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八女】(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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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8-19

被燒死。

  燕馭驤並不失望:又問道:“官府將金大員外葬在何處?”

  “這,不清楚,不過本縣有座墳場,凡本縣死了人大部份都在該地埋葬。”

  “麻煩大叔半天了,謝謝,謝謝。”

  燕馭驤打躬作揖。

  踏出陽春縣界,燕馭驤看到一大片荒蕪之地,猜想當是陽春縣的墳場了,便往該處奔去。

  到了地頭一排排找去,他目光雖銳利,仍怕遺漏,是以不施展輕功,只是步子放快。

  “咦?”

  燕馭驤忽然止步,眼睛視向一處。

  倒不是發現了金天夏的墓碑,而是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那女人坐在一座修建宏偉的墳前,一身雪白羅衣。

  雖隔著一大段距離,燕馭驤看得很清楚,從那女人婀娜的身姿,白皙的肌膚,燕馭驤直覺判斷她是個年輕女子。

  再看她祭掃的墳墓,石質陳舊,年代已久遠,至少建了十年以上,兩相對照,墳內葬的人一定是她的祖先了。

  越來越離那女人近了,燕馭驤想,太接近她不大妥當,決定再找幾座墳以後,便不找了,以避免嫌疑。

  但在第四座墳前,一個小小的墳碑正刻著:“前大御史金天夏之墓”這幾個字。

  金天夏死了,死在五年前一場大火中,燕馭驤再怎麼不相信,事實還是事實,擺在他眼前。

  他想:母親的血海深仇就這樣算了!祖父母的血仇也就這樣算了?

  正想著,突覺一人躍至他身後,雖然輕功高超,幾乎是落地無聲,然燕馭驤聽覺何等靈敏,立即警覺,卻裝著不知。

  於是,嘆了口氣,慢慢轉過身來,像是要離去,而渾然不知身後站著一個人的樣子。

  但與身後那人一照面,燕馭驤驚呼道:“築姐!”

  站在燕馭驤身後那人是位白衣素服年約二十三四的女子,面貌酷似貝祈築,她正瞪著燕馭驤。

  燕馭驤一聲輕呼後,隨即發覺自己神經過敏,歉然笑道:“我認錯人了,對不起。”

  轉身欲要走開。

  那素服女子腳步一錯,攔住燕馭驤,冷冰冰地回道:“我瞧你在這兒轉了半天了,找什麼呢?”

  燕馭驤心想:“此女輕功不弱,行徑奇特,須得防備她點。”

  他不答話,反問道:“剛才見姑娘坐在一座墳前想是祭墓,不知祭的何人?”

  那素服女子道:“我與你無親無故,你管我祭的何人。”

  燕馭驤笑道:“那姑娘又何必管我在找什麼?”

  那素服女子一怔,覺得不是味,驕橫道:“本小姐問的話就得答!”

  燕馭驤道:“那本少爺問的話姑娘也得要答。”

  “不答又如何?”

  “禮尚往來,姑娘不答,我自也不答了。”

  “找死!”

  素服女子雙眉帶殺氣地嬌叱。

  “找死?”

  燕馭驤笑道:“莫看我是個書生,兩臂子倒有點力氣,你要不信瞧著。”

  一塊青石就在眼前,燕馭驤走過去,拉開馬步,雙手抱著青石兩端,可惜那兩塊頑固的青石動也不動。

  “你的力氣呢?”

  “素服女子嘲笑道。

  “這……這塊石頭,一……一定生了根。”

  “那就換一塊試試。”

  為證明自己的兩臂力氣不是假的,燕馭驤特別找了一塊比原來一塊還要大些的青石,抱起來,手臂骨節都響出聲來,顯是力已用盡,放下時更差點碰到腳。

  燕馭驤狼狽的樣子惹得那素服女子忍不住笑了。

  書呆子裝到底,燕馭驤洋洋得意道:“力氣不小吧?”

  他頗有演戲的天才,加上自幼任督脈打通,一身內功不露外相,而此時又是道道地地的書生裝束,竟就騙過了那素服女子,不再懷疑他的來歷。

  那素服女子自出道以來,所認識的年輕男子都是橫眉豎目,挺胸凸肚的武林人物,從未與書生打過交道,她反對燕馭驤發生興趣,笑道:“你力氣不小又如何?”

  “這就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欺負的,反之,姑娘你孤身一人在此,幸虧我是個讀書人,否則……”

  “否則會被你欺負?”

  素服女子一雙明眸盯在燕馭驤臉上,笑吟吟地說。

  燕馭驤低下頭,避開她那動人心絃的目光,訥訥地道:“可,可不是……”

  這情形叫那素服女子感興趣了,故意走上前,朝馭驤身前貼近,口中道:“看你怎麼欺負我?”

  燕馭驤聞到一種似檀非檀,似麝非麝的香味,他呼吸微顯急促,連連後退,道:“男女授受不親,你,你……”

  那素服女子止步,輕笑道:“噢,我忘了你是讀書人,自不可能做出非禮的行為,也難怪你發現我,只看一眼便不看第二眼了。”

  燕馭驤心想:“這女人好厲害,暗中將我一舉一動注意得清清楚楚,幸虧我未施展輕功,不然難保她不追根究底,查出我的來歷。”

  於是他一揖道:“此地只有你我二人,雖萍水相逢,叫外人看到,孤男寡女一起,難免非議,姑娘請留步,小可先告辭了。”

  那素服女子道:“慢走,你還沒告訴我到這裡找什麼呢?”

  燕馭驤道:“這,姑娘何必……”

  那素服女子有意留下燕馭驤,與他親近,截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祭的何人嗎?來。”

  不等燕馭驤推辭,她向前面那座修建宏偉的大墳奔去。

  沒奈何,燕馭驤隨在她身後來到大墳前,只見墓碑上刻著:“山西貝氏慕白之墓。”

  “貝慕道”“貝慕白”僅一字之差,莫非這二人是兄弟?

  指著墓碑,燕馭驤問道:“貝慕白是姑娘的?”

  “先父。”

  “那姑娘芳名?”

  “貝祈綾。”

  燕馭驤心道:“我姐名叫貝祈築,與她又僅一字之差。”

  於是,他問道:“姑娘認不認識貝慕道這人?”

  “貝慕道?”

  貝祈綾想了想,道:“記得先父告訴我,我有一個叔父年輕離開家鄉。遠去上都經商,好像就叫這名字,怎麼?你認識他?”

  “不認識。”

  燕馭驤望著貝祈綾那張臉,越看越像築姐,好像一母所生,嘆道:“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築姐的親屬!”

  “築姐到底是誰呢?”

  “你的堂姐妹,令叔貝慕道的女兒。”

  貝祈綾奇道:“既然如此,怎麼又說不認識我叔父呢?”

  燕馭驤道:“築姐三歲父母雙亡,那時我還沒有出世,從沒見過今叔之面,雖說與築姐一起長大,卻不能說認識她父親。”

  “築姐今年多大?”

  “二十三,比我大四歲。”

  貝祈綾笑道:“那我該叫她築妹,也就是你比我小五歲。”

  “姑娘指明這點,用意……”

  “你應改姑娘而稱綾姐。”

  “理所當然。”

  燕馭驤恭恭敬敬他行了一禮,道:“小弟燕溫栩,正式拜見。”

  “拜見可不敢當。”

  貝祈綾襝衽還禮,道:“以後只要多叫幾聲綾姐,叫我聽著心裡高興就行了。”

  燕馭驤叫道:“綾姐。”

  貝祈綾應了一聲,笑吟吟地回稱:“溫弟!”

  “好一場肉麻的姐弟之見!”

  聲音來自墳墓後,又道:“老大,丫頭這一聲‘溫弟’,辛虧叫的不是我,否則骨頭真要被叫酥了。”

  又一人道:“嗲聲嗲氣,騷是夠騷的了,臉蛋又長得確實不錯,真所謂秀色可餐,天帝要是把她當禮物送給我譚老四做老婆,管他什麼藥丸,照吃不誤。”

  另一人接道:“老四,你雖自命風流,想這騷丫頭嫌你老了一點。”

  “三十出頭,正年輕力壯,怎說老?”

  那人吃吃笑道:“不是嫌你年紀,而是嫌你資格太老,沒瞧著騷丫頭正在勾那小夥子嗎?”

  貝祈綾大怒,嬌叱道:“狗賊,站出來!”

  “別找我,我一臉麻子,出去也不會討你歡心,要找,找老四,他是咱們四兄弟中最年輕的,絕不比那小夥子差。”

  貝祈綾氣得嬌容泛青,立意撲殺躲在墳後的四兄弟,只等最後一人開口,四兄弟方位皆知,即出手。

  此時天色已暗,薄暮濛濛,燕馭驤早發覺四周不止墳後自稱四兄弟的四人,兩邊座墳後更有七人躲藏著。

  他尋思道:“他們是有心激怒綾姐,好讓兩邊之人趁她大意,發射細小的暗器?”

  一念及此,隨後抬起七粒石子扣在手裡。

  老三又大笑道:“論武功老大最高,論機智老二在我四兄弟中有智囊之稱,論漂亮自是四弟英俊瀟灑,我老三本領不行,但論房中術之精卻是當仁不讓,丫頭,你要不嫌地方髒,咱們騷對騷就在令尊墳場大戰一場如何?”

  是可忍孰不可忍,貝祈綾銀牙一咬,懷中奇形兵刃出手,朝墳後撲。

  “牛毛天王針!”

  貝祈綾身體一動,墳後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那人突然呼喝。

  貝祈綾聞聲,揮起剛拿出來的“軟紅蛛索”揮舞得潑水難進,假若暗器從對面打來,這陣揮舞足可擋落。然而,對方根本就沒有暗器射出。

  那最後開口的乃四兄弟之老大,他喝一聲“牛毛天五針”卻不見兩側的“伏兵”施放,大感奇怪,一時不及細想,從墳後躍出,喝道:“丫頭,還認得老夫嗎?”

  只見他一張黑臉,全身只要是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俱是漆黑如鍋底,真比天竺人氏還要黑上三分。

  貝祈綾停步凝神戒備同時注目望去,突然驚呼:“你,是人是鬼?”

  那人怒聲笑道:“自然是人,卻變得跟鬼一樣,陰司秀才一筆之恨,永難忘!”

  燕馭驤忖道:“原來這人中了陰司秀才鐵筆之毒,想是內功精湛,將毒質逼在皮膚表面,是以未曾毒發斃命。”

  貝祈綾道:“天龍幫主,算你命大,那天裝死逃了過去。冤有頭,債有主,要報一筆之恨,何不直接去找陰司秀才?”

  天龍口,幫主“飛龍拐”卜陽九與“智多星”裘天理、“麻面狼”江卯生、“玉面虎”譚英立結拜為兄弟,稱霸南荒。

  卜陽九道:“一筆之恨要報,毀幫之仇更要報,當日本幫被毀,你這丫頭雖沒有直接出手,卻是發號施令者,除了陰司秀才,你是老夫第一個要殺之人。”

  另三人分從墳後躍出,圍住貝祈綾。

  “智多星”裘天理道:“我嶺南四煞生死與共,老大之仇即是我四兄弟之仇,丫頭,你若供出天帝藏身之所,四煞網開一面,否則,你孤身一人自量是我四兄弟之敵嗎?”

  貝祈綾咯咯笑道:“網開一面?是真是假?”

  “是真不錯,卻只是免了開膛破腹而已,供出天帝藏身之的,容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貝祈綾道:“好死歹死都是死,我年紀還輕,可不想這麼快就死呢!”

  江卯生笑道:“騷丫頭說得是,這樣吧,供出天帝處所,再用你大賦的本錢,輪流與我四兄弟耍耍,誰還捨得殺你?”

  貝祈綾柳眉微微一蹩,隨即笑吟吟地道:“你這麻子一腦子淫邪念頭,壞死人了。”

  江卯生骨頭一輕,踏前一步,嘻嘻笑道:“每個女人與我相好後,都說我壞死人了,其實嘴巴說壞,心裡可樂得緊!”

  貝祈綾道:“是嗎?我倒不信。”

  江卯生被撩得慾火上冒,竟不克自制,更走近幾步,口中道:“你若不信,試後便知,怎麼樣?找個地方吧?”

  貝祈綾道:“哪裡?”

  江卯生等不及了,扭頭道:“老大,這小姐我帶去教教,包準……”

  “玉面虎”譚英立介面道:“包準一教便對三哥死心塌地了。”

  卜陽九突然大喝道:“小心!”

  語音甫出,江卯生的頸子已被“軟紅蛛索”纏住。

  卜陽九一拐飛擊,裘天理環刀猛劈,譚英立也不慢,一柄快劍從後刺來。

  三煞攻得快,貝祈綾回擊得更快,沒等他三人招式用盡,“軟紅蛛索”收回,轉向三人頸間纏去。

  卜陽九空有一身深厚的功力,卻不能奈何身輕如燕的貝祈綾,他是越鬥越驚。

  貝祈綾輕功遠勝嶺南四煞,“老大”卜陽九奈何不了她,“老二”裘天理的九耳環刀,“老四”譚英立的快劍便更是不濟了。

  譚英立偶然望去,見他三哥腦袋歪在一邊,頸間皮肉陷了下去,這情形說明江卯生頸骨粉碎,裡面沒有東西支撐,才會如此。

  “三哥被纏即毫無掙扎便倒下,難道說被這丫頭的飛索纏中,骨頭即粉碎?”

  譚英立一看這飛索厲害,鬥志大喪,幾招快劍攻退飛索,緩出身來,叫道:“大哥,我去了……”

  話未說完,飛索從他頸間掃過,他連呼都沒哼一聲,便噗通倒下,腦袋歪垂,頸肉深陷,死狀一如江卯生。

  四兄弟去其兩個,其他皆滿懷悲慟,卜陽九大喝道:“老二,退!”

  若早叫他,還有可能,現在裘天理招架都來不及,哪有機會可逃?

  貝祈綾道:“智多星,你也要去嗎?好,我送你一程。”

  陡見一根飛索,繞頸轉回,圈成一個圍圈套出,裘天理不敢逃,只因逃時防守空虛,必叫敵人所趁。

  貝祈綾一圈未中,第二圈跟著套出,第二圈末成形,第三圈又套出。

  裘天理剛破了第一圈,第三圈就在他脖上一轉,於是他也倒下了。

  卜陽九識得這宗絕活,驚呼道:“三環套月……”

  貝祈綾笑道:“輪到你了。”

  限著話音,三圈連環而來。

  卜陽九將龍拐上下飛舞,此時不求攻敵,防得一時是一時。

  卜陽九的龍拐使得潑水難進,軟紅蛛索無法攻進。

  “看你支援到幾時?”

  貝祈綾在他四周遊走,不再進攻,要等他柺杖一停,即用一招“三環套月”卜陽九不敢停,龍拐一直飛舞。

  天慢慢亮了,卜陽九龍拐整整舞了一個晚上,只見他全身汗溼,好像剛淋了一場大雨。

  他已是將近六十的老人,功力深卻不能持久,漸漸飛舞得緩慢了,那根龍拐也越來越重了。

  貝祈綾兩條腿也遊走得有點累了,笑道:“我們慢慢比,我要先休息一下,你若先停下,就請嚐嚐我的三環套月!”

  卜陽九猜到貝祈綾的心意,怒叫道:“好毒的丫頭!”

  明知人家要等自己累成龜孫才下手,卻也要支援到那時,他拼命飛舞著龍拐,心裡狂呼:“我不能停,我不能停……”

  終於,卜陽九的手臂不大聽使喚了,那根沉重的龍拐只能在他自己的身前擺動,好幾次差點掉下地。

  貝折經咯咯笑道:“握緊點,可莫要掉了。”

  卜陽九慘然道:“你,你殺了我吧……”

  口中這麼說,他卻不敢將龍拐丟掉,他怕龍拐一失去,貝祈綾就會即下殺手了。

  一旁,燕馭驤看得不忍起來,忽然道:“綾姐,你累他一夜,這麼大的年紀,饒他一命算了。”

  貝祈綾笑道:“饒命不行,看你面上,早打發他歸西倒可以。”

  燕馭驤走過來道:“綾姐,我求你!”

  翻身下拜。

  “使不得!”

  貝祈綾伸手來扶。

  燕馭驤突然抱住貝祈綾兩腳,右手拇指在她左小肚“天寶”穴上一撞,那一撞手法極快,貝祈綾沒有察覺,慌道:“放開!”

  燕馭驤卻叫道:“快走啊!”

  有這機會不逃就是傻瓜了,卜陽九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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