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睡的水面以下】(4)(純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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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7-09

作者:DiamondDust
2023/07/09

 第四章:最後一支舞

  音樂聲很小,從複式舞廳的樓下繞到樓上又墜回地板,依稀分辨得出是大幾十年前的老搖滾,不激昂也不喧鬧,反而在憂鬱裡顯得悠揚而飄渺。唯一的聚光燈孤獨地投射在空蕩蕩的舞池中央,照不亮無人的櫃檯和酒桌,照不亮那一排排彷彿棺槨蓋的包間門,也照不亮那個藏匿在二層陰影之後、陷在卡座裡的男人。

  原本被拉得嚴嚴實實的厚窗簾被揭開一條縫,彷彿夢中的晴朗陽光轉瞬即逝,拂過腳邊星光般的灰塵,拂過他的面容。未曾見過的疲倦刻滿了那張彷彿蒼老了十年的臉龐,看不到卸下重負後的輕鬆,只有深不見底的空洞迷茫。

  想要擁抱他,又不想驚醒他,便只是在他身邊坐下,柔軟的墊子立刻變作最舒適的形狀服侍這位收斂起矜持的夜戰女王。側身,眼簾低垂,抿緊雙唇,伸手在他額前試探了一下,體溫正常。氣色沒有太大問題,但饒是體魄再如何強健,哪怕經受了非人的改造,以幾乎自虐和自棄的作息來緩解心中的痛苦和失望,遲早也要出問題。

  鞋跟安靜地踩過方格地毯,接好一杯溫熱的水,然後走下樓梯。廚房裡還儲存著各式各樣的食材,挽上袖子,盤起頭髮,紮好圍裙,簡單清理了一下上一餐的殘留,隨即以完全不同於眾人認知中的形象嫻熟地統治起這片小天地來。

  淘洗好的蕎麥放進陶鍋裡熬煮。高湯塊解凍。劃開牛肉罐頭。洋蔥土豆胡蘿蔔番茄切碎。鮮捲心菜提供口感,醃捲心菜酸辣開胃。給捲心菜湯簡簡單單地調味,把爐火降到保溫大小,盛出一盅,整理好案板和刀具,洗過手,再備上一人份的餐具。

  也只有為了這個既是指揮官也是丈夫的男人,閃電才會流露出身為女性的那一面。

  順著螺旋階梯回到二樓,行走在彷彿永遠沒有盡頭的過道里,一張又一張的卡座掠過身邊,猶如永恆,又猶如這幾年來的光陰,直到一縷鑽進視野裡的明亮把她從混沌似冰海之底的思緒裡拽出,把視線拉回光芒下的男人身上。

  指揮官已經醒了。陽光從藏青色的簾幕間洩入,如夢似幻地給他披起一層偏藍的光,蓋在他已然灰白的頭髮上。雙手搭在叉開的兩膝間,十指垂落,脊樑就像揹負著看不見的十字架一樣沉重地彎曲下來,唯有頭顱還倔強地抬起、不願低下半分。只是他的眼中看不見昔日里哪怕星點的光彩,像是燒盡了的灰,直到那一抹熟悉的金色喚醒殘留在深處還未完全熄滅的火星。

  張嘴,雙唇蠕動,從奮力開啟的兩排牙齒間想要擠出幾個音節組成有意義的詞句,但嘗試失敗了。繼而想要用動作表達什麼意思,但一揮手打翻了桌上的玻璃杯,在一聲清脆的碰撞響後沉悶地撞進地毯裡。好在水已經喝完,沒有釀成更大的混亂。沙啞乾澀的嘆息,短促得就像流星劃過夜空,男人乾脆又恢復了最開始那副宛如雕塑的姿態,直到閃電把卷心菜湯和蕎麥粥擺在他的面前。

  “留下一封任務結束的郵件就消失不見,連著你該打理的格里芬團隊也撒手不管,我的指揮官,你半個月來沒有跟我們聯絡過一次。”金髮的戰術人形坐在這位“活著的傳奇”面前,看他慢吞吞地用勺子舀著食物,慢悠悠地編織出話語。剝去所有光環、此刻比普通人還要落魄的所謂傳奇停頓了一下手裡的動作,不需要抬頭也能感受得出閃電的擔心,還有責難。“你知道放在三戰裡這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三戰早就結束了。”總算是成功開口,指揮官在蕎麥粥裡劃拉著勺子,盯著那雙幾乎要洞穿心底的金色眼眸,目光卻讓閃電覺得前所未有的陌生:“我們的戰爭也是如此,一切已經結束了……帕拉蒂斯已經宣告覆滅,所有名單上的高階涅託都已經被處理,涉事相關人員也已經被逮捕或者處決。”

  不過既是妻子也是戰場下級的這位戰術人形只是保持沉默,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但男人沒有繼續說話的意圖,轉而繼續去悶頭對付鼻子下的那一盅湯和一碟粥,稀哩呼嚕狼吞虎嚥的模樣不由得讓人懷疑他在發洩一肚子的糟糕情緒,直到金屬勺子哐地一聲倒在被搜刮得七七八八的瓷碟邊沿上。

  “威廉被證明與帕拉蒂斯並無瓜葛,然後受邀成為了泛歐聯盟的科學顧問。”當然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意義,以及伴侶會生出的疑惑,他又補充道:“斯塔西那邊就跟一群死人一樣沒吭聲,想來也是被摁著腦袋接受了這麼一個事實。”

  雖然知道遲早要跟這些分食羅克薩特屍體的禿鷲們分道揚鑣,但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也沒想到會是透過遭到背叛的形式迎來決裂。

  “澤林斯基局長找我聊了,就當半個月前那次任務是一個句點,哈維爾那個老東西也跟我說到此為止,至於克魯格先生,他就轉達了格里芬爵士的感謝詞……還有一箱子金條,呵。”分別之時老闆臉上的無奈又浮現在眼前,指揮官當然知道克魯格的難處,既然選擇了跟格里芬那條老狐狸合資做事,就難免要被他牽著鼻子走。不過除開那些黃金,克魯格頒發給他的最佳員工勳章還是心安理得地接下了,並不需要第三個見證人。

  站起來,擠出一個笑容,伸了個懶腰:“也好,一個新的開始。”

  只是話音剛落就一個趔趄,閃電還來不及上去扶住他,男人就又向後跌進了卡座裡,順帶著把半拉窗簾給扯了下來,燦爛的陽光肆無忌憚衝進這原本昏暗的舞廳裡,比盛夏的一陣暴雨更加洶湧,比金秋的向日葵海更加明媚。可女人只覺得比1991年的寒冬更加灰暗。

  “該死,又要給謝廖沙賠錢了。”厚重的簾布一角蓋住了上半截面龐,躺在一地狼藉裡的指揮官低聲咕噥,但很快就被氣質高雅的金髮美人從中抱出,落在卡座還算整潔的另一端,枕著她那雙無數女人為之羨慕嫉妒的曼妙大腿。閃電俯下身來,在他額前烙下一個吻,輕聲呢喃:“別再忍著了,如果你想的話……就哭出來吧,親愛的。”

  漫長的沉寂。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以外,只有徘徊在舞廳裡的歌聲,顯得格外清晰:

  啊,最美好的前途可不要對我冷酷

  可不要對我冷酷不要冷酷

  我就從零點起步向最美好的前途

  向最美好的前途哪怕是漫長的路

  細長柔嫩的手指撫過男人的雙眼。吐息有那麼片刻的紊亂。他沒有哭。

  印象中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從沒有流過淚。

  除此之外,她也從沒見過他借酒消愁,哪怕是讓他在這裡逃避了半個月的打擊,指揮官也沒有靠酗酒來麻醉自己——剛進店裡找到他時沒有隨地亂丟的空酒瓶也沒有刺鼻的酒精味,這可不是臨時收拾就能整理好的。再說,這位空降兵前中校非常牴觸任何對神經系統有強烈刺激的成癮性藥物,別說是興奮劑和止痛劑,尼古丁和咖啡因都在這個範疇內,酒精當然也不會例外。

  雖然閃電的確喜歡他煙酒不沾的癖好,但另一方面,這個既是丈夫也是戰場上級的男人多少有些異常,很少表現出壓力的同時也幾乎不發洩壓力,更別說搞清楚他到底積累了多少壓力。只有在床榻上彼此結合、事後相擁而眠時,才能明確地感受到,自己這位彷彿鑽石一樣的愛人的確有在小心翼翼地釋放著自己的情緒。

  大概也是拜此所賜,指揮官的欲求比正常男人要強上不少,好在自己能從生理到心理都滿足這個有點異常的傢伙。想到這裡,金色的夜戰女王輕笑幾聲,享受著膝枕的男人聞聲挑了挑眉,然後只是找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

  “說起來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你猜。”

  “你知道艾莫號最後出現在聖彼得堡郊外。”

  “嗯哼。”

  “然後你知道謝爾蓋的這間店半個月前就不接待客人了。”

  “一如既往的敏銳。”

  “早知道就不跟你說那麼多還在軍隊裡的事情的。”

  “那你打算偽裝成一個未婚人士去參加戰友聚會嗎?”

  “可別,絕對會被那些混蛋傢伙揭穿然後遭到狠狠嘲笑的,隨便找個人湊數也一樣。”

  “我想你也不願意那麼做。”

  第一次把閃電以妻子的身份介紹給還在人世的戰友們的時候,他們臉上的精彩表情大概是自己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在恍惚的陽光裡,男人忘卻了戰爭的屍山血海,忘卻了權術的勾心鬥角,伴隨著午後的寧靜,嘴角緩緩拉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能遇到你真好。”指揮官忽然說道,抬起手來撫摸著心上人的面龐,比太陽還要明媚的金髮佳人優雅一笑,纖長白皙的手掌與他相合,感受著他的溫度和思念:“是啊,真好。”

  哪怕人生只是一場徒勞,但在徒勞的掙扎裡,我們依然能與美麗的流星共舞。

  藍色如河面的眼眸漸漸闔上,重逢之初那種灰暗得與死人無異的氣息消退了許多,雖然不知道他接下來怎麼打算,但至少,應該是不用擔心那些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了。剩下那些沒有徹底消弭掉的失望總有辦法根除的,只要給自己時間。閃電收斂起了笑容,一邊凝視他純粹的睡顏一邊靜靜思索,但很快邏輯就陷入了斷層。

  可是之後呢?以她對自家男人性子的瞭解,他算是和格里芬還有澤林斯基那些人決裂了,不存在任何迴轉的餘地。而指揮官又不會把麻煩事推給克魯格和掛靠在他名下的那一大票人類也好人形也罷的僱員們,一來二去,他會採取什麼行動已經呼之欲出。

  “你要離開我嗎,親愛的……”瑧首低垂,不再盤著的華麗金髮自然散落,彷彿窗簾一樣,在她與他的半邊面容上投下陰影。映在眸子裡的愛人睡得是如此香甜,興許是這半個月以來的第一個好覺,又興許是自他接受改造手術以來的第一個好覺。不願喚醒他,閃電卻無意間瞥見與男人相握的左手,佩戴在無名指間的鈦合金環上鑲嵌著晶瑩的鑽石,盈滿了太陽的光輝,美好而近虛幻。

  再盛大的舞會也會曲終人散,再美好的誓言也會到期失效,也許世間唯一的永恆,就是“不存在永恆”這一道理。

  …………

  “你真的想好了?”金髮白袍的科研女瘋子從一堆半邊已然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什麼東西里抬起頭來,時時刻刻明確寫著不高興的臉上難得被詫異的神情佔滿一次。

  “怎麼,你還會問這種問題的麼?”指揮官代這間實驗室的主人把帶來的硬碟插進電腦裡,略帶挖苦地反問回去,“搞得好像自己是個遵守希波克拉底誓言的乖孩子一樣。”

  被這句話嗆到的肖臭著臉罵了一聲,晃到實驗臺邊上的男人沒興趣品鑑這個暴躁女人簡直像從廢水溝裡淘回來的俄語辭典,掏了掏耳朵:“不然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把這個高階涅託的殘骸交給你。”

  蒼白的輪廓依稀還能辨別出過去的模樣,失去神采的眼睛裡定格在被恐懼填滿的時刻,大概恐懼才是癲狂如她的源動力。相比失敗後被威廉廢棄,這傢伙寧願被榴彈炸碎……想到這裡,指揮官搖了搖頭,多少有點對死得不能再死了的娜西斯生出一些悲憫。

  檢查完硬盤裡的資料,肖摩挲著下巴尖:“虧你真的從帕斯卡那裡把她對涅託的研究資料都撬了出來,我也沒理由拒絕和你的交易了,不過還是想問一下,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居然來找我,還打算把自己弄得比涅託更加不像人類。”

  “你覺得帕斯卡會同意麼,她對匯流排和主框架的最佳化設想還是我費了點功夫才套出來的。”

  “雖然不願意承認,那傢伙的才能確實更厲害一點,但是被良知和人性束縛住了,所以在有些方面永遠做不到我這麼登峰造極。”

  “所以交給你了,人的力量是有極限的。”

  狼群的締造者盯著指揮官的眼睛:“所以為了弄死威廉,你決定不當人了?”

  “不是為了弄死威廉,也不是徹底不做人,而是為了新世界。”在地獄與地獄之間一路爬到現在的男人頓了頓,然後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再說,我可不打算動這裡。”

  沒有說出來的是:有些事情,只有依靠良知和人性才能做到。

  …………

  猛睜開眼,明亮的晝光已然替換成了黑夜的紗簾,習慣性地立刻準備確認時間,但在視線接觸到腕錶之前,先接觸到了那雙再熟悉不過的金色瞳孔。有那麼一個瞬間,妻子的眼神複雜得讓他無從理解,但很快又回到了往常的優雅溫和:“剛過七點,要吃點東西麼?”

  “看起來你已經準備好晚餐了。”把不知道算是回憶還是夢境的東西在腦海裡的殘留驅逐乾淨,男人起身,烤雛雞的香味已經沁入鼻腔,正欲循著它的誘惑望向桌上的餐食,卻被閃電呼喚了名字,下意識地回頭,立刻就被兩片溫潤的柔軟堵住了嘴。意料之外的恍惚瞬間裡,美人的香舌就主動鑽入了他僵硬的齒間,佔據了他念想的全部。

  軟玉丁香緩緩撫過指揮官的口腔內壁,從上到下,從淺到深,相比曾經那探戈舞一樣的動作,更像是在呵護什麼精細但脆弱的水晶製品。甘美的涎液在唇舌間綻開、蔓延,沁潤了乾枯的苔原,被妻子緊緊擁抱住的男人難得一次沒有主動回應這個吻,任由這個吻支配他的唇與舌,任由這個吻洗滌他的身與心。

  這個吻就像冬去春來,暖風吹拂,化開的凍土間泛著溼潤的氣息,讓人沉醉於這一刻。

  在咫尺距離上反手抱住這位高貴而自矜的優雅美人,五指梳理著宛如熔金瀑布的華麗長髮,見到她比太陽更加耀眼的雙眸裡映照出的、與她毫不相稱的自己,憂鬱、憔悴、絕望,簡直就像在西伯利亞的荒野上孤獨跋涉了許久的迷途旅者。

  雖然閃電什麼都沒有說,但那份擔憂不言自明,還有想要替自己男人分擔一切的思緒,一如締結誓約以來每一個艱難的夜晚。

  指揮官的心絃不由得鬆弛了幾分。這就是唯一讓自己傾慕的女人啊。

  深吻了許久,訴說不盡的情意與愛戀安靜地燃燒,在海枯石爛之前,被一陣詭異的咕嚕聲打斷了。並不打算徹底不當人的指揮官臉色尷尬,看起來自己前半個月的混亂作息給這具經過了改造的身體也帶來了不小的負擔,睡前的那一頓更像只是校準了一下生物鐘,被不定期進食折磨的腸胃又在發出抗議,尤其是烤雛雞的香氣還在房間裡繚繞。

  “先吃飯吧。”閃電微笑,隨後又補充道:“我還是喜歡你享受生活的樣子。”

  哪怕人生只是一場徒勞,但在徒勞的掙扎裡,我們依然能享受生活,享受與美好的共舞。

  橘紅色表皮的誘人烤雞。塗滿黃油的白麵包。醫生香腸與番茄拼盤。以及上一頓還煨在罐裡的捲心菜湯。飢餓的男人風捲殘雲地掃蕩著滿桌佳餚,卸下清冷氣場的女人心滿意足地欣賞著這番光景。

  直到指揮官放下刀叉,盡興地長舒一口氣,閃電才看似漫不經心地丟擲問題來:“那回去之後打算怎麼辦呢?”

  “回去之後啊……”沉吟半晌,理想幾乎要被扼殺的男人眉眼間的陰沉一閃而逝,然後出乎意料地給出了一個無奈的回答:“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也會有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的時候啊。”已為人妻的戰術人形沒有與自己的指揮官或者丈夫對上目光,而是輕輕投向窗外比極光更加絢爛的聖彼得堡夜景,如此繁華是那些在黃區裡掙扎的人們或許一輩子都見不到的。

  “沒有人能做到全知全視,總會有事態發展超出所有預案的情況。”這座城市曾經有另一個偉大的名字,那個名字所紀念的人未曾預料到紅色的聯盟會轟然解體,也未曾料到醜惡的蟲豸會借用聯盟的畫皮竊走白眼狼嘴裡的肉。涅瓦河畔的阿芙樂爾依舊,但這座城市還披著皇帝的名號,雙頭鷹的俯瞰下,看不見的苦難者們在陰影裡嘆息和哭泣。

  “那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上午吧,借了這麼久的艾莫號,該儘早還給克魯格先生了。”

  孤寂和失落的氣息徘徊在收拾餐桌的那個男人身邊,明明自睡醒後表現得與往常無異,但卻依然能感受到深藏他心中的痛苦和無助,自己除了蒼白而無意義的安慰以外,在時代的大潮前所能做的並不比指揮官多,甚至無法支撐起指揮官去實現他的理想。

  不管是作為戰友還是作為妻子都很失格呢。

  “對了,要來跳支舞嗎?”很少出席也並不喜歡那些上流宴會的退役中校忽然開口,字裡行間有種要甩掉一切陰暗和背叛的力量,“來都來了,不在這裡跳支舞也太可惜了。”

  閃電一怔。這是他第一次率先邀請自己跳舞。

  “榮幸之至。”比黃金更加耀眼的女人伸出手來,笑靨讓夜幕下被奢華燈火修飾的皇帝之城都黯然失色。

  更多的聚光燈點亮,在舞廳的中央灑滿光芒,優雅的舞曲旋律如河水舒緩流淌,因彼此凝望的男女而不再寂寥,就像空曠的冰原忽然綻放開了生機,在寒冷的裂隙下能聽見歌聲。而當一抹燦爛的金色旋轉著切進舞池中心時,一切又都屏息、臣伏,迎接披掛整齊的女王大駕光臨。

  這裡沒有第三個人,但在過去那些晚宴上,閃電總會成為最中心的聚焦點,華麗和高貴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凌厲,用無與倫比的氣質和舞姿支配整場舞會,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為她和她的舞伴讓出兩倍的標準間距出來,是尊崇,是敬仰,也是慚愧與折服。

  倒不如說,這間再無他者的舞廳才是最適合她的王座。

  鑲嵌水晶的銀色長裙盛開,精心編織的金色長髮也盛開,耳墜與項鍊搖晃著貴重的光芒,猶如冰山稜線上怒放的晨曦,在第一時間就攫取了男人的視線和靈魂。在女王的注視下,身體先於思維而行動,欠身行禮,而後挽住她的手腕與腰肢。在舞曲的節奏與她的眼神里,這位本該與如此場合無緣的指揮官進退自如,踩出精準的圓弧,擁抱著會場上最璀璨奪目的金星,掃過流雲,掃過飛雪,掃過從舞池的外沿到中央,原地旋轉,旋轉,旋轉,流暢得就像還在部隊裡列隊操練一樣。

  他與她的確配合舞蹈了許久,哪怕每次都要被她取笑“一板一眼得像是在演練分列式”,他也是她唯一的舞伴。因為他是她唯一服從的指揮官,唯一相愛的丈夫,唯一認可的男人。

  兩萬裡,偶然見過你。光陰底,裙裾翩舞起。

  變奏,波折,兩人分離又相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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