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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7-12
第十三章
月色如水，清冷的庭院裡靜謐無聲，別墅前的草坪上躺著幾個人影。
許楚楚正跟著宋翊在茂密的樹林中穿行，周圍黑壓壓的一片，他們只能依賴手電筒發出的光探路。
許楚楚腳底已經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疼，手臂也被旁邊低矮的灌木劃出了道道紅痕。
走在前面的宋翊的目光始終警惕機敏，專注地觀察著林中的情況，時不時提醒她不要忘了注意腳下的路。
他們繞開了環山公路，打算直接穿過山林前往市郊。
剛走入密林時，宋翊就告訴過她，這裡面有他以前準備的一個落腳地，足夠隱蔽安全，可以讓他們中途暫時躲起來休息。
眼看著兩人在叢林中已經走了兩三個小時，可前面依舊是望不盡的漆黑，許楚楚有些緊張，伸出一隻手扯了下宋翊的袖口。
“小翊，什麼時候能到你說的那個地方？我們會不會迷路了，為什麼走了這麼久還沒到？”
“不用害怕，我之前做了標記，我們現在正沿著記號走，很快就到了，相信我。”
說完宋翊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手背。
許楚楚見他神色篤定，放心了不少，繼續跟緊他的步伐前行。
漸漸地，周圍的樹林越來越稀鬆，腳下的小徑變得寬闊起來。
行至一處小溪旁，宋翊終於鬆了口氣。
“看到那個草堆了嗎？”他指著不遠處凸起的一片乾草堆，“就是那裡了！”
許楚楚點點頭隨著他走了過去。
等到宋翊將那些雜草全移向了一邊，許楚楚才看清，原來下面藏著一個暗窗，開啟後是一道窄窄的梯子，通往地下。
宋翊讓她站著不要動，自己先進去看看。
沿著梯子爬下後，他點上燈環視了一圈，確定沒有異常後才讓她也下來。
許楚楚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後就沒再起身，她已經很久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了。
坐下後，她好奇地環顧著四周。
這裡被收拾得整潔乾淨，雖然陰暗但並不潮溼，連只小蟲子都沒有。中央擺著一套簡陋的桌椅，桌上是盞檯燈，角落裡還豎著一個半人高的櫃子。
宋翊知道她雙腳肯定不太舒服，便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把她的腿放到自己身上，替她脫下了鞋和襪子。
視線落在了她腳底磨破的血泡上，他的眉頭緊緊皺起。
“媽媽，對不起，讓你受傷了。”
他語氣中埋著深深的愧疚。
許楚楚不願宋翊為她擔心，衝他安慰道：“沒關係，小翊。我們休息一會兒就繼續走吧。”
“你等一下，這裡有醫藥箱，我去拿過來。對了，我還準備了點吃的。”
說完他走到櫃子旁開始翻找藥水和食物。
許楚楚望著他手上的動作，一時陷入沉思。
她就這麼跟著宋翊跑出來了，剛剛一直擔驚受怕，倒沒怎麼細想，現在冷靜下來再看，這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呢？……被宋岐發現後怎麼辦？以他的性格，一定會派人窮追不捨吧？不過，他現在正和她冷戰，而且那天兩人的爭吵，也已經將他們僅有的一點情義全部撕碎，說不定他壓根都不把她當回事了……宋翊走過來後，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媽媽，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害怕了？”
許楚楚望著他，只搖了搖頭沒出聲。
宋翊一邊仔細幫她包紮著傷口，一邊陪她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媽媽，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嗯……我相信你。”
“我們先在這裡歇著，等你的腳輕點了再走。”
“好。不過，小翊，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
“我小時候一個人在家待著無聊，就讓保鏢帶我來林子裡玩，然後就無意間發現了。之後我就把這裡當成我的秘密基地了，有時候還會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藏在這裡。”
“嗯。”
……
宋翊忙好後，拉著她靠在了他身上。
“桌上有餅乾和水，你要不要吃點？”
“我沒什麼胃口，喝點水就好。”
許楚楚接過他遞來的瓶子抿了幾口。
兩人依偎在一起，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等她覺得腳上不那麼痛了，他們就收拾了一下打算繼續趕路。
宋翊從櫃子裡翻出來一個揹包要帶在身上，許楚楚見後打趣地問他，裡面裝得是不是他小時候那些小秘密？
宋翊只摸著她的頭衝她笑了笑。
外面天已經大亮，手電筒被他收了起來。
出去後，他們的心情都放鬆了不少，前進的速度也逐漸加快。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宋翊指著眼前的山坡衝她解釋道：“翻過這道陡坡，我們就到市郊了。”
許楚楚蹭了下他的胳膊，說：“好。”
宋翊牽著她翻過了山坡，山腳下是一小片楊樹林，看起來霧濛濛的。
“這是附近的農戶種的，直接穿過去就行。”
許楚楚應了一聲，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希望似乎近在眼前。
就在這時，一個陰森的聲音從林中傳來。
“楚楚，你要離開了我嗎？”
一句話直接擊碎了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溫存。
她的呼吸頓時一滯。
“可惜，你走不掉了！”
那人越來越近，許楚楚的手心慢慢滲出細汗。
察覺到她的緊張後，宋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說道：“你先找地方躲起來，放心，沒人會傷你，我很快就去找你。”
“嗯！”
許楚楚轉身往側後方走去，那裡有幾處繁茂的灌木叢，她蜷縮著躲在了後面。
藏好後，她隱約可以聽到宋翊在和來人交談，但聽不清他們談話的內容。
許楚楚正胡亂猜測著，突然，一陣巨大的槍聲響起，幾乎震穿她的耳膜！
她霎時間寒毛卓豎，大腦一片空白，伸手攥緊了胸前的襯衣，幾乎要把衣衫抓破。
槍聲此起彼伏，每一下都讓她心慌。
她呆坐在地上，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流出，不過她毫未發覺。
不知過了多久，槍聲逐漸減弱，直至最後，樹林完全恢復了寂靜。
結束了嗎？
許楚楚探出頭，發現什麼都看不清，一個人也都沒有。
“小……小翊……”她艱難地起身，想去尋找宋翊的身影。
周圍的樹叢開始變得模糊，她覺得頭腦一陣陣發昏，但還是踉踉蹌蹌地走著。
“媽媽！”
宋翊率先發現了她，慌忙跑到她身邊將她扶住。
許楚楚看他手裡握著槍，擔憂地問道：“小翊，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不用擔心。那些人暫時不會追上來，我們快走吧！”
宋翊正要拉著許楚楚離開，卻被她一把扯住。
“那……宋岐怎麼樣了？”
“他身上中了一槍，現在應該正暈著。”
許楚楚一聽這話，立刻愣住了。
宋翊見她怛然失色的樣子，心裡有些發酸。
兩人都沉默著。
過了半響，她才緩緩開口：“小翊……對不起，我……我不想再走了……”
宋翊面上沒什麼表情，似乎早有預感，只是安靜地聽著她的話。
“我想去看看他……”
許楚楚有些不安地望向宋翊。
他低頭瞅著腳下的野花，平靜地吐出了一個字：
“好。”
宋岐腹部的槍傷還不至於危及性命，在監護室躺了幾天就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他恢復得不錯，很快便從昏迷中甦醒，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詢問許楚楚的下落。
張媽見他醒了，又驚又喜。
“夫人剛剛回家，需要打電話讓她再過來一趟嗎？這幾天她一直待在醫院，很擔心您。”
宋岐聽她說完，倒沒了之前的激動，隨意擺了擺手。
“不用。還有，我要回家，儘快幫我辦理出院手續。”
當天傍晚宋岐到家後，許楚楚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不過宋岐見到她後反應平平，好像當她不存在一般。
晚上，宋岐沒回臥室，在二樓的一間客房住下了。除了醫生和秘書，他不允許其他人進入，許楚楚也被拒之門外。
她只能整日在門口徘徊，糾結著怎麼才能進去看他。
秘書每次從裡面出來時都會一臉歉意地向她問好，可是他也無能為力，boss的命令他不敢不聽。
直到兩天後的深夜，許楚楚終於下定決心，支開保鏢後悄悄推開了房門。
第十四章
宋岐似乎睡得正沉，她蹲在床邊望著他。
這個平日裡嚴肅陰沉的男人，在睡著後神情柔和了許多。
她的手指從他臉上劃過，描摹著他的輪廓，從眉峰到鼻尖，再到下巴和脖頸。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靜靜地看著他了，許楚楚仔細地觀察他臉上每一處細節。
原來他的眼角已經生出細細的皺紋，是啊，他們已經在一起十七年了……初次相遇時他的樣子還歷歷在目，當時只覺得他面容深邃精緻，即使渾身傷痕也掩不住身上壓倒性的氣場。
“宋岐，你是愛我的，對嗎？”
她撫上他的眉毛，輕聲嘆息。
“我好像也愛上你了，可我到現在才發現。”
許楚楚的聲音越來越低。
“是不是已經晚了？……你現在一定討厭死我了吧？不然為什麼不理我……”
“你派那麼多保鏢守著，就是為了不想讓我進來嗎？”
……
她低著頭絮絮叨叨地說著，整個人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壓根沒注意到身旁男人的面色已逐漸鬆動。
“那你怎麼到現在才來看我？”
宋岐終於憋不下去了，睜開眼瞧著她，幽幽地開口。
！？
她猛然抬頭與他對視，反問的話脫口而出：“你不是不讓我來見你嗎？”
宋岐直白地提醒她道：“你要是非想進來，外面那群人誰敢攔著你？”
“你！……”
許楚楚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使勁瞪著他。
宋岐見她驟然變得兇乎乎的樣子，乾咳了一聲，悄悄摸上她的手，說道：“你剛剛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什麼話？”
“別裝傻，我都聽到了。”
“你剛剛根本沒睡著？”她有些激動地拍了下被子。
“被你的開門聲吵醒了。”宋岐再次悄無聲息地覆上她的手背，“別轉移話題。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許楚楚臉色微微發紅，很不自在地亂瞅著床頭。
“我愛你……”
細小的聲音響起，如一道柔風吹過宋岐的心頭。
“上來。”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要做什麼？”說著許楚楚的目光由遲疑轉為拒絕，“不行！你現在還不可以……”
宋岐見她一臉正義凜然的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
“讓你來一起睡覺，想哪兒去了？”
“哦……”
她乖乖爬上床，躺在了他身邊。
宋岐確實什麼也沒做，兩人只是靠在一起睡了一夜。
早上保姆領著秘書進來時，他們都還沒醒，許楚楚埋在他懷裡睡得正熟。
進來的人看到這幅畫面後又偷笑著退了出去。
……
一個月後，宋岐已經徹底痊癒。
許楚楚在這天下午接到了宋翊的電話，他只說自己一切平安，讓她不必擔心。
許楚楚還想問些別的，可對面已經傳來了“嘟嘟——”的結束通話聲。再打過去就是無人接聽。
晚飯時宋岐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放下了湯匙，說為她準備了一個驚喜，不過要過幾天才能送給她。
許楚楚的好奇心被勾起，非要他趕緊告訴她準備了什麼，可宋岐就是閉口不言。
直到三天後，宋岐突然提出要帶她去市區逛逛。
敞篷車駛上環山公路，許楚楚靠在副駕駛座上，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涼風。
這情景和她第一次來別墅時很像。
宋岐揉了揉她的頭，緊接著踩下了油門，突然加快的速度讓她驚撥出聲。
許楚楚扭頭看向使壞的男人，對方卻得逞地笑了。
抵達終點後，宋岐將她抱下車，帶著她進了一座擺滿花草盆栽的庭院。
“楚楚，這是我們的新家，喜歡這個驚喜嗎？”
許楚楚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建築，原來，他也明白了她的心意。
“喜歡！”
她衝著宋岐甜甜一笑。
搬進新家後，宋岐再也沒限制過她的自由，許楚楚每天下午都會陪著附近一戶人家的小女孩玩遊戲。有一次，許楚楚陪著小女孩在公園玩到了天黑，直到宋岐點著燈去找她才肯回家，保姆樂呵呵地說她越活越像個小孩了。
她試探著問他：“宋岐，我現在每天這麼貪玩，你不會生氣嗎？”
“我生氣有用嗎？你現在還聽我的話嗎？”他一邊揉著她的腳腕，一邊地回著話，語氣中滿是無奈。
“嘿嘿。”她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這可是你說的，那今天晚上我就不客氣了！”
……
當晚，臥室內春色旖旎，到了凌晨宋岐才戀戀不捨地放過她，抱著她進了浴室。
不久後，許楚楚再次接到了宋翊的電話。
不過，這次不是為了報平安，宋翊告訴她，他打算回來了。
宋翊到家的那天，市裡下著暴雨。宋岐早早地從公司趕了回來。
以往他們都是待在房裡不出門，可這天，宋岐非要抱著許楚楚倚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他有著說不完的話，陪她回憶了好多兩人之間溫馨的趣事，許楚楚被他逗得笑個不停。
末了，他像是要得到什麼承諾般，箍緊了她的身體，認真地問道“楚楚，你愛我，對嗎？”
“你這是什麼話啊？”
“回答我。”他迫不及待想得到她的肯定。
“是，我愛你。宋岐，我當然愛你。”
話音剛落，她的唇便被他吸住，極盡纏綿。
許楚楚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正門在這時被人開啟。
宋岐聽到響聲後就鬆開了她，許楚楚迷惑地回頭，這才發現宋翊已經站在了不遠處。
“小翊！”她趕緊起身跑到他身邊，將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確定他沒受什麼傷後，立馬抱住了他，“太好了，你沒事。”
宋岐一語不發，就這麼冷冷地盯著他們。
宋翊的視線與他對上，這一刻，雙方都感覺到了彼此間的敵意。
許楚楚替宋翊脫下被淋溼的外套，牽著他一起坐在了餐桌旁。
吃飯時，宋翊習慣性替她盛了碗魚湯，她小心地瞅了宋岐一眼，見他除了眸色很陰冷外倒沒有想阻止的意思，於是笑著接過了小翊手中的魚湯。
夜間，宋岐發狠了似的要了她好多次，到最後，她已經渾身酥軟，連抬一下胳膊的力氣也不剩了。
宋岐吸上她的耳朵哄著她：“怎麼樣，那小子哪能有我瞭解你，把你肏弄得這麼舒服……”
許楚楚話還沒聽完，就嘟囔了一聲趴著睡著了。
宋岐看著她傻乎乎的模樣，只能暗自苦笑。
他早就和宋翊達成了共識。他不可能真的把宋翊怎麼樣，任何會讓楚楚傷心的事他都做不來。
第二天剛好是週末，許楚楚興奮地拉著宋翊去逛街，從商貿大樓到遊樂園，全都玩了一遍。
以前她對這種事從不感興趣，可自從搬來市裡，她的性情變得開朗許多，漸漸喜歡上了這些。
坐在摩天輪上，宋翊將她抱進懷裡，她的額頭緊緊抵住他的下巴，氣息中有著說不出的依戀。
這天夜裡，宋岐格外急切，在她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好多處印記。做完後，他獨自走進浴室清洗著身體。
許楚楚躺在床上雙目迷離，還未從愉悅中清醒。
此時，房門被“喀哧”一聲推開。
宋翊緩緩走至床邊，俯下身吻住了她的舌尖。
（全文完）
[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