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纏】(6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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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6-02


  第66章置氣

  雲卿未應,只是偏頭錯開木勺。

  “嗑噠”一聲,是瓷碗被擱在桌面的聲音,隨後雲卿只覺肩頭一重,雲璟將她掰了過來,而後摟住她的腰身將她抱在他膝頭坐好,“卿卿是自己吃,還是要我餵你。”

  雲璟復又端起那個瓷碗,遞到她手旁,箍著她腰身的手則一下一下輕點著,威脅意味十足。

  雲卿無法,接過瓷碗一口一口吃著,小半碗飯吃下去罷手了,手上的木勺也順勢擱置。

  “可以了麼?”

  雲璟並未應聲,只是鬆了手,下一刻,雲卿從他膝頭起身,看也沒看他一眼,徑直往床榻旁走去。

  細微的聲響過後,雲卿聽見門開了,握著角梳的手頓了一頓,繼而隨意挽了一個髮髻。

  放下角梳的同時,雲卿視線在梳妝檯檯面上掃過,許是他為她重新置辦過,檯面上置放了好些飾物,可她的視線最終牢牢定在了某一個物什上

  指尖捻住簪身,將它拾起,於掌心緊緊握住,那是他先前送他的梨花簪,說是贈與他防身之用。

  攥得太過用力,做得逼真的梨花花瓣在這一刻硌著掌心,瓣尖更是戳著掌心的軟肉,細細密密的疼從掌心蔓延至全身。

  握了許久也未能回過神來,直至門扉被推開的聲音傳到耳畔才慌忙將梨簪藏進衣袖中。

  雲璟推門走了進來,不過幾息便立在了她身側,她手邊隨即出現了一套衣裙。

  雲卿低頭瞧著自己,這件寢衣料子著實薄了些,光看袖口,小臂肌膚藏也藏不住,若隱若現的。

  心中煩悶愈發重了,雲卿明知他在看她愣是不給一絲眼神,起身往床榻前走去。

  放下了紗幔,繼而掀了稍許鑽了進去,過了一夜廂房之中的淫靡氣味散得不見蹤影,可這床榻間的還能聞到些許。

  昨夜的影像再次浮現在眼前,雲卿閉了眼不再去想,拉過一旁亂糟糟的錦被將自己盡數埋了進去。

  閉眼不知多久還是半分睡意也無,腦海裡亂糟糟的,稍稍屏神便又是一頓胡思亂想。

  雲卿乾脆坐起身,拉過一旁的軟枕墊在身後,方坐定又想起雲璟昨日所用的正是這個,又將軟枕拿過丟棄在一旁,後頸貼上了床沿,不太舒服卻硬捱著。

  雲卿眼眸淺淺瞌著,望著錦被上的花紋,也不知過了多久,紗幔被人掀了開來,日光照了些許進來,而後雲璟坐到了床沿處。

  第67章靠近

  “花舫外頭現下日頭正好,出去看看罷。”雲璟道。

  見她不做聲,雲璟又道:“衣裳給你備好了,換上與我一同出去罷。”

  日光順著窗沿透進來些許,斜斜打在錦被上,她也覺得得出去了,這麼憋在屋子裡,憋得她喘不過氣來。

  只是還未等她將話說出口,雲卿便握住了她的手腕處,輕緩的搖晃著,央求一般。

  她不能心軟,也不該。

  雲卿偏頭不去看他,只是腕骨處的觸感太過明顯,他的指腹熱熱的,惹得她愈發煩悶。

  索性將他的手拋開,繼而拉了被子將自己整個埋進裡面,外界一切被隔絕,然而未過多久被角被人扯開,一絲光線洩了進來。

  “啊!”

  她整個人就這麼猝不及防被他抱了起來,末了他還顛了顛,補了句,“太輕了。”

  雲璟將她抱至矮榻上,接著拿過一旁擱置著的裙衫,蹲下身與她平視,還未等雲卿避開視線雲璟便捏住了她的下顎處,一字一句道:“是你自己穿還是……”

  雲卿抿了抿唇,從雲璟手中接過裙衫快速的套上了。

  等雲璟再度執起她的手時她並未動作,由著雲璟牽著,只是才往門扉處行了幾步他突然朝她靠了過來,心頭驀的一緊,一直藏在袖中的梨簪伴著下垂的手滑落進手心裡。

  他不要再靠近她了……她真的快要受不住了

  雲璟卻在這時抱她愈發緊了,箍得她幾乎無法呼吸,握著梨簪的手在顫抖,梨花瓣邊沿尖銳處刻在手心裡,痛意在這一刻蔓延。

  他的下顎擱在她頸窩處,呼吸噴灑在頸肩,大半的身子倚在她身上,一絲防備也無。

  “卿卿。”雲璟再度喚她,這般稱呼連父母親都未曾喚過,他是第一個。

  環在腰際的手收得愈發緊了,唇瓣沿著脖頸側線一路上滑,及至唇角處淺淺印了上去,未等她掙扎他便以手扣住她頸後,加深了這個吻。

  雲卿一手抵在面前之人胸脯處,想將雲璟隔開,他卻一絲不動,只是愈吻愈深。

  氣息交融,與昨夜一般。

  記憶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現,力氣也在這一瞬恢復,她將他推了開來,握著梨簪的那隻手再也控制不住,用他交給她的防身方法刺向了他。

  “噗嗤”一聲,是簪尖入肉的聲音。

  指尖在這一刻突然消了力道,握著梨簪的手跌了下來,埋在皮肉裡的簪尖隨之往下滑,血水快速滲透了衣料,還在一點點往下淌著。

  白衣瞧不清原先的顏色了,胸口處大塊大塊的紅也未曾聽見雲璟吭一聲。

  雲卿撐著矮几邊沿處穩住了身形,瞧著雲璟胸口處血水一直淌著卻沒顧及,強行執起了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手上沾染的血跡,唇瓣緩緩蕩起一抹弧度,“這下可滿意了?”

  第68章驟醒

  一語畢,似是再沒力氣,雲璟握著她的手垂了下去,他穿著的那件白衣上端幾乎被染成了血衣。

  好似傷口還在淌血的不是他一般,他穩穩立在她身前瞧著她。

  雲卿唇瓣都是抖著的,更莫論這時啟唇答覆他那句話了。

  他問她這下可滿意了,雲卿也自問一番,她可滿意了,這下應當是滿意的吧。

  不知過了多久,雲璟到底還是未能聽到他的答覆,轉身出了廂房,她見他邁出最後一步時還踉蹌了下,身體好似要撐不住了。

  雲璟離開她視線後,雲卿只覺全數力氣也伴著他的離去而被抽走了一般,手軟綿綿的再無一絲力氣,支撐不住身子跌坐了下去。

  梨花簪沒了控著的力道,滑落到地上,清脆的一聲響蕩在耳畔也在告知雲卿,她方才做出了什麼事。

  雲卿斜靠在矮榻邊沿處,先前握著梨花簪的手抬了起來,血跡映入眼簾,手上全是血,甚至辨認不清先前的顏色。

  全身發涼,四月裡分明打了春,穿得衣裳也多,雲卿卻止不住的全身發顫。

  冷……好冷……冷意浸潤四肢百骸,包裹住了她,無半分能躲避的餘地。

  雲卿只知道自己坐了好久好久,直至手上的血跡乾涸了,腿腳也因著姿勢一直未變麻得無法動作。

  緩了好久才攢夠了力氣支撐著起身,身前那處繡著繁複花紋的絨毯也潤滿了血,顏色暗沉了不少。

  他先前走的時候合上了門扉,這回兒雲卿便是開啟都覺得有些難,恰好這時有一個僕從打扮的人經過,那是花舫的小廝。

  許是她這幅模樣太過嚇人,喊住小廝時他回身望他都有些驚恐,雲卿拜託他稍息片刻,回到自己廂房之中拿了上舫前配置著的手牌來。

  小廝接過,仔仔細細辨認一翻後打了一盆熱水來,一併帶來的還有一塊皂角。

  皂角抹了一回又一回,直至握簪的那隻手手心的皮肉都擦紅了雲卿還未罷手,一回又一回的重複著動作,可仍覺那股子血腥味還滿溢在鼻腔裡,久久不散。

  ·

  “啊!”

  回憶驟然終止,鼻腔湧入溫水嗆得她咳嗽許久,回過神來才猛然發覺這處早已不是一月前的廂房了,緩緩抬了手心放在眼前,手心已然被池水泡得發皺。

  雲卿一手揉了揉額角舒緩了那股子窒息感,又靜坐了些時才起身。

  雲卿拿帕子絞乾了頭髮後回了自個房中,一場夢過後本以為過了許久,見了日頭才發覺不過小半個時辰。

  這會兒時辰尚早,方才淺眠一覺現下倒不覺困了,許是水汽太過這會兒倒是有些口乾舌燥的,遂坐在桌几前斟了杯茶喝著。

  茶水帶著涼意,一杯下肚,燥意消失無蹤,獨獨留下滿腹憂愁。

  先前故意忽略的記憶回籠,如今過了這麼些時日再細細想來,雲璟那句話依舊響在耳畔。

  他說,這下可滿意了?

  現下她知道答案了,她是不滿意的,她從未滿意過,她後悔了,她不該傷他的。

  閉目可見的,是他最後踉蹌著走出去的背影,以及滿片的紅。

  第69章來信

  許是昨日藥浴泡得太久了些,次日起身時身子有些疲軟,方洗漱完畢用上了早膳,溪芸從外頭走進來,將一封信放在了桌几邊沿處。

  “小姐小姐,門房送來的,說是給您的,可溪芸瞧著並未署名啊,小姐快些開啟瞧瞧識不識得字跡。”

  雲卿擱下筷子,而後用溪芸遞過來的熱帕子擦了擦手才去拿那封信,將將把信翻轉過來便罷手了,溫聲道:“溪芸你到外間去候著。”

  門扉被合上後雲卿才將裡頭的信紙拿了出來,方才這信被擱到桌上時她心中便了然了,定是雲璟送來的,只是眼下在溪芸面前不便看。

  信紙摺疊得整齊,拆開時還溢著淡淡的冷香,似是在書房中浸潤久了沾染上的。

  【我今日在府中】

  極為簡短的一句話卻佔了大半張紙面,字跡也是熟悉的。

  雲卿垂眸看了半晌,最終還是將信紙擱在了桌上,心中的思量在這一刻展開了。

  雲璟這意思是要她去尋他?

  恐怕也只有這意思了,便如幾月前南下那些時日里,他得了空便尋人遞與她一封信,信中所寫大抵不過是邀她茶室一敘。

  字句也是不多的,可來來往往那麼多封,即便寥寥數語她也猜得出大概來。

  要去麼……

  她不知道,但見著這信是先前點牴觸心思也消了,一如往常那般展信而讀。

  這難道是刺他那一下而對他產生的虧欠麼?她是後悔了,可……左不過一日他所書的信便遞到了她手中,這是吃定她會答應?

  雲卿偏不想叫雲璟如願,將信紙好好摺疊後放入了信封中收好,而後好生放入了妝匣最下方。

  雲卿在府中繡荷包繡了大半日,午膳也只是草草用了幾口便又拾起了繡棚,待到午時的熱消散了大半才罷手。

  眼見著日暮將要西垂,房中放置的冰鑑也化得只剩幾塊冰渣在水上飄著,雲卿嘆了口氣,將荷包收了口子,復又尋了一穗子系在了上面。

  是白穗,與雲璟常佩飾的那枚彎月穗子一般無二。

  還是去罷,現如今待在府中也是無聊的,左右不過費些時間。

  “阿笙。”雲卿提了聲量喚道。

  此刻房中只她一人,可雲卿知道雲璟定派人跟著她,是他羽衛中人還是女兒身的,應是先前在溪湖所見的那位了。

  長窗被人打開了,雲卿聽了動靜往那頭看去,還真是阿笙。

  “雲璟現下可還在府裡?”雲卿裝作不經意問道。

  “回主子,殿下在的。”

  “那……”雲卿躊躇少頃,到底還是啟唇問道,“可否為我引路,往他府上去一遭。”

  第70章府邸

  其實無需問阿笙,雲卿心知若是她要過去他定會在。

  得到的答覆一如所料,雲卿朝她道謝,而後開啟門朝一直候在外頭的溪芸細細吩咐一番,說是吩咐只不過是讓她留意些,畢竟她這處甚少來人。

  將門扉橫木隔好後,雲卿換了件素色夏衫,又將桌上擱置著的荷包放進袖中這才與阿笙一道往長窗那頭走。

  雖已至日暮十分,外頭依舊熱得不行,雲卿方出了自個兒小院便戴上了幕離,繡鞋踏上青石路邊幾乎站立不住。

  好在府中側門處早早便候了一輛馬車,進到內裡一眼便看見了側桌上擱置著的冰果。

  剝了兩顆葡萄送進唇齒間,還未等她拿第三顆阿笙適時掀了車簾勸慰道:“主子,殿下先前吩咐了,主子不可多食,用個兩三顆消熱便好。”

  雲卿捻著那顆葡萄的手一頓,雪腮鼓了鼓,似是在心中做計較,思索了些時到底還是放到了冰鑑上。

  她不與他計較,不食便不食,總好過到時叫他尋了由頭再來難為她。

  馬車緩緩行駛著,長公主府坐落於皇城主道上,與皇宮相近,可若是去太子府,怕是要好些時。

  太子喜靜,是以初初建造府邸時便挑了一處偏僻地,朝中臣子也甚少過訪,大多以書信來往。

  莫約過了大半時辰才聽見馬啼聲,杌凳隨即放到了地上,坐在外頭的阿笙探頭進來,“主子,到了。”

  “噢,好。”雲卿軟軟應著。

  下了馬車後雲卿抬眼望去,偌大的太子府竟連府口守衛也無,這是天色暗了個徹底,只見得懸掛著的幾盞風燈。

  “主子還未用膳罷,殿下已在裡間候著了,等著主子一同用膳。”阿笙又道。

  雲卿抬布往裡走,到了內裡才明亮些,一路上風燈未斷,徐徐夜風吹來,心底的熱意立時消散了不少。

  這府邸大極了,她跟著阿笙一路轉了不知多少個迴廊還未見著廳堂,腿腳都有些痠軟了才見得了。

  跟著阿笙指引走到堂內,桌上置放著好些菜色,細細瞧了下,都是合她胃口的。

  他總是這般,將她所喜好的摸得清清楚楚。

  雲璟聽了聲響只抽空看了她一眼,復又低了頭看著什麼,雲卿也未與他說話,執了筷子自顧自吃了起來。

  一時間,席間了無聲響。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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