘴，因為孕吐導致嘴巴里有些酸澀的感覺…卻被多其舔舐了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
—啵…—
「呼……呼呃…」
被鬆開了之後，我側著臉大口的喘著氣…嘴角扯著口水的絲線，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一下子親過來…
多其好像是生氣了…這就是他生我的氣的表現。一句話不說就侵犯過來，把我的腦袋裡想的所有東西，搭建起來的所有理智都用他的肉體攪碎…
「咕嚕…」
「母親大人的強大。絕對不是因為她擁有著如今作為魔女全族的大家長的地位，也不是因為她擁有著超位魔法和失傳技藝的力量。」
身體有點用不上力氣…只能靠在多其的懷裡。
「這是她親口說的。姐姐…母親大人也認為自己並不強大，她也無數次失去過，在無盡的絕望中沉浸著…」
「……？」
「雖然我沒能從她那裡得到如何那般強大的答案，但是…我認為母親大人的強大，肯定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理由。」
頭頂被輕輕的撫摸著。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也在這一瞬間停止下來。
「是什麼…？」
「是她那厚重無比的生命長度，給予了她無數種刻骨銘心的體會。」
我突然想起來，在我還小…不，應該說是多其和多莉還小的時候，母上總是會因為多莉去鑽她的被窩，而給她講睡前故事。
小多莉每次第二天早上都會在早餐的時候，把母上說的故事重述出來。嗯，說是睡前故事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於真實和細緻了一些。
強大的龍愛上了少女，為了少女的自由和國家而扮演了惡，最後卻在一場混亂裡孑然一身的站在屍山血海裡。沒了理智。
騎士和公主總是母上故事裡的常客，但最後領走公主的總是不知道哪裡來的王子。
無數的掙扎裡或許會有一絲轉變的生機，但更多的只是無窮無止的折磨…
加上母上那種講故事永遠有一種琢磨不透的味道，會讓這一切都挺上去那麼朦朧和殘忍…
「…可是母上……」
母上…經歷過無數的痛苦。以至於她已經對自己身上無數的疤痕麻木，甚至因為死亡都無法讓她得到解脫，而…
「你還記得，母親大人的床頭櫃上總是放著一個裝了花的水杯嗎？」
「唔。」
那朵花，不存在於世界上任何一本植物圖鑑之中。而且母上也囑咐過我…不需要花瓶，只需要那個透明到純潔的水杯，加上我一個月換一次水就好。
雖然不知道那朵花的來歷，可每次當我去換水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一種不一樣的心境。彷彿一種魔法一樣…
「她除了對我們會練習微笑以外，還會對那朵花練習微笑哦。」
「……嗯？」
「母親大人一定是對那朵花有著一段美好的回憶吧。一段能夠讓她在漫長的生命裡，堅持著自己的本心…等待著另一段同樣美好的邂逅。」
我沒有見過，確切來說…我沒有看到過母上對那朵花練習微笑。但…這也足夠讓我驚訝一會了。
身體感覺到溫柔的摩擦，多其的手掌貼在我的臉上。
「我們很幸運。得到了母親大人將我們從命運中拉出的機會。」
「……」
「但…母親大人何嘗又是孤獨而又不幸的呢？至少現在，她有著敬愛她的孩子們，還有一個潛力無限的小魔女大女兒。」
聽著多其對我說這樣的話，反而弄得我有點愧疚。
…嗯。至少…
「姐姐，我相信你有一天能夠做到比母親大人更好的程度。」
「唔……我嗎？」
「你才二十幾歲。不要說那些動輒幾百幾千年的後生代魔女，就連一些獸人族的成年年齡…你都沒達到，怎麼就這麼早斷言自己弱小，不能站在母親大人身邊呢？」
腦袋裡一下子沒了雜音。一切嘈雜都瞬間消失掉了。
雙手貼在多其的胸口上，許多介懷的事物都在這一瞬間得到了解脫。等我再次抬起頭看著自己此時最在乎的人的臉的時候，我心裡浮現出了淡淡的愧疚。
讓多其擔心了啊…明明我是長輩的說，卻讓他來把我重新拼湊回去。
對於我來說，明天還有很多次。對於母上來說也是這樣，雖然對於萬事的壓迫感有了準備，可作為永生種的孤獨感也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如果說什麼事情都可以放在總是會來到的明天，那還有什麼是值得期待的呢？
「姐姐…我聰明而又固執的姐姐啊。」
「唔。」
「…有時候，我會嫉妒母親大人。」
「嗯？」
身體感受著來自於戀人，家人，親人為一體的多其的溫度。同時還有一種…讓我覺得不舒服的感覺。的確就是一種叫做嫉妒的感情…
為什麼呢？為什麼多其會嫉妒母上？就因為我要離開家裡，完成自己的魔女試煉？但是多其已經作為我唯一的夥伴陪我走上了道路，為什麼會有嫉妒的情緒？
擁抱更加緊密，多其的聲音也微微發起了抖。我很少從多其的聲音裡聽到過恐懼…
「嫉妒著，或許她能夠永遠與你在一起，演繹著永恆的母女情。」
「……」
「自今天往後的百年，千年，一百個千年，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們可以永遠相處，還記得那朵放在母上床頭的花嗎？僅僅是看著，就能猜到那段回憶的終結對於母上來說並不愉快。但依舊給了她向前的動力。」
我感覺自己被多其有力的心跳振動的有些迷茫，但絕對不是說明我此時的大腦停止了運轉。
「同樣是一生陪伴的誓言，我相信如今已經擁有獨善其身之力的姐姐。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母親大人的一部分。在她那已經足夠厚重的人生長度裡，渲染出一段沒有盡頭的時光。」
擁抱被輕輕的送開。許多念頭在我的內心裡不斷浮現又被我親自用意識壓抑下去，可此時此刻看到了多其眼睛裡那波動的情緒，名為犧牲和祝福的感情我再也無法壓抑——
「姐姐。我很珍惜與你相處的時間，我也希望自己在未來的幾十年裡，為你提供一段足夠支撐你走過一切黑暗的回憶。相比之下，一年半載的不愉快，只會是你我之間的恍惚雲煙，因為到那時候，姐姐就已經足夠強大。誰都欺負不了你了。」
有時候，我會想的很多，想的很遠。在春天就思考冬天的料理，在秋天思考夏天的準備。但事實證明，我根本沒能想到那麼遠。
我還是總是急於眼前，因為我的人生長度還不足以讓我瞭解…那些等待的意義。生命都有輪迴，一切都有定數，這是命運的捏造與安排。但對於長生種來說，命運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一次又一次的複述。
那對於永生種來說呢？對於永生種的的母上，和初為永生種的我來說…又是意味著什麼呢？
所謂的殘忍仁愛，倫理道德，他人所見和口口流傳，到底是比自己的感受重要嗎？
「多其…」
「我在聽。姐姐。」
我現在…想要直面自己的內心。什麼都不再去思考，他人的命運和擺在面前得難題通通不管，血腥的殺戮和壁爐旁邊的溫存也放在一邊。就連對我來說一直被奉為生命意義的家人…我也不想去想到。
…我現在只想，伸手去抓到自己現在就能抓到的一切。
「…」
而我抓到的，就是多其的衣服。還有一份真正熾熱的心。一個完全符合我審美，既是我愛的人，也是愛我的人。已經有十年的陪伴，卻在不久之前才展露了真心的戀人。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多其足夠強大。能夠保護我，也能保護我現在所珍惜的一切…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我想…明天再開店好不好？」
「哦？為什麼呢。」
「…我想要你…今天抱著我。不要鬆手。」
想要創造更多的回憶。曾經作為人類的倫理道德，就連還是人類的多其都能看穿只不過是一堆沒用的繁文縟節，那作為永生種的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去循規蹈矩的浪費時間呢？
我…早就已經是非人的存在了。
「唔…」
「那，姐姐要想好哦？這句話，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姐姐今天允許我做到盡興呢？畢竟，我可做不到老老實實的抱著…這麼可愛美麗的姐姐。」
口吻還是弟弟，但是語氣已經變成了雄性了?…唔。不行不行…現在，還必須要保持一點理智，至少要儲存能夠記憶這一切的程度。
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被弄到失去意識，然後像是個笨蛋一樣醒來，或者是隨隨便便就當作什麼東西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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