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君惜取少年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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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8-10

作者:三天
2023/08/10

 時間回到校慶晚會的深夜。

  在一陣喧鬧聲中,紀穎渝悠悠轉醒,才意識到自己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剛剛
靠在了一個同屆女生的肩上,恍惚似乎睡過去了一會兒。但一看時間,其實也才
過去了二十幾分鍾。

  看到紀穎渝醒了過來,男生們的眼神都裝作不在意但偷偷遊移了過來。



  迎新送舊,是紀穎渝所在的學生會的傳統。

  「迎新」是針對新生們的歡迎和栽培,隨著這樣一次成功的大型活動圓滿結
束,往往也意味著新生的成長得到了認可,可以接過大任,所以伴隨著的就是
「送舊」:歡送師兄師姐們從學生會或者學校畢業,而類似李景洲這樣的曾在學
生會任職的大四師兄,則屬於後者。

  所以當紀穎渝以為只是一次簡單的慶功宴和聚餐,卻殊不知這個夜晚有著多
一層的意義,也使得她到了飯局後,發現規格比自己想象中要高,並不能吃個飯
拍個照就走,而是上來就看到了輪番的敬酒。

  帶著點官僚、人情氣息的敬酒場,喝多喝少,在沒有法律約束的年代,往往
考驗的是本人的擋酒經驗和言辭水準。但顯然的是,並沒有經歷過多少應酬場合
的紀穎渝,並不具備這樣的經驗和能力,使得在一聲聲「師兄要和今晚的大功臣
師妹喝一杯」「作為看著你成長的師姐必須和你喝一杯」等等的勸酒詞下,紀穎
渝被灌入了遠遠超過她正常線的酒精量,以至於到了飯局的後半段,她大多數時
候是用失焦的眼神,看著飯店的燈光被髮散成一個個五顏六色的燈圈,以及感覺
所有傳到耳裡的聲音都轉為慢半拍的意識下,倚靠著身邊的女生,才勉強撐著不
倒下。

  飯局臨近結束的時候,紀穎渝看到那位給自己遞名片謝師兄,走到了臺上,
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聽起了師兄的講話。

  透過不同人的輪番介紹,紀穎渝其實已經大概知道這個謝師兄的背景,謝師
兄比她們要大個十幾歲,雖然在校時也曾是學生會的一員,但已經算是所謂的
「遠古人物」,之所以今天被各種師弟師妹團團包圍,無非是因為師兄身上還帶
著另一層光環:他現在任職在一間知名的金融機構投行部,而且名片上還印著個
很唬人的「副總裁」頭銜。

  對於未真正進入社會的校園學子而言,對社會人士成功度的判斷,往往是
「看公司名稱是否知名」「看頭銜是否唬人」「看談吐是否浮誇」,而謝師兄這
三點都充分滿足,使得可能昨天還在對著上級和客戶卑躬屈膝受氣的他,今天已
經搖身一變成了今晚慶功宴席的最大主角。連平日在學校裡對著師弟師妹有幾分
頤指氣使的李景洲,在他面前也顯出的是諂媚和討好的態度。

  紀穎渝對這個謝師兄說不上什麼仰慕,但也不討厭。之所以沒有像其他師妹
那樣往師兄面前去露臉刷存在感,可能還是源於少女自身的一種潛意識裡的保護
機制,她總覺得師兄看自己的眼神和看其他女生有幾分不同。從中學開始,她就
已經習慣年長男性看向自己時的眼神多了幾分不一樣,這種差異習慣性觸發了她
潛意識裡的自我保護機制,結合她那種內向的性格,讓她在看到謝師兄在來自己
這桌敬酒時,還是下意識往後面微微退了幾公分,並不想成為師兄目光的中心點。

  而此時此刻已經醉了的紀穎渝,更加沒辦法集中注意力聽到謝師兄在臺上說
什麼,只是隱約聽到了幾個關鍵句子。

  「不盡興還有下半場」「我家就在旁邊」「有好酒和場地」……

  十幾分鍾後,已經感覺自己肉體在慢慢脫離意識控制的紀穎渝,在旁邊女生
和一個師姐的攙扶下,跟隨著大部隊一起來到了謝師兄買在學校旁邊的大房子裡。

  客廳鋪著舒服的地毯,紀穎渝於是就這樣繼續倚靠著身旁同為大一新生的另
一個女生的肩膀,背靠著沙發,短暫性的昏迷過去了一陣子。



  所以等她再次醒來後,第一時間是嘗試努力恢復一點意識,看向周圍的情況。

  她發現自己坐在一個寬敞的客廳的地毯上,地上還散落坐著三四個人,站著
四五個人,餐桌上還零落坐著三四個人,不少人手上還拿著酒杯。剛剛聚餐的時
候明明還有大幾十號人,估計有不少是沒有來下半場的,或者來了下半場後,考
慮到宿舍的門禁,已經告辭回去的了。

  而醉酒的她,則成了為數不多留下來的人。

  場內除了她和身邊的女生是大一新生外,剩下的都是師兄師姐,房子主人的
謝文峰師兄也在站著,被幾個師兄師姐滿臉討好表情地圍著問長問短,而他則是
一副志得意滿的笑容,但紀穎渝感覺到他的眼神似乎穿過了圍著他的幾個人,快
速的掃了一遍自己的這個方向。

  而看到她轉醒後,站在謝文峰師兄邊上的李景洲師兄也向她投來了關切的目
光。

  紀穎渝看到牆上的掛鐘,時間已經一點出頭了,她心中一驚,想掙扎起來,
趕緊趕回宿舍。卻沒想到李景洲師兄忽然朝著房間中央轉過身,拍了拍手掌,吸
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過來。

  「好了,所有人現在都清醒了,我們可以開始下半場的遊戲了」

  「師……」紀穎渝剛要開口說自己不要玩什麼遊戲,太晚了要回宿舍了,卻
發現李景洲朝著自己投來了嚴肅而有威嚴的目光,說道

  「今天是師兄師姐的送舊之夜,可不許掃大家的興,遊戲都必須玩」

  雖然這句話沒有點名任何一個人,可是對於性格不擅長拒絕別人的紀穎渝來
說,清楚知道這句話就是對自己說的,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打算只玩個二十
分鐘,二十分鐘後就找藉口離開。



  在李景洲的招呼下,大家都開始在地板上圍成圓圈坐著,謝文峰作為裡面年
齡最大的,原本也有幾分端著,但現在也坐了下來,而且選擇坐在了紀穎渝的邊
上。

  紀穎渝原本想坐在兩個女生中間,但沒想到謝文峰已經先一步坐下來了,想
到自己這個時候再換位置,是對師兄的不尊重,而且自己只是意識稍微恢復了一
點,身體還是有點在酒精的麻痺下的遲緩,所以放棄了,只是稍微坐正了一點,
使得自己和師兄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可是李景洲站在圈子中間,微笑著數了數人頭後,似乎想了想什麼,說現在
男女比例接近一比一,大家要不就男女錯開坐吧。

  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大一新生入學後參加的很多活動,不管班級的還是社
團的,在圍坐的時候要求男女搭配,都是很常見的情況,紀穎渝雖然內心有幾分
不情願,但作為在場僅有的兩名新生之一,她知道自己是沒有提反對的資格的,
因此只能和身邊的另一個大一女生兩個人互相交換了個無助的眼神,但還是在師
兄師姐們的嚷嚷中被迫分開了。

  看到紀穎渝身邊的位置空出來了,立刻就有兩個在場的師兄要站起身,但沒
想到的是,一直在站在的李景洲卻有著速度上的便利,他一個跨步走到了紀穎渝
的身邊,等於佔住了這個風水寶位。



  紀穎渝的內心,湧上來一陣說不出的複雜情愫。

  其實只要不是太笨的女生,都能察覺得到身邊的異性對自己的情感。自從上
次同鄉會聚餐結束後,紀穎渝還是時不時收得到李景洲的訊息。

  自從入校以來,收到異性的資訊對紀穎渝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中間佔絕大
多數的,都是那種單刀直入,過分直接,沒有任何鋪墊,而顯得毫無技巧和情商
的無腦大學男生。

  少數的例外,有兩種,一類的代表就是楊明皓,從來不聊任何感情的事情,
就像是個普通朋友一樣和自己相處著,可是紀穎渝很清楚,這並不是普通的友誼
所能描繪的感情,時而讓紀穎渝感動,時而讓紀穎渝安心,但也時而讓她疑惑,
讓她不解……

  另一類代表則是李景洲這類特別沉得住氣的師兄。

  同樣是過了很多年後,紀穎渝才在漫長的人生經驗裡慢慢看懂年少時的這段
經歷,後一類沉得住氣的代表李景洲,是個真正的情感老手。對他而言,只要結
果是能得手,過程的時長並不重要。而且他往往可以同時有很多個獵物,並不需
要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中某個獵物,而使得他不會患得患失,也不會因為過
早表達所謂的愛意,而使得紀穎渝有疏遠他的藉口。

  他只需要扮演好一個知心、得體的師兄角色,就總能等來屬於他的機會。畢
竟他可以少操作,不犯錯,只要維繫著存在,等著對手或者獵物犯錯就可以了。

  至少截止到目前,他的策略都是對的。紀穎渝雖然對他說不上喜歡,但也談
不上討厭,紀穎渝哪怕察覺出這個師兄本質上和其他追求者的訴求是一樣的,但
也找不到任何迴避他的藉口或者理由。

  所以此時此刻,當李景洲佔了紀穎渝身旁的位置,她雖然還是希望邊上坐著
的是個女生,但比起其他場內其他看起來有幾分衝動的師兄來說,似乎李景洲已
經算是最好的選擇了……



  但不管對謝文峰,對李景洲,還是對現場的其他師兄來說,今晚的紀穎渝,
才是下半場最大的吸引力。

  李景洲甚至很清楚,假如不是因為紀穎渝也來了下半場,按照過往的聚會經
驗,下半場是不會來這麼多人的,其中還是男生為主。而到了過了門禁時間依然
有這麼多人在逗留著,除了考慮在謝文峰這個成功師兄身上討點印象分和資源,
也肯定有不少人,在暗想著結束後有機會送醉酒的紀穎渝回宿舍。

  在短暫的剎那間,李景洲想起了見到紀穎渝的第一面,閱女無數,有師妹殺
手之稱的他,也一下子被面前的少女所吸引住了。

  紀穎渝特別就特別在,單看她的容貌,李景洲見過更精緻,更嫵媚,更甜美,
更妖冶的,而單看身材,李景洲也玩過更加前凸後翹的。

  但紀穎渝就是有一種對所有男性都很致命的吸引力,那就是簡單、乾淨而純
粹的氣質。

  許多女生所謂的清純,是由外而內的,是用打扮去刻意塑造的妝容。但偏偏
這個世界上至清至純的,就是少女那未經修飾也未被外界玷汙的本原。而紀穎渝
恰恰是一個把本心保護得最好的人,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純粹的專注於學習,生
活在家長、老師和朋友為她塑造的象牙塔裡,而沒有對塔外的世界生出過念頭和
需求,反而慢慢養出了那種一塵不染的氣質。

  這種氣質就像一顆純淨的水晶,它的清澈無暇讓人渴望去擁有,但它的易碎
卻又讓人覺得必須小心翼翼地去呵護。

  說不好擁有這樣的氣質是少女的幸運還是不幸,但對能佔有這種氣質的男人
來說,一定是幸運的,因為她能滿足你對初戀所有最完美無瑕的想象。

  紀穎渝恬靜的性格,清秀的容顏,白皙的皮膚,欣長的身材,還有藏在鏡片
後依然清泓如水的雙眸,都只是這種氣質的外顯和註解而已。

  這也使得紀穎渝不僅在金融系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在整個校學生會里都是魅
力的擔當,校學生會里不管單身還是非單身的師兄,看向這朵含苞待放,乾淨單
純,素白無暇的小白花時,眼神中都忍不住透出幾分對少女的無暇之美最本能的
欣賞。

  任何能勾起人對初戀那種純潔而清澈記憶的氣質,對這個年齡段,甚至更廣
闊的年齡段的男性來說,都是大殺器,而紀穎渝,恰恰是把這種氣質發揮到最極
致的那個。

  尤其今晚,李景洲看向在自己邊上的紀穎渝,少女束起了馬尾,露出了完美
的臉型弧線,雙頰因為酒精而泛起的微微紅暈,在她白皙如月的膚色上增添了幾
分柔美。

  而少女上半身穿著一件最簡單的白色T恤,只露出優雅精緻的鎖骨和兩節雪
白的手臂,雙腿並在一起側向一邊,小腿微微交叉的淑女優雅坐姿,膝蓋以上的
部分都被攤開的百褶裙遮擋住。

  真正的性感不是徹底的裸露,而是用有限的暴露來勾起人無窮的想象。而在
紀穎渝這樣清純的少女身上,露得越少,反而越吸引人去想象在薄薄的衣物覆蓋
下,少女那未曾被任何異性窺探過的胴體是如何的優美,肌膚是如何的光滑吹彈
可破,被撐起的T恤曲線下的小山丘是如何的堅挺飽滿,被百褶裙擋住的大腿根
部是如何的雪白滑膩……



  李景洲強忍住自己繼續盯著紀穎渝看的衝動,而是定了定神,簡單講解起了
下規則,但感覺更多是對兩個大一新生解釋,其他人臉上都露出了一種意味深長
的笑容,互相對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紀穎渝才知道這個叫「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規則是,每個人用紙條分別寫
下想問的問題,以及大冒險措施,然後分別放到兩堆裡並攪亂。然後會有各種遊
戲來決出輸家,輸的人就得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的其中一項,並從對
應的紙條裡抽出一條,假如是真心話問題就必須如實回答,假如是大冒險懲罰就
得接受。

  每個人有一次機會放棄抽到的紙條,選擇在另一堆裡重抽。

  謝文峰從自己的書房裡拿出了一大沓便籤紙,分給了每個人寫問題或者處罰
措施,然後摺好後,就一起投到一個用倒扣的塑膠凳形成的容器裡,變成一個敞
開的抽籤箱。

  謝文峰還從冰箱裡拿出了幾瓶看起來像果汁汽水包裝的大號易拉罐,上面標
識著一個「Four」,他拿出幾個酒杯朝大家晃了晃

  「我給大家增加一個『豁免權』,這裡有幾瓶果酒,假如等下不想接受真心
話又不願意大冒險的,可以喝一杯酒代替,但說好了啊,不許連酒都不喝」

  此話一齣,就把遊戲的強制性給徹底固定下來了,大家都摩拳擦掌,躍躍欲
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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