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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5-21
第二十四章 - 暗湧(一)
兩人輕輕牽著手沿著河畔走了一陣子，在一處半隱蔽的長椅旁停下；那長椅靠著一排低矮的灌木，前方是緩緩流動的河水，陽光灑落在水面，閃著一層層碎金。
「要休息一下嗎？」晟哥低聲詢問。
舒淇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舒淇輕輕坐下，晟哥也隨之坐在她身邊，沒有多說什麼，微風輕輕吹拂，她的髮絲在晟哥的鼻子掃過，讓他覺得有些癢，瞇著眼用食指來回搓揉鼻孔。
舒淇笑了，笑得很淺，以至於晟哥沒有發現。
這個動作讓舒淇覺得他莫名的可愛，放開牽著的手，更靠近了一點，一手輕輕挽住晟哥的手臂，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沒有動，任憑那柔軟的觸感停留。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閉上眼睛，像是終於找到了片刻喘息的地方；情緒鬆懈之後，那一夜未眠的疲憊與倦意湧了上來。
「...很累吧？睡一會兒吧。」晟哥的聲音很輕，也很穩。
「嗯。」聲音柔柔的，好似有點撒嬌的感覺。
很快，舒淇的呼吸變得輕柔綿長，睫毛不時微動，胸膛微微起伏。
他微微偏頭，看著她安靜的側臉，眼神時而柔情、時而複雜、時而痛苦，藏著許多說不出口的情緒。
這是一種幾近奢侈的安靜溫存，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又像什麼都發生了。
陽光在不知不覺中越升越高，穿過葉隙灑落下來，一縷一縷地落在長椅上，舒淇緩緩地動了一下，像是從一場很深的夢裡被陽光撫醒。
她眉頭微蹙，像是不太習慣陽光的亮度，過了幾秒，才睜開雙眼。
她先是望著前方的河面，眼神還有些迷濛，像還沒完全從夢裡抽身；然後緩緩坐直，她的頭髮微微亂著，臉頰印著衣服的壓痕，睡的臉頰紅撲撲的。
晟哥感覺到動靜之後就一直默默的看著舒淇，看到舒淇這副樣子，溫柔的笑了。
輕聲說：「走吧，回家。」
她點了點頭，起身時，主動牽起他的手，不曾鬆開；兩人就這樣並肩走回家，腳步不快，像是不想讓這段路太快結束。
當他們走進巷口，熟悉的樓房輪廓出現在眼前時，舒淇愣了一下。
一輛灰黑色的休旅車正安靜的停在家門口。
這是書偉的車。
舒淇停下了腳步，下意識的收緊了手，過了一會才放開了牽著的手，輕聲說：「書偉出差回來了。」
「回來了啊。」晟哥看了一眼車牌點了點頭，面無表情，語氣不鹹不淡。
門口的鑰匙轉動聲在安靜的屋內顯得格外清晰，晟哥推開門，舒淇跟在他身後，動作比平常慢了一拍。
此時書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穿著居家的襯衫與短褲，神情專注專注的看著筆電；茶几上還放著泡好的咖啡，已無熱氣，彷佛已在那裡坐了一陣子。
書偉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看到兩人同時出現眼神有片刻的錯愕，隨即恢復正常，稍微側過頭看向舒淇，眉頭微皺。
「嗯？爸？你們一起出門了？」
舒淇此時有些緊張的抓了晟哥的衣角，看著書偉道：「書偉，我...」
晟哥一邊不動聲色的輕拍了一下她的手，像是無聲的安撫，一邊腳步自然的擋在了舒淇和書偉的視線中間，走了過去。
「天氣不錯，我叫舒淇帶我去附近走走，認識環境，書偉啊，你這邊環境真不錯，房子也很好。」晟哥的語氣十分平穩，不帶一絲異樣，自然的走進了客廳，坐在沙發的另一端。
書偉點了點頭笑道：「原來如此。」
隨後往一邊探頭往舒淇的方向看去，眉頭皺了一下，眼神掃過她空著的手，再看向她的臉，語氣沒什麼起伏，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手機呢？我打了一整路都打不通，你出門不帶手機的嗎？」
她微微張了張嘴，卻遲疑了幾秒，才低聲說：「我……忘了帶出來。」
晟哥這時淡淡一笑，語氣一如往常地平穩：「都是我的不好，出門前光顧著看天氣了，想說早點出門，回來差不多幫你們做頓飯，你就別怪她了。」
書偉笑道：「哎呀爸，怎麼可能還麻煩你做飯，做飯的事交給舒淇就好了。」
晟哥順手拿起桌邊的水杯，動作自然而從容，還回過頭來對書偉說道：「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閒不下來，做頓飯也沒什麼，你也很久沒吃我做的飯不是嗎？」
書偉一邊聽著父親說話一邊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隨後點點頭說：「嗯...好吧，這倒也是...但是一定要叫舒淇多幫幫你，好嗎？」
舒淇慢慢的走到他們身後，語氣輕輕的，像是怕說錯什麼的語氣：「那...爸、老公，我先上樓了？...」
書偉又是眉頭輕輕一皺，也沒看舒淇，語氣十分平穩的說道：「急著上樓幹嘛，你應該先替爸倒杯茶吧，這還要我講嗎？」
晟哥側過頭溫和看了舒淇一眼，點點頭。
「好，對不起，我會注意的...」舒淇剛一轉身要去廚房，還沒走幾步，書偉就語氣平穩地說：「舒淇，等一下。」
她腳步頓了頓，轉過身，看著他。
「我們待會上樓聊一聊，好嗎？」書偉的聲音不重，但語氣裡有種不容拒絕的平靜，像是再自然不過的邀請。
而他講這句話時，眼睛甚至沒離開筆電。
舒淇的手不自覺蜷縮起來，此刻的她有點喘不過氣，她遲疑了一秒，還沒開口，晟哥已站起身來，語氣自然得就像剛才的對話從未被打斷過。
「我看還是先吃飯吧，都快中午了。」他一邊說，一邊走向廚房，拉開冰箱檢視食材，語氣不急不徐。
「我來做點簡單的，來，舒淇，妳來幫我打打下手，爸順便再教妳幾招。」晟哥快速拿了幾樣肉菜，放在水槽。
舒淇看向晟哥，像抓到一根浮木，緊跟上去，腳步甚至有些凌亂。
她快步走過去，進廚房時，彷佛還感覺到背後書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晟哥在水槽前洗著菜，舒淇走到他身邊時，晟哥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柔低聲的說：「先別想太多，慢慢來，好嗎？」
舒淇咬了咬唇，點了點頭，把手伸進洗菜盆裡，指尖碰到冰冷的水，才稍稍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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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暗湧(二)
很快，飯菜端上了桌。
桌上擺了幾道家常菜，是溫馨的三菜一湯，晟哥坐在背對廚房的位置，舒淇與書偉坐一起。
「爸，你現在搬了過來，這吧檯三個人用會不會太擠，要不我再買張餐桌吧？」書偉一邊盛飯一邊說道。
「哎呀不用，這空間4個人用都夠了，別再浪費錢了。」晟哥只是擺了擺手笑道。
「快吃吧，你老爸的手藝你還能不知道嗎？」
「...這倒也是。」書偉溫和笑了，他那冷峻的面容總算帶點柔和。
晟哥和書偉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晟哥有意無意主導話題，繞著生活瑣事、社會新聞的話題，十分自然。
悄悄避免會牽扯家裡的話題，確保舒淇不會突然被捲入對話之中。
舒淇沒怎麼說話，只是低頭扒飯，偶爾喝口湯，剛開始還會聽他父子倆再聊些什麼，後來就直接放空了。
晟哥接著說：「你這次回來之後應該不會馬上再出差了吧？什麼時候休假？」
書偉舀了口湯，點點頭笑道：「出差的事不好說，不過這次難得的可以休5天假。」
舒淇思緒逐漸飄遠的時候，突然聽到這句話，心中莫名一緊，筷子居然一時拿不穩，滑了一下，乓的一聲撞在碗邊。
晟哥和書偉同時轉過頭看向她。
「…怎麼了？」書偉眉頭微微皺起，看著她手裡的筷子，疑惑道：「燙到了嗎？」
舒淇抿了抿唇，低頭輕聲道：「沒事，不小心滑了一下。」
晟哥看了她一眼，語氣輕鬆：「吃飯有時手滑很正常啦，你小時候還不是常常掉筷子。」
書偉一時語塞，苦笑了兩聲，撇頭看了一眼舒淇，眼神閃過一抹淡淡的疑惑，但最後還是沒有追問，低頭繼續吃飯。
突然，書偉的手機響了。
書偉低頭看了眼螢幕，眉毛一挑，隨即站起來：「……我接個電話。」
他走到玄關，順手把門帶上，他靠著門邊蹲下，從口袋摸出煙盒，點了根菸。
室內忽然安靜了下來。
晟哥轉頭看向舒淇，語氣柔和：「還好嗎？」
舒淇點了點頭：「嗯，對不起爸，我只是……心裡還有點慌，不知道怎麼面對書偉。」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聲音很輕，從一進門開始，她那股莫名的緊張就沒散過。
晟哥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語氣溫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所以我們是一起都不知道，不是隻有妳一個人，好嗎？」
他掌心寬厚、溫暖，宛如無聲的安撫，穩住了舒淇不穩的心緒。
「嗯。」舒淇輕輕點頭，語氣終於稍稍放鬆了些。
過了片刻，門的聲音響起，晟哥緩緩收回手。
書偉走了回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順手把手機放在一旁，重新坐回椅子。他身上帶來一縷煙味，隨著動作在空氣裡淡淡散開。
晟哥皺了皺眉，語氣平穩地問：「你煙有抽少點嗎？」
書偉夾起一口菜，一邊咀嚼一邊含糊地說：「應該有哦？」
晟哥心中翻了個白眼，這種教科書式的敷衍回答，他太熟悉了。
「怎麼？公司的事嗎？」
「嗯，沒什麼大事。」書偉點點頭，再吃了幾樣東西后便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角，語氣平靜：「我吃飽了。」
正要起身時，晟哥忽然開口：「對了，聽說你有買提拉米蘇？趁這個機會拿出來吃吧。」
書偉動作頓了一下，微微皺眉道：「……什麼提拉米蘇？」
舒淇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晟哥的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
「舒淇說你會買她喜歡吃的提拉米蘇回來，你忘了？」晟哥語氣仍舊平穩，不鹹不淡，卻藏了些什麼。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抱歉，是我疏忽了，工作太忙，真的忘了。」
書偉的表情看不出是否真的想起來了，還是隻是在應對；他稍稍撇頭，看了舒淇一眼，眼神閃過一絲責備，但仍是那副平靜模樣。
「下次有機會，我再買回來給爸吃。」
「你們繼續吃吧，我忙些公事。」他語調淡然，接著走向客廳，拿起早已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開啟筆電，眼神重新聚焦在螢幕上，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舒淇頭低低的，直到客廳傳來筆電鍵盤斷斷續續的敲擊聲，她才像是被某種無形的聲音喚回，慢慢地抬起頭來。
她的臉上看不見任何情緒起伏，眼神平靜得像一汪死水，只剩下疲倦與空洞在眼底隱隱發散；眼神失焦在前方某處，像是隔著一層霧看世界。
晟哥感覺心口突然一縮，胸口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微微發悶。
她微微低頭看向桌面，像是看著某個不在場的自己，神情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只有那一句話緩緩浮出喉間，很輕。
「我早知道的，他只是隨口說說。」
「舒淇。」晟哥緩緩伸出手，指尖碰上她冰涼的手背，輕輕握住。
她微微顫了一下。
「我記得。」晟哥的掌心一點一點傳遞著溫度，她指尖微微動了動，像是被喚回人間。
那雙眼重新對上他的時候，已經不再空洞，眼神慢慢地聚焦，定定地望著他。
「明明......我只是隨口提的，你怎麼……」
「哼哼，厲害吧！」晟哥眨了眨眼，忽然抬起下巴，用食指搔了搔鼻尖，一臉得意。
那表情既誇張又可愛，像個偷吃糖果成功還洋洋得意的小屁孩。
「噗，呵呵...」看到這個表情的舒淇，居然忍俊不住，輕笑了一聲，那聲音輕軟而真實。
「舒淇。」晟哥忽然一臉嚴肅，用手指著桌上的碗盤。
「欸？」舒淇怔了一下，還在笑意中未回過神。
晟哥一本正經把手掌放在嘴巴兩側，用雙手擴音的姿勢，用說悄悄話般的音量喊出最輕的聲音。
「我～煮～的～」
「去～洗～碗～」
舒淇先是一愣，接著眼角彎起，笑意溫柔地擴散在臉上；她也學著晟哥的動作，雙手放在嘴邊，細聲輕喊：「遵～命～」
舒淇起身收拾碗盤，步伐有些遲緩，像是心思還殘留在方才的互動裡。
水聲響起。
晟哥靜靜看著她的背影。
忽然間覺得這安靜的廚房好像變得很大，而她的身影，又顯得特別瘦小。
他起身走過去，站在舒淇旁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拿走她手上的菜瓜布。
「嗯...？」舒淇微愣。
「妳心情不好，特例。」晟哥的語氣淡淡的，卻溫柔得不容推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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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輕輕牽著手沿著河畔走了一陣子，在一處半隱蔽的長椅旁停下；那長椅靠著一排低矮的灌木，前方是緩緩流動的河水，陽光灑落在水面，閃著一層層碎金。
「要休息一下嗎？」晟哥低聲詢問。
舒淇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舒淇輕輕坐下，晟哥也隨之坐在她身邊，沒有多說什麼，微風輕輕吹拂，她的髮絲在晟哥的鼻子掃過，讓他覺得有些癢，瞇著眼用食指來回搓揉鼻孔。
舒淇笑了，笑得很淺，以至於晟哥沒有發現。
這個動作讓舒淇覺得他莫名的可愛，放開牽著的手，更靠近了一點，一手輕輕挽住晟哥的手臂，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沒有動，任憑那柔軟的觸感停留。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閉上眼睛，像是終於找到了片刻喘息的地方；情緒鬆懈之後，那一夜未眠的疲憊與倦意湧了上來。
「...很累吧？睡一會兒吧。」晟哥的聲音很輕，也很穩。
「嗯。」聲音柔柔的，好似有點撒嬌的感覺。
很快，舒淇的呼吸變得輕柔綿長，睫毛不時微動，胸膛微微起伏。
他微微偏頭，看著她安靜的側臉，眼神時而柔情、時而複雜、時而痛苦，藏著許多說不出口的情緒。
這是一種幾近奢侈的安靜溫存，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又像什麼都發生了。
陽光在不知不覺中越升越高，穿過葉隙灑落下來，一縷一縷地落在長椅上，舒淇緩緩地動了一下，像是從一場很深的夢裡被陽光撫醒。
她眉頭微蹙，像是不太習慣陽光的亮度，過了幾秒，才睜開雙眼。
她先是望著前方的河面，眼神還有些迷濛，像還沒完全從夢裡抽身；然後緩緩坐直，她的頭髮微微亂著，臉頰印著衣服的壓痕，睡的臉頰紅撲撲的。
晟哥感覺到動靜之後就一直默默的看著舒淇，看到舒淇這副樣子，溫柔的笑了。
輕聲說：「走吧，回家。」
她點了點頭，起身時，主動牽起他的手，不曾鬆開；兩人就這樣並肩走回家，腳步不快，像是不想讓這段路太快結束。
當他們走進巷口，熟悉的樓房輪廓出現在眼前時，舒淇愣了一下。
一輛灰黑色的休旅車正安靜的停在家門口。
這是書偉的車。
舒淇停下了腳步，下意識的收緊了手，過了一會才放開了牽著的手，輕聲說：「書偉出差回來了。」
「回來了啊。」晟哥看了一眼車牌點了點頭，面無表情，語氣不鹹不淡。
門口的鑰匙轉動聲在安靜的屋內顯得格外清晰，晟哥推開門，舒淇跟在他身後，動作比平常慢了一拍。
此時書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穿著居家的襯衫與短褲，神情專注專注的看著筆電；茶几上還放著泡好的咖啡，已無熱氣，彷佛已在那裡坐了一陣子。
書偉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看到兩人同時出現眼神有片刻的錯愕，隨即恢復正常，稍微側過頭看向舒淇，眉頭微皺。
「嗯？爸？你們一起出門了？」
舒淇此時有些緊張的抓了晟哥的衣角，看著書偉道：「書偉，我...」
晟哥一邊不動聲色的輕拍了一下她的手，像是無聲的安撫，一邊腳步自然的擋在了舒淇和書偉的視線中間，走了過去。
「天氣不錯，我叫舒淇帶我去附近走走，認識環境，書偉啊，你這邊環境真不錯，房子也很好。」晟哥的語氣十分平穩，不帶一絲異樣，自然的走進了客廳，坐在沙發的另一端。
書偉點了點頭笑道：「原來如此。」
隨後往一邊探頭往舒淇的方向看去，眉頭皺了一下，眼神掃過她空著的手，再看向她的臉，語氣沒什麼起伏，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手機呢？我打了一整路都打不通，你出門不帶手機的嗎？」
她微微張了張嘴，卻遲疑了幾秒，才低聲說：「我……忘了帶出來。」
晟哥這時淡淡一笑，語氣一如往常地平穩：「都是我的不好，出門前光顧著看天氣了，想說早點出門，回來差不多幫你們做頓飯，你就別怪她了。」
書偉笑道：「哎呀爸，怎麼可能還麻煩你做飯，做飯的事交給舒淇就好了。」
晟哥順手拿起桌邊的水杯，動作自然而從容，還回過頭來對書偉說道：「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閒不下來，做頓飯也沒什麼，你也很久沒吃我做的飯不是嗎？」
書偉一邊聽著父親說話一邊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隨後點點頭說：「嗯...好吧，這倒也是...但是一定要叫舒淇多幫幫你，好嗎？」
舒淇慢慢的走到他們身後，語氣輕輕的，像是怕說錯什麼的語氣：「那...爸、老公，我先上樓了？...」
書偉又是眉頭輕輕一皺，也沒看舒淇，語氣十分平穩的說道：「急著上樓幹嘛，你應該先替爸倒杯茶吧，這還要我講嗎？」
晟哥側過頭溫和看了舒淇一眼，點點頭。
「好，對不起，我會注意的...」舒淇剛一轉身要去廚房，還沒走幾步，書偉就語氣平穩地說：「舒淇，等一下。」
她腳步頓了頓，轉過身，看著他。
「我們待會上樓聊一聊，好嗎？」書偉的聲音不重，但語氣裡有種不容拒絕的平靜，像是再自然不過的邀請。
而他講這句話時，眼睛甚至沒離開筆電。
舒淇的手不自覺蜷縮起來，此刻的她有點喘不過氣，她遲疑了一秒，還沒開口，晟哥已站起身來，語氣自然得就像剛才的對話從未被打斷過。
「我看還是先吃飯吧，都快中午了。」他一邊說，一邊走向廚房，拉開冰箱檢視食材，語氣不急不徐。
「我來做點簡單的，來，舒淇，妳來幫我打打下手，爸順便再教妳幾招。」晟哥快速拿了幾樣肉菜，放在水槽。
舒淇看向晟哥，像抓到一根浮木，緊跟上去，腳步甚至有些凌亂。
她快步走過去，進廚房時，彷佛還感覺到背後書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晟哥在水槽前洗著菜，舒淇走到他身邊時，晟哥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柔低聲的說：「先別想太多，慢慢來，好嗎？」
舒淇咬了咬唇，點了點頭，把手伸進洗菜盆裡，指尖碰到冰冷的水，才稍稍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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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暗湧(二)
很快，飯菜端上了桌。
桌上擺了幾道家常菜，是溫馨的三菜一湯，晟哥坐在背對廚房的位置，舒淇與書偉坐一起。
「爸，你現在搬了過來，這吧檯三個人用會不會太擠，要不我再買張餐桌吧？」書偉一邊盛飯一邊說道。
「哎呀不用，這空間4個人用都夠了，別再浪費錢了。」晟哥只是擺了擺手笑道。
「快吃吧，你老爸的手藝你還能不知道嗎？」
「...這倒也是。」書偉溫和笑了，他那冷峻的面容總算帶點柔和。
晟哥和書偉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晟哥有意無意主導話題，繞著生活瑣事、社會新聞的話題，十分自然。
悄悄避免會牽扯家裡的話題，確保舒淇不會突然被捲入對話之中。
舒淇沒怎麼說話，只是低頭扒飯，偶爾喝口湯，剛開始還會聽他父子倆再聊些什麼，後來就直接放空了。
晟哥接著說：「你這次回來之後應該不會馬上再出差了吧？什麼時候休假？」
書偉舀了口湯，點點頭笑道：「出差的事不好說，不過這次難得的可以休5天假。」
舒淇思緒逐漸飄遠的時候，突然聽到這句話，心中莫名一緊，筷子居然一時拿不穩，滑了一下，乓的一聲撞在碗邊。
晟哥和書偉同時轉過頭看向她。
「…怎麼了？」書偉眉頭微微皺起，看著她手裡的筷子，疑惑道：「燙到了嗎？」
舒淇抿了抿唇，低頭輕聲道：「沒事，不小心滑了一下。」
晟哥看了她一眼，語氣輕鬆：「吃飯有時手滑很正常啦，你小時候還不是常常掉筷子。」
書偉一時語塞，苦笑了兩聲，撇頭看了一眼舒淇，眼神閃過一抹淡淡的疑惑，但最後還是沒有追問，低頭繼續吃飯。
突然，書偉的手機響了。
書偉低頭看了眼螢幕，眉毛一挑，隨即站起來：「……我接個電話。」
他走到玄關，順手把門帶上，他靠著門邊蹲下，從口袋摸出煙盒，點了根菸。
室內忽然安靜了下來。
晟哥轉頭看向舒淇，語氣柔和：「還好嗎？」
舒淇點了點頭：「嗯，對不起爸，我只是……心裡還有點慌，不知道怎麼面對書偉。」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聲音很輕，從一進門開始，她那股莫名的緊張就沒散過。
晟哥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語氣溫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所以我們是一起都不知道，不是隻有妳一個人，好嗎？」
他掌心寬厚、溫暖，宛如無聲的安撫，穩住了舒淇不穩的心緒。
「嗯。」舒淇輕輕點頭，語氣終於稍稍放鬆了些。
過了片刻，門的聲音響起，晟哥緩緩收回手。
書偉走了回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順手把手機放在一旁，重新坐回椅子。他身上帶來一縷煙味，隨著動作在空氣裡淡淡散開。
晟哥皺了皺眉，語氣平穩地問：「你煙有抽少點嗎？」
書偉夾起一口菜，一邊咀嚼一邊含糊地說：「應該有哦？」
晟哥心中翻了個白眼，這種教科書式的敷衍回答，他太熟悉了。
「怎麼？公司的事嗎？」
「嗯，沒什麼大事。」書偉點點頭，再吃了幾樣東西后便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角，語氣平靜：「我吃飽了。」
正要起身時，晟哥忽然開口：「對了，聽說你有買提拉米蘇？趁這個機會拿出來吃吧。」
書偉動作頓了一下，微微皺眉道：「……什麼提拉米蘇？」
舒淇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晟哥的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
「舒淇說你會買她喜歡吃的提拉米蘇回來，你忘了？」晟哥語氣仍舊平穩，不鹹不淡，卻藏了些什麼。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抱歉，是我疏忽了，工作太忙，真的忘了。」
書偉的表情看不出是否真的想起來了，還是隻是在應對；他稍稍撇頭，看了舒淇一眼，眼神閃過一絲責備，但仍是那副平靜模樣。
「下次有機會，我再買回來給爸吃。」
「你們繼續吃吧，我忙些公事。」他語調淡然，接著走向客廳，拿起早已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開啟筆電，眼神重新聚焦在螢幕上，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舒淇頭低低的，直到客廳傳來筆電鍵盤斷斷續續的敲擊聲，她才像是被某種無形的聲音喚回，慢慢地抬起頭來。
她的臉上看不見任何情緒起伏，眼神平靜得像一汪死水，只剩下疲倦與空洞在眼底隱隱發散；眼神失焦在前方某處，像是隔著一層霧看世界。
晟哥感覺心口突然一縮，胸口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微微發悶。
她微微低頭看向桌面，像是看著某個不在場的自己，神情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只有那一句話緩緩浮出喉間，很輕。
「我早知道的，他只是隨口說說。」
「舒淇。」晟哥緩緩伸出手，指尖碰上她冰涼的手背，輕輕握住。
她微微顫了一下。
「我記得。」晟哥的掌心一點一點傳遞著溫度，她指尖微微動了動，像是被喚回人間。
那雙眼重新對上他的時候，已經不再空洞，眼神慢慢地聚焦，定定地望著他。
「明明......我只是隨口提的，你怎麼……」
「哼哼，厲害吧！」晟哥眨了眨眼，忽然抬起下巴，用食指搔了搔鼻尖，一臉得意。
那表情既誇張又可愛，像個偷吃糖果成功還洋洋得意的小屁孩。
「噗，呵呵...」看到這個表情的舒淇，居然忍俊不住，輕笑了一聲，那聲音輕軟而真實。
「舒淇。」晟哥忽然一臉嚴肅，用手指著桌上的碗盤。
「欸？」舒淇怔了一下，還在笑意中未回過神。
晟哥一本正經把手掌放在嘴巴兩側，用雙手擴音的姿勢，用說悄悄話般的音量喊出最輕的聲音。
「我～煮～的～」
「去～洗～碗～」
舒淇先是一愣，接著眼角彎起，笑意溫柔地擴散在臉上；她也學著晟哥的動作，雙手放在嘴邊，細聲輕喊：「遵～命～」
舒淇起身收拾碗盤，步伐有些遲緩，像是心思還殘留在方才的互動裡。
水聲響起。
晟哥靜靜看著她的背影。
忽然間覺得這安靜的廚房好像變得很大，而她的身影，又顯得特別瘦小。
他起身走過去，站在舒淇旁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拿走她手上的菜瓜布。
「嗯...？」舒淇微愣。
「妳心情不好，特例。」晟哥的語氣淡淡的，卻溫柔得不容推拒。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