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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9-15
作者：subzeropoint
2023/09/15
正德皇帝可不是孤零零一個人來的留都應天，除了京師順天各機構必要的留
守人員，差不多是將行政班子一股腦帶到了南京。
應天府在宣宗朝時還是大明國都，太宗靖難勝利後以應天府的格局來大規模
營造順天府時，世人都知道遷都，僅僅是一個時間問題，可國都之爭直到堡宗六
年才宣告結束，順天府在正統六年九月時終於摘掉了行在，也就是臨時首都的帽
子，正式成為大明國都。正德十五年（1520年）距離正統六年（1441年）七十九
年，這是順天府充當大明首都的時間，應天府在之前則充當了七十三年的大明京
師，時間上相差的不是那麼大，雕欄玉砌依舊如故。
應天皇城自然是正德皇帝起居之所，位於皇朝正南的一干衙門自然就成了自
京師來的達官貴人的臨時駐地，錦衣衛衙門也在此處，一身便裝的陳靖向立在衙
門口的兩個門崗亮了一下象徵自己身份的正五品千戶腰牌，就領著慕容芷走出了
這個令平民與官吏都聞風而喪膽的可怖衙門。
出了錦衣衛衙門就是白虎街，主僕二人一前一後，踩著尚未化盡的冬雪向南
走去，到了三岔口就向西拐彎進了崇禮街一路向西，過了大中橋便是出了應天府
的行政區進入了吃喝玩樂一應俱全的居民商業區。
雖然這條東西向的崇禮街慕容芷已經走了快二十天了，可易容後平平無奇的
小臉上還是掛著興奮，在被陳靖贖身前，她的身份是聽濤閣的頭牌蘇瑾，聽濤閣
在明朝南北兩京與揚蘇杭這五大一線城市中最有錢的揚州，咖位就好比五百年後
的天上人間，身為慕容家的搖錢樹和情報樹，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念頭想怎麼出
遊就怎麼出遊，一切的行程都被她四哥慕容千秋控制的死死的。
自從正德十四年臘月底跟著主子陳靖從揚州來到留都南京後，慕容芷就像一
只脫了囚籠的金絲雀，徹底放飛了自我，有時間陳靖就會陪她出來暢遊這個被十
裡秦淮河貫穿而過的六朝金粉地，兩人的遊覽也不是無的放矢，如無頭蒼蠅一般
走到哪就是哪，而是根據陳靖懷揣的《金陵古今圖考》上下兩冊，有選擇性的進
行遊覽。
這套刊印於正德十一年（1516年）的圖志，專記金陵建置，自春秋戰國至本
朝，為圖十五幅，因金陵城郭規制歷代差異很大，故又作互見圖以分辨，有自序，
每圖並附文說明，就成了陳靖的旅遊指南，為了能更好的遊覽江山如此多嬌的應
天，陳靖專門花錢請了幾個當地的錦衣衛喝酒，從他們口中套出了本地知名的自
然或人文景觀。
只是可惜這些景觀中有不少是季節性的，在這個冬末春初的時節，陳靖與慕
容芷只能一睹這些景觀中的三處，同時陳靖還教會了慕容芷如何拍照，弄清其中
的原理後慕容芷就對陳靖發動了小拳拳捶胸口的攻勢，陳靖也是樂得女人對自己
的撒嬌，享受著美人粉拳給自己胸口的按摩。
正德十五年正月初五晝，陳靖與慕容芷二人共乘名駒烏雲蓋雪，來到了太祖
寢陵孝陵所在的鐘山，太祖生前就將陵墓選在了被喻為「帝王將相之宅」的獨龍
阜玩珠峰下，初春時節又名紫金山的鐘山冬雪尚留殘影，卻已迎來梅花盛綻，山
上霧氣繚繞，祥雲朵朵，宛如一座世外仙山，陳靖就架起攝像機，將這幅自然畫
卷影印在了銀版之上，此景觀被當地人稱之為鍾阜祥雲。
正德十五年正月初八晝，陳靖與慕容芷二人徒步漫行，來到了位於應天府西
北角的清涼山，清涼山還有一個人文意味更濃郁的名字，那就是石頭城，登臨石
頭城，駐高臨下眺望長江以及江灘上的村落人家，江渚平野一望無際，冬陽照雪，
雪映天光，可謂尋常看不到的奇景，陳靖就架起攝像機，將這幅自然畫卷影印在
了銀版之上，此景觀被當地人稱之為石城霽雪。
正德十五年正月十一晝，陳靖與慕容芷二人再度徒步漫行，來到了位於應天
府東南角的東花園，此處有一地曰白鷺洲，春花初開，圍滿了白鷺洲，江水似從
花草叢中彎流而過，遠處若隱的三座小山，總能激發無限的情愁，成情景相依之
景，陳靖再度架起攝像機，將這幅自然畫卷影印在了銀版之上，此景觀被當地人
稱之為白鷺晴波。
今天，陳靖將會帶著慕容芷去遊玩八景中唯二的不受季節影響，且在城內的
一處景觀，不過此時，陳靖和慕容芷，一前一後，卻是立於距鎮淮橋十步之遙的
北側路邊，指著面前這座石橋，陳靖別過頭對著慕容芷問道：「猜猜六朝時期屹
立於此的橋叫啥？」
「朱雀橋。」慕容芷脆聲道，這自然是託了《金陵古今圖考》的福，內裡十
五副畫卷將金陵歷代城郭的規制差異體現的淋漓盡致，要不是前幾天突擊看過這
套書，自小隻是學習風花雪月與琴棋書畫的慕容芷肯定不會知道千載之前提供與
鎮淮橋相同作用的橋樑名曰朱雀橋！
讀史不看圖,讀了也白讀。瞭解歷史離不開兩個工具:年表和地圖。有了時間
和地點做參照,再看歷史事件會有恍然大悟之感，這就是慕容芷這段時間從陳靖身
上學到的東西，她發現陳靖雖然也是舉人，但他隨身書匣中的藏書並非四書五經
之類的科舉書，而是《寰宇通志》、《大明一統志》之類的地理歷史著作，《金
陵古今圖考》是陳靖最新的史地藏書。
對著慕容芷勾了勾手指，陳靖問道：「猜猜哥下面會帶你去哪裡？」
發現橋邊有幾根野草頂著料峭的春寒鑽出了凍土，慕容芷想都不想就吟起了
一首七絕唐詩：「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
常百姓家。」
化名為聽濤閣頭牌蘇瑾時，慕容芷所要面對面的可不單單是江湖人士還有文
人墨客，膾炙人口的唐詩宋詞元曲都要牢記於心，二人接下來要去地方的名字就
蘊含在這首唐朝大詩人劉禹錫所作七絕的標題之中。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聰明，陳靖剛想給慕容芷點個贊，可路人落在他身上的
「原來你是這樣的人」眼神讓陳靖這個在不管是北疆邊境還是內地剿賊時行殺戮
都不會眨一下眼皮子的狼滅菊花一下在緊繃起來，要知道這可是是「狠人」的升
級版，比狠人狠了不止一點兩點，而且還橫。
原因自是喬裝易容，一番小廝打扮的慕容芷，化妝易容依舊無法掩蓋姑娘的
華麗基底，男性小廝的服飾讓她穿出了誇張的中性美，使得路過的男男女女都少
不得將目光在雌雄莫辨的姑娘身上暫停一會，在心底來一句「好俊的小夥」，再
看向距離她不到半步的陳靖，就掛起了「原來你也好兔爺這口」的憋尿神情。
陳靖的性取向非常的正常，乃絕對是鋼鐵直男一枚，對小相公這種孌童從來
都是望而卻步，他實在無法接受捅插同性菊花這種事情，儘管上輩子他非常享受
軍警雌奴們的後庭侍奉。
這只是陳靖本人的想法，並不代表別人也是這個思路，限於資源，底層百姓
根本沒有玩得花的資本，花活還得瞧頂層社會，在京師順天，這個匯聚了大明十
三省精華之地，「奉天靖難推誠」勳貴的後人已經不滿足女色了，搞起了三扁不
如一圓，應天身為南中國的心臟，居住於此的「開國輔運推誠」勳貴後人也是差
不多，好男風。
男同這種玩法在江山這本劉備中也有提及，嘉靖皇帝的表親蔣遲就好此這一
口，他的孌童姓唐名八股，出身江湖，從姓氏上大概能判斷出其出身：十大門派
中盤踞巴蜀川渝一帶的唐門。
唐八股本人可是被王動認為能與子都比容顏的美男子，可就是這份俊秀的面
容與嬌柔的身段害了他，到了京師之後就被身為皇親國戚的蔣遲盯上了菊花，當
知曉蔣遲乃是當朝皇帝母親的本家侄子並對自己有意思後，唐八股毫不猶豫選擇
了自宮，原因很簡單，只有太監才不會淫穢天眷家的後院，才能整日鞍前馬後的
陪伴在蔣遲身邊，為能幫家族攀上皇帝母系親屬這顆大樹，便毫不猶豫一刀斬斷
了自己與滾滾紅塵的牽扯。
封建制度是吃人的這句話一點都不錯，就算唐八股本人強烈反對也逃不過命
根子被噶的厄運，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本家兄弟蔣逵那句唐八股貌比子都
讓蔣遲生出了想知道子都是何人的念頭，這個子都不是春秋時期留下了暗箭傷人
這個成語的著名美男子公孫子都，而是西漢宣帝朝的馮子都，此子都身為大將軍
霍光的小相公卻是偷了主人的媳婦，為了斷絕唐八股淫穢蔣家後院的可能就動了
閹割他陽具的念頭，唐八股無比配合的主動自宮自然是贏得了蔣遲的好感與愧疚。
一個龐大的家族別說是上進光是保持本來的階層就已經是困難重重，這才有
了慕容家的六小姐為了家族的利益棲身青樓，唐門的六孫少爺唐八股為了本家的
利益不惜自宮，放棄男人的尊嚴，委身於一名基佬。
這群經過鎮淮橋的路人就將陳靖誤會了，以至於陳靖竟生出了讓慕容芷當街
卸妝然後他對著街頭用上《天魔吟》的法門大呼道：「老子愛好女人！」的念頭。
只是陳靖並不知道他是在大宇宙意志的精心呵護下才保住了自己的菊花，正
德朝地位最高的基佬正是這個年號的擁有者——當今大明天子朱厚照！
朱厚照的口味挺奇葩，江山原文借蔣遲與王動的對話描述了正德皇帝所喜好
的孌童型別：「你就是少見多怪！京城裡的達官貴人有多少好這口兒的呀！不說
別人，就說先皇正德帝，後宮三千，可照樣喜歡江彬錢寧，還有今……」
江彬早在平定劉六劉七之時陳靖就見過，錢寧是陳靖從大同到了京師後方見
過，這二人都有幾個共同點，那就是身材高大，肌肉強勁，武藝驚人，正德皇帝
第一次見到江彬時驚呼「彬健能爾耶！」，江山原文則是借王動之口表明了江彬
的武藝：「想到他狡猾強橫，善騎射，我就想他會不會也是月宗的人呢？」，正
是呼應了正史中對江彬的描述：「彬狡黠強很，貌魁碩有力，善騎射。」，錢寧
則是「善射，拓左右弓」，開強弓與左右手都能射箭是封建時代軍人力量與技藝
最直觀的體現，《宋史》就明確記載了岳飛「生有神力，未冠，挽弓三百斤，弩
八石，學射於周同，盡其術，能左右射。」
高大魁梧的肌肉男，就是正德皇帝喜好的型別，他對待江彬與錢寧就好比劉
備對待關羽張飛，常醉枕著江彬與錢寧睡覺。
身高接近一米九，體脂率差不多百分之十的一身腱子肉，神乎其神的射術，
這就是陳靖能從大同諸多立功將士中脫穎而出，被正德皇帝御口一開調到京師的
根本原因，太合正德皇帝的口味了，之後的升遷一路綠燈也是逃不開這重干係，
但和江彬錢寧的升官速度比就遜色了許多，才幾年呀，江彬現在成了錦衣衛指揮
使與東廠提督，這是大明朝歷史上獨一份將廠衛兩大特務系統獨攬的臣子，比正
五品的千戶不知道高到哪裡去。
送女乃是爽文的天坑，那送男呢？還是將一個男人送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
正是有了作者意志的庇護，陳靖才得以避免「菊花殘，滿腚傷，肛周已泛黃
」的厄運，代價則是升遷的速度慢了許多，而且還必須合乎邏輯。
烏衣巷距離在滾滾歷史塵埃中更名為鎮淮橋的朱雀橋並不遠，主僕二人步行
不到一刻鐘就到了，夕陽之下，影子拖得長長的陳靖和慕容芷站在烏衣巷口，正
是應了「烏衣巷口夕陽斜」，關於烏衣巷的得名，一種說法認為是東吳時期的禁
軍曾駐紮此地，由於軍士都身著烏衣而得名烏衣營，後改為烏衣巷；另外一種說
法認為烏衣巷曾為東晉王導、謝安兩大家族的聚居地，兩族子弟都喜歡穿烏衣以
顯身份尊貴，因此得名。
六朝以降，千年之後，烏衣巷的原始風貌早已消失不在，如今的烏衣巷只是
這個時代的烏衣巷，烏衣巷也好，朱雀橋也罷，在哪裡不重要，存不存在也不重
要，二者體現的更多是一種懷古感今的幽思，到此懷古乃是大明文人騷客的風雅
活動，此時此刻此地，陳靖就看到好幾位穿著士子服飾的南京國子監學子結伴而
行，徜徉其中，在他們的眼中，烏衣巷裡面的一磚一石並非是一磚一石，而是吳、
晉、宋、齊、梁、陳這六朝的更迭與韶華的流逝。
烏衣夕照，便是金陵八景中唯二不受季節影響，且在城內的景觀，正是因為
人太多，陳靖才沒有把相機帶過來。
目送幾名國子監學子進入巷道東頭的一處大宅後，陳靖就示意慕容芷跟上，
那也是一處應天府的名勝：來燕堂，典故取自《烏衣巷》的後一句：「舊時王謝
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劉禹錫寫下這組《金陵懷古》時王謝舊居早已蕩然
無存，南宋時期，當時名字為建康的應天一度得到恢復和發展，人們就在傾圮的
王、謝故居上建起「來燕堂」，建築古樸典雅，堂內懸掛王導、謝安畫像。士子
遊人不斷，成為瞻仰東晉名相、抒發思古幽情的勝地。
正德皇帝在留都南京一呆就是九個月的時光，不管是春夏之交的龍江煙雨，
還是秋高氣爽時節的鳳台秋月、秦淮漁笛，亦或是不受季節影響的天印樵歌等等，
陳靖都帶著慕容芷遊覽了一遍，充分滿足了姑娘的玩心。
把妹這種事，不管是明裡的踏青郊遊還是暗中的禁室培欲，陳靖都是一把好
手。
這份陪伴也成了日後慕容芷對另外十五名天魔女炫耀的資本：哥就帶我一個
人，八九個月間將金陵盛景逛了個遍，還拍了那麼多的照片，羨慕吧？嫉妒吧？
恨吧？
等拜祭完領導東晉打勝淝水之戰的謝安走出來燕堂，太陽最紅一絲餘暉已經
被黑暗吞噬，夜降臨了，但陳靖知道這一日應天的華美才拉開序幕，朝廷有宵禁
的規定，從一更天到五更天之間，百姓就得各歸各家，各找各媽，此時能在城內
街道上行走不是兵馬司的巡夜兵丁就是巡城御史，二者之外不用想非賊即盜，官
兵可格殺勿論！
但也不是說封建時代就沒有夜生活，陳靖就知道怎麼繞過日落後巡邏的兵馬
司小卒或巡城御史，最簡單的就是進入夜市區域後徹夜不歸，這樣就不受宵禁令
的限制了，原來封建時代的城市多分為內城和外城，通常內城的宵禁比外城嚴格
得多，而城外通常無人巡夜，因此古代夜生活豐富的地點往往在大城市的外城中，
或者乾脆就在城外，如今陳靖和慕容芷所在的烏衣巷就在外城。
還有一種法子就是等重要節日，朝廷規定一年之中有幾個特殊的日子不用宵
禁，比如上元、中元、中秋、除夕等，就拿這個正月十五來說，不是說就上元節
這一天不執行宵禁，而是從正月初八起到正月十七這十天不執行宵禁，這十天的
晚上，花燈煙火照耀通宵，鼓樂雜耍喧囂達旦，高潮正是十五！
正是從當地錦衣衛兄弟的口中得知應天府哪處的十五花燈會最華美，陳靖才
特意選擇今天帶慕容芷去烏衣巷和來燕堂，那幾個吃人嘴短的當地錦衣衛私悶悶
告訴陳靖，想要逛窯子找樂子去夫子廟準沒錯，夫子廟因供奉祀孔子而得名，五
百年後陳靖去過一次，帶著大女兒去燒香祈願，希望孔夫子能保佑自家大閨女在
聯考中取得好成績，烏衣巷與夫子廟之間就隔著一條秦淮河，應天府最牛叉叉的
青樓楚館就分佈在夫子廟前這段秦淮河的兩岸，夫子廟對面就是妓院，似乎有失
孔老夫子之大雅，但此處確實是文教與風流合一的繁華獵豔之地，因為夫子廟西
邊就是應天府學，南直隸的風流才子都聚集於此。
因為性資源過於集中，男少女多，恩客進了此地就能挑三揀四，陳靖就腦補
了一下去高階會所挑公主的畫面，由於連線這段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秦淮河兩岸
的橋曰長板，久而久之，就種行為便被應天府當地百姓稱之為「長橋選妓」，長
板橋也就成了應天府最具色情的橋。
陳靖不是來嫖的，這些個庸脂俗粉根本入不得他法眼，在慕容芷面前一個能
打的都沒有，哪怕是當下版本的秦淮八豔，是的，原文中就有秦淮八豔，名字肯
定不會和明末版本的八豔雷同，而且有些俗氣：明玉、謝真、俞淼、林淮、柯鳳
兒、董明珠、韓霓與韓裳，這些女子的名字自是從那幾個本地屌絲錦衣衛口中得
知的，最讓陳靖內傷的名字自然是董明珠了，誰讓上輩子他家的空調都是董小姐
的廠子生產的，在心底和兩個甲子年後的顧橫波、寇白門、柳如是、卞玉京這版
本的秦淮八豔名字做了個比較，後者明顯勝出。如果慕容芷此時換上歌絕蘇瑾的
身份現身這十里秦淮，陳靖敢打保票，她絕對是這條金粉河上最靚的姑娘，能將
這一夜的氣氛烘托至頂點。
夜遊秦淮，就是主僕二人今夜的主題！
秦淮兩畔的青樓楚館各個都雕欄畫檻，綺窗絲障，十里珠簾，燈火通明，一
派上元節的氣氛，河中的燈船也是毫不遜色，掛滿了花燈，由於燈船捱得比較近，
站在稍微遠一點的岸上看彷彿是一條光耀天地的蜿蜒火龍，花船上的樂工也沒有
閒著，不惟琴瑟琵琶之類的彈奏樂器，還有蕭笛笙壎等吹奏樂器與鼓鈸梆鍾等打
擊樂器，這些樂器合奏所掀起的絲竹之動聽，給陳靖的感覺就是這秦淮河水也在
附著節拍舞動起來，太嗨了！
金錢開道，陳靖領著慕容芷上了一條中等偏上的畫舫，待人上得差不多了舫
主就會拔錨啟航，領著紅男綠女們自東向西，暢遊這條河床由金粉鋪就的十里秦
淮，之後駛出應天府內城在外秦淮河上下錨，錨下穩之時也就是淫趴開始之刻。
封建農業時代的隔音水平是不能指望的，陳靖很是慶幸自己的鈔能力還可以，
選得畫舫包廂位於視野最好的頂層，也就挨著的兩間包廂發出的聲響會影響到這
對主僕，只是還沒有啟航，前面那間包廂就傳出了女子的歌聲，俗話說的話曾經
滄海難為水，聲線類似於洛天依的慕容芷的是大明朝江東一帶聲樂領域的T0，這
名歌女的嗓音雖然不錯但和慕容芷不能比。
不過歌詞卻是讓陳靖很出戲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妝豔質本傾城。」
「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
「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
在封建時代生活久了，陳靖很多地方都被潛移默化了，很多前世不具備的能
力也都在大環境的作用下自然而然掌握了，比如最基本的詩詞能力，這是封建時
代混官場的基礎能力，不指望能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篇章，但也懂平仄、對
仗、典故、韻腳等，而且常見詩詞都要牢記於心，歌女這最後一句「玉樹流光照
後庭」讓他想到了《泊秦淮》這首詩的最後七字，就問道：
「小六，這首唱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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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正德皇帝可不是孤零零一個人來的留都應天，除了京師順天各機構必要的留
守人員，差不多是將行政班子一股腦帶到了南京。
應天府在宣宗朝時還是大明國都，太宗靖難勝利後以應天府的格局來大規模
營造順天府時，世人都知道遷都，僅僅是一個時間問題，可國都之爭直到堡宗六
年才宣告結束，順天府在正統六年九月時終於摘掉了行在，也就是臨時首都的帽
子，正式成為大明國都。正德十五年（1520年）距離正統六年（1441年）七十九
年，這是順天府充當大明首都的時間，應天府在之前則充當了七十三年的大明京
師，時間上相差的不是那麼大，雕欄玉砌依舊如故。
應天皇城自然是正德皇帝起居之所，位於皇朝正南的一干衙門自然就成了自
京師來的達官貴人的臨時駐地，錦衣衛衙門也在此處，一身便裝的陳靖向立在衙
門口的兩個門崗亮了一下象徵自己身份的正五品千戶腰牌，就領著慕容芷走出了
這個令平民與官吏都聞風而喪膽的可怖衙門。
出了錦衣衛衙門就是白虎街，主僕二人一前一後，踩著尚未化盡的冬雪向南
走去，到了三岔口就向西拐彎進了崇禮街一路向西，過了大中橋便是出了應天府
的行政區進入了吃喝玩樂一應俱全的居民商業區。
雖然這條東西向的崇禮街慕容芷已經走了快二十天了，可易容後平平無奇的
小臉上還是掛著興奮，在被陳靖贖身前，她的身份是聽濤閣的頭牌蘇瑾，聽濤閣
在明朝南北兩京與揚蘇杭這五大一線城市中最有錢的揚州，咖位就好比五百年後
的天上人間，身為慕容家的搖錢樹和情報樹，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念頭想怎麼出
遊就怎麼出遊，一切的行程都被她四哥慕容千秋控制的死死的。
自從正德十四年臘月底跟著主子陳靖從揚州來到留都南京後，慕容芷就像一
只脫了囚籠的金絲雀，徹底放飛了自我，有時間陳靖就會陪她出來暢遊這個被十
裡秦淮河貫穿而過的六朝金粉地，兩人的遊覽也不是無的放矢，如無頭蒼蠅一般
走到哪就是哪，而是根據陳靖懷揣的《金陵古今圖考》上下兩冊，有選擇性的進
行遊覽。
這套刊印於正德十一年（1516年）的圖志，專記金陵建置，自春秋戰國至本
朝，為圖十五幅，因金陵城郭規制歷代差異很大，故又作互見圖以分辨，有自序，
每圖並附文說明，就成了陳靖的旅遊指南，為了能更好的遊覽江山如此多嬌的應
天，陳靖專門花錢請了幾個當地的錦衣衛喝酒，從他們口中套出了本地知名的自
然或人文景觀。
只是可惜這些景觀中有不少是季節性的，在這個冬末春初的時節，陳靖與慕
容芷只能一睹這些景觀中的三處，同時陳靖還教會了慕容芷如何拍照，弄清其中
的原理後慕容芷就對陳靖發動了小拳拳捶胸口的攻勢，陳靖也是樂得女人對自己
的撒嬌，享受著美人粉拳給自己胸口的按摩。
正德十五年正月初五晝，陳靖與慕容芷二人共乘名駒烏雲蓋雪，來到了太祖
寢陵孝陵所在的鐘山，太祖生前就將陵墓選在了被喻為「帝王將相之宅」的獨龍
阜玩珠峰下，初春時節又名紫金山的鐘山冬雪尚留殘影，卻已迎來梅花盛綻，山
上霧氣繚繞，祥雲朵朵，宛如一座世外仙山，陳靖就架起攝像機，將這幅自然畫
卷影印在了銀版之上，此景觀被當地人稱之為鍾阜祥雲。
正德十五年正月初八晝，陳靖與慕容芷二人徒步漫行，來到了位於應天府西
北角的清涼山，清涼山還有一個人文意味更濃郁的名字，那就是石頭城，登臨石
頭城，駐高臨下眺望長江以及江灘上的村落人家，江渚平野一望無際，冬陽照雪，
雪映天光，可謂尋常看不到的奇景，陳靖就架起攝像機，將這幅自然畫卷影印在
了銀版之上，此景觀被當地人稱之為石城霽雪。
正德十五年正月十一晝，陳靖與慕容芷二人再度徒步漫行，來到了位於應天
府東南角的東花園，此處有一地曰白鷺洲，春花初開，圍滿了白鷺洲，江水似從
花草叢中彎流而過，遠處若隱的三座小山，總能激發無限的情愁，成情景相依之
景，陳靖再度架起攝像機，將這幅自然畫卷影印在了銀版之上，此景觀被當地人
稱之為白鷺晴波。
今天，陳靖將會帶著慕容芷去遊玩八景中唯二的不受季節影響，且在城內的
一處景觀，不過此時，陳靖和慕容芷，一前一後，卻是立於距鎮淮橋十步之遙的
北側路邊，指著面前這座石橋，陳靖別過頭對著慕容芷問道：「猜猜六朝時期屹
立於此的橋叫啥？」
「朱雀橋。」慕容芷脆聲道，這自然是託了《金陵古今圖考》的福，內裡十
五副畫卷將金陵歷代城郭的規制差異體現的淋漓盡致，要不是前幾天突擊看過這
套書，自小隻是學習風花雪月與琴棋書畫的慕容芷肯定不會知道千載之前提供與
鎮淮橋相同作用的橋樑名曰朱雀橋！
讀史不看圖,讀了也白讀。瞭解歷史離不開兩個工具:年表和地圖。有了時間
和地點做參照,再看歷史事件會有恍然大悟之感，這就是慕容芷這段時間從陳靖身
上學到的東西，她發現陳靖雖然也是舉人，但他隨身書匣中的藏書並非四書五經
之類的科舉書，而是《寰宇通志》、《大明一統志》之類的地理歷史著作，《金
陵古今圖考》是陳靖最新的史地藏書。
對著慕容芷勾了勾手指，陳靖問道：「猜猜哥下面會帶你去哪裡？」
發現橋邊有幾根野草頂著料峭的春寒鑽出了凍土，慕容芷想都不想就吟起了
一首七絕唐詩：「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
常百姓家。」
化名為聽濤閣頭牌蘇瑾時，慕容芷所要面對面的可不單單是江湖人士還有文
人墨客，膾炙人口的唐詩宋詞元曲都要牢記於心，二人接下來要去地方的名字就
蘊含在這首唐朝大詩人劉禹錫所作七絕的標題之中。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聰明，陳靖剛想給慕容芷點個贊，可路人落在他身上的
「原來你是這樣的人」眼神讓陳靖這個在不管是北疆邊境還是內地剿賊時行殺戮
都不會眨一下眼皮子的狼滅菊花一下在緊繃起來，要知道這可是是「狠人」的升
級版，比狠人狠了不止一點兩點，而且還橫。
原因自是喬裝易容，一番小廝打扮的慕容芷，化妝易容依舊無法掩蓋姑娘的
華麗基底，男性小廝的服飾讓她穿出了誇張的中性美，使得路過的男男女女都少
不得將目光在雌雄莫辨的姑娘身上暫停一會，在心底來一句「好俊的小夥」，再
看向距離她不到半步的陳靖，就掛起了「原來你也好兔爺這口」的憋尿神情。
陳靖的性取向非常的正常，乃絕對是鋼鐵直男一枚，對小相公這種孌童從來
都是望而卻步，他實在無法接受捅插同性菊花這種事情，儘管上輩子他非常享受
軍警雌奴們的後庭侍奉。
這只是陳靖本人的想法，並不代表別人也是這個思路，限於資源，底層百姓
根本沒有玩得花的資本，花活還得瞧頂層社會，在京師順天，這個匯聚了大明十
三省精華之地，「奉天靖難推誠」勳貴的後人已經不滿足女色了，搞起了三扁不
如一圓，應天身為南中國的心臟，居住於此的「開國輔運推誠」勳貴後人也是差
不多，好男風。
男同這種玩法在江山這本劉備中也有提及，嘉靖皇帝的表親蔣遲就好此這一
口，他的孌童姓唐名八股，出身江湖，從姓氏上大概能判斷出其出身：十大門派
中盤踞巴蜀川渝一帶的唐門。
唐八股本人可是被王動認為能與子都比容顏的美男子，可就是這份俊秀的面
容與嬌柔的身段害了他，到了京師之後就被身為皇親國戚的蔣遲盯上了菊花，當
知曉蔣遲乃是當朝皇帝母親的本家侄子並對自己有意思後，唐八股毫不猶豫選擇
了自宮，原因很簡單，只有太監才不會淫穢天眷家的後院，才能整日鞍前馬後的
陪伴在蔣遲身邊，為能幫家族攀上皇帝母系親屬這顆大樹，便毫不猶豫一刀斬斷
了自己與滾滾紅塵的牽扯。
封建制度是吃人的這句話一點都不錯，就算唐八股本人強烈反對也逃不過命
根子被噶的厄運，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本家兄弟蔣逵那句唐八股貌比子都
讓蔣遲生出了想知道子都是何人的念頭，這個子都不是春秋時期留下了暗箭傷人
這個成語的著名美男子公孫子都，而是西漢宣帝朝的馮子都，此子都身為大將軍
霍光的小相公卻是偷了主人的媳婦，為了斷絕唐八股淫穢蔣家後院的可能就動了
閹割他陽具的念頭，唐八股無比配合的主動自宮自然是贏得了蔣遲的好感與愧疚。
一個龐大的家族別說是上進光是保持本來的階層就已經是困難重重，這才有
了慕容家的六小姐為了家族的利益棲身青樓，唐門的六孫少爺唐八股為了本家的
利益不惜自宮，放棄男人的尊嚴，委身於一名基佬。
這群經過鎮淮橋的路人就將陳靖誤會了，以至於陳靖竟生出了讓慕容芷當街
卸妝然後他對著街頭用上《天魔吟》的法門大呼道：「老子愛好女人！」的念頭。
只是陳靖並不知道他是在大宇宙意志的精心呵護下才保住了自己的菊花，正
德朝地位最高的基佬正是這個年號的擁有者——當今大明天子朱厚照！
朱厚照的口味挺奇葩，江山原文借蔣遲與王動的對話描述了正德皇帝所喜好
的孌童型別：「你就是少見多怪！京城裡的達官貴人有多少好這口兒的呀！不說
別人，就說先皇正德帝，後宮三千，可照樣喜歡江彬錢寧，還有今……」
江彬早在平定劉六劉七之時陳靖就見過，錢寧是陳靖從大同到了京師後方見
過，這二人都有幾個共同點，那就是身材高大，肌肉強勁，武藝驚人，正德皇帝
第一次見到江彬時驚呼「彬健能爾耶！」，江山原文則是借王動之口表明了江彬
的武藝：「想到他狡猾強橫，善騎射，我就想他會不會也是月宗的人呢？」，正
是呼應了正史中對江彬的描述：「彬狡黠強很，貌魁碩有力，善騎射。」，錢寧
則是「善射，拓左右弓」，開強弓與左右手都能射箭是封建時代軍人力量與技藝
最直觀的體現，《宋史》就明確記載了岳飛「生有神力，未冠，挽弓三百斤，弩
八石，學射於周同，盡其術，能左右射。」
高大魁梧的肌肉男，就是正德皇帝喜好的型別，他對待江彬與錢寧就好比劉
備對待關羽張飛，常醉枕著江彬與錢寧睡覺。
身高接近一米九，體脂率差不多百分之十的一身腱子肉，神乎其神的射術，
這就是陳靖能從大同諸多立功將士中脫穎而出，被正德皇帝御口一開調到京師的
根本原因，太合正德皇帝的口味了，之後的升遷一路綠燈也是逃不開這重干係，
但和江彬錢寧的升官速度比就遜色了許多，才幾年呀，江彬現在成了錦衣衛指揮
使與東廠提督，這是大明朝歷史上獨一份將廠衛兩大特務系統獨攬的臣子，比正
五品的千戶不知道高到哪裡去。
送女乃是爽文的天坑，那送男呢？還是將一個男人送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
正是有了作者意志的庇護，陳靖才得以避免「菊花殘，滿腚傷，肛周已泛黃
」的厄運，代價則是升遷的速度慢了許多，而且還必須合乎邏輯。
烏衣巷距離在滾滾歷史塵埃中更名為鎮淮橋的朱雀橋並不遠，主僕二人步行
不到一刻鐘就到了，夕陽之下，影子拖得長長的陳靖和慕容芷站在烏衣巷口，正
是應了「烏衣巷口夕陽斜」，關於烏衣巷的得名，一種說法認為是東吳時期的禁
軍曾駐紮此地，由於軍士都身著烏衣而得名烏衣營，後改為烏衣巷；另外一種說
法認為烏衣巷曾為東晉王導、謝安兩大家族的聚居地，兩族子弟都喜歡穿烏衣以
顯身份尊貴，因此得名。
六朝以降，千年之後，烏衣巷的原始風貌早已消失不在，如今的烏衣巷只是
這個時代的烏衣巷，烏衣巷也好，朱雀橋也罷，在哪裡不重要，存不存在也不重
要，二者體現的更多是一種懷古感今的幽思，到此懷古乃是大明文人騷客的風雅
活動，此時此刻此地，陳靖就看到好幾位穿著士子服飾的南京國子監學子結伴而
行，徜徉其中，在他們的眼中，烏衣巷裡面的一磚一石並非是一磚一石，而是吳、
晉、宋、齊、梁、陳這六朝的更迭與韶華的流逝。
烏衣夕照，便是金陵八景中唯二不受季節影響，且在城內的景觀，正是因為
人太多，陳靖才沒有把相機帶過來。
目送幾名國子監學子進入巷道東頭的一處大宅後，陳靖就示意慕容芷跟上，
那也是一處應天府的名勝：來燕堂，典故取自《烏衣巷》的後一句：「舊時王謝
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劉禹錫寫下這組《金陵懷古》時王謝舊居早已蕩然
無存，南宋時期，當時名字為建康的應天一度得到恢復和發展，人們就在傾圮的
王、謝故居上建起「來燕堂」，建築古樸典雅，堂內懸掛王導、謝安畫像。士子
遊人不斷，成為瞻仰東晉名相、抒發思古幽情的勝地。
正德皇帝在留都南京一呆就是九個月的時光，不管是春夏之交的龍江煙雨，
還是秋高氣爽時節的鳳台秋月、秦淮漁笛，亦或是不受季節影響的天印樵歌等等，
陳靖都帶著慕容芷遊覽了一遍，充分滿足了姑娘的玩心。
把妹這種事，不管是明裡的踏青郊遊還是暗中的禁室培欲，陳靖都是一把好
手。
這份陪伴也成了日後慕容芷對另外十五名天魔女炫耀的資本：哥就帶我一個
人，八九個月間將金陵盛景逛了個遍，還拍了那麼多的照片，羨慕吧？嫉妒吧？
恨吧？
等拜祭完領導東晉打勝淝水之戰的謝安走出來燕堂，太陽最紅一絲餘暉已經
被黑暗吞噬，夜降臨了，但陳靖知道這一日應天的華美才拉開序幕，朝廷有宵禁
的規定，從一更天到五更天之間，百姓就得各歸各家，各找各媽，此時能在城內
街道上行走不是兵馬司的巡夜兵丁就是巡城御史，二者之外不用想非賊即盜，官
兵可格殺勿論！
但也不是說封建時代就沒有夜生活，陳靖就知道怎麼繞過日落後巡邏的兵馬
司小卒或巡城御史，最簡單的就是進入夜市區域後徹夜不歸，這樣就不受宵禁令
的限制了，原來封建時代的城市多分為內城和外城，通常內城的宵禁比外城嚴格
得多，而城外通常無人巡夜，因此古代夜生活豐富的地點往往在大城市的外城中，
或者乾脆就在城外，如今陳靖和慕容芷所在的烏衣巷就在外城。
還有一種法子就是等重要節日，朝廷規定一年之中有幾個特殊的日子不用宵
禁，比如上元、中元、中秋、除夕等，就拿這個正月十五來說，不是說就上元節
這一天不執行宵禁，而是從正月初八起到正月十七這十天不執行宵禁，這十天的
晚上，花燈煙火照耀通宵，鼓樂雜耍喧囂達旦，高潮正是十五！
正是從當地錦衣衛兄弟的口中得知應天府哪處的十五花燈會最華美，陳靖才
特意選擇今天帶慕容芷去烏衣巷和來燕堂，那幾個吃人嘴短的當地錦衣衛私悶悶
告訴陳靖，想要逛窯子找樂子去夫子廟準沒錯，夫子廟因供奉祀孔子而得名，五
百年後陳靖去過一次，帶著大女兒去燒香祈願，希望孔夫子能保佑自家大閨女在
聯考中取得好成績，烏衣巷與夫子廟之間就隔著一條秦淮河，應天府最牛叉叉的
青樓楚館就分佈在夫子廟前這段秦淮河的兩岸，夫子廟對面就是妓院，似乎有失
孔老夫子之大雅，但此處確實是文教與風流合一的繁華獵豔之地，因為夫子廟西
邊就是應天府學，南直隸的風流才子都聚集於此。
因為性資源過於集中，男少女多，恩客進了此地就能挑三揀四，陳靖就腦補
了一下去高階會所挑公主的畫面，由於連線這段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秦淮河兩岸
的橋曰長板，久而久之，就種行為便被應天府當地百姓稱之為「長橋選妓」，長
板橋也就成了應天府最具色情的橋。
陳靖不是來嫖的，這些個庸脂俗粉根本入不得他法眼，在慕容芷面前一個能
打的都沒有，哪怕是當下版本的秦淮八豔，是的，原文中就有秦淮八豔，名字肯
定不會和明末版本的八豔雷同，而且有些俗氣：明玉、謝真、俞淼、林淮、柯鳳
兒、董明珠、韓霓與韓裳，這些女子的名字自是從那幾個本地屌絲錦衣衛口中得
知的，最讓陳靖內傷的名字自然是董明珠了，誰讓上輩子他家的空調都是董小姐
的廠子生產的，在心底和兩個甲子年後的顧橫波、寇白門、柳如是、卞玉京這版
本的秦淮八豔名字做了個比較，後者明顯勝出。如果慕容芷此時換上歌絕蘇瑾的
身份現身這十里秦淮，陳靖敢打保票，她絕對是這條金粉河上最靚的姑娘，能將
這一夜的氣氛烘托至頂點。
夜遊秦淮，就是主僕二人今夜的主題！
秦淮兩畔的青樓楚館各個都雕欄畫檻，綺窗絲障，十里珠簾，燈火通明，一
派上元節的氣氛，河中的燈船也是毫不遜色，掛滿了花燈，由於燈船捱得比較近，
站在稍微遠一點的岸上看彷彿是一條光耀天地的蜿蜒火龍，花船上的樂工也沒有
閒著，不惟琴瑟琵琶之類的彈奏樂器，還有蕭笛笙壎等吹奏樂器與鼓鈸梆鍾等打
擊樂器，這些樂器合奏所掀起的絲竹之動聽，給陳靖的感覺就是這秦淮河水也在
附著節拍舞動起來，太嗨了！
金錢開道，陳靖領著慕容芷上了一條中等偏上的畫舫，待人上得差不多了舫
主就會拔錨啟航，領著紅男綠女們自東向西，暢遊這條河床由金粉鋪就的十里秦
淮，之後駛出應天府內城在外秦淮河上下錨，錨下穩之時也就是淫趴開始之刻。
封建農業時代的隔音水平是不能指望的，陳靖很是慶幸自己的鈔能力還可以，
選得畫舫包廂位於視野最好的頂層，也就挨著的兩間包廂發出的聲響會影響到這
對主僕，只是還沒有啟航，前面那間包廂就傳出了女子的歌聲，俗話說的話曾經
滄海難為水，聲線類似於洛天依的慕容芷的是大明朝江東一帶聲樂領域的T0，這
名歌女的嗓音雖然不錯但和慕容芷不能比。
不過歌詞卻是讓陳靖很出戲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妝豔質本傾城。」
「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
「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
在封建時代生活久了，陳靖很多地方都被潛移默化了，很多前世不具備的能
力也都在大環境的作用下自然而然掌握了，比如最基本的詩詞能力，這是封建時
代混官場的基礎能力，不指望能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篇章，但也懂平仄、對
仗、典故、韻腳等，而且常見詩詞都要牢記於心，歌女這最後一句「玉樹流光照
後庭」讓他想到了《泊秦淮》這首詩的最後七字，就問道：
「小六，這首唱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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