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四海十三妾】(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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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2-10

  這些江湖暗語本是為防範隔牆有耳、怕無故惹來殺身之禍所預設的。由天地會開創,洪門發揚光大之,日後無意中嘉惠了不少暗啞人仕。而眼前這人就是當今天地會之副會長“鐵拳”吳蒙。吳蒙也是師尊蔡豪的親姐夫。見楊春進屋,他只微微一點頭,並不願和他多所言語。

  眾所皆知,有清一朝天地會從未被真正剿滅過。傳言創會會長便是延平郡王鄭成功,而由部將陳永華將它的組織章呈化,之後一直在民間進行著反動,尤其在南方一帶勢力最盛。清廷對這些人當然萬分忌憚,逮獲之後往往就是遊街斬首,故無人敢隨意表露身分。

  乾隆末年天地會的會長是臺灣的林爽文,此人文武雙全、能言善道、頗俱煽動力,傳言光是臺灣一地便有徒眾超過十萬。而內地則統由副會長吳蒙指揮。吳蒙是南少林的第一高手,法名善竟,還俗後才改回現在名字,最擅長擒拿之術,一手大力金剛爪威懾整個華南武林。

  待吳蒙走後,楊春悄悄走近師父身邊問道:「他是不是天地會里的大人物?」

  「沒錯!」蔡豪點點頭:「他就是副會長吳蒙。最近我們潛藏在臺灣的四個分舵被清廷搗毀了兩個,只剩下金石堂和綠水堂,金石堂由在臺的總舵主林爽文親領,也正面臨官府的全力追緝,處境困難。」

  「原來是這樣啊!」

  「哎!臺灣那個林總舵主武功雖強,但其實疑心病很重。」說話間蔡突然大嘆了一口氣:「前陣子他的叔伯兄弟被抓,他一直認為是我們泉州這邊的人出賣了他。」

  「有這種事?那師父你認為呢?」

  「天地會里面肯定有內賊,但卻不知出在哪裡,臺灣方面甚至還一度懷疑是我!」

  「師尊絕對不是!」楊春一聽急忙揮揮手,出言代為反駁。

  「哈哈!當然不是。但為師如今身染重病,恐怕將不久人世,日後你一定要替我澄清!」蔡豪似乎在向楊春交代著臨終遺言。

  「人吃五穀誰能無病?師尊千萬別洩氣。弟子遵命就是了。」楊春恭順的拱起手來回答。

  眼見弟子這般貼順,蔡豪心中頗感欣慰,於是他心血來潮,慢慢從袖中取出長笛來吹奏,既而轉頭笑著對楊春說:「春兒願否為我吟唱這曲?」

  楊春趕緊用力點個頭。原來這蔡豪除了一手建立震南武館外,更兼南華樂社總監,而南華樂社乃南安地區最大的音樂表演社團,平日專責為當地的婚喪喜慶做伴奏演出。在師尊優雅笛聲中,楊春接連唱了兩首天淨沙散曲: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一從鞍馬西東,幾番衾枕朦朧。薄倖雖來夢中。爭如無夢,那時真個相逢。

  聽到楊春唱到這處斷腸人在天涯時,蔡豪已是淚眼婆娑。想起自己年歲雖不及半百,但一生戎馬江湖,可謂風風雨雨、波折起伏,嚐盡人世間各種的悲歡離合。這首曲子由高徒口裡唱出竟是這般的令他動容。其餘弟子聽聞美妙歌聲早已紛紛圍攏過來,待楊唱罷,眾人掌聲久久不絕。

  第四章 訪大師

  華林寺,位於福州府屏山的南麓,建於北宋乾德二年。正是此回印信法師講習之所。印信率領他的七十二員門徒將在此講習三天。頭兩天由武僧擔任教習,這也是楊春來此的主要目的,到了第三天則由印信親自主講佛法。

  武術教習假華林寺前廣場進行。清廷雖不喜漢人習武,但對防身武藝則不會太過苛禁,此回少林寺的表演雖仍以防身術為主,但武僧個個拳腳俐落、攻守有據,少林武功果然名不虛傳,看得他大呼過癮。武僧們打得興起,偶而也會邀旁觀者下場切磋。北方拳法講究的是硬氣功,紮實有勁,大不同於南方的刁、穩、準、快。

  其中一身形高大的武僧名叫“空迎”者,一套招式演來更是虎虎生風、去勢驚人,惹得楊春也按捺不住終於下場與他比畫個幾招,兩人年紀相仿,拳腳盡皆出眾,頓生惺惺相惜之感。接連兩天的親身體驗,讓楊春受益匪淺。本想在看完武僧的講習後就立刻趕回泉州,但對傳言中的當今武林泰斗少林印信住持又實在太仰慕,反正也沒事,索性便留下來參加第三天的佛法大會,湊個熱鬧也好。

  原來這位少林住持不但武藝高強,更是位得道高僧,法會當日只見萬頭鑽動,人聲鼎沸。會場內冠蓋雲集,會場外車水馬龍。印信講佛純以河南方言進行,為怕信眾聽不懂,寺方還特別聘任一位通譯將它全程翻譯為福州話。講述的內容不外乎佛祖生平、金剛經及一些佛教小典故。雖是老生常談,但信眾聽來似乎津津有味。聽完印信講佛法,楊春這才心滿意足的隨著人潮慢慢離開會場。

  就在移動中,忽見前方有一女子身形曼妙無比,兼且高挑飄逸,走路的樣子款款擺擺煞是好看!楊春竟不自覺的尾隨了幾步......

  那微風過處,女子的發線飄飄,間還帶點淡淡香水味,令人聞之沉迷銷魂。楊春本只想隨意跟蹤個幾步,沒想到此時卻有些欲罷不能,竟隨著女子走過廟裎來到寺的後花園。

  過不久這女子突然一個轉身,抬頭四處張望。不看還好,一看真是要出人命了,這世間怎有容貌如此姣麗的女子?她的美......真是動人心魄,彎彎的眉,勾魂的眼,微翹的櫻唇。並且好似有意無意的用眼尾在勾視旁人,模樣性感已極。

  楊春再也忍耐不住了,就開始一路跟隨著她,一直到進入市區。沿途,那女子彷彿也感覺到有人一直在跟蹤她,於是腳步越來越快,並不時回頭張望。但始終沒能甩開楊春的尾隨就是了。

  楊春跟著她進了客棧,眼見她往二樓快步走去,至此,當然不好意思再跟上去。隨便找個位置坐定後,楊春立即將店裡的小二喚過來問話:「小二哥,你可知方才上樓那位綠衣女子是誰?」

  店小二被問得莫名其妙,露出些許為難神色:「不知客官說的是哪位啊?」

  他見狀趕緊塞給小二五文錢,再道:「就是剛才與你擦身而過的那位穿綠紗衣服的姑娘,快說!」語氣顯然在催促著。

  店小二還是猶豫著不肯說。

  「放心啦,我不會告訴別人。」楊再塞給他十文錢:「快說!」

  看在錢的份上,小二思索片刻後終於鬆口:「不瞞客官說,方才上樓的那位女子正是溫州當地的千總那海最近新納的小妾。但名字我可是真的不知道。」

  「喔?」楊春陷入短暫的沉思:原來這女子大有來頭。「那他們打算在這裡住多久?」

  「客官求你別問了,我真的不能多說?」小二害怕他再度糾纏,趕緊跑著離開。

  「耶......耶......等等!」他不肯死心的追了上去:「最少你得讓我點個東西吃吧!」

  「不好意思,請問客官吃點什麼?」

  「我要你們店裡最貴的酒和最貴的三道小菜,另外再幫我安排一間乾淨的客房。」

  「好的,客官請稍坐。」

  第五章 邂逅綠衣美人

  “沒想到這個美人,居然會是武將那海之妾?”楊春心情一陣頹喪。

  “那海”之名,他早有耳聞,傳言他乃清初名將鰲拜之後,當年其先祖在康熙朝時因事惹禍,故自此代代避居江南,不再北仕。此外,那海還是個武舉人出身,身高近七尺,力大無窮,能舉動萬斤的銅鼎,而一手破敵大刀更是舞得虎虎生風,放眼整個華南地區堪稱無人能敵。但他生性貪婪與好色亦是眾所周知的事。據說他每年都要納娶新妾,夜夜馭女。

  唉!就算那海有萬般的不是,無奈他正是當權的滿族子弟,故溫州當地人亦是敢怒不敢言。

  小二走後,楊春立刻陷入冥思,魂不守舍。回想方才女子的回眸輕笑,走路姿勢如此婀娜多姿,想著想著,幾度失神。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客棧角落裡,巴巴的往樓上看,足足超過一個時辰。他多麼渴望能再見到她一面阿!她身上的味道真香,好想痛快的聞一聞阿!

  「客官,請慢用!」店小二很快上了一桌酒菜。

  “喝點酒應該不錯,也許能壯壯自己的膽子。”他心底暗想著,於是便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一個人獨自坐飲了好久,直到太陽西下,綠衣美人的蹤影始終沒再出現過,這時楊春按捺不住了,便鼓起勇氣往樓上走。到了二樓,他發現這兒總共有超過十間以上的客房,這……要如何找起呢?

  他蹲下身來,試著聞聞空中的遺留香味,但只覺每間客房的味道都差不多;又試著想隔牆傾聽裡面的說話,但從沒聽過綠衣美女說過話的他又怎能知道她的口音到底如何?

  明知自己今天的舉動有些荒唐,但那女子的誘惑真的太大了,他願意為她冒險一番,顧不得那許多了!人不風流枉少年嘛!正愁著不知該如何找尋,忽然面前的大門伊呀一聲開啟,有個穿著朝服,身材高大碩壯的中年男子攜著兩個隨從快步從裡面走出。

  “看這身打扮,他肯定就是那海了,真是天助我也!”楊春高興得差點沒跳起來,慶幸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傳言中的那海長的便是這般模樣,看他那股勇猛無敵的氣勢,難怪溫州當地人無人敢去招惹他。不過他的樣貌也真是夠醜陋的,粗眉細眼,腦滿腸肥,這綠衣大美人跟著他,真可謂是一朵鮮花插在牛屎上了。“或許該有個像我一般的美男子來及時拯救她才對。”

  現在好不容易知道美人的房間了,但重點是怎麼能親近她呢?總不能還是一樣傻傻的等吧!但無論如何千萬不可太過魯莽,得罪了那海,可就要吃不完兜著走。

  楊春先是在房外駐耳細聽片刻,發現裡面似乎只剩下若干女眷。其中一人正在演奏著江南小曲,另一人則輕聲唱和,歌聲委婉,支支動聽,叫人好不陶醉。聽著聽著腳步就像被定住一樣,竟是動也不想動一下。

  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他驚醒,楊春趕緊向旁退開。再定睛一看,原來是店小二正端著盤茶水登上樓梯,往他這個方向走來。楊春斜著眼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腦海中想起一個好主意......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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