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鄉】（58-59）

　第58章

　　周教授這兩天過得很充實，不斷輾轉於陸唐屠三家，早飯在陸家吃，午飯時
被請到唐家，晚飯時屠家人來接，白天多數時間四個老人都湊在一起，不是在村
子裡四處轉悠就是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好不安逸。

　　不知是從何時起，反正李旭注意到時四人已從陸老哥周老弟這種略顯客套的
互稱，變成了老陸老周老唐老屠。如果說之前李旭還在心裡調侃四人，搞得像認
識多年的老友似的，那現在任誰見了四人都會認為，這就是四個相識多年的老哥
們。

　　李旭就納悶了，一個大學教授和三個久居深山的老人之間有什麼共同話題可
聊的，還一聊就是好多天。李旭把他的疑惑跟任玲和吳霜雪說了，結果兩女也是
一頭霧水。

　　而李旭，任玲和吳霜雪三人則被晾到了一邊，整日無所事事，其間李旭想找
任玲親熱親熱被果斷拒絕，想去找李念兒又怕兩人關係暴露，李念兒那天夜裡過
後就沒再出現過。

　　山村裡沒有娛樂活動，吃完晚飯太陽落山基本就各自回房休息了。李旭半掩
房門坐在床上留意著過道里的動靜，他在等周教授，這兩天除了吃早餐時與周教
授有過簡短的交談，其他時候基本沒交流，他們已在眷湖村度過五天，也該問問
教授現在的情況和之後的打算了。

　　晚飯時周教授不再，不知又去了哪家，不過這個時間也該回來了。李旭百無
聊奈地用右手食指指尖敲擊著床面，直到聽見有人上樓的聲音，那人很快來到二
樓，透過半開的房門李旭確認那正是周教授。

　　李旭趕忙來到門外，在教授進屋前招呼道：「教授你回來啦！」

　　周教授轉身面向李旭笑著應道：「在老唐家吃的飯，之後又坐了坐，這才回
來。」

　　李旭見周教授臉色泛紅，看來晚飯時小酌過幾杯，他笑了笑說道：「教授有
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

　　周教授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旭要聊什麼，說道：「正好，你不來找我我也
得找你們三個聊聊，來來，進屋說。」

　　李旭跟著周教授進入房間，隨手關上房門。周教授招呼李旭在椅子上坐下，
自己坐在李旭對面的床上。

　　周教授先開口道：「這兩天忙了點，都沒機會跟你們說說眼下的情況，你們
都急了吧？」

　　「與其說是急其實更多的是好奇，」李旭說道：「村裡人能放宋瑤離開表明
不會再對我們怎樣，不過對我們的態度仍是不冷不熱，經歷了那晚的事我們也沒
心思跟這裡的人套近乎，倒是教授你跟村裡人好像已經混得很熟，我跟任玲還有
學姐挺好奇你跟他們都聊些啥？」

　　聽李旭如此說，周教授面帶笑容答道：「說實話，一開始我只是逢場作戲，
就像你剛剛說的，經歷過那晚的事就算他們事後說再多好話，心裡的芥蒂也去不
掉，頂多配合他們說些場面話，等到完全取得他們的信任就馬上離開這裡。」

　　這也正是李旭所想，不過看現在的情形和教授話裡的意思，情況好像不同了。

　　周教授停頓了五秒繼續說道：「我尋找眷湖村的原因之前已經跟你們說了，
此行證實了老師日記中記載內容的真實性，我本已沒有遺憾，可人的求知慾或者
說好奇心是無窮的，那些長相奇特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村子又是怎麼回事？這
些疑問接踵而至。老師當年被嚇得逃出眷湖村，但這些疑問一定也困擾了他餘後
的幾十年，否則他不會唯獨保留下那本日記。而我見過那些東西后還能平安地待
在這裡，我覺得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不說完全搞清楚，能多瞭解一些這裡的情況
就行。我這兩天便是在向他們打聽這村子的事。」

　　李旭愕然，教授這好奇心比他們幾個年輕人都強，不過想想也許這就是教授
的專業精神吧。但那幾個老傢伙會告訴教授有關村子的事？他們嚴防死守不就是
怕外人知曉這裡嗎？李旭問道：「他們真跟你說了這村子的事。」

　　「一點點。」周教授說道：「說來也諷刺，這還要歸功於那晚的事，因為我
們完好地回到岸上，加上那位聖女的一番話，村裡人對我們的戒備弱了不少，這
幾天跟村裡管事的三家走近後，從他們嘴裡多少了解到一點這村子的秘辛。」

　　原來是周教授在主動接近三個老頭，看樣子挺順利的，不知他都瞭解到了什
麼。李旭不禁好奇起來，問道：「教授，你都知道了些啥？」

　　周教授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說道：「小旭呀，這我就不能說了，我答應過
絕不把知道的事告訴其他人。」

　　好吧，李旭也不強求，他可是見過且殺掉了洞底那隻大傢伙，知道的只會比
周教授多。不過這麼看來周教授取得了那三個老頭的信任，而他和任玲還有吳霜
雪並沒有。李旭又問道：「教授你是怎麼做到讓他們完全信任你的？」

　　「說完全信任為時尚早。」周教授說道：「不過想讓別人信任你，還是之前
有敵意的人，我想首先應該表現出真誠。我跟他們說我尋找這裡已有多年，並講
了背後的原因，還有在圖書館裡看到的那則故事，他們聽後對老師的經歷和那則
故事都恨感興趣去，以此為切入點我跟他們聊了很多。」

　　這樣呀！李旭默默點著頭，

　　周教授繼續說道：「關於那則故事，他們說小時候就聽村裡老人說起過，卻
不知竟被人寫進了書裡。至於老師的經歷也許並不是什麼大事的原因，他們並不
知曉，但卻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什麼看法？」

　　「他們一致認為，那年月老師又是孤身一人，村裡人真想留下老師又怎會讓
他跑了，只可能是見他並非惡人可又不聽勸離開，於是招來那些東西將他嚇跑。」

　　之前聽周教授講他老師的經歷只當是聽故事沒去細想，現在想想三個老頭的
看法確實很合理。別說一個人了，他們五個人還是在當下不都被抓還差點……況
且對付一個人又何需那些東西出手。

　　「那教授你怎麼看？」

　　「參照我們的親身經歷，我還是很認同他們的看法的。並且因為老師的這段
往事，他們覺得我能尋到這裡說不定是種緣分，我也才能這麼快就跟他們拉近關
系。」

　　至此李旭算是弄清楚了周教授這幾天都在幹嘛，他沒等周教授多喘口氣又接
著問道：「教授，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這個問題有些突然，周教授思考片刻後說道：「目前我跟他們相處得還不錯，
機會難得我打算在這多待幾天，多瞭解一些這裡的情況。當然這都是我個人的決
定，本來尋找眷湖村就是我個人的事，把你們捲進來結果差點出事我已後悔不已，
好在有驚無險，你和任玲還有霜雪沒必要繼續待在這，明天我就找個理由讓你們
先離開。」

　　「教授你不用多想，我們都是自願跟來的，誰能料到會發生那種事。你讓我
們三個都走可不行，我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起碼也得留下一個人陪你。」
說到這李旭停下來想了想又繼續道：「出來這麼多天任玲家裡人肯定都恨擔心她，
所以任玲確實應該儘快回去，吳學姐是你的學生按理說應該留下來陪你，可學姐
畢竟是女生，那晚受了驚嚇可能還留有心理陰影，留她在這我覺得也不合適，還
是讓她跟任玲一同離開的好，我獨身一人沒啥牽掛，又是男生，留下來陪你最合
適。這樣安排教授你看如何？」

　　周教授也意識到自己一人留在這李旭他們肯定不答應，而李旭的安排無疑是
最佳方案。他與李旭之間無需客套，於是便說道：「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那我明天一早就告訴任玲和學姐。」

　　之後的事也已經安排好，解開了疑惑心裡又有了底，李旭心情舒暢地又與周
教授閒聊了一陣，之後便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李旭將昨晚與周教授的談話告知了任玲和吳霜雪，任玲對周
教授要留在這感到驚訝，而或許是更瞭解周教授的緣故，吳霜雪表現得很平靜。
當聽李旭說出讓她倆先離開他自己留下來陪周教授時，兩女都有些糾結，任玲既
想留下來陪他又怕長時間不回家父母擔心，吳霜雪則是作為學生及助手理應跟在
周教授身邊，李旭明白她倆各自的心理因此早有準備，一番說辭很快就打消了兩
女的顧慮。

　　另一邊周教授也在按計劃向三個老頭說讓兩個女學生先離開的事，這次比宋
瑤離開時還要順利，看來周教授這兩天的關係真沒白處，臨走時三個老頭照例在
寒暄中表達了希望兩女守口如瓶的意思，兩女自然是答應。

　　同樣的山頭同樣的擁抱不同的……女人，李旭站在那天與宋瑤分別的山頭摟
著任玲親暱地道著別，一旁的吳霜雪等得太久故意清了清嗓子，兩人才略顯尷尬
地分開。

　　看著知性沉穩的吳霜雪，李旭腦海裡卻不適時宜地浮現出那晚地底洞穴內的
旖旎風光，想上去也與吳霜雪來個離別的擁抱，他不清楚自己最近是怎麼了，老
是往那方面想，不過任玲還在旁邊，他只能壓下心頭的燥熱。

　　送走兩女回到眷湖村，李旭衝了個涼回房往床上一躺打算休息一下，結果一
覺睡到下午三點錯過了午飯，好在廚房裡給他留了飯菜。

　　養好了精神又填飽了肚子李旭卻不知接下來要幹嘛，過去幾天的這個時候他
都是和任玲還有吳霜雪在一起，雖然同樣無事可做但就算聊聊天也能不知不覺間
打發大把時間，現在兩女一走他算是徹底無所事事了。

　　對了，可以去找念兒姐呀！一想到李念兒李旭不禁嘴角上翹露出痴笑，這幾
天一直沒去找李念兒一是怕被村裡人發現，二來也難以避開任吳兩女，如今兩女
已走他只需避免被村裡人發現就行。

　　李旭興沖沖地出了陸家，到了外面則裝出一副閒庭信步的樣子朝李念兒住的
方向走去，這幾日李旭多次與任吳兩女在村裡散步，雖不曾與村裡人有過交流但
已是個熟面孔，此刻一人走在村裡也就沒引起特別注意。

　　李旭走走停停看看，狀似漫無目的實則目標明確地踱步到李念兒住處所在的
山下，接下來該走哪他自然清楚，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李旭一個箭步竄上後破，
在樹木與雜草的掩護下向著院落後窗爬去。

　　李旭費了一番功夫爬到那扇窗下，窗戶竟開啟著，裡面就是李念兒的臥房，
李旭一眼就看見李念兒蓋著張薄毯背朝外側臥在床上。

　　李旭輕手輕腳地翻過窗臺打算給李念兒來個驚喜，他來到床邊輕輕掀起薄毯
一角，蹬掉腳上的鞋子鑽入毯下，然後猛第一把從身後抱住李念兒，同時說道：
「念兒姐我來啦！有沒有想我？」

　　懷中的人兒身子一顫，沒感受到驚喜而是感受到了驚嚇，她轉過頭，一雙水
潤的大眼睛怯怯地看向李旭。

　　「怎麼……怎麼是你？你怎麼睡在這兒？」李旭看著眼前的陸憶水驚訝地問
道。

　　本來只是羞怯的陸憶水多了一絲委屈，答道：「是念兒姐讓我陪她的？」

　　知道這是李念兒的房間就沒細看，預設床上的肯定是李念兒，說來這是自己
的問題。「哈哈！」李旭尬笑著說道：「我以為床上是念兒姐才……那念兒姐去
哪了？」

　　不等陸憶水回答房門吱的一聲被開啟，李念兒剛邁進房間就注意到了床上的
情況，她在門口停頓了兩秒才關上房門走到床邊。

　　見李念兒進來李旭連忙鬆開陸憶水並坐起身，叫道：「念兒姐。」

　　李念兒沒給李旭好臉色，說道：「一來就欺負億水，」

　　「沒沒，我以為床上躺著的是你才……嘿嘿……」李旭邊解釋邊穿鞋下床。

　　「反正就是沒安好心。」

　　陸憶水也下了床，站在一旁有些無所適從，李念兒適時說道：「憶水，麻煩
你去跟廚房說一聲今天早點開飯。」

　　陸憶水連忙出了房間，只剩兩人後李念兒說道：「大白天的往這跑，被村裡
人看見怎麼辦？我可不想再幫你收拾爛攤子。」

　　「上次不也是大白天，還是說你想讓我晚上來？」李旭還在嬉皮笑臉被李念
兒一瞪馬上收斂笑容補充道：「我上來時再三確認過，絕對沒被任何人看見。」

　　李念兒的臉色這才轉好，說道：「你來這就不怕你那幾個小女友吃醋？」

　　李旭心虛地說道：「哪有幾個。」然後將三女都已離開的事說了出來。

　　「怪不得敢往這跑。」李念兒聽後說道：「那個教授不想走還跟三個老傢伙
打成了一片？他怎麼做到的？」

　　李旭上前拉起李念兒的手笑著說道：「這都是念兒姐你的功勞，那天晚上在
湖邊村裡人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們信了你的話對我們沒了敵意，一切自然就
好辦了。」

　　肯定還有別的原因，但李念兒懶得問了，反正怎樣都無所謂，她想到了更重
要的事。李念兒甩開李旭的鹹豬手道：「說起那晚的事，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
下，為什麼那群東西會跟著你們一起上岸？迷霧裡都發生了什麼？」

　　「哦。那晚我在迷霧裡漂流了一會，突然……」

　　李旭一五一十地把那晚在湖上的經歷講給李念兒聽，李念兒聽著聽著逐漸陷
入沉思，直到李旭講完都遲遲沒反應。

　　「念兒姐……念兒姐……」李旭伸手在李念兒眼前來回晃動。

　　當聽到李旭讓那些怪物幹嘛那些怪物都一一照做時謎團便已解開，李旭後面
說了什麼李念兒並沒細聽，她在思考為什麼會如此這又意味著什麼？

　　李念兒突然開口說道：「也就是說以你放出背上的觸手為界，那些傢伙對你
的態度來了個大反轉。」

　　「沒錯，之前那架勢就像要把我分食了，我一亮出觸手它們嗖的一下躲得老
遠，也變得聽話了。念兒姐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也許是你身上的王霸之氣把它們給震住了。」

　　「真的？」李旭聽李念兒說他有王霸之氣一下子來了精神。

　　見李旭的反應李念兒心裡發笑，那些傢伙大機率真是被李旭給震住了，不過
不是被什麼王霸之氣，而是被他放出觸手後散發出的強大血脈之力，只不過這點
李旭不用知道。

　　李念兒一臉不耐煩地敷衍道：「真的真的。」然後話鋒突然一轉道：「好了，
現在說說你跑來有什麼事？」

　　李旭被成功帶離原話題，回答道：「沒啥事，就是想你了過來看看。」

　　「那幾個一走你就想我了，她們沒走時就不想？」

　　「一直都想，無時無刻不想，只是之前……不太方便過來。」李旭說話的同
時再次貼近李念兒。

　　李念兒後退一步說道：「大白天的老實一點。」

　　李旭無奈只能停下，不過仍不死心地說道：「那我晚上再來。」

　　「想死你就來。」

　　李旭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想起的叩門聲打斷，接著傳開陸憶水的聲音：「念兒
姐，飯好了，現在就開飯嗎？」

　　「嗯，開飯吧。」

　　聽見陸憶水的聲音李旭想起一事，問李念兒道：「我還要在她面前裝什麼神
裔嗎？之前她在屋裡時我把這事給忘了，不會有問題吧？」

　　「哼！現在才想起來，」李念兒沒好氣地說：「要是事情都靠你早就玩完了。」

　　被這麼一說李旭多少有點慌，追問道：「那到底有沒有事？」

　　「你以為我這幾天在幹嘛？她對你神裔的身份已深信不疑，你也不用再展示
你那浮誇的演技了。」

　　李旭這才放心，另一方面演技浮不浮誇先不說，不用再裝腔作勢也讓他鬆了
口氣。李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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