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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1-19
這個味道……
飛星的眼眸微微一亮。
“還挺好吃的!”
甜度沒有之前的那麼高,而且味道清新了許多,是更適合大眾的口味。
“我把蜂蜜換成了楓糖漿,還加了些檸汁,試了幾次就做出來了。”
“真人可真是聰慧。”
“嘿嘿!”
眼看飛星吃下了整塊糕點,陽春的唇角揚起,那念君糕裡消失的甜蜜彷彿都轉移到了她的笑容中。
“真人就是為了讓我嚐嚐?”
“呃……對啊!你可是第一個試吃我這陽春特製念君糕的!”
飛星笑道:“在下榮幸之至,奈何此刻囊中羞澀,待日後有了積蓄,定然……”
“這是送你的!”陽春連忙道。
飛星微訝,他本是像往日那樣和她閒侃幾句而已,怎麼她今日這般認真。
陽春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太正常,送完念君糕之後,便匆忙與他告別了。
離開飛星的房間,回到廊上,目光掠過攀上青瓦的碧枝,拐過一個彎,便見燭光透過窗戶,灑在庭中的白色忘憂花上。
廣剎在廊上靜靜望著遠空。
陽春瞄了一眼她的面容,總覺得師姐今日的神色柔和許多,不像往常那般兇了。
發生什麼好事了?噢,應該是因為快回宗門了吧。
陽春這才思量起到時候自己回去師傅會怎麼處罰她,不禁失落起來。
流汐當然會將她關在葬劍崖,這意味著她將見不到許多東西——清泉、翠樹、烤肉以及……她嘆了口氣。
……
廣剎效仿玉霜孤修了數十載,對外物的喜好已經極低,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間對這念君節有了興趣。
祭拜仙君等等與念君節相關的事物都不新奇,也談不上有多少趣味,可確實令她感覺到一種有別於境界突破時的喜悅——一種由舒心與愜意構成的、許久不曾體會過的快樂。
廣剎的目光從天邊的落下,默默感受著內心的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幾名盈瑤真人帶著法慧回來了。
“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法慧在師姐妹的攙扶下醉醺醺地嘟囔著。
幾人見到了廊上的廣剎,朝她無奈苦笑。
法慧一見到她,似乎來了精神,身形一閃來到她身邊。
“廣剎真人,你知不知道那個冬池山莊的那個大小姐巧蓮真人!嗝——!”
聞到她那身酒氣,廣剎挪遠了半步,哪知法慧見狀立馬貼了上來,與她湊得更近了。
“我跟你說,那可是個大淫婦!”
廣剎柳眉微皺,幾名師姐們連忙上前將她拉開,向廣剎歉笑一番,說起方才得知的關於冬池山莊的事情——
這幾日,從冬池離開的美男子們陸續清醒,夏嶺宮中那些秘事的真相自然漸漸浮出水面。
更關鍵的是嚴默君入魔後被青蓮仙門大能斬殺,損失一位神通境強者的冬池山莊不說一落千丈,至少也是元氣大傷,影響力也隨之大減。
“唉,也不知雲昌師兄如何了,為何還沒回來……”
雲昌?
廣剎覺得自己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思量片刻後想起來那是在失魂林被自己斬殺的男子。
他是她們的師兄……
嗯……
這真是一件尷尬的事情。
“說來……這念君節的……”
廣剎有些生硬地想要轉移話題,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哦?真人也對這佳節感興趣?”法慧意外道,“我還以為真人滿腦子只有打打殺殺呢,咯咯咯咯~”
“師姐!”
一旁幾人聞言,神色立馬一變,見廣剎冷眼盯著法慧,連忙向她賠不是。
“真人!我師妹她醉後失言,莫怪莫怪!”
廣剎並沒有生氣,心裡默默想著,自己的名聲有這麼可怕嗎?
這時,恰好屋內的陽春聽到動靜跑了出來,頓時與醉了的法慧嘰嘰喳喳閒聊起來。
陽春認為,在冬池山莊裡見過飛星的人不少,因為他那張臉的緣故,想要完全隱瞞他們在那裡待過是不可能的。
於是她只稱他們被冬池的真人邀請過去作過客,對山莊內的秘密一概不知,也未曾參與任何事情。
廣剎見狀微微鬆了口氣。
這種時候這丫頭倒也有點用處。
她們閒聊些許時間,一旁的筎燕忽然將陽春叫到不遠處。
包括她在內,方才有三名盈瑤真人的目光始終在飛星所在的方向打轉。
“陽春真人?”
“嗯,怎麼了?”
筎燕的眉宇間浮現出一抹顯眼的少女春情,猶豫片刻,取出一個大盒子,上面雕繪雲月、鴛鴦,還有喜鵲立在並蒂蓮上,格外精緻。
“請真人將此物交予飛星真人……”
陽春接過,開啟盒子一看——
裡頭是一大撂香香軟軟,四四方方的念君糕。
陽春眨了眨眼,臉上隨之浮現一抹也是少女才會有的複雜神色。
儘管筎燕特意走開了,這一幕仍然落在了她的師姐們的眼裡,她們紛紛調笑起來,醉醺醺的法慧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後也隨之大笑。
一人見廣剎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輕笑道:
“真人還不知這念君糕之典故吧?”
廣剎微微搖頭。
另一名真人眼眸成縫,挑起眉頭低聲道:
“傳言,當年那仙君容貌俊美無雙,自然引得無數男子敬仰、女子愛慕,這其中有對姐妹最是憧憬,姐姐容貌絕世,可妾有意來郎無情,輕絲薄紗難點破,妹妹姿貌平平,更是鳳凰麻雀難登對,恰似魚蝦望鯤鵬,兩人皆未能如願陪伴在仙君左右,於是在其離去時特做一糕點相送,意在天涯思戀海角念,日夜相望不相忘……”
廣剎問道:“她們為什麼不跟著一起去?”
“這……”
幾人都沒想到她為問這問題,含糊道:
“這菩提境路途遙遠,危難重重……”
“對啊,許是仙君不許唄……”
廣剎聽了更是疑惑,說道:
“不許便不跟了嗎?”
幾人紛紛開動腦筋找了好些理由,都被廣剎一一質疑
“說不定仙君已有所愛呢!”最後法慧受不了了,說道,“總之這以後念君糕就成了互訴思愛之物!”
“那……”
廣剎剛想說那又如何,聽到法慧的後半句話時神態忽然一滯。
互訴思愛……?
今日午時,飛星便送了她一塊。
他……
他知道這事嗎……
廣剎心頭一顫,背後袖中的雙手隨之攥緊衣裳。
他是上午出去的,正午歸來的,然後……
他出去了沒多久,可是也有可能……
顯然,時間難以作為論據。
他說是要送給丹楓師姐,才讓自己嘗一嘗的……
不,這也有可能是藉口!
我……!
當面質問他?
換作半年前廣剎當然做得出來,而且會嚴厲地質問他是什麼意思,可現在——
不知不覺中,她已回到屋中,坐在床榻上想要開始修行,可卻怎麼也難入狀態。
她卡在了無數初學者才會遇到的第一個難關上——心靜神寧。
想一想師姐,想一想玉霜師姐會怎麼做!
被她視作榜樣的玉霜的身姿浮現在心中……
緊接著她便回憶起了玉霜和丹楓與飛星纏綿、相別的深情模樣。
她的心更亂了。
……
次日上午。
法慧前來拜訪飛星。
昨晚陽春再度來到飛星的房前,拿出了筎燕準備的一大盒念君糕。
應筎燕的要求,陽春沒有說出她的名字,只告訴飛星有人送給他。
筎燕送的不是加了肉的新型食品,而是那種極為甜蜜的傳統念君糕,飛星當時也疑惑了一番誰送這玩意給自己吃,不過他淺嘗一口確認無毒無害後也收下了,準備帶回去給丹楓。
而法慧此番前來,似乎就是想替師妹筎燕旁敲側擊地問問他對念君糕的反應,卻發現飛星根本不知道念君糕代表什麼意思。
於是她又好好給飛星說道了一番。
飛星這才得知這念君糕之所以賣得極為便宜,便是因為不可輕易相送,乃是互訴衷腸之物。
下一刻,他便沉默下來,只是神色古怪地點了點頭。
法慧剛想問什麼,便聽到屋外傳來一聲輕咳。
法慧無奈,向飛星告辭,出了屋子,便見筎燕蹲在窗戶下,一副扭捏模樣。
“師姐~!”筎燕紅著臉,將她拉走,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嗔怪。
“我這可是好心幫你問!”法慧語重心長道,“這般人物不知多少人盯著呢,你若不先下手為強,可就沒這機會了。”
筎燕低著頭,抓著衣衫用小如蚊訥的聲音道:
“我知道……可是……”
屋中,飛星站在窗前,沉默良久。
他根本沒有想到這會是筎燕送給他的,畢竟他與筎燕才認識一天都不到,在他的認知裡,這麼短的時間肯定不會誕生出能達到愛慕的情感。
飛星也沒有想到筎燕只是看陽春跟自己年紀相仿才委託她來。
於是——
此物是因為害臊特意託別人送的。
而且是陽春送來的。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他低著頭,走出房屋,在猶豫與躊躇之中,腳步從緩慢逐漸加快……
……
窗外遠處,在深秋的蕭瑟中,一道暖流吹紅了滿山的楓葉,為這座仙島帶來了一道熱浪。
嘎吱——
廣剎睜開眼,看見了推門而入的飛星。
這是他第二次沒有問候,也沒有行禮地走入她的房屋。
第一次是那個她誤飲下了藥的冷露綿的雨夜。
與那一次相比,這一次他的嘴唇張合不定,呼吸粗細難一,神色有些緊張。
本來看見他後,廣剎也緊張了起來,畢竟還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送她念君糕,可見到飛星緊張起來,她反而平靜了下來。
廣剎問道:“何事?”
飛星進了屋子,本來平復下來的心情重新難安,於是暗自搖頭。
我怎能辜負真人的這片思情!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微顫道:
“真人……今日可願隨我外出一番?”
果然!他是知道的!
廣剎見狀,眉眼一凝。
是不是因為我當時收下了才給了他錯覺,以為我是接受了他!
這登徒子,有了二位師姐還不夠,前番輕薄於我後竟對我也起了心思!
廣剎本來都刻意將那雨夜之事忘記了,此番又重記起,白玉般的脖頸漸緋,咬了咬牙,站起身,來到飛星身前,只想劈頭蓋臉地痛罵他一頓!
“你——!”
然而,之後的話語彷彿被堵在了喉頭,怎麼也說不出口!
飛星見狀,以為她是害羞,內心堅定地告訴自己,真人身為女子都先送此物以訴衷腸,我也需主動才是。
下一刻,他伸手抓起了廣剎那柔軟的手掌,將之輕輕捧著蓋到了自己的胸前。
廣剎微微一愣,只感到他那急促的心跳不是在掌心前方,而是在自己的耳邊。
她瞪大了眼睛,抬起頭來,便見到那雙平靜的眼眸正深情地凝視著自己。
明明已是深秋,為何還是這般燥熱?
……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