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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0-01
一直到晚上６點多，小賣部的老闆都走過來問道：「同學，你盯著宿舍樓一
天了，你是想找誰啊？」
「我……和女朋友鬧矛盾了，她拉黑了我，我只能守在她宿舍樓下等她。」
聽到這樣的回應，老闆突然有點緊張地盯著他的褲袋：「你別衝動，有事好
商量，不要意氣用事啊。」
林崔志知道老闆想多了，他伸出雙手掏空褲袋說道：「沒事，我不是來尋仇
什麼的，只是想和她聊。」
看到林崔志沒有隨身攜帶凶器，老闆的心安定了下來：「她哪個宿舍？我讓
宿管上去看看？」
「啊？老闆你還有這樣的能力？」
「你又沒有問我。」老闆沒好氣地說道。
林崔志想了一下，發現自己不知道郭思旖的宿舍是什麼，只能不好意思地說
道：「我不知道她宿舍門牌。」
「你說是什麼年級哪個班的，我讓宿管上去看看。」老闆豪氣說道。
「老闆你真厲害！」林崔志佩服道，於是將郭思旖的班級說了出來。
老闆隨即拿起電話：「老婆，你上去看看人工智慧學院大一級的那幾間宿舍
有沒有一個叫郭思旖的人在？」
「你老婆？」林崔志看到他掛掉電話後問道。
「對啊，你早說就不用等一天了嗎，小夥子，有時候需要多找點人去溝通，
不用什麼事情都自己蠻幹。」
小賣部老闆給自己上了一課，林崔志連忙點頭。
過了大概幾分鐘，老闆接了個電話，然後對林崔志說道：「我老婆上去看了，
確實有個郭思旖的女孩子在，不過她剛剛回到宿舍，我讓老婆找了個理由讓她下
來，你真的不會傷害她吧？不然我是從犯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放心，我愛護都來不及怎麼會傷害她。」
看著林崔志真誠的樣子，老闆說道：「我年輕時候追我老婆也做過這事情，
不過那時候是在工廠宿舍等，看到你今天的樣子，想起我當年的事情，青春啊
……」
老闆感慨著自己的青春，林崔志連忙答謝他，他擺擺手讓林崔志趕快過去。
林崔志就想不通了，他可是一直都盯著宿舍門口的，怎麼郭思旖剛才回到宿
舍他都沒有發現？
林崔志來到宿舍樓下，見到一名和小賣部老闆差不多年齡的中年女子，說道：
「謝謝姐。」
「我是說有個快遞放在樓下，看起來像是水果，怕放到明天壞了，才騙得她
下來的。我看著你呢，你不要對那小妮子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宿管大姐說道。
林崔志連忙感謝，他躲到一邊，不露出自己的身影。
隔了大概１０分鐘，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阿姨，我的快遞？」
林崔志馬上從陰暗的角落跳出來，看到郭思旖後傻眼了。
她染了一頭粉色頭髮，就像一個動漫人物一般。
難怪剛才沒有見到她，好像確實有個粉色頭髮的女孩子進去了，他是怎麼都
沒想到那是郭思旖。
見到是林崔志，郭思旖馬上明白自己被騙了，她立即轉身準備逃跑。
林崔志立即跑上去從後面抱住她的腰肢，整個人舉高離地。
她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一樣手腳在亂揮，卻無法掙脫林崔志的鉗制。
「喂喂喂，你在做什麼？」宿管阿姨擔心他們發生什麼糾紛，立馬制止。
聽到宿管阿姨的訓斥，林崔志減弱力度，將郭思旖放回地上，但是鉗住她的
手臂不准她離開：「我們好好聊一下行不行？你一聲不響回學校，逃避不是辦法，
我們終究還是要解決問題的。」
「不是說好開學再聯絡嗎？現在才第二天你就來打擾我算什麼？」郭思旖好
像有些改變，不像之前那麼溫順。
從小奶貓變成社會貓。
「我已經想到怎麼和你一起面對這件事情！」林崔志吼道。
這一吼，讓郭思旖掙扎的動作老實下來，她垂頭喪氣地呆在原地，等了好久
一會兒才說道：「阿姨，我沒事，我和他出去一下。」
宿管阿姨見到兩人確實沒有更劇烈的衝突發生，那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多
害怕自己成為故意傷害案的從犯，以後讓老頭不要多管閒事才行。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宿管阿姨也告誡著自己不要管太多這些學生的破事兒。
（八）此恨綿綿無絕期
郭思旖昨天只不過睡了３個小時。
那３個小時在醒來後的她看來，是一種折磨一種煎熬。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身上沒有胎記。
也明白為什麼自己連一千年前的事情都知道，就不知道幾年前的上輩子。
沒錯，她已經確認，她上輩子就是崔雪。
昨晚夢中的那幾個小時，見到的都是崔雪的回憶，那麼真實那麼清晰，照片
上見到的場景，在夢中她知道了來龍去脈。
崔雪和林崔志的爸爸林宇彬是高中同學，大學的時候確立關係，沙灘照是當
年大學時候去海邊拍的，生活照也大部分是在大學期間一起去旅遊拍下來的，畢
業後四年結婚，過了兩年就生下林崔志。
見到林崔志的那一刻崔雪感到心都要化了，她終於當媽媽了。
然而這種開心沒有持續多久，在看到他帶有的胎記之後，她不明所以地愣住
了。
她當時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這樣的感覺，不過轉瞬就被他的可愛吸引
住。
然而自從那天之後，她每天都會夢見一些古代的事情。
一開始還以為是普通的夢，後來發現這些夢不像以往那樣醒來後就漸漸遺忘，
反倒像記憶一樣刻在腦海。
後面日子夢見的故事還能和之前的夢境連上來，這就離譜了。
不知道過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以林秋老死為止，這個夢境才算是沒有新的
內容。
本以為這夢境告一段落，沒想到又開始了新的一生，圍繞著這兩個胎記，有
的時候一輩子都沒遇到四葉草胎記的人，有的時候遇到了，兩人都是男的，有的
時候遇到了，自己還是十歲的女孩子，對方已經是古稀老人。
總之便是陰差陽錯沒法在一起。
作為一名成年女子，她很理智地分析自己的夢境，她沒法證實也沒法證偽，
但這連貫且清晰的夢境如同回憶一般深入骨髓，她沒法忘記。
崔雪透過那時候不發達的網際網路，選定了好幾個可能和夢境有關的地方，加
入了好些玄學相關的ＱＱ群，委託當地的群友幫自己查一下，當然她隱去了好多
劇情，只保留了夢境中和時間地點相關的資訊。
她得到的答案是寧蘭縣。
這個名字她沒有印象，但她查到那個地方有一棵著名的古銀杏樹，她隱約感
覺自己和這棵樹有關。
在林崔志戒奶後，她終於下定決心，找了個理由用４天時間獨自去寧蘭縣探
個究竟。
為了這件事還難得和林宇彬吵架，他還以為自己在外面有男人了。
可是這件事該怎麼說，說自己那個還在咿咿呀呀的孩子其實早一千年前是自
己的哥哥？
離了個大譜。
終於說服林宇彬，她踏上了尋找前世之旅。
來到一座名為寧清觀的道觀，作為一個縣，這裡的遊客屬實不少，她趕忙找
到那棵銀杏樹，看著這棵樹默默發呆。
直到一名二十歲左右的道長過來主動詢問自己。
那名道長名為布丁道人，他解釋了這棵樹的來源，居然就是南唐時候縣裡的
主簿林夏手植。
聽到這個訊息後，崔雪整個人都不知道那幾天在外地是怎麼過的。
渾渾噩噩地回到廣文市，第一件事就是預約了雷射祛除胎記。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胎記而起，那麼自己祛了這個胎記，兒子就再也不
能想起這些荒唐的前世往事吧。
她也曾經糾結，如此真切的跨越千年的愛，是她面對的一段段刻骨銘心的感
情啊。
只是，這輩子不一樣，這段感情就到崔雪為止吧！
她雖然感到極度失落和遺憾，但是她不可能和林崔志發生什麼事情。
他可是自己的兒子啊！
就讓這份愛而不得永遠停留在這一輩子吧，等到他成年後，也幫他做個雷射
手術把那個胎記除掉。
在林崔志的成長過程中，她儘可能不去想起那些夢境中出現的一切，他就是
他，自己的兒子。
只是每次見到兒子手臂上的胎記，都會想起那些似是而非的記憶，她每次都
需要花很大的毅力才能不再去想。
她不想兒子經歷同樣的苦難，他要祛了這個胎記，這是作為一名母親應該替
兒子做的決定。
只是沒想到，自己沒辦法等到他成年，看到他成家立業，生兒育女，自己要
離他而去了。
到了生命最後一刻，她看到兒子手臂上的胎記，突然明白到林夏和林秋為什
麼想生生世世都要找到對方。
她也想記住這個胎記，下輩子再找到他。
「孩子，這輩子我可能沒法陪你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嗎？」
這是崔雪意識中最後一句話。
夢醒時刻，郭思旖淚流滿面，她無比相信這一切事實，她就是崔雪，她前世
就是崔志哥哥的媽媽。
好難接受啊！
自己為什麼會是崔志哥哥的媽媽？
郭思旖跟著林崔志身後一直默默地走著，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想逃避，
她有了崔雪的記憶後，怎麼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很順口地說出「崔志哥哥」四個字。
林崔志不斷回頭，發現郭思旖依然一言不發地跟著自己，他一直走到學校小
山坡上的一個角落，那是一棵大榕樹下面的，對著大操場，現在恰好沒有人坐在
那邊。
林崔志坐下後示意郭思旖也坐下來，她謹慎地坐在最遠的一角，明明是兩米
長的椅子，卻像陌生人一樣隔了一米半。
看著操場上稀疏的學生，假期大家都出去玩了。
「思旖。」林崔志出聲道。
沒有回應。
「我昨晚做夢，見到林夏和林秋，見到斷背山和忘年戀，這個畫面和我之前
聽你說的猜想中畫面不一樣，背景更加真實，樣子和我猜想的也不一樣。」林崔
志說道。
「哦？那麼林秋有什麼特徵嗎？」郭思旖聽後，平淡地問出一句話。
林崔志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於是閉上眼睛，想著那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夢
境中的一些細節。
「她……常年織布，右手關節有點傷，經常要按著肘子舒緩。」林崔志不知
道這是不是細節，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加上去的虛擬場景。
他側過頭看向郭思旖，見到她瞪大眼睛看著自己，他知道自己說對了。
「林夏的樣子是怎樣的？」郭思旖再問。
「如果說是像我這個年紀的話，大概是長臉尖尖的，眉毛比我要粗，眼睛比
較狹長，鼻樑高挺，因為經常去打獵，比較黑，但又有讀書人的氣質，喜歡戴著
你……林秋……林雪做的小錦囊，藍色的，有幾根竹子……」
「行了。」郭思旖出言停止。
「你信了吧？」郭思旖垂著頭，沒有扎過的頭髮隨風飄揚，剛剛染好的粉紅
色頭髮散發出香氣，此時此刻，林崔志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染粉紅色頭髮嗎？」郭思旖問起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
這其實是林崔志想知道的，畢竟如果不是她染了粉色頭髮，怎麼可能在他眼
皮底下逃過，他就根本沒想到那個人會是郭思旖。
「在我還是崔雪的時候，我還是有自己的愛好的，喜歡看動漫，那時候你出
生沒多久，有一部高達ｓｅｅｄ，女主角就是粉色的長直髮，那時候我覺得這個
形象和自己很搭，但那時候怎麼會有人二十幾歲，連孩子都幾歲了，還會去學個
動漫人物染個粉毛？」郭思旖嘲笑道。
「現在不一樣了，我才１６歲，而且我已經讀大學了，我染個五顏六色的頭
發都不會有人說我敗壞校風勒令染回黑色。雖然我現在的形象和上輩子不一樣，
但我就是想去試一下。」
林崔志抓到了她話語中的一個點，馬上進行輸出。
「沒錯，你都說了，你還是媽……崔雪的時候，你不敢做這些事情，但現在
你已經不是崔雪，你是郭思旖，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事情，不用再被前世約束。」
林崔志差點喊出媽媽，幸好忍住了。
「我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忘記上一世的事情，唯獨記起以前。」郭思旖說道。
林崔志沒有回答她，郭思旖則慢吞吞地說出自己的感受，最中心的思想便是：
她不想再讓這段記憶糾纏生生世世糾纏著兩人。
「如此說來，你本來打算我１６歲就去做這個極光祛除手術，將這個胎記消
掉？」林崔志伸出手臂，盯著這個已經烙印了千年的胎記。
「我不知道再下去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直到昨晚我夢見崔雪的一生，我才知
道林夏和林秋不是什麼累世情緣，而是詛咒！是一場永遠得不到對方的詛咒！」
郭思旖第一次失態地怒吼道。
林崔志從沒見過這麼狂躁的郭思旖，在他的印象中，鄰家小妹一直都是溫柔
可愛滿嘴崔志哥哥的甜妹子。
林崔志伸手想要去握住郭思旖的手，卻被她一掌揮走。
「既然你也夢見了這麼多世的經歷，便該知道，除了我們沒有相見的那幾世，
我們相遇的那幾次都不可能在一起！」郭思旖握著拳頭，開始抽泣起來。
「思旖……」林崔志沒法反駁這句話，他不知道真相是怎樣，但她確實在陳
述事實。
「可是你沒有完全想要忘記我是不是？」林崔志說道，「媽媽的最後一句話
是：這輩子沒法陪我了，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為什麼是這輩子，因為媽媽想的是下輩子再陪我啊？」林崔志看著郭思旖，
漸漸地和十多年前的身影重合，他說著說著，彷彿孩子一樣哭起來，「媽媽說了
其實是放心不下我，才轉世為郭思旖，這輩子再陪著我對不對？」
兩人都坐在椅子上隔空哭著，這一幕如果被人看到那實在是稀奇。
「崔志……我沒法再像以前那樣喊你了，我現在好混亂，我甚至分不清自己
到底是誰，我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面對你。」郭思旖似乎一夜之間成熟了幾歲。
「可是，這麼多年了，我們終於可以合法地在一起了，這不應該值得慶幸嗎？」
林崔志真的不理解郭思旖在糾結什麼，「那一生我們兩人都是男子，不也在一起
了嗎？雖然最後被人亂石扔死，但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我們都義無反顧地與世
界作對，現在怎麼退縮了呢？」
這一段話倒是讓郭思旖冷靜了下來，她還是在抽泣，但明顯沒那麼激動了。
林崔志見自己的邏輯起到作用，繼續絞盡腦汁地說道：「你已經沒有胎記，
過了這輩子，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再找到你，甚至如果不是媽媽留著的相簿見到
那個胎記，我這輩子都對你這些話無法感同身受。」
「下輩子，你如果還認得我的話，又變成一開始那樣，我覺得你在痴人說夢。」
林崔志一把摟住郭思旖，郭思旖劇烈掙扎，但以女子的力量怎麼能掙脫他呢？
「我們難得這輩子可以領結婚證，為什麼還要被上輩子的身份約束呢？」林
崔志雙手死死地鉗住郭思旖。
郭思旖憋紅了臉想要掙脫：「我怕我們是早於天譴的兩人，如果我們在一起，
可能最終還是有不幸的結局。」
「我不信！哪怕是死，我們也曾經在一起！」林崔志想要索吻，郭思旖一直
躲避，最後親上她的臉龐。
郭思旖在他索吻的那陣子找到機會掙脫開她的鉗制，她一巴掌颳了過去：
「我是你媽！」
這巴掌實在響亮，這喊聲也確實夠大，竟然吸引了同在小山坡但有點距離的
人過來好奇圍觀。
見到是一個小女孩樣和高年級師兄在吵架，聯想到剛才小女孩喊出的「我是
你媽」這樣的詞語，眾人覺得只是一般的情侶爭吵，於是很快就散去了。
兩人等圍觀群眾離開後才繼續說話：「你現在不要把我當成純粹的郭思旖，
我是郭思旖沒錯，但我腦海中一直閃現出崔雪的記憶，我沒法像之前那些人生那
樣當成一種回憶。因為作為崔雪而言，她的兒子是你，一個現在還活生生的人，
而我現在是她，我看待你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純粹的崔志哥哥，我現在好亂，所
以我才想要點時間去消化，這不是你三言兩語可以說服我的，給點實際我好嗎？」
郭思旖冷靜下來，懇求林崔志給她時間去適應一下這段嶄新的記憶，在這之
前，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林崔志。
林崔志也明白了郭思旖的想法，於是低著頭說道：「好吧，無論多長時間我
都等你，一個禮拜不行一個月，一個月不行一年，一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一輩
子。」
郭思旖抬頭看了一下比自己要高出很多的林崔志，她內心不知道為什麼湧出
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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