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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7-08
難過嗎?姜泉只覺著心冷冷的,極力的把一些影子從腦海中揮去。
心情平復一些後,她垂著腦袋看一片紅色的試卷,暗暗嘆口氣。
口袋裡裝著電話卡,她前天從生活費裡省夠了買的,在家裡用姑媽手機不好說,她也不想再被訓一頓。
下課的時間,電話室裡全是人,她拿出來一套卷子準備刷完,等上課鈴響了再去打電話。反正組裡的人巴不得她不在,也沒人會專門告訴老師。
坐了一會覺著太涼,她看四周你儂我依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乾脆半跪在石凳上趴著寫。
“同學,”身後有人伸手過來拍了下她的胳膊。
姜泉嚇了一跳,跪不穩差點歪下去,她趕緊站起來,看向來人。
是個有些黑,五官勻稱的男生,手裡捏著個羽毛球拍,外套搭在肩上,看起來很青春的笑裡面明顯有些侷促。
“啊?”
姜泉有點迷茫,以為是打擾到別人了,下意識的屏氣緊張,“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那個,我能要一下你的聯絡方式嗎?”
姜泉呆住,眨眼,“什麼?”
“哦哦我叫段霄時,那個,我想要你的聯絡方式,QQ微信都行,可以嗎?”
眼前的人小麥色的皮膚都遮擋不住的面上的紅,連帶著姜泉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兩個人之間安靜了很久,她才慌忙解釋。
“不不,抱歉不是我不給你,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沒有QQ和微信。”
她沒有手機,也沒有自己的手機號,姜成林從沒問過她,姑媽也不會特意給她買,最多會給她玩一會兒表哥的平板,姜泉也不張嘴要。
姜泉感覺自己有些莫名的窘迫,她朝他彎了下腰,還沒說完上課鈴聲響了,姜泉把自己的書抱起來,轉身快步逃離這裡。
段霄時目光直愣愣的盯著她的背影,感覺自己心砰砰跳。
救命,好可愛好單純。
第17章
姜泉其實很茫然,一路上跑的很快,又擔心路上碰見主任或者熟悉的老師,很快就繞過教學區到了打電話的地方,上課時間,坐在門口的大爺從鼻上掛著的眼睛裡掀起眼看了下,“上課時間嘞,學生。”
姜泉平復自己的喘息,低低的嗯了一聲,胡亂找了個理由,“大爺,我給爸爸打個電話,有點急事。”
大爺頭重新埋進報紙,沒再說話。
姜泉找了個最裡面的座機,插上電話卡按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漫長的嘟嘟聲響著,到最後沒人接聽。
她又打了兩遍,第四次的時候接通了,姜泉聽到熟悉的“喂”的聲音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喂?”
“……爸爸,我是姜泉。”
姜成林明顯頓了一下,然後隱約聽見電話那端傳來一片嘈雜,很快又歸於安靜,“小泉啊,怎麼突然給爸爸打電話?”
姜泉目光懸停在眼前斑駁牆面上的幾個黑點上,她感覺自己的胸腔發出些委屈的泣音,但她覺著這不是自己想說的,“我想你了……”
姜成林那邊傳來一片長久的寂靜,姜泉如夢初醒,捂著嘴巴冷靜了一下,“爸爸,我想跟您商量件事。”
姜成林聲音有點疲憊,“小泉,是爸爸忽視了你,這邊工作比較忙,我這段時間也沒問問你過得怎麼樣,你別難過,有事就說。”
姜泉覺著自己像乾涸的魚,眼前突然被捧上清泉,她急切又恐懼,生怕是海市蜃樓。
“我想轉學。”
等聽完女兒語氣平靜的描述,姜成林暗暗舒了一口氣,“小泉啊,爸爸聽明白了,你就是覺著現在的環境,沒法好好學習,所以想換個地方是不是?”
“嗯。”
“老薑,打電話呢?”電話那端傳來個打招呼的聲音,姜成林笑著回了兩句,姜泉等著,看著電話卡上的數字跳動。
“這個事兒爸爸要跟你阿姨商量一下,畢竟現在都是一家人了,她還一直沒見你,等過些日子我們再一起吃頓飯……”
“爸,”姜泉覺著那種飄萍般的感覺像遊絲一樣在瞬間捆綁上來,她打斷那邊的聲音,“我不是要去你們那裡,我就去離姑媽家比較近的那個就可以,就是需要麻煩您給我辦手續,也不會耽誤很久時間。”
姜泉聽著姜成林嘆了一口氣,“小泉,爸爸不是這個意思……”
“我沒多想,爸,你跟阿姨商量一下吧,等我過幾天再給你打電話,”姜泉緩聲,“您別給姑媽說了,姑父姑媽最近都很忙。”
姜成林誒了一聲,“爸爸儘快請假回去一趟,你別太放大情緒,好好學習,這些都不是大事。”
然後匆匆結束通話了電話。
姜泉把電話卡抽出來,回頭一看,大爺正從報紙裡抬起頭來看她,她心情突然輕鬆了些,笑了下,“謝謝,打擾您了。”
她抱著自己的書出來,順著生活區的小超市慢吞吞的走,心緒漸漸平靜,知道姜成林應該會做些什麼,那些壓在心裡巨石彷彿瞬間消失,藏匿已久的憤慨,不甘,壓抑觸底反彈,迅速發酵膨大。
走了沒幾步,她有預感似的抬頭,陳潮站在不遠處,清俊修長的身影側著身,神色冷淡,朝她看過來。
第18章
不知怎麼,姜泉有點莫名的心虛,她站在原地不動,遠遠的扯開一個禮貌的笑,然後默不作聲的想怎麼繞過去。
想到剛才教室裡的場景,此刻指不定班裡會說成什麼樣,姜泉簡直想即刻逃離這裡。
她又瞥一眼他,發現這人並沒有過來找自己的意思,彷彿就是純粹的路過,她頓了頓,決定當個認識的陌生人一樣從他身邊過去。
走近一點後發現他掀起眼看了下她,神色清淡又溫柔,像是一個完美漂亮又無害的殼,將他塑成神一般的模樣,苛刻到至今為止,姜泉感覺自己從沒看見過他別的情緒。
更不像她自己一樣,總是在垃圾情緒裡耗費心力。
兩人即將擦肩而過,陳潮前額的發被風揚起,他好像微微笑了下,姜泉覺著自己大概是看錯了,還沒等走出去幾步,就看見席立跟學委從行政大樓裡出來,朝這邊一路小跑。
她呆了下。
席立揮揮手,面上很開心,“老師批准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
看見姜泉有些迷惑,席立解釋,“學校說運動會快籌辦了,同學們想趁這週六中午放學之後的半天活動時間,一起出去買服裝順便團建,我們剛才跟老師申請了下,班主任說可以,就是需要跟家長說一下。”
姜泉下意識的就想找理由請假,但想起自己可能即將要轉學,微頓了片刻,接著聽見耳邊不急不慢的清淡男聲,“可以不去嗎?”
席立看他一眼,臉上洋溢著笑,“你不去班裡還不得炸鍋,而且都得去,試衣服要看碼數,誰不去到時候運動會沒法參加,班主任會生氣,班級量化分可是他命根子。”
陳潮“嗯”了聲。
姜泉在心裡算了下時間,擔心就算姜成林騰出來空也沒法轉學轉的這麼快,更何況他現在連回來的時間都沒定下來,於是安靜的聽著她們商討。
走了沒幾步,前面的學委突然回頭看她一眼,眼神有些遲疑,然後緩了兩步跟姜泉並行著走,“那個……其實,我對你也沒這麼大惡意,就是周玉她們比較強勢,惹不起嘛,就乾脆不說話,不想被牽扯。”
姜泉驚詫,腳下都踉蹌了下。
學委笑笑,“你也別覺著我膽小,主要是大多數人心裡覺著沒有必要吧,你也不愛說話,其實這樣不好。”
姜泉心緒漸沉,沒多久又像小船一樣飄起來,在春天的上空晃晃蕩蕩。
突然覺著心口輕快了些,這就是走之前的寬慰嗎?姜泉低頭抿唇笑,露出纖細白淨的脖頸,在陽光下像快化的奶糕,細膩又柔和。
一行人回去的時候,特別是陳潮跟姜泉一前一後推門進去的那一刻,幾乎是全班行注目禮,周玉盯著她,眼神里有擋不住的討厭和憤怒。
姜泉目光在她臉上頓了下,無視過去。
反正都要走了。
她沒有回席立的小組,埋在桌子上寫了半節課的題,下課後去找了班主任,張勝年見她進來,擺擺手放下手裡的保溫杯,“正要讓人把你叫來。”
“我聽班裡反應,說是部分同學搞小團體,不讓你加入學習小組,正巧剛剛有同學來,我跟他商量了下可以讓你……”
姜泉覺著沒有必要再讓別的同學因此對她另眼相看了,她趁張勝年低頭找名冊,斟酌著開口打斷,“老師,其實不用麻煩了,我來就是想跟您說一下,我家長近期會來幫我辦轉學。”
張勝年有點吃驚,手裡的紙又放回桌子上,皺眉看她,語氣有點嚴肅,“這麼突然?”
他原本覺著情況應該也沒這麼嚴重,那會陳潮來送東西,聽到這樣的情況後,還沒什麼抗拒情緒的就同意了姜泉進他的組。
怎麼就直接要轉學了?他還特意同意了班裡團建,想著讓孩子們一起增進一下感情。
聽完姜泉的意思後,張勝年沒再多說,只點點頭,“我能理解,你也再考慮考慮,這次團建先跟大家一起去,看看還能不能改善一下,實在不行,就讓你家長來一趟,商量商量這件事。”
姜泉遲疑了下,點頭應下。
作者的話:
老張啊!他給你設套呢!他不是想幫她嗚嗚嗚他想操我女鵝,壞透了,你還給人送人上門嗚嗚我好急,我使勁攔著陳潮可是他完全不理我。我努力了。
第19章
學生找的團建的地方是個網上小有名氣的私房菜館,姜泉在電腦上班級群裡收到最終確定的地址的時候,還有點驚訝,隨即看到席立說費用不用大家管,從班費裡出。
【我日!這麼豪嗎?可以帶家屬嗎?】
【哇,要點臉,咱班班費要不是去年秋季運動會的獎金,要不是各種競賽拿獎,學校給的獎勵金,這哪是班費出啊,直接改名叫陳潮出吧。】
【@陳潮 爸爸】
【@陳潮 別管樓上,我比他聽話,爸爸】
【!要不要臉了你們,真丟我們班的臉!是不是@陳潮 爹】
……
下面笑作一團,姜泉坐在椅子上看著,嘴裡含著薄荷糖,像倒春寒的花海,花澀味裹著冷利的風,溫暖又遙遠。
姜泉有時在想,自己為什麼這麼不爭氣,非要在分班的前期生病,如果沒有晚來那兩個星期,那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她就不用在遭受這種孤立,而是跟之前的每一次交到新朋友一樣,跟大家融入到一起,玩笑打鬧,度過一個熱烈的高中。
她愣了一會,看見螢幕上又有訊息彈出來,是一直沒有回應的陳潮,他估計在外面有事,直接發了句語音過來,姜泉遲疑了下,還沒點開就看到群訊息突然炸掉一樣,蹭蹭蹭往上跳。
【誒誒誒!先錄者得哈,哈哈哈哈我這次必是最先發抖音的,流量我來了!】
【@陳潮 潮哥,樓上要賣你】
【謝謝謝謝謝謝謝謝我閨蜜死了三年了臨死前讓我一定把陳潮的語音刻下來燒給她】
【操你們聽內容了嗎?我心碎了,我還呼朋伴友的彙報我們班的行蹤了!我的朋友們得多傷心啊!】
【不行!@陳潮 我隔壁學校的朋友為了你剛請了假,不能不去啊我朋友沒有帥哥會傷心逝去!】
姜泉頓了下,點開語音,陳潮好像在跑步一樣,聲音有些急促的喘,說話的間隙還輕咳了兩聲,壓低聲音帶著點笑意,“今晚去不了,大家好好玩。”
【好了,我軟了。】
【真是現實唯唯諾諾,網上重拳出擊,上面的你敢當著陳潮面說這話?】
姜泉看著訊息彈動,心底有些奇怪的輕鬆雀躍和失落,他不去?
第20章
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裡,這種少有的活動總能激起少年少女們悸動的心,此時另外一個沒有老師的班級群已經熱鬧到爆表了,同學們興奮的談論等會兒喝什麼奶茶,去哪打卡最近最新火爆的網紅食物,再或者談論穿什麼樣子的衣服。
姜泉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開啟自己高一時候好朋友高靜的聊天框,發個喪喪的表情包,“真的不想去……”
高靜給她彈一個恨鐵不成鋼的敲打,彈過來一條語音,“我跟你一起,我都收拾好了,一身黑的酷girl,你就穿我上次跟你逛街買的那個嫩黃色有點法式方領的短上衣,紗紗的那個,不許穿校服!”
姜泉抗拒的心底傳來一些鵲撓般的搔癢,她皺皺鼻尖,“不好吧,轉學之前還是低調一點,我穿個t恤去就行……”
“你敢!”高靜發過來一聲怒吼,清亮的聲音伴隨著砰砰拍桌子的震動,“我今晚非要看看是誰這麼帶頭欺負你!要不是我跟你分隔學校兩端,我直接殺過去手刃賤人!必須要漂亮,亮瞎那群沒眼光的人的眼!”
兩人推拉了半天,最終高靜勉強接受姜泉不穿短裙,換成修身牛仔褲,她直哼哼,覺著姜泉傻,“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
姜泉匆忙跟她約定了時間地點,把賬號退出來電腦關上,放回姑媽那邊,她這幾天剛剛才申請號碼加上班群,電腦也是用的表哥的,不好佔用太久。
她換上件美背,穿好衣服,站在穿衣鏡前看了會,有點坐立難安的覺著是不是太顯眼了,但是又怕高靜等的著急,急匆匆的揹著包就出門了。
班裡約好先在萬達商圈見面,然後一起去逛衣服,再吃飯,姜泉打車到的時候,高靜已經在等著了,短髮少女估計來了有一會,臉被曬得紅紅的,目光先停在姜泉探下車門的細白小腿,眼神一亮,興奮的奔過來高呼,“我的漂亮小泉!”
姜泉被她抱了滿懷,有些不好意思,抬眼就看見正在2號門前聚在一起的同學們被叫聲吸引紛紛看過來。
晚春的陽光下,少女像貝類柔嫩白皙的肉,像嫩黃的含苞花骨朵,長頭髮用了個透色髮夾夾在腦後,習慣埋頭學習的背影此刻像小天鵝一樣豎著,骨骼纖細勻長。
“我日?”
“艹?我之前怎麼沒發現呢?竟然在我眼前流失了一個妹妹!”
有人忍不住爆粗口,被席立搗了一胳膊肘,警告的看一眼,又揮手叫姜泉,“姜泉!來這集合!”
她聞聲看過去,見到好友的心情一下子又沉喪喪的,把頭逃避的埋進高靜的擁抱裡,“咋辦,真的不想去。”
“別害怕,我陪著你嘛,”高靜其實蠻心疼她,給孩子半個學期嚇的都不太敢說話了,拍拍她的背,“反正都要走了,直接今晚把火撒出來!”
兩人走到人群前,姜泉對著席立笑了下,“我朋友一起來逛逛,打擾了。”
席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眼底的灼熱快溢位來,“當然沒事,大家一起玩嘛。”
蔣立峰正埋頭瘋狂拍一拍陳潮,“好傢伙,我還說姜泉不算是正妹,可憐可愛的,老子收回!他媽的好正的妹!”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