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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1-27
鍵盤噼裡啪啦,像是和窗外的雨聲唱和。
雁飛怒氣衝衝衝進來的時候,雁爭剛建好一座城市,看著人數暴增,無聲挑眉。
雁飛卻一進來就在房間又打又砸,書桌上的東西全掃了下來,雁爭曾經無聊,隨手畫了幾幅油畫,也被撕爛扔到了地上。
滿室狼藉,雁爭卻連眼都沒抬,繼續在電腦螢幕上修路。
雁飛看到他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更加生氣,幾步衝過去搶過他的鍵盤就砸在雁爭的額頭上。
額頭瞬間湧出鮮紅的血液。
雁爭被砸,靜默了一瞬,終於捨得轉身看他這位時不時來這麼一次的爹了。
血滴下來淌過嘴角,那裡的笑意十足十的諷刺,看著雁飛的眼神也毫無溫度。
“打也打過了,我可以走了嗎?”
雁飛最討厭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本來沒控制住打了他,還有些愧疚,此刻卻更是暴怒:“你敢走!”
“雁爭,你是畜牲嗎?一個好好的人,你給人家喂玻璃渣子,把人家整得半死不活就算了,還要把人丟在閱世總公司大門口!現在整個京市都知道你又發瘋了!雁爭,這些年你不學無術,你丟自己的臉就算了!還要丟我們整個寰宇的臉!你說說你是不是畜牲!”
他如此暴跳如雷,雁爭終於知道是因為什麼事了,卻毫不在意,只是不理會雁飛的警告,拿了衣服往外走,雁爭的身體看著單薄,像是少年羸弱身形,聲音卻冷漠地淬冰:“是的,大畜牲生的小畜生。”
下樓的時候,看到沈南穿著雍容華貴的睡衣,正期期艾艾地站在樓梯口,看著他流血的額角,欲言又止。
雁爭沒理她,直接越過她。她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姜歲和雁爭兩次發生關係天都太黑,再加上她不敢看他,所以她沒有發現,雁爭裸露的左手手臂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疤,還有一條刀疤橫貫整條手臂,那裡曾經深可見骨,現在卻只剩凸起的肉稜,蟄伏在他白皙的手臂上,正對著青灰色的血管,猶如蛇在危險地吐著信子。
如果姜歲看見,必定要心疼。
沈南握住他密密麻麻的傷痕,溫柔如同一位合格的母親。
“阿爭,阿姨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阿飛他……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誤會……”
雁爭卻直接冷笑了一聲,掙開她的束縛。他比沈南高了一個頭還不止,因此彎腰湊近她,笑著。
雁爭的臉越是近距離看,越是極具攻擊性。而他的側臉上還流著血,便讓他俊美無儔的臉更添幾分邪佞。
“沈南……阿姨,我有沒有警告過你……”眼神驟然變狠,幾乎充滿殺意,“在家裡,要離我遠遠的?”
走出老宅大門,謝流正在車邊等著雁爭,見雁爭滿臉血的樣子,一邊替他拉開車門一邊擔心地問:“老闆,需不需要幫您處理一下?”
雁爭卻徑自坐進後座,擺擺手示意不用。又隨口吩咐:“謝流,去A中查清楚,什麼人在欺負姜歲。”
昨晚姜歲溼透的衣服和頭髮他可沒忘記。
謝流卻愣了一下,連扣安全帶的手都頓了一下,直到雁爭不耐的聲音再次響起才反應過來。
“怎麼?”
謝流忙回:“沒什麼,是,我稍後便去查。”說著趕緊啟動車子。
雨已經停了,整座城市都被浸泡在雨水清洗過後的清新裡。
車窗外樹影幢幢,接連在雁爭的臉上偷下陰影。
謝流偷偷在後視鏡上看著雁爭。雁爭正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額頭上和臉上的鮮血已經乾涸,在他的臉上留下暗色的痕跡。
謝流是在吃驚,每一次雁爭回老宅都會心情不好,但往常他心情不好,第一件事是讓他安排去「月色」組局喝酒。
可是今天,他出來的第一件事卻是讓自己去查姜歲。
謝流突然想到,雁爭第一次被下藥之後的那個晚上。對方準備很充分,連雁爭的手機都偷了,謝流找了他一個半夜,才得知他的具體位置。
他趕過去的時候,雁爭身上的藥性已經解了。
雁爭獨自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沉默地看著床上的姜歲。
那個時候謝流還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兒叫姜歲,只是看她靜靜躺在床上,身體縮成一團,只露出一張巴掌大小,蒼白的臉,有點像某種小動物。
而雁爭一直看著她,眼神是說不出的深邃。
反正謝流跟著雁爭那麼多年,沒看到過他對誰流露出這種眼神。
甚至於當他問雁爭要怎麼處理姜歲的時候——當時他理所當然地覺得姜歲同給謝流下藥的人是一夥的。謝流跟著雁爭那麼久,自然知道雁爭有潔癖,極度噁心這種事。
對於這個不僅給他下藥,還成功爬上了床的女生,再怎麼樣,也會有處置。
可是雁爭沒有,他只是看了一會兒姜歲,然後起身,輕描淡寫道:“天亮了送她走,順便查清楚,她跟那夥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再就是第二次,雁爭被向朝背叛,被第二次下了藥,居然喊了姜歲的名字。
謝流當時去接姜歲是擅作主張,向朝下的藥藥效霸道,連醫生都束手無策,只能硬挺著挨。他實在不忍心看雁爭那麼難受,於是將姜歲接來了。
雁爭是很討厭下屬自作主張的,所以他都準備好了受罰。可是第二天,雁爭對著他,什麼都沒說。甚至自己第二天早上來接他的時候,他關上D11的大門,還側身朝裡面看了看。
謝流不敢亂猜,但是,還是忍不住想,也許,雁爭是有點喜歡姜歲的。至少,完全不排斥她。
謝流自然知道,雁爭以前是從來不認識姜歲的。所以他對這個女孩兒很好奇,短短一個晚上,她是怎麼做到,讓雁爭這個圈子裡聲名煊赫的活閻王對她如此心心念唸的。
雁爭的確是想起了姜歲。
雁飛跟他一樣,時不時發病,沈南則想盡辦法噁心自己。
那些人的嘴臉,那些骯髒的算計,讓他每想一次,就會覺得胃裡酸意翻湧。
今天也是,沈南看似處處關懷,實則是處處挑釁。
當初她還沒能正式嫁進雁家,雁爭那個一生為了雁飛而活的媽也還沒死,沈南這個女人便已經以一副溫柔的樣子牢牢抓住了雁飛的心。哄得雁飛這個浪蕩子心裡只有她,把身邊那些小四小五通通打發了,還挺著肚子逼到了自己母親面前,硬生生要逼得自己母親自殺。
雁爭實際上對自己那個母親感情也一般,印象更是寡淡,他看沈南不慣,純粹是因為,他看誰都看不慣,這些人,都讓他很不耐煩。
很噁心。
甚至連自己,連自己血管裡流出來地血,都骯髒到令人想吐。
每一次回這裡,都讓他自厭到極致。
可是,今天,他卻莫名想到了姜歲。
想到了姜歲的眼神,姜歲抱住自己的手臂,還有她閉眼流淚的樣子。
怎麼就……那麼欠操啊。
雁爭扯了扯嘴角,突然嘲諷地笑了聲。
第五章:你好啊妹妹
姜歲走讀,回家的時候,爺爺已經在家門口等著她了。
看到她的身影,用力朝她揮了揮手。
姜歲用力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下襬和袖子,確保自己沒有一點可能性露出傷疤河身上的那些痕跡,才安靜笑了笑,忍著胸口的痛,小跑兩步跑到爺爺面前。
昨天放月假,因為被謝流接走,姜歲沒能回家,跟爺爺說自己去幫同學補課了。
爺爺向來很相信姜歲,完全沒懷疑過什麼。
他把姜歲背後的書包接過來幫她拎著,樂呵呵地說:“歲歲呀,爺爺今天去把家裡囤積的廢品都賣了,你猜賣了多少錢?嘿!賣了一百五呢!可算能給你加點餐了,你看你瘦巴的,爺爺還以為是沒給你養好呢!”
姜歲挽著爺爺的手臂,小聲笑著:“爺爺說什麼呢?爺爺是對歲歲最好的人,怎麼會沒把歲歲養好。又瞎說了。”
姜歲是時常冷漠的,安靜的,一聲不吭的。只有在爺爺身邊,她才能這麼鮮活。
因為人在自己最信任最親近的人面前,都是藏不住自己的。
姜歲她時常想,她是不幸的,一出生,就被父母厭棄,隨意丟在大馬路上任其自生自滅。
——是啊,她是棄嬰。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得由這輩子來償還。
但她又是幸運的。遇上了爺爺,爺爺和她一樣,遭家人拋棄,只能自己撿廢品度日。可是如此艱難,還是將姜歲帶回家,好好地養到這麼大。
這世上的幸與不幸界限那麼分明,卻又依靠得那麼緊。
而姜歲始終覺得,自己經歷再多的不幸,都是因為可以讓她有爺爺這份幸運。所以她甘之如飴。
家裡住在一個廢棄小區的老破小裡,五百塊錢一個月,不大,家裡面也沒有什麼東西,電視機是以前老舊的黑白電視,是爺爺從舊貨市場淘來的。沒有沙發,逼仄的客廳裡只有兩把木製的舊椅子和爺爺平常打地鋪的被子。
姜歲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其他什麼都沒有。頗有點家徒四壁的味道。
但今天廚房的砧板上,卻放了兩枚雞蛋。應該就是爺爺說的加餐。
姜歲很容易滿足,即使在這樣一個飛速發展的時代,他們家還是連雞蛋都吃不起,姜歲也沒有手機,她上學需要靠自己打好幾份工,活得辛苦而艱難。她還是覺得滿足。
因為有爺爺就夠了。家裡雖然小,可是爺爺卻把唯一的房間留給她,賣廢品只能掙很少很少的錢,可是每一個節日,爺爺都會想辦法給姜歲加餐。
爺爺已經七十五歲了,很老很老了。比起記憶中的樣子,他的身體已經佝僂,頭髮也不再烏黑,臉上的刻痕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深。
他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怎樣的日子叫幸福,他只覺得,能夠加餐吃雞蛋,就是幸福了。所以,也想讓自己的乖囡囡幸福。
你看,姜歲從小是生活在愛裡的。
哪怕土壤貧瘠,但她從未缺少陽光,所以也可以活得很好,活得內心強大。
爺爺帶著她回了家,興沖沖地衝進廚房,給姜歲做煎蛋。
姜歲想要給他打下手,卻被他趕出來:“小丫頭片子會打什麼下手,歲歲只管去好好學習,去做作業。有爺爺呢,昂。”
有爺爺呢。
這話爺爺時常說,可是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令姜歲想哭。
姜歲受過很多委屈,都無法一一言說,因為她無法再給爺爺增添負擔。
可是爺爺面對自己從來都是笑著的,姜歲便撲進他的懷裡,盡力壓制自己蔓延的情緒,小聲說:“爺爺,歲歲好想你。”
每一次受委屈,被打被扇耳光被扒光衣服,都想著,還好有爺爺,有爺爺,她就很幸福。
爺爺不明所以,只以為她學習累了,想家了,便摸著她的頭髮,笑著安慰:“傻丫頭,爺爺在呢。”
爺爺在呢。
-
又一月。時鐘指標走過一輪又一輪。離年末越來越近。
姜歲沒有再見過雁爭,和他的那兩夜如同一場幻夢。
她照舊讀書,學習,還是會兼職,打工,幫兼職的花店給「月色」送花,但是已經不敢期待碰到雁爭。兼職也不用再像以前那麼辛苦,因為去年她的學費就已經被全部解決。
也還是經常會被孫杳然她們找麻煩,但是她已經習慣,只要他們不鬧到爺爺面前,姜歲都能接受,都能捱過去。
反正已經高三,再熬過一年,她就可以徹底解脫。
她期待日子就這麼波瀾無驚地過去。
但就像看山只能見山,看水只能是水一樣,所有路過的時間都是生活的管中窺豹。
深秋這一天。
大多數人已經裹上了呢子大衣,或是蹬上長靴,開始準備抵禦接下來的漫長嚴冬。
姜歲還穿著那套舊校服,沉默著穿過即將到來的凜冬。
回到家的時候,見到的卻不是爺爺日常和藹的笑容。
那棟她看慣了的老破小樓下,停了三四輛車,她不認識車,不知道車的價格,但從旁觀人群的竊竊私語裡,她能感覺到這些車應該都很貴。
她抿唇站在樓下,沒有上樓,心裡湧上一種很微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很快,樓上衝下來一個女人,穿著妖嬈華麗,直直抱住她。
“寶貝女兒啊!媽媽終於找到你了!”
-
雁爭又被叫回了老宅。
最近雁飛發瘋的次數越來越多,偏偏這次叫他回來還不告訴他原因。
看出雁爭滿臉的不耐煩,謝流低聲道:“好像是沈夫人走失的女兒被找著了,剛接回來……”
“謝流。”雁爭打斷他。雁爭靠在車座後背,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最近閱世找事找得越來越頻繁,好幾個場子上都被塞進來閱世的人。
這些年寰宇越做越大,各個行業都有涉獵,黑白兩道也漸漸通吃。雁飛看不上雁爭的做派,卻預設雁爭用這樣的方式掃清寰宇的障礙。
“走失的女兒?你也信?”
分明是沈南當初想借子上位,結果生的是個女兒,雁飛固來不把兒女當回事,兒子都只是他的工具,遑論女兒了。當時的雁飛尚且沒有發現自己對沈南是“真愛”,眼瞧著沈南存了上位的心思,趕緊脫離這段關係。
而沈南呢,眼見轉正無望,更不想帶個拖油瓶耽誤她找下家,便隨意棄了這個女兒。
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也可以當成是抹布一樣說扔就扔。
有些人的血,比之貪婪的慾望更惡毒。
如今,再將這個孩子找回來,也不過是因為近些年雁飛身體越發不行了,對雁爭這個唯一的兒子就越發看重。
而沈南這些年雖然深受雁飛喜歡,卻始終一無所出,因此著急把女兒帶回來爭寵。
但沈南還是不太瞭解自個兒這個丈夫。雁飛一向看不上女人,重男輕女到極致。所以哪怕沈南找個女兒回來也沒用。
雁爭這下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了。他隨意將頭擱在掌心,偏著頭看車窗外的燈火闌珊。吊兒郎當道:“有意思,畜牲了十幾年的人,突然覺得以前的小三兒是真愛。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卻又要利用她所以說愛。這世界上的愛,還真是廉價。”
於是,他開始期待見到那個“走失”的妹妹了。
可是當他推開門,隨意看了眼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眾人,卻一眼定格到那個又瘦又白的小姑娘身上。
那個小姑娘剪著齊肩的短髮,像是一個沉默的影子,無聲地坐在沈南身邊,身邊眾多熱鬧彷彿都與她無關,她只活在自己的倒影裡。
在沈南看到自己回來,笑著為她介紹“姜歲,快看,這是哥哥,哥哥回來了,快叫人”時抬起頭,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間,那雙曾經在他身下留著淚的眼,瞬間失了神。
“雁爭……”
她的嘴唇無聲翕動,眼眶一瞬間著了水。
第六章:居然是哥哥
“歲歲,不用管爺爺。”
這是被血緣上的“母親”推上車時,爺爺說的最後一句話。
姜歲不會忘記她回到家時,被滿屋子人包圍的爺爺有多麼窘迫,臉色又有多麼難看。
而自己這位生物學上的生母,則完全沒有給爺爺任何面子。
她抱著姜歲不住地哭哭啼啼:“女兒啊,是媽媽不好!媽媽讓你受苦了!居然讓你住在這種地方!是媽媽對不起你!”
她每說一句,爺爺的臉色就慘白一分。到最後,爺爺已經完全低下了頭,坐在那把小小的椅子上,佝僂著身體,雙手無措地搓在一起。
姜歲心疼。不顧在場人多,一把甩開了沈南拉住自己的手,走到爺爺身邊蹲下,握住他的手。
爺爺這才抬頭,和她對視。眼裡居然有淚光。
姜歲便安撫地將手握的更緊了。
“爺爺,歲歲在。”這回換她來說了。
她說:“歲歲不走,歲歲要一直和爺爺在一起。”
她說完這句話,沈南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她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姜歲完全不看自己。便只好語氣僵硬地衝著爺爺道:“老……老人家,你說說看吧,你怎麼想的?”
其實何須她怎麼想呢?沈南今天過來,就沒打算讓姜歲留在這裡,只是現在在姜歲面前走個過場罷了。
爺爺也明白留不住姜歲了,便反握住姜歲的手,噙著淚,搖頭說:“歲歲,別說傻話,爺爺老了,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跟媽媽回去,享清福,啊。”
姜歲自然不肯,可沈南那邊直接帶著人上手拉,爺爺那邊也勸:“歲歲沒事的,有時間可以再回來看爺爺,要是不方便,就不要管爺爺了。爺爺沒事……”
其實哪裡是什麼享清福呢?
姜歲被遺棄快十八年了,自己的父母從來沒來找過自己。
她可不信沈南說的一直沒找到的理由。看沈南穿戴,妝容精緻,樣貌保養得宜,身形姣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再看她出門帶著一堆保鏢,自然能猜到她的親生父親應該有點權勢。
這樣的家庭,如果真的想找,怎麼可能一句“找不著”,便能夠放任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外流落十八年,除非,根本無心尋找。
事實也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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