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子衿,青青我心】【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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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1-02

  周子衿正將兩瓶紅酒遞到老李手裡,青青對寧小姐誇道:「昨天真是虧了李
哥了……」寧小姐想起一些往事,微微出神後才說道:「他啊,就是這麼個熱心
腸,你們不用太過放在心上的。」

  老李也不推辭,笑著接過酒說道:「中午留在家裡吃頓飯吧?」他見周子衿
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青青身上,就證實了自己心中猜想:什麼姐姐弟弟,明眼人一
看二人就是情侶關係。

  青青答道:「你們一家今天肯定有安排了吧?我們就不打擾了,改天我們約
好時間……」青青和子衿還惦記著陳艾艾,寒暄一陣就順勢結束了拜訪,告辭離
開李家。

  老李和寧小姐將姐弟二人送到門口,兩個孩子在家裡追著貓到處跑,發出咯
咯的歡笑聲。「子衿這小子挺有意思的。」老李忽然說道。

  「聽說他廚藝也不錯?你們不應該是同行相傾嗎?」寧小姐笑問道。

  「他算啥同行,毛頭小子一個。」老李嘿笑著道,他攬著妻子的腰,轉身關
上了家門。

  回到車上,周子衿道:「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寧小姐,沒想到她這麼年輕。」

  青青將車打著火,語氣酸酸的問道:「很驚豔吧?」周子衿笑道:「談不上
驚豔,比我姐差遠了。」

  青青也被弟弟勾起八卦之魂,說道:「噯,我聽陳艾艾說的……當初老李和
雨思還有段英雄救美的故事呢……」聊起老李和寧小姐,周子衿這才知道老李原
來是Richmond很著名連鎖飯店的大老闆。「原來那家店是老李開的啊?這老小子
不厚道啊,當初我問他去哪兒找工作,他也不幫著安排下。」

  青青笑道:「不知根底,又是鄰里鄰居,如果產生糾紛,以後見面多尷尬啊。

  要是我,我也不接這話茬兒。「

  周子衿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卻故意調侃道:「噯?姐,你怎麼這麼維護老李
啊?你不會對他有好感吧?」

  青青沒好氣啐了一口道:「瞎說八道的……」

  周子衿心說:還不是你先猜疑我的?我就不能調侃下你……真夠雙標。他問
道:「現在要去老頭家嗎?」

  周青青點頭道:「去一趟吧,總要有個交代。」她要去還房門鑰匙,即便老
頭可以換鎖,但是她還了鑰匙,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車到了史蒂夫家門口,青青吩咐一句道:「你不用下來,我說兩句話就走。」

  說完,她就下車,敲響了房門。史蒂夫出來和她見了一面,沒有讓她進門,
兩人就站在門口說了兩句話,青青將三把鑰匙還給了對方,然後轉身離開,身後
的史蒂夫隨後也關上了門,並沒有顯出一絲留戀。

  周青青回到車裡,心情明顯有些起伏,周子衿想勸她兩句,但是不知道該說
什麼,只是輕輕握住了姐姐的右手。周青青眼睛紅紅的,深吸一口氣,展顏一笑
道:「我沒事……」

  周子衿很少見姐姐露出如此楚楚可憐的一面,一時間不由有些痴了。周青青
發動汽車說道:「走吧,又到中午了,回去做飯去。」

  「嗯,一日三餐,不可少。」周子衿答道。周青青扭頭看他笑得淫蕩,知道
他說的「日」就是自己想的那個「日」。「嘿……臭小子,現在滿腦子都是骯髒
的思想。」周青青忍不住啐道。

  「嗯……可能是被陳艾艾帶壞了吧。」周子衿絲滑甩鍋道。

  「咯咯……是嗎?等回去我一定問問艾艾,是不是她把你帶壞了的。」

  「這……咱們還是聊聊三餐的話題吧。中午想吃什麼?」

  周青青想想說道:「天冷,要不我們去吃火鍋吧?」

  周子衿發現姐姐和陳艾艾都喜歡吃火鍋,就問道:「去哪一家吃呢?」周青
青道:「河裡撈、李三腳、大地鵝都行吧。」

  「要不回酒店咱們自己涮吧,用酒店的電磁爐就行。咱們還可以一邊吃一邊
看電視,比在外面吃更自在。」周子衿道。

  周青青點點頭道:「那也行。你跟艾艾商量下。」

  周子衿又打電話問了陳艾艾的主意,陳艾艾問道:「你會調蘸料嗎?」

  周子衿道:「這個簡單啊,你是想吃麻汁、油碟、幹碟,還是沙茶碟,我都
給你調。」

  陳艾艾道:「那我現在起來了,咱們一起去採購食材。」兩人開車回到酒店,
接上陳艾艾去買各種火鍋材料,三人圍在爐邊,吃著火鍋開著電視看綜藝節目,
生活也是悠閒愜意。

  周子衿問道:「來瓶啤酒?」

  陳艾艾搖頭道:「下午還出門,不喝酒,我要喝酸梅湯。」她眼見鍋裡水花
翻滾,就夾了好幾片肥牛片放進鍋裡。

  周子衿一邊為女友倒飲料,一邊道:「還是我的建議好吧,火鍋這東西,完
全沒必要出去吃,花更少的錢,在家吃的更舒服。」

  周青青笑道:「那也要有你在才行,我和艾艾都不會調這些醬料。」

  陳艾艾撈出肥牛沾著油碟,送到嘴裡,一臉滿足的道:「嗯,好吃!沒想到
子衿調火鍋蘸料也這麼地道,也是在國內學過的嗎?」

  周子衿得意道:「我這可是跟正宗四川師傅學的。噯,你嚐嚐這個,涮肉還
是麻汁味兒地道。」這芝麻醬他是按照青青的口味調的,芝麻醬、花生醬比例3 :
7 ,多擱腐乳,少放韭花醬……雖然他個人認為,韭花醬才是麻汁的靈魂,但是
為了姐姐,他願意妥協。陳艾艾搖頭道:「那個太油膩,吃不了。」周子衿忍不
住心裡吐槽:油碟不更油嗎?

  周子衿將涮的火候正好的羊肉送到青青碗裡,說道:「姐,吃這個,你們這
邊的羊肉品種還真是不錯的。」

  陳艾艾問道:「噯,子衿,你會不會做李三腳那個涮牛肉,提前醃好的,又
香又嫩。」周子衿一邊往鍋裡下蝦滑,一邊說道:「我沒吃過,下次咱們去嚐嚐。

  嘗一次,我就能給你復刻出來。「

  周青青吃了幾筷子,就感覺有些一陣胃酸上湧,捂著嘴欲嘔。「呃……」

  周子衿問道:「姐,你怎麼了?」周青青道:「胃口不太好,有些想吐……」

  陳艾艾道:「胃口不好,給你下點兒青菜吧?」

  周青青擺擺手道:「沒胃口,你們吃吧,不用管……呃……」還沒說完,她
就忍不住,捂著嘴跑到廁所裡嘔吐起來。

  周子衿心裡生出一片陰霾,難道……周青青吐完,從衛生間出來,只簡單說
了句,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陳艾艾見周子衿也沒了吃飯的胃口,就直接關了
電磁爐。「你還愣著,還不去陪陪她。」陳艾艾小聲提醒道。

  周子衿如夢初醒,趕緊穿上外套追了出去。等姐弟倆走後,陳艾艾再次按開
電磁爐,但是隨即,她也覺得沒了一丁點胃口,又把它關上了。

  青青在電梯口愣怔出神,這一個多月發生了好多事情,有好事、也有許多糟
心事……自己是真的懷上了嗎?自己應該怎麼辦?她也不確定孩子是誰的,而且,
自己該怎麼去獨自面對?周子衿跑到青青身邊,說道:「姐,我陪你一起。」

  青青小聲道:「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單獨待一會兒。」

  周子衿握住她的手道:「別再一個人硬扛了,好不好……無論是什麼事……

  我都想與你一起分擔。「

  周青青的心安定了不少,雖然這個弟弟還不是那麼可靠,但是終歸能給自己
心裡帶來安慰。兩個人手牽手默默下了樓,周子衿到對面便利店買了驗孕工具回
來,周青青拿了它去洗手間,過了一會兒回來,帶回了兩條槓的訊息。陳艾艾沒
試過這玩意,覺得有些神奇,也去驗了一下……三個人圍坐在桌邊,桌子上的火
鍋都已經撤走,只留下兩個兩道槓的驗孕棒,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兩個女人看
向男人,周子衿感覺自己如坐針氈,但是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拿個主意:
「下午去醫院掛個號吧,檢查一下。」

  二女心中都頗為忐忑,周青青尤甚。陳艾艾心裡也亂,最近一個多月和這小
男人亂來,每次都讓他射在裡面,果然不出意外的出大事了,她很肯定孩子就是
周子衿的,不會再有別的可能,所以她心裡不像青青那麼慌張。

  新年第一天,醫院急診室裡顯得格外冷清,如果不是真有急症,沒人會選擇
這個時候來醫院看病。周子衿陪著二女在候診室等了四個小時,化驗結果最終出
來確認二女分別有了七週和四周身孕,周青青心中有些失望,也有些慶幸……孩
子不是子衿的。周子衿心裡失望大過慶幸,但是他心裡也大概有數,孩子不可能
是自己的。陳艾艾這邊,算算時間,正是自己和她剛好上那陣,兩人蜜裡調油形
影不離的時候,應該是自己的種。

  回到車上,陳艾艾小聲問道:「誰的?」

  周青青沉吟道:「應該是史蒂夫的……」

  「那怎麼辦?你要告訴他嗎?」周子衿也伸長了耳朵,等著姐姐的答覆。

  「我想把孩子打掉……史蒂夫是個親情淡漠的人,他不會想要這個孩子的。」

  周青青心裡忐忑,想到自己將親手終結肚子裡孩子的生命,她又心痛,又害
怕,不想去面對。

  陳艾艾眼中閃過哀傷,扭頭對男人問道:「子衿,我們的孩子……要留嗎?」

  周子衿嚴肅的說道:「都留下……」

  「嗯?」兩個女人都愣了,青青問道:「你說什麼?」

  周子衿抿著嘴說道:「我球隊一個隊友曾經……和他女朋友去……做手術。

  那次我陪他喝了一晚上的酒,他對我哭,描述的那麼詳細……我不想讓你們
承受那樣的痛。我想說,把兩個孩子都生下來,我來養。「

  陳艾艾掩嘴輕笑,調侃道:「你該不會是無中生友吧?」

  周子衿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根本懶得反駁她。周青青也苦笑道:「養孩子
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到時候,我和艾艾都要停飛了,誰來養家?」

  周子衿說道:「我來養!我馬上出去找工作!」雖然是熱血上湧,但是周子
衿有擔當的態度,還是給了周青青很大的心理安慰。周子衿接著說道:「我知道
我說這話,你們會感覺我幼稚……但是我現在就是這麼想的……愛不只是風花雪
夜,也是柴米油鹽,也應該是我為你們負責的態度……我一定盡最大努力,照顧
好你和艾艾。」

  周青青目光看向陳艾艾,陳艾艾道:「我也不知道……心裡亂的很……但是
我覺得子衿有一點說的沒錯……看著別人把自己的孩子拿出來……我想這種負罪
感、愧疚感,我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周青青也嚴肅的點點頭,但是她並不期盼著這個孩子的降臨……陳艾艾接著
勸道:「青青,如果你生一個孩子,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是不是……告訴你
爸媽,你和子衿的事,他們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周青青和周子衿眼睛都是一亮,陳艾艾這個看待問題的角度非常刁鑽:如果
完成了繁衍後代的任務,兩個人以後是不是可以和父母挑明瞭?近親不能結婚,
除了倫理道德層面的原因,更多是因為會有更大機率患上家族的遺傳性疾病。但
是給家裡留下兩個健康的孩子,完成了繁衍後代的任務……

  周子衿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看向陳艾艾的眼神變得更加熱切:要是
自己和陳艾艾再有個二胎……把孩子過繼給自己大爸和大媽……那就更穩了。

  陳艾艾還不知道周子衿心裡已經把她當成了染色體印表機,不然肯定直接返
回醫院把孩子打了,然後和這個大渣男分手說再見。她還在遊說青青道:「我們
兩個一起懷孕,一起生孩子坐月子,讓兩個孩子互相陪伴著長大,就像你和子衿
小時候那樣,多好……」

  周青青眼神一動,回頭看向自己的弟弟,心裡實在糾結:要是自己和艾艾,
一個生了女兒,一個生兒子……到時候會不會又和我和子衿這樣,一輩子都糾纏
不清啊。

  陳艾艾寬慰周子衿說道:「至於工作方面,我和青青可以申請轉到文職崗位,
加上我們這些年還有些積蓄,應該是夠用的。」

  周子衿目光熱切,看著青青說道:「姐,你和那個提姆,能不能斷了?」

  周青青目光微動,這件事如果讓那個男人知道的話……「唉……我想辭職,
EI(失業保險)可以領滿九個月,等把孩子生下來我再出來找工作算了。」

  三個人商量定了,心裡就有了底,相互扶持著,無論如何也比一個人扛下所
有要容易的多。周子衿聽說姐姐準備和她主管斷了聯絡,心裡也很開心,笑容直
接帶到了臉上。

  周青青心裡想著:開年就這麼多事,不如明天早起去廟裡燒燒香,拜拜菩薩
……陳艾艾忽然說道:「流年不利啊,不如下午我們去廟裡燒燒香,拜拜佛吧。」

  周青青二話不說,直接打方向盤,向著觀音寺駛去。途經原先居住大宅所在
的小區,坐在後排的陳艾艾湊到青青耳邊問道:「青青,孩子的事,要不要和史
蒂夫說一聲?」

  周青青心裡很是糾結,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去和史
蒂夫談談,但是以她對他的瞭解,被他從心中驅逐的人,史蒂夫就會變回那個自
私絕情的樣子。「……再等等吧,我還沒想好……」青青回答道。周子衿從副駕
駛座伸出手,握住姐姐的右手說道:「我的閨女,跟他談個幾把毛。」一句話,
把青青和艾艾都逗樂了,暫時也都沒有再聊這個話題。

  為求個心安,三個年輕人第一次進廟燒香,誠心敬供三柱高香,二女分別抽
了籤、請了護身符,卦籤都是好的:周青青的籤說能保諸事順遂心想事成;陳艾
艾求的是家人健康,也是不錯的籤。周子衿也虔誠在佛前許下願望,希望兩個愛
人平安喜樂,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兩個女人又慫恿他也抽一簽。

  周子衿道:「這有必要嗎?」

  陳艾艾道:「事不過三嘛,要是你抽的也是上籤,那麼今年我們一定順的。」

  周子衿心想也是,也從籤筒裡揀了一支,解籤辭曰:「輕輕兩足步雲池,伸
手何非折桂枝,一舉首登龍虎榜,十年身到鳳凰池。」也是好的寓意,大意就是
好好努力工作/ 學習,肯定會有好結果的……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不過終究是個上籤,硬被陳艾艾解釋成福祿壽三官齊聚,今年必定逢凶化吉、
遇難成祥。話是解心寬的良藥,周子衿見從觀音寺出來後,姐姐緊鎖的愁眉漸漸
舒展開,不禁對自己這傻媳婦兒又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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