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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1-14
前世牛奕辰是完整看過《門徒》這部電影的，超強的記憶甚至能讓他回憶起裡面的每一個細節，但是身為一個業內人士，他同樣也清楚的知道，電影的劇本和最終成品，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
所幸，爾冬升是一個很注重編劇的導演，甚至是那種」如果不是導演不能把他的故事原封不動拍攝出來的話，都不會自己做導演的人「，所以牛奕辰看到的劇本，哪怕是和成片比起來，也相差不大。
半個小時之後，爾冬升問道：」劇本已經看過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這是一個比較有深度的角色。「
牛奕辰先回了一句，接著一邊思考，一邊說道：」阿力的身上似乎糅雜了很多東西，善良，堅定，忍耐，縝密，這樣的角色想要演好，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挑戰。「
」為什麼？「爾冬升問道。
」因為我之前演的角色性格都比較鮮明，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沒有這種深度。「牛奕辰直言不諱的說道：」而且之前我的拍攝也是以電視劇為主，電影方面的細節展現，恐怕會有不小問題。「
」那都是小事，表演方面的都是可以透過不停除錯來改正的，
我看過你的表演，以你的靈性來說，應該會很簡單。「爾冬升首先肯定了牛奕辰的演技，緊接著又說道：」相對來說，我有一個更核心問題要問你。「
」什麼？「
爾冬升鄭重的問道：」你對香港的黑社會，就是販毒的這些黑社會，有沒有足夠的瞭解。「
」額……「面對如此鄭重的爾冬升，牛奕辰顯得有些尷尬，說道：」我對香港黑社會的瞭解，都源自於香港電影裡面，老實說，這才是我第一次來香港。「
」這個就是我最擔心的問題。「爾冬升說道：」很多人都說，我拍《門徒》這個電影是東施效顰，是見到《無間道》票房大賣，想要拍一部跟風的作品，但是究竟是不是這樣，我這個導演最清楚。「
爾冬升深深的看著牛奕辰，說道：」我的電影，和《無間道》是完全不同的，就算是沒有無間道，也依舊會有《門徒》，你瞭解嗎？「
牛奕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爾冬升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停了一會兒才說道：」大概是十年前吧，我跟我一個警界高層的朋友聊天，無意間就說到了毒品的事情，當時我就對這個題材很感興趣，所以往後一直想把其中一個故事搬上熒幕，只是之前工作忙，相關的資訊也很難找到，我自己的導演水平也可能掌握不了，所以才一直沒拍。就這麼一直到最近，我覺得自己的水平可以拍攝這個題材了，所以才開始正式啟動這個專案的。「
說到這裡，牛奕辰已經明白了爾冬升的意思了。
《門徒》是一部半紀實的電影，想要演出精髓，就必須對毒販有足夠了解，這種瞭解，單單透過看資料是絕對不夠的，至少也要有那種環境。
而相對於禁毒力度大的恐怖的內陸來說，香港的要寬鬆太多了，尤其是在以前。
不管怎麼樣，牛奕辰都沒有經過當時的場景，所以他在對這部電影的精髓上面，天生就不如香港本地的演員。
爾冬升是老牌導演了，一看牛奕辰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關鍵點，又說道：」不過這些也不是完全不能克服，不如你試一下戲，我看一下你的表演怎麼樣行嗎？「
」行。「牛奕辰說道：」你想讓我表演哪一段？「
」就演……「爾冬升翻了翻劇本，正要說話，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非常熟悉的人走了進來。
劉德華。
在看到房間裡的情況之後，劉德華微微一愣，意外的說道：」看來今天我來的不是時候啊，不如你們先說完，待會兒我再過來找你們。「
一看到劉德華出現，牛奕辰立刻就站了起來。
」不用，你來的正是時候。「爾冬升眼前一亮，讓劉德華走到辦公室，同時也把牛奕辰又按回了沙發上面，說道：」我正頭疼讓奕辰試什麼戲好呢，既然你來了，就來幫忙搭個戲吧，也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進步。「
劉德華屬於那種並不是很有表演天賦，卻非常努力的人。在決定接《門徒》這部戲的時候，
他就跟著導演搬到了附近，每天都看劇本，做註釋，然後來找爾冬升評判、調整，所以最熟悉這個辦公室的，除了爾冬升就是他了。
劉德華對牛奕辰笑了笑，」好啊，表演哪一段？「
身為一個老演員，他從來不會說自己沒準備好。
爾冬升翻到其中一頁，」就這一段，最有張力的。「
牛奕辰和劉德華簡單打過招呼，一起湊到劇本那裡看了一下。
爾冬升指的，是昆哥在被警察抓住後，在警局的廁所中自殺，最後見到阿力之時兩人的對話。
這一段戲並不簡單。
《門徒》之中有很多經典場面，昆哥帶領手下製毒，海關的人砸斷毒販的手，到金三角和毒梟交易，酒店裡面吃魚子醬等等，昆哥對自己門徒最後的試探等等。
但是牛奕辰印象最深的，卻恰恰就是現在爾冬升指出來的這一幕。
這一幕戲真的很複雜。
昆哥自殺了，自殺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自己最信任，
卻恰恰出賣了自己的人。
昆哥給了阿力一切，信任，金錢，感情（連自己小姨子都送出去了）……除了」良心「之外，他給了阿力所有能得到的東西。
但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自己如此相信的門徒，成了讓他死亡的罪魁禍首，在人生的最後時刻看到阿力，昆哥的心情怎麼可能不復雜。
而阿力的心情同樣複雜，因為他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雖然阿力知道昆哥販毒罪大惡極，對不起所有被毒品迫害過的人，但是昆哥唯獨沒有對不起的人，便是他阿力。
所以當阿力看到昆哥自殺來保護家人的時候，他應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讓人來搶救昆哥，還是就這麼看著他死去、
這裡面的每一個選擇，都是無比複雜，無比揪心的。
……
指出這一斷戲後，爾冬升問道：」怎麼樣，你們兩個有壓力嗎？「
」壓力當然是有的。「劉德華笑著說道：」不過我拿到劇本的比較早，前前後後看過好幾遍了，進入狀態的應該比奕辰快吧。「
見劉德華那副樣子，爾冬升一點面子都沒給，直接就一盆冷水潑了上去，說道：」華仔，你可千萬別得意，你辛辛苦苦研究劇本的時間多了，用不同方式表演，尋找最合適的情況也多了，但是被那種「瞄兩眼劇本就上臺表演」的傢伙在演技上碾壓，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得接受教訓啊。「
沒錯，說的就是梁朝偉。
劉德華苦笑一聲，無力反駁，」世界上哪兒有那麼多天才啊。「
第629章
爾冬升笑道：」我看奕辰就像是個天才。「
」就不要在這裡誇我了，如果我是天才，早就起飛了。「牛奕辰打斷了這個互相吹捧的節奏，說道：」華哥，要不我們先商量一下，看待會兒怎麼拍攝？「
」好哇，我一看就知道你很有想法，你先說你會怎麼表演。「
牛奕辰說道：」我在聽到你出來的聲音之後，會立刻轉過身來，見到你脖子上的血，會先給你捂一下……「
在正式拍攝之前，有對手戲的兩人進行交流是必然流程，就算是不對著表演，至少也會告訴對方自己待會兒會怎麼樣，像《演員請就位》裡面楊志剛那樣，始終都不和對手演員有交流，只等著正式拍攝的時候臨場發揮，是非常不可取的。
半個小時後，爾冬升看著還在交流的兩個人，問道：」怎麼樣，說好了嗎？「
」不好意思。「劉德華對他擺了擺手，」我還想和奕辰再商量一會兒。「
」已經半個小時了。「爾冬升看了看手錶，說道：」再給你們十分鐘，十分鐘之後，不管有沒有準備好，都要開始試鏡了。「
」好的，好的，再給十分鐘。「
就這樣又過了十分鐘，兩人才勉強在各種問題上達成一致，也簡單瞭解了彼此的表演方式，各自有了準備。
接著，兩人又說需要十分鐘來醞釀情緒，接著才分別坐在沙發的兩端，默默的低下了頭。
在表演的時候，對手戲的雙方既是朋友，又是敵人。
前面的交流，已經將朋友的部分做完了，接下來的表演，他們兩個就是對手，誰的演技更好，就只有一個
人可以評判。
爾冬升。
」時間到，都準備好了嗎？「爾冬升看著前方騰出的一個空間，確定兩人都準備之後，伸手比劃了一個手勢，」準備！Action！「
……
按照之前商議過的，牛奕辰先走到了表演場地，轉過身背對著劉德華的方向，側面面對著爾冬升。
一看到這個站位，爾冬升直接就笑了。
不愧是老演員，如果真的能合作的話，拍攝肯定會簡單的多，到時候攝像機一架，甚至都不用刻意調整機位。
念頭剛起，劉德華便踉蹌著向前衝了過去。
聽到聲音之後，牛奕辰立刻轉過身來，見到劉德華的樣子，臉上滿是震驚之色，連忙伸手捂住了他脖子上的傷口。
劉德華沒有半分猶豫，一把將牛奕辰捂住他傷口的手推到了一邊，揪住他的衣領，虛弱的說道：」為什麼。「
牛奕辰看著劉德華的」傷勢「，目光由震驚變成了瞭然，接著便轉身面對爾冬升，想要離開。
劉德華用力的拽了他一下，提起力氣著急的說道：」你記不記得當年你身無分文，裡什麼都沒有，是我借錢給你，你才有地方住，你記不記得？「
牛奕辰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變成了茫然，怔了片刻，才轉頭看著劉德華，堅定的說道：」是假的。「
劉德華緊接著說道：」你賭錢輸了，被高利貸追殺，我連夜拿錢救你你還記不記得！「
牛奕辰繼續看著劉德華的眼
睛，同樣堅定的說道：」是假的。「
劉德華看到這樣的牛奕辰，氣勢弱了下去，再次問道：」我被人砍，你為什麼替我擋？「
爾冬升繞著他們快速的轉動起來，沒有一點形象，卻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全都是假的。「牛奕辰說話的語氣變得更重，彷彿在嘲諷對方一樣，但是眼睛卻紅了，他把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咬著牙說道：」那些砍我的人，砍你的人全都是警察，你知道嘛！「
這時候的牛奕辰，看上去甚至比劉德華更像是一個反派，一個正在做最痛苦選擇的反派。
」我一直當你是親弟弟啊。「劉德華的眼睛也紅了，喃喃的說道：」我把所有生意都交給你，我這輩子沒信過人，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出賣我。「
牛奕辰看著劉德華，原本就紅的眼眶之中出現一層霧氣，淚水似乎在下一秒就會流下來一樣。
那種將哭未哭的樣子，讓始終默默觀看的張天愛心都揪了起來，如果不是知道正在試戲，都想衝上去把牛奕辰抱在自己懷中，好好的安慰一番。
劉德華繼續說道：」你在想什麼？你做警察一輩子都賺不了一千萬，為什麼？「
而一聽到這句話，牛奕辰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你以為你真的在賣電器啊？「
說出這句話後，他的內疚和痛苦全都被遮掩下去，牛奕辰大聲說道：」你在賣毒品！你在害人你知道嗎？「
那種語氣，彷彿是看到自己最親密的人走上邪路了一樣，怒其不爭。
劉德華不服氣的爭辯道：」販毒不是我的錯，這是一除三永遠都除不盡的問題，你懂嗎？「
牛奕辰憤怒的說道：」但是這個就是錯的！「
劉德華被牛奕辰忽然加大的聲音嚇到了，他連忙求饒，將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整個靠在了牛奕辰的身上，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我不跟你吵，我不跟你吵，你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就一會兒，我差不多了，我真的差不多了，反正警察也想讓我死，你就讓我死，讓我死好了。「
兩人一開始還在對視，但是很快，劉德華的頭便低了下去，身體越來越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給我一次機會……再拖一會兒……「
」你讓我，讓我老婆，還有孩子，好好活下去。「
」求求你……你放我一馬……放我一馬……「
牛奕辰沒有在動，只是在劉德華低下頭的時候，將自己的頭高高的抬了起來，只是隨著劉德華聲音越來越小，牛奕辰眼角的淚水也緩緩的滑了下來。
最終，劉德華躺在了牛奕辰的腳下，沒有一點聲息，就彷彿真的死了一樣。
……
」咔！「片刻的沉默之後，爾冬升雙手擊掌，結束了這一次」拍攝「。
張天愛立刻走上前去，從自己的包裡掏出手絹給牛奕辰遞了過去，」奕辰，你沒事吧，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哭呢。「
」我當然沒事。「牛奕辰接過手絹，快速將自己眼角的淚水擦掉，接著笑道：」我原來一直以為我不會演哭戲，不過現在看來，只是因為沒遇到好的劇本。「
」哈哈，不要客氣了。「劉德華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同樣笑道：」爾冬升導演可不喜歡別人這麼露骨的恭維他。「
牛奕辰和劉德華笑的都很大聲，沉浸式表演之後，就是需要這種方式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那你就錯了，如果是奕辰恭維我的話，我還是非常喜歡聽的。「爾冬升給他們泡了杯茶，說道：」你們剛才的表演太棒了，這可惜是試戲，我一直注意你們的表演，沒有拿攝像機，不然的話一定要儲存下來。「
」有的。「爾冬升的那個女助理說道：」剛才我拍了，不過我不是專業的，可能沒有那麼好。「
」有就很好了。「爾冬升連忙說道：」你快去把我的電腦打開復制進去，我待會兒再去看一下。「
」給我也弄一份。「劉德華說道：」我也想看一下我剛才的表現如何，從裡面找找經驗。「
」我也去弄。「一直挽著牛奕辰胳膊的張天愛也站起身，跟著那個助理到了電腦旁。
」好了，影片已經有人弄了，說一下正事吧。「劉德華對爾冬升問道：」表演你也看過了，你覺得奕辰演的怎麼樣，能勝任這個角色嗎？「
」這個先不著急。「爾冬升點開了燒水壺，接著道：」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先問一下你們。「
」好的，你問。「
爾冬升問道：」我注意到，你們兩個在表演的時候層次分的特別好，是之前商量那一會兒嗎？「
」是啊。「不等牛奕辰說話，劉德華便先說道：」這個還是奕辰提出來的，當時我還怕你不高興，一點意見都沒敢提，現在看來，你是很滿意嘍。「
」過獎了。「牛奕辰心裡相當受用，被偶像誇兩句，比爾冬升這個導演說的都爽。
」不過獎，我自己寫的劇本，我心裡清楚。「爾冬升說道：」我寫劇本有一個習慣，就是不會事無鉅細寫度特別鮮明，尤其是在臺詞和表演這兩方面，我想你們也注意到了，除了最重要的地方，大多數時候我連「喜」或者「怒」這種情緒詞語都儘量避免寫出來。「
」我注意到了。「牛奕辰對這個相當感興趣，立刻問道：」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你的劇本沒有寫完，現在聽你這麼說，你的劇本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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