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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2-14
於是，愉快的語調一變，變得低沉陰暗。
「……兄妹關係也很好呢。少主去世後，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的回憶……光是想到這些，我就……」
大概是遺憾吧，羅澤握緊拳頭，彷彿要刺破皮膚飛出骨頭。
「如果遺體能回來的話，哪怕只能夠治癒心靈一點點也好。啊……公主大人……」
從被捕到現在為止，鬱積的東西好像一下子溢位來了，她低著頭，把壓在大腿上的拳頭拿到胸前，撲簌撲簌地流下了大顆的眼淚。
對沒能保護修皮亞傑克·威利特的事後悔，但在戰鬥中也不能分散。憤怒於成為敵人安慰者的自己，然後躺倒在那裡稍微有一點點放心了。她的心好像被湧上來的各種感情所攪亂。
如果在這裡不小心抱著肩膀的話，很可能會陷入突發的感情中，所以我決定靜觀。
我和她相處了兩個星期左右，感覺到的，那就是她的性格不適合當騎士。
總覺得，蘿澤本來是最關心家人和朋友的性格，我認為她是個很有感情的人。
以父親和哥哥為首，對蘿澤來說，也想自己守護需要保護的重要人，……為了這樣強烈的想法，她是不是總是固執地、並且拼命地戴著騎士希奇那的面具呢。
從對羅米莉耶的感情和至今為止的言行來看，蘿澤絕對是親情感和愛情感很強的型別。
如果她懷孕了會怎麼樣呢。能拋棄孩子嗎。
我在想是不是五五開。
假設知道懷孕的話，也許會嘗試拼死抵抗，但是一旦生下來，就會萌生不少感情。
把她的心變成我的東西，那個時候好好安撫下就好了。現在只要注入種子就可以了。
從那之後花了一段時間，直到蘿澤的興奮平息為止。
她似乎為自己吐露內心情感而感到害羞，一直把臉貼在地板上。
確認了肩膀沒有在顫抖之後，我開始說話。
「羅米莉耶公主嗎？」
一邊暗暗地表示自己不介意剛才的嗚咽，一邊嘗試著繼續對話。
「信中給人一種頭腦聰明的女性印象，實際上怎麼樣呢？」
如果要談關於羅米莉耶的事，羅澤也容易開口吧。
在這裡給修皮亞傑克公主留下好印象，是計畫停戰婚姻的修皮亞傑克公爵的好機會。如果站在騎士希奇那的立場上，不進行隱形行銷反而會怠慢職務。
「……公主從以前開始就很擅長寫字，特別喜歡讀書。感受到文化的底蘊也是理所當然的」
很自豪。
完全感覺不到想要給庫沃路丁奇家嫡子留下好印象之類的意圖，只是一種主張「我們家的公主很厲害」的語氣。
「是讀書家嗎？喜歡讀什麼？請讓我寫回信的時候參考一下」
雖然早就回信了，但是蘿澤還不知道。
她像是反覆回味我的話一樣緊皺眉頭。或許在好好斟酌，是否可以給我點提示的資訊吧。
「以前聽說過，比起近年來的讀物，舊時代寫的書籍更合她的喜好。據說奧賽洛里亞城書庫裡的古籍等都看過了。」
「修皮亞傑克家的古籍？……果然，古代語的造詣也很深吧。」
聽了我的話，蘿澤心情變好了。
「當然。公主是有著修皮亞傑克血統的人，其意義當然是不言而喻的。」
「……是澤斯的血脈嗎？」
「哼，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修皮亞傑克家是司祭系貴族，起源於約350年前聖都瑪戈爾奧賽的高位司祭——修皮亞傑克司祭。
另外，修皮亞傑克司祭是通稱。「修皮亞傑克」既不是家名也不是本名，而是前世地球上洗禮時所取的名字，也就是司祭名。
修皮亞傑克司祭雖然一度躥升到了澤斯教聖高會的最高司祭，但在派系之爭的最後之際垮臺，調職到了地方。
作為澤斯教聖高會的司祭，監視、監督、指導地方的貴族……這是很方便的，總之先準備好相當多的名譽職位，然後接受降職。總覺得和在出人頭地的競爭中失敗的獨立行政法人官僚很相似。
那是一個以當時聖都和聖納溫波斯為大陸文化的中心，地方上沒有任何魅力的時代。沒有人願意去地方。
無論去哪裡，對於在聖都生活過的人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吧。
對修皮亞傑克司祭來說幸運的是，那個時候，統治著主要城市奧賽洛里亞的貴族家剛剛發生了被澤斯教聖高會討伐發動叛亂的事件。
如果要定義主要城市這個詞的話，就是「在那個地方?地區中，特別有發展潛力和顯著影響力的重要據點，會被澤斯教聖高會認定的城市」。即使是聖高會，也不能讓主要城市的統治空白。但是給奧賽洛里亞周邊的土著貴族就可惜了，最重要的是無法信任他們。當時正好在尋找聖都司祭中是否有想成為貴族的人。
修皮亞傑克司祭很瞭解形勢，選擇了主要城市奧賽洛里亞的支配權和權力交換成為貴族。
與其去到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野蠻偏僻地區，還不如在主要城市成為貴族。
但是，從當時的價值觀來看，這是一個非常荒唐的決斷。
如果作為聖高會的高位司祭去地方的話，因為在聖都還留有司祭的戶籍，所以一旦發生什麼情況，就可以捨棄自尊逃回聖都。如果幸運的事趕一起發生的話，也許可以在聖都東山再起。但是，如果貴族化的話，作為聖都司祭的戶籍當然就沒有了。
在司祭達到頂點的時代，那是多麼沒有前途的決定啊。但是，與賭上了極小機率的僥倖相比，修皮亞傑克司祭做出了捨棄一切作為貴族重新開始的決定。
原本，司祭貴族化是指沒有出頭之日的高位司祭的退路，以及出身於名家卻難堪大用，被判斷為無法作為司祭出人頭地的孩子的末路。這類情況居多。即便是等死也選不上原?最高司祭。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修皮亞傑克司祭是個剛毅破天荒的男人。
想把主要城市奧賽洛里亞的統治交給司祭出身的貴族們，如果可能的話想交給有能力的人，想把政敵修皮亞傑克司祭貴族化，完全摧毀其復權之芽……也是這些司祭們的想法吧。修皮亞傑克司祭特別順利地被承認貴族化，帶著妻子和部下們出發去了聖都。
這是以主要都市奧賽洛里亞為根據地的貴族家·修皮亞傑克家的起源。
之所以從祭司名中取了貴族的家名，大概是因為他沒有與聖高會敵對的意思吧。說到底，他一定是想表示自己是司祭出身，忠實於聖高會的貴族。
對聖高會的恭順姿態在聖都得到了很高評價，並且想向散佈在沃伊斯托拉平原上的土著貴族們投擲牽制球也是聖高會的方針。據說因為修皮亞傑克家成功得到了聖高會方方面面的支援，所以在很早階段就確立了那個統治體制。（PS：牽制球を投げたい，這裡牽扯到棒球了，一般是發在壘上有人的情況，投手一般投牽引球是防止壘上的人偷壘的，有出奇制勝的作用。引申意思，就是起牽制作用防止貴族隨便偷壘成功造反。）
在那之後，留在聖都的修皮亞傑克司祭老家再次被排除到最高司祭之外，修皮亞傑克家被作為以沃伊斯托拉平原為據點的貴族集團代表來對待。
修皮亞傑克司祭的老家是以澤斯教的開山鼻祖?澤斯的親生兒子為祖先的聖都名家之一。站在聖高會的立場上，與【不知道哪來的】來歷不明的土著貴族相比，修皮亞傑克家更值得信任，因為他繼承了澤斯教中最高貴的血統，所以不會背叛聖高會吧……一定有這樣的想法。啊，當然弄錯了。（PS：馬の骨，來歷不明）
不管怎麼說，修皮亞傑克家的祖先是修皮亞傑克司祭，再從那裡追溯到澤斯。
根據澤斯教的教典，據說澤斯先生是艾爾歐語和古代語的雙語者。
現在，被稱為聖納溫波斯的土地曾經被稱為操縱之民的民族統治著。
澤斯出身於被該操之民統治的眾多部落之一。據傳說，澤斯是由操之民進行教育的，當時他學習了母語以外的語言。
在大陸旅行，增長見識，加強力量的澤斯回到故鄉後，號召自己的部族發動武裝起義，向操之民宣戰。最後，他毀滅了文明，建立了以出身部落為頂點的新政治?宗教融合的統治體制——澤斯教聖高會。
但是，這裡有一個問題。澤斯出身的部落文化水準極低。
讀完了作為教典之一的澤斯先生的回憶錄後，「我們部族太野蠻了，很煩惱」這樣的記述多次出現。晚年寫的自傳中也有「毀滅操之民是人生最大的錯誤」和充滿後悔的記述。
即使是澤斯教聖高會這個組織，當初澤斯也以從零開始新成立為目標的，但是同胞太無能了，沒辦法，完全奪取了操之民的統治機構後，總算可以這樣運轉了。
澤斯毀滅了操之民是件好事，但很快就後悔了，並且懷念自己所毀滅的民族。於是，為了悔過，他收集了操之民留下的書籍，指導手下的人學習。
現在人所稱的古代語是被稱為操之民民族的母語。這是舊統治者的語言。
古語書寫的書籍高雅，是值得學習的……這樣的概念之所以廣為流傳，大概是因為作為教祖的澤斯先生雙手稱讚操之民的緣故吧。「大家也要像操之民那樣彬彬有禮、睿智吧！蠻族，不行，絕對不行」之類的話寫得太多了，沒辦法。
經過這麼長的歲月，古代語成為了司祭必修的文化，透過司祭時代，貴族中也植入了「古代語=上流階級的教養」的認知。
可以說修皮亞傑克家繼承了澤斯的血統，所以古語的教養是理所當然不錯的。如果蔑視這一點的話，是無法面對先祖的。
「如果是修皮亞傑克的公主那是一定要學的嗎？」
「沒錯。公主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怎麼說呢，蘿澤真的很喜歡羅米莉耶啊。我很清楚她非常想說我的公主是最棒的。
嗯，適當地附和下，她的心情一瞬間就好了。
「知性的女性真是好啊。這樣看起來也漂亮的話就沒什麼好說的了……」（PS：目測這裡沒什麼好說的了，就是無可挑剔的意思）
「很美。」
蘿澤有點吃我的臺詞。那張臉很認真。
「真的嗎？我不認為騎士會說主家的公主不好，這不是奉承嗎？」
「嗯，很遺憾啊。公主真的很美。」
幹得不錯，雖然對於這種表情的蘿澤表示很抱歉，但是我完全不知道什麼是遺憾。世界上美女很多，有什麼煩惱嗎？不，沒有。
「訪問奧賽洛里亞城的年輕武官們會為了看公主一眼而興奮不已。是經常需要驅趕的傢伙。……這麼說來，哥哥們以前也是這樣啊。經常拜託照顧公主的我，能不能邀請她到院子裡去，哪怕只是看看她的樣子也好……」
另外，這些哥哥們在和庫沃路丁奇家的戰爭中全部戰死了。聲音稍微低了一點的蘿澤，只低了一次臉，馬上把視線轉回我繼續說著話。
「因為我詞彙匱乏無法傳達公主的美麗，真的無可奈何……」
「不，完全傳達了。」
就算蘿澤個人再怎麼反覆吹捧，我也絕對不會相信。理由很簡單，女性對美女的評價不可靠。
但是，根據蘿澤所說的趣聞軼事，羅米莉耶公主美得讓男性武官都想去看看。
男性對女性的美女評價很可靠。因為我是男性。
特別是，哥哥們甚至想利用身邊侍奉的妹妹蘿澤來看看她的臉，這實在是一個很好的指標。
倘若羅米莉耶是歇斯底里的公主，會立刻處罰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武官們也不會悠閒地把她當偶像看待吧。
我想恐怕羅米莉耶公主真的是很美，而且，如果只是下屬的一點玩笑的話，她應該是一個能微笑著原諒的溫柔女人。即使看了蘿澤的仰慕之情，也能大抵上知道她性格溫和。
我們家的琺妮也聽說過這類事，作為訪問紐尼裡城的年輕武官文官們，如果運氣好的話就能遇到的可愛稀有角色，被偷偷地喜歡著。
果然，如果站在異性的立場上，外表美麗，性格也好的話，就會不知不覺地把她當成偶像看待。這可能已經是男性的習性了……不，即使是女性也不會改變吧。如果有既帥氣又溫柔的男性貴族的話，確實會被偶像化，在傭人休息室之類的地方也會有「哇~」的傳言。
因此，比起相信蘿澤，我更相信她所說的男性們。
正因為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我心目中的羅米莉耶評價在不斷提升。
「……？雖然不太清楚，但是能相信比什麼都好。我希望你一定要好好處理公主的來信。」
不可能草率地對待來自美女的信，我用力地點頭同意了蘿澤的話。
然後聽蘿澤說了一會兒關於羅米莉耶公主的容貌，我就出了馬車。
因為想小便。
馬上和馬車並行的護衛靠近，把我用的馬帶來。
「有點想稍微動動了。」
「明白了。」
突然隨地小便也不太好，畢竟我要面對行軍的部隊。（PS：立ちション，意思文中已經有）
「少主。」
「大將！」
「哦，哦，哦，貴族大人來了！」
「隊長大人！」
不僅是南邦南士兵，我覺得平民兵們似乎對我有好感。也是，打勝仗的總大將怎麼會被討厭呢。
像是慰勞他們似的，一隻手輕輕地動了一下，突然響起了聲音。
我一邊接受歡迎的聲音，一邊靠近被委任了這次南邦南歸還軍團總指揮的武官打招呼。
「進展情況怎麼樣？」
「啊！和預定的一樣。雖然出現了幾次叛賊，但是沒有什麼影響。」
「還是老樣子，真是麻煩的傢伙啊……」
「蜈蚣的腳就是這樣的，沒辦法，一找到就把它弄碎。不過，只是專門去找軍隊尋死的傢伙也倒不麻煩了。」
這裡離拉拉伊修利弗城還很近，庫沃路丁奇家的統治還根基尚淺。
因此，過去統治侍奉這片土地貴族家的騎士家殘黨作為游擊隊活躍著。
果然游擊隊方面也對土地很熟悉，關係很深的村子居民們在背地裡藏著，所以無法處理。
庫沃路丁奇軍隊也有空閒的時候組成討伐隊進行巡邏，有時連同村子一起燒燬，雖然做著魔王軍那樣的事情，但並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解決的問題。
正如這位武官所說，特意來進攻軍隊的自殺志願者倒是值得慶幸的。
「確實，這一點只能花時間來毀掉……太無意義了。支援的主家應該已經滅亡了，隨便剖腹就好了，可卻沒完沒了地打擾別人……」
「腹……？」
沒有切腹這個概念的武官絞盡腦汁，但我還是決定繼續說話來搪塞過去。
「考慮到今後要和修皮亞傑克家的戰鬥，這一點真的很沉重。」
「是啊，和支配這一帶的小規模貴族家不同，修皮亞傑克家擁有的騎士家數量也很多。必然，腳的數量也會變多。」
只是，武官補充道。
「只要不完全毀滅就沒關係。原本蜈蚣的腳就是因為頭部崩潰而暴走的。如果能從修皮亞傑克家奪取奧賽洛里亞、詹諾霍魯斯、希奇那等主要地區之後再進行和談的話最好不過了。因為不能打破主家所締結的停戰，所以騎士家即使失去土地也不能亂鬧。在下次開戰之前讓我們的統治完全滲透就好了。」
「原來是這樣啊。」
「是的。要殺死巨大的蜈蚣，首先要把腳弄碎。」
武官自然地期盼著滅絕修皮亞傑克家的戰爭，我深切感受到這是一個時代的無情。
於是，武官笑眯眯地繼續說道。
「但是，只有一點不安呢。」
「不安？」
「少主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沃伊斯托拉大盾打破了。下次注意到的時候，說不定修皮亞傑克的腦袋就壞掉了。」
「不不不不，應該不會吧。」
武官知道他在開玩笑，哈哈哈哈大笑。
當然，我也沒打算做那種傻事。
「只把頭弄碎的話，剩下的腿就會糾纏著少主了吧。請務必注意。」
我就這樣一邊和各部隊的隊長談笑，一邊向南邦南市進軍。
[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