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柳待陽春(下)】(武俠,母子,純愛,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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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4-05

  二人相顧無言,明明喉中都有千言萬語,卻都不知如何開口。

  「難道,」最後,南宮玉蓉哽咽一聲,將一口濁氣吞入腹中,那幽怨深長,
飲泣吞聲的呢喃,將會是顧長生一生的悔恨——

  「我育你二十有餘,換不來你叫我一聲娘嗎?」

  ……

              建文三年二月

  建文三年二月初九日,燕王朱棣祭陣亡將士,並脫下袍子燒掉,激勵軍士,
二月十六日,朱棣再次出師。

  比武大會已經接近尾聲,嵩山派李田英與錦衣衛沈伯才查案而退出整奪,現
如今只剩下三位能在決戰擂臺上一決勝負,分別是青城派吳旭,峨眉派王鳳和,
崑崙派袁紹陽。

  顧長生已經等待這一天很久了,據唐鈺所言,今晚徐衡將在蓮香閣觀戰,並
宣讀聖旨昭告天下武林盟主花落誰家——這是他唯一的機會,用飛柳葉殺了他。
顧長生收拾好一切,將八環奪命鳶的草紙重新裝入竹筒,把這個還給唐鈺,他就
了無牽掛了。

  「長生。」

  這時,一個出乎他意料的人突然來看他,男人背後揹著那杆銀白長槍,正如
年初他剛來之時他們見面那般無二。

  「大伯,有什麼事嗎?」顧長生依舊冷漠地敷衍著他。

  「長生,你覺得人是會變的嗎?」顧柳岺再次忸怩起來,壯漢子靠在承重柱
旁,明明他在和顧長生說話,但他的頭卻始終抬不起來,好像他欠了顧長生多少
錢一般拘謹。

  「我想,不會。」顧長生以為他還在和自己說母親的時,直接否定了他。

  「是嗎……那,你是怎麼看待我的?」顧柳岺聽完苦笑一聲,頭埋得更低了。

  「你是個好人大伯,你本不該來這裡。」這話倒是發自他內心的。

  「長生,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你們最不想見到的存在,你能理解我嗎?」
顧柳岺忐忑不安地抬起頭,那深深凹陷的眼眶求助地看著他,好像這麼多天以來
他都徹夜難眠一般。

  「我能理解的,大伯,畢竟你是孃的家人,你不會傷害到她。」

  「是嗎……我明白了,長生,你幫了我很多。」顧柳岺釋懷地笑笑,將背後
的長槍攥地更緊了些,說著令他摸不著頭腦的話,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顧長生並沒有在意這一段小小的插曲,收拾好東西,他準備上路了。

  指尖懸在第三根廊柱的裂痕上方,終究沒敢碰。

  那道歪斜的刻痕是十四歲冬夜劃的,彼時母親剛替他補完裘衣,積雪壓得滴
水簷低垂,冰稜折斷聲驚得他縮回手,彷彿母親燃著艾草的嗆咳聲又要穿透廂房
門,掌心卻已沾了陳年朱漆的碎屑,搓在指腹間像碾碎了母親熬藥時濺落的湯藥。

  繞過蓮池時,冰面下那尾紅鯉仍在原處打轉,母親總愛坐在這兒擇藥草,碎
葉飄在冰上結成褐色的星。此刻石凳邊還歪著只豁口的陶缽,缽底凝著層凍成琥
珀的藥渣,苦香混著雪氣往肺裡鑽——這味道浸透了他二十載晨昏。

  書房門軸吱呀聲像道裂帛,案頭狻猊香爐積了灰,銅獸口中線香只剩半截殘
骸,像母親枕邊永遠燒不到底的更漏。後山竹海的折枝聲格外刺耳,積雪壓斷竹
梢的脆響裡,他踩碎了自己昨日的腳印。那件灰鼠裘還掛在練劍亭柱上,袖口露
出的半截穗子早被凍硬。十七歲生辰夜,母親就是在這兒把染血的劍譜塞給他,
說「顧家兒郎總要見識山外的雪」可她卻未曾想到自己不善習武。

  簷角開始滴水,一滴冰水墜入後頸時,他猝然疾走。穿過月洞門撞散梅枝積
雪,卻在影壁前猛地剎住——那上面留著母親用燒火棍畫的辟邪符,積雪掩不住
炭痕裡顫抖的筆觸,指尖觸上冰涼的磚面,炭灰混著雪水在指腹暈開,竟比當年
母親替他試藥的唇更烏黑。

  最後,顧長生停在前門下,腳邊青磚縫裡的螞蟻正搬運藥渣碎屑,褐色的顆
粒襯得它們像支送葬隊伍。當暮色把影子拉長到幾乎消失時,他摸到大氅內袋裡
半塊芝麻糖,糖紙被體溫熨得發軟。

  「你當真要走?」

  更聲碾過三條街外的石板路。

  顧長生轉身,看見的是母親那單薄的身影,狐裘貂裳也難以掩蓋她這幾日的
憔悴。那憂鬱,不捨,埋怨,痛苦的絕美容顏之下,從那個清冷矜貴的美婦人變
成了如今鬱鬱寡歡的愁婦,南宮玉蓉走到他跟前,淚眼婆娑,星光點點的鳳眸不
停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她的兒子。

  「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自己,娘。」顧長生同樣心痛萬分,但此去不知兇
吉,他只要南宮玉蓉活著,顧長生告訴她的是自己已經答應了朝廷去往洛陽的官
職,她還不知道自己正要去做什麼,只以為他是要遠離自己。不過這樣就好,至
少就算自己死了,她不會為他而感到悲傷。

  「你也是,在外面冷了記得穿衣服,餓了就買吃的別省著錢,買東西記得討
價還價,別傻乎乎的被人騙了,到地方了派人回封信,娘就在這兒,哪兒也不走,
想家了記得回來看看……別……別忘了娘,家裡還有些糕點,要不要……帶上路
吃?找到好姑娘,就……帶回來給娘看看……要跟朋友還有其他官老爺搞好關係,
你太聰明瞭……別當顯眼包……」南宮玉蓉越說越多,聲音也漸漸開始哽咽起來,
一雙玉手不停地收拾著兒子的衣服頭髮,甚至還拉著他不想放手。

  「我知道。」顧長生知道他必須走了,在這裡多停留一秒,多聽她說一句話,
都會加重自己後悔的意圖。咬了咬牙,將母親的手扯下,轉身就走。

  「我走了。」

  「等等,你兜裡有最愛吃的芝麻糖,不夠我再給你去拿,你再等等,再等等
……」

  已經沒有了,眼前只剩下一盞緊閉的大門,空空蕩蕩的庭院只剩下她一人,
兒子的身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南宮玉蓉緊繃的淚腺終於徹底崩潰,絕
望的女人無力地跪倒在地,從無聲的哭噎變成了震天動地的嚎啕大哭,喉間吐出
撕心裂肺的哀嚎。

  「兒啊!兒啊……我的兒啊!」

  ……

               武林大會

  「決勝第一場,青城派吳旭對峨眉派王鳳和!」

  顧長生穿梭在人山人海的外圍人群中,今天不止有八大門派的眾多參與者,
還有周圍慕名而來的民眾百姓,此時天字號一絕酒樓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就連
房簷屋頂都圍滿了人,無論是不是武林中人都在等待揭曉這武林盟主花落誰家。

  但顧長生並不在意,他已經找到了蓮香閣,只要在三樓蓮香閣對面,等到徐
衡出場的一瞬間,他就能用飛柳葉要了這狗官的命!

  而此時,蓮香閣內,兩個人影正穿過人群前往面見徐衡。

  「沈大人,陛下讓你查的案子怎麼樣了?」徐衡瞥了一眼來者,卻並沒有絲
毫將他放在眼中。

  「二十年前的案子了,多少有些費勁,不過還不勞徐大人操心。」沈伯才同
樣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是錦衣衛,又是先帝正軍之後,論資質他可不用向
徐衡低頭。

  「陛下把你從會稽調過來可不是讓你吃白飯的,一個多月了怎麼會一點訊息
都沒有。」徐衡的老臉瞬間黑了下來,不是他要故意刁難沈伯才,但他的效率確
實太低了些。

  「陛下請的是我,不是你,你想接手這個案子,可以自己去申請。」沈伯才
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還話裡話外地對徐衡陰陽怪氣。

  「沈伯才,別以為你是錦衣衛,我就不敢動你。」

  一旁的李田英將手搭在了桌上的劍,但沈伯才按住了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隨後站起身來,徐衡身邊一眾護衛立刻上前將他團團圍住。

  「徐衡,你小心謹慎了一輩子,卻沒發現你越來越像那個自己最害怕的人了。」
沈伯才戲謔地看著他,一隻手按住腰間的繡春刀,一種護衛頓時被嚇得後退半步,
錦衣衛的名號在他們耳中還是過於心驚膽戰,哪怕眼前只有一個人也足以令他們
生畏。

  「我很想看看,你腦袋像胡惟庸一樣在大明門口滾來滾去的樣子。」說完,
沈伯才轉身朝李田英揮了揮手,二人暢通無阻揚長而去,獨留徐衡怒視而不敢發
威。

  ……

  臺下,此時也出現了意外。

  就在擂臺之上的吳旭與王鳳和正要針鋒相對之際,臺下一位不速之客突然登
上了擂臺——

  男人橫眉吊眼,面容方正,冷峻無比,一柄銀白長槍岑岑發亮。

  「大伯……」顧長生沒想到,也不明白顧柳岺這時候為何突然要登上擂臺。

  「顧大俠,這是何意?」吳旭和王鳳和互相對視一眼,都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只能將疑問拋給了登臺的顧柳岺.

  「諸位,雖然這話有些為時過晚,但我顧柳岺,今天也想爭一爭這武林盟主!」
顧柳岺將長槍卸下,這一番話引得全場議論紛紛,誰都不明白這個當初對朝廷嗤
之以鼻的「七星絕命槍」為何突然回心轉意。

  「顧大俠願意賞臉自然甚好!」徐衡這時瞅準了時機,但他還是故意發難道,
「不過,這三位大俠可都是這幾十天來從各路高手脫穎而出的優勝者,顧大俠未
經選拔就進入決勝局,恐怕……為人不齒啊。」

  這倒是有幾分道理,比武大會已開打一月有餘,所有人都經過了層層篩選才
挑選出這麼三位優勝者,可他顧柳岺憑什麼第一次參賽就打決勝局?!甚至不少
人已經開始發出難聽的噓聲,斥罵顧柳岺是貪生怕死的虛偽小人。

  「既然如此,三位不妨一起上,如果我不能以一敵三,那我顧柳岺願當場自
廢武功,從此退隱江湖再不問世事,若是我能以一敵三,武林盟主就是我,各位
意下如何?」顧柳岺這一番話更是如同在現場扔進了一顆炸彈,瞬間引爆了全場
的熱度,不少人還突然臨陣倒戈,轉而支援顧柳岺——廢話,以一敵三,還都是
中原武林的高手中的高手,你行你上?

  「哼,顧大俠,話可別說的太滿,以一敵三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還在臺下
的袁紹陽也被顧柳岺這狂妄的言語激得火冒三丈,拿起闊刀飛身上臺,三人各持
兵器,而顧柳岺只有一柄銀槍。

  「三位,請了。」擂臺上四道人影被搖晃的燈光扭曲成晃動的剪影,顧柳岺
單手持槍斜指地面,槍桿上的雲雷紋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吳旭率先發難,青城劍法講究「三分刺七分削」,他手中長劍如毒蛇吐信,
貼著槍桿直削顧柳岺握槍的虎口。銀槍卻似活物般陡然倒轉,槍尾「鐺」地磕開
劍鋒,槍頭借勢自下而上挑向吳旭咽喉。青城劍客急退三步,劍花挽成一片青光
護住面門,不料銀槍突然變挑為掃,槍桿重重砸在他左膝外側——方才為避槍尖,
他全身力道都壓在了這條腿上。

  烈日炙烤著青石擂臺,三道寒光自不同方位驟然暴起——青城劍鋒自左肋斜
刺,峨眉流星錘挾風橫掃下盤,崑崙闊刀如劈山嶽直取天靈。顧柳岺銀槍一震,
槍纓炸開血霧似的紅浪。

  王鳳和的流星錘恰在此時呼嘯而至,鐵鏈絞住槍桿的剎那,峨眉女俠手腕猛
抖,欲將長槍拽脫。顧柳岺卻順勢旋身,槍尖劃出半輪銀月,鐵鏈竟在槍桿上纏
了三匝。流星錘的衝勢被層層卸去,待王鳳和發覺不妙時,銀槍已帶著鐵鏈反捲
而來,逼得她不得不鬆手棄錘——那錘頭「轟」地砸進擂臺木樁,激起一片木屑。

  「鐺!」

  槍桿橫攔架住闊刀,刀刃與鑌鐵槍桿擦出刺目火星。袁紹陽雙臂筋肉虯結,
刀勢卻再難下壓半寸——那杆銀槍竟似生了根,藉著闊刀劈砍之勢斜插地面,槍
尾「咔」地卡進青石縫隙。顧柳岺借力騰身,足尖擦著流星錘的鐵鏈翻過,半空
中槍頭已點向吳旭咽喉。

  青城劍客急撤三步,劍鋒卻如附骨之疽追著槍影。銀槍忽地倒轉,槍纂「當
啷」撞偏劍刃,順勢貼著劍脊滑向吳旭手腕。劍客被迫棄守強攻,一式「青蛇探
洞」直取中宮,卻見銀槍如巨蟒擺尾,槍桿啪地抽中他右肩井穴,整條手臂
頓時痠麻難當。

  流星錘的破空聲再度襲來,顧柳岺不退反進,槍尖挑住鐵鏈薄弱處猛然上撩。
王鳳和只覺掌心劇震,鐵鏈竟似活蛇般反纏槍身。銀槍藉著流星錘餘勢劃出半弧,
鐵鏈霎時絞成麻花,錘頭「轟隆」砸進袁紹陽腳邊青石——原是顧柳岺算準崑崙
刀客正要搶攻,這一引竟讓兩件重兵自相殘殺。

  袁紹陽抽刀不及,顧柳岺槍尖已毒蛇般鑽入他雙刀交錯的縫隙。槍頭連點虛
招,逼得闊刀左右支絀,最後一記「崩」字訣正撞刀鐔。袁紹陽的闊刀裹著風雷
之聲當頭劈下,顧柳岺不退反進,槍尖點地借力騰空,靴底堪堪擦著刀背掠過。
崑崙大漢收勢不及,刀鋒深深嵌入擂臺青石,顧柳岺凌空擰腰,銀槍如靈蛇探洞,
槍纂精準戳中袁紹陽手背麻筋。崑崙大漢虎口迸血,重刀脫手釘入擂臺,槍尖卻
早候在他喉前三寸。

  吳旭劍交左手欲救,銀槍倏然回掃,槍桿重重拍在他膝窩麻筋。青城劍客踉
蹌跪地時,正見王鳳和被自己纏死的鐵鏈絆住足踝。三件兵刃散落如星,槍尖血
槽映著日頭滴下赤珠,顧柳岺反手收槍入背,青石地上只餘三道汗漬拖出的水痕。

  三柄兵器散落在地,顧柳岺收槍挽了個槍花,槍纓垂落時竟無一絲顫動。吳
旭揉著淤青的膝蓋苦笑,王鳳和盯著沒入木樁的流星錘搖頭,袁紹陽摸著發麻的
右手虎口長嘆。臺下轟然叫好聲中,銀槍主人只是抱拳一禮:「承讓。」

  火光將槍尖殘血曬成褐斑,槍桿雲紋裡滲著細密汗珠——這場死鬥,終究不
過是又一場點到即止的江湖規矩。

  在全場壓倒性的歡呼聲中,顧柳岺將代表自己勝利的長槍高舉頭頂,可他看
向高臺同樣為他歡慶鼓掌的徐衡之時,眼中燃燒著的卻是熊熊烈火。

  但這些都不是顧長生需要考慮的事,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心思在意大伯為什麼
要突然參加武林大會,他來到這裡只有一個目的——

  「武林大會就此結束!有請徐衡徐大人宣讀詔書!」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設想而走,徐衡心中無比的清楚,在歷史的歲月長河之
中沒有任何人能笑到最後,唯有名垂青史才能永垂不朽,只要自己的名字能進入
這段大明變革中濃墨重彩的一筆,那他這一生才算完整。

  顧柳岺,顧長生,南宮玉蓉,少林,武當……這些都不過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就算他現在死了,武林盟也已經成立,這將會是燕王進京最大的阻礙!

  就在徐衡意氣風發正要接過塵封已久的聖旨時,一道極為不安的感覺突然湧
上心頭,徐衡下意識地將目光掃視全場,但在場人數實在太多,他無法從任何嘈
雜泛湧的面龐中找到令他如此不安的那一位。

  可現實已經不允許他這樣做了,心口傳來劇痛,第一時間地令他用手去捂住,
可手中捏到的卻是一片粘稠的感覺,低頭一看,一根細尖如柳葉般的箭刺穿了他
的胸口。

  鬼使神差,徐衡竟一眼從嘈雜的人群中看見了已經收手轉身離去的顧長生,
在這一瞬間,他腦海中的記憶終於想起了自己在何處認為他非常眼熟,那每個夜
晚,自己在京城朝堂之上,最恐懼的身影——震驚的瞳孔迅速蜷縮,乾裂的嘴唇
顫抖不已,但黑白無常的索命鉤鎖已經將他向後拉扯,轟隆一聲癱倒在地。

  結束了……顧長生非常幸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高處的徐衡身上,人群幫
他遮住了所有行動,在逆流混亂的人群中將黑袍裹緊,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不,不!怎麼會這樣?!」顧柳岺幾步大跳,輕功了得,竟從屋簷房樑上
躍至蓮香閣,徐衡突然暴斃,毫無徵兆,但又會是誰?南宮玉蓉甚至都沒有在場。

  「這……」顧柳岺敏銳地察覺到了那翠綠的箭頭,這不由得讓他想到了另一
個人……

  ……

  天空,不合時宜地下起了雨。

  現在顧長生只有一個出路,在天黑前和運送糧草的隊伍一起出門,可能要花
點錢買通車伕,說不定能讓他待在糧草車裡住上一宿,等出了城他就只能北上,
避開一路上的朝廷軍,這同樣也是九死一生。

  但他終於要離開這裡了,此去經年,說不定已經是天人一方,事已至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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