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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5-29
“唉，麻煩事一大堆啊……嗯？”
這時，心事重重的夏生突然注意到街上唯一的小超市竟然貼著大大的紅色廣告單。
貌似是因為春節臨近，所以在搞促銷活動。
遠遠的，他便看見上面寫著醒目的‘500克裝速凍水餃十九塊錢三袋！’
“嘶……”
摸了摸兜裡僅有的二十塊錢，夏生不由得有些心動。
但想了想這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資產，夏生搖了搖頭，接著朝著街角走去。
手上難得有了點積蓄，最好還是用來保底。
這幾天撿瓶子的錢都交給了晴晴，讓她用來買柴火填補家用，自己只拿必須的來回車費。
而這二十塊則是自己來之不易的‘私房錢’。
不管怎樣，兜裡隨時有錢帶來的安心感還是不言而喻的。
“唔……但，十九塊三袋，優惠力度確實有點大啊……”
但沒走兩步路，夏生不由得想起美食街上那些讓人垂涎欲滴的小吃，以及速凍水餃那爽滑紮實的口感。
大冬天的，晚上吃兩碗熱騰騰的餃子，要是來點醋，那不得美到天上去啊……
想起那些，他那就光早上吃了顆藥丸的肚子一時間餓得更加難受。
回去之後就又只能吃烤土豆了。
雖然烤土豆也不是不好吃，但吃多了也總是會膩的……
不知何時，夏生已然停下腳步，站在了原地。
腦袋在催促腳往前走，但腳卻猶如有了自己的意識，在原地一動不動抗拒著大腦的指令。
“……唉，要不說，誰家過年不吃頓餃子呢。”
最終，夏生無奈嘆了口氣。
一面在心中向那對母女道著謝，一面轉過頭，朝著超市的方向走去。
——————————
天色已漸暗，結束了一天工作的二人照例圍坐在火爐邊上。
不過今天與往日不同的是，火爐上的蓋子被開啟，缺口處放著一個樸素的大號鐵碗。
滾燙的火苗灼燒著鐵碗底部，那大鐵碗中的水已然被煮沸，咕嘟咕嘟冒著泡，而沸水之上則飄著十來個水餃。
“呼呼～薄皮裹珍饈，包成歲月悠，鍋中翻玉浪，碗裡聚鄉愁啊……哎，可惜唯獨沒有醋，吃得怪將就的。”
一面念著自己方才想出的打油詩，夏生一面用筷子攪了攪碗中微微有些發黏的餃子。
水蒸氣裹著餃子皮那特別的氣味升騰而起，給這小小避風處添了幾分朦朧與夢幻。
“促，是什麼？”
聽見夏生的話，晴晴習慣性扭頭朝著他發問。
“醋嘛……就是那個黑黑的，酸酸的調料，嗯……你記得街上的那家米線店嗎？桌子上面放的小瓶子裡的東西就是。”
對於女孩的疑問，夏生也是一如既往耐心作答。
“哦，這樣麼……”
對於夏生的回答，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嘿嘿，下次如果還有機會，我帶點回來讓你嚐嚐吧。”
說罷，夏生笑著摸了摸女孩的腦袋。
半個來月的接觸下來，夏生也清楚晴晴不識字，對於部分生活常識也有些缺失。
畢竟據她所言，她的姐姐很早以前就離開了她，所以可能就沒來得及教她識字。
況且，她的姐姐識不識字其實也得畫個問號。
不過不識字這點，倒也不會太影響二人的交流。
相反夏生還覺得她跟十萬個為什麼似的，自己說一句，她問一句還挺有意思的。
反正自己的時間充足得要死，不用來和晴晴聊天還能幹什麼呢。
又過了一會。
十幾個水餃被煮得圓圓滾滾，漂浮在水面之上不斷翻騰著，看上去頗為喜人。
“哦，鼓起來了，嗯……這樣就差不多了吧。”
夏生見狀用筷子撈出一個，放入自己的一次性紙碗中。
看著那白嫩的水餃，吃了半個月土豆的夏生只覺那餃子猶如白玉一般在閃閃發光。
“咕……呼，呼呼……”
輕咬上一口，餃子皮軟糯，內中的餡料也沒什麼怪味。
只不過剛從水中撈出的餃子有些燙口，夏生連呼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不過這也恰好說明餃子肯定煮熟了。
“好啦，晴晴，開吃。”
“嗯。”
聽見夏生指示的女孩眼睛一亮，手腳麻利地給自己碗中夾了幾個水餃。
滿懷期待地一口咬上去，還未等嚐出味道，晴晴臉色卻是一變，馬上將嘴中滾燙的半邊水餃又吐回了碗裡。
“噗，唔……！？好燙……”
“哈哈，多夾幾個在碗裡放會再吃吧，給鍋騰出來，餃子不夠還能再加。”
說著，夏生將碗沿貼到大碗邊上，從中撈出七八個水餃到自己碗中。
晴晴見狀，也有樣學樣地將剩下的水餃都撈到自己碗裡。
雖然剛才的餃子被吐了出去，但其中部分鮮香的汁水還是留在了她的嘴中。
女孩抿了抿嘴唇，那味道讓她感到頗為新鮮。
但同時，也讓她感到了些許擔憂。
“夏生，這個，你不會是，偷的吧……”
“偷……？不是偷的啦，超市裡做活動十九塊三包餃子，恰好我今天在街上，額……撿到二十塊錢，所以就買了幾包回來嚐鮮。”
說著，夏生夾起一個已經放涼的水餃咬了一口。
餃子皮破裂，餡料伴隨著些許鮮美的湯汁一同湧出，那味道讓夏生不由得為其點了點頭。
“這樣嗎……夏生，偷東西，如果被抓住，會很慘的……”
說著，晴晴縮了縮身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並不美好的回憶。
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女孩眉間閃過些許難言的情緒。
“……夏生，你，和我不一樣，你被其他人，抓住的話，是不是就，再也回不來了……？”
聽見晴晴的言語，夏生怔了怔。
原來身前的女孩一直是理解男女之間不同的。
夏生此前還一度認為她對兩性是一點不懂，所以才對自己那麼平常。
原來她還是多多少少懂一些。
“嗯，嗯……放心。”
思考了許久，夏生卻並未想出什麼能撫平女孩不安的話語。
他只是輕拍兩下晴晴的後背，乾巴巴地說了聲放心。
“嘿，再下一包吧，不能浪費了這麼多柴啊。”
接著，像是為了轉移話題一般。
夏生再度撕開一包速凍水餃，將其下入大碗之中。
……
“哈啊……真是好吃不過餃子～雖然沒有醋好可惜……”
放下紙碗，夏生摸著肚子伸了個懶腰。
雖然平心而論，這個速凍水餃就是很標準的廉價餃子。
明明買的是豬肉大蔥餡的，但咬開之後卻是滿嘴碎渣，嘗不出裡邊包的是什麼東西。
但由於太久沒吃過除烤土豆外的東西，夏生對於美味的標準也降到了一個很低的地步。
“唔嗯……”
再看晴晴，她吃得也是滿頭大汗，甚至難得地敞開了身上的棉衣，露出底下緊貼的秋衣。
那原本平坦得有些內凹的腹部，在二十來個水餃的填充之下也是明顯地鼓了起來。
夏生看著她這幅模樣，眼中除了微微的驚歎外還帶著些許滿足。
驚歎的是她一個人就吃了大半的水餃，甚至比自己這個成年人吃得還多。
不過畢竟是在長身體，這個年齡段能吃倒也正常。
而夏生滿足的是，晴晴看上去吃得很開心。
這個水餃是自己帶回來的，所以自然算是自己的功勞。
比起面無表情，毫無生氣的模樣。
夏生還是喜歡看她這一臉滿足的模樣。
他不禁開始幻想以後。
如果晴晴吃到更好吃的東西，屆時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呼……”
恍惚間，夏生似乎也理解了為什麼自己吃飯時，母親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會帶著些許笑意。
或許這就是為人父母的感覺……？
不不不，我也絕對不算晴晴的監護人吧。
倒不如說很多時候，我還得晴晴來幫我才行……
那，她是我的監護人？
不不不，更奇怪了好嗎！？
“唔姆……”
將最後一個水餃也塞入小嘴之中，晴晴撇過頭，正好和夏生那一直盯著她的眼睛對了上。
她歪了歪腦袋，眯著的眼睛微微睜大。
雖然沒有言語，但夏生卻彷彿聽見了一句帶著疑惑的‘夏生？’。
他知道，晴晴這個表情一般就是這個意思。
“呵，沒什麼……說起來，晴晴你一直帶著的那個吊墜是什麼？”
夏生將話題岔開，提出了一個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
晴晴的胸前掛著一個有些掉色的塑膠吊墜，遠遠看過去，大概能看清上面畫著一個淺藍色的卡通小象。
“唔，這個嗎，姐姐送給我的，她說，只要我戴著，這個小象，我不管去哪，她都能，找到我……”
說著，晴晴收起那滿足的表情，語氣中帶著些悲涼。
“……這樣啊。”
夏生聞言，意識到自己又把氣氛搞糟了。
他聳了聳肩，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好啦，吃飽了收拾收拾，就睡覺去吧，剩下的一包水餃明天吃。”
“嗯嗯。”
——————————
我喜歡夏生，因為他個子很大，也很暖和。
就像姐姐她一樣。
說來，他們二人還有一點很像，就是都喜歡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然後在我發問後，再來幫我解釋我不明白的地方。
還在時，姐姐她就經常告訴我，要我別隨便相信陌生人。
告訴我要每天洗口，儘量保持身上的衛生，否則就會生病。
告訴我土豆要怎麼烤才好吃。
告訴我怎麼趁店主不注意，順走貨架上的東西。
告訴我不要湊熱烈，不然會捲入麻煩裡。
如果遇見捲入麻煩裡的人，哪怕對方是認識的人，也不要上去出頭。
……
因為我們這種人，壓根沒有在那些‘一般人’面前出頭的資本。
我見過好多我這樣的人突然出現在街上，又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人在意她們去了哪，也沒人在意她們是否還活著。
‘畢竟嘛，我們到底不過是些意外活下來的傢伙罷了，沒人在意我們的痛苦與死活。’
這也是姐姐告訴我的……
她說過，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也要我不要為她傷心。
‘哈哈，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死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姐姐時不時就會說這些話，每次說完她都一副灑脫的樣子。
說起來，姐姐她還是個很厲害的人。
是她教我撿瓶子去賣錢，也是她教我能從什麼地方買到便宜的土豆，有好幾次犯了事被別人追，也是她帶著我逃跑。
而她或許……
也將自己的道理，貫徹到了最後。
……
晴晴將垃圾桶中的水瓶取出，扔到地上踩扁，然後扔進身後的蛇皮袋裡。
“咳，咳咳……”
這時，幾分瘙癢感突然出現在她的嗓子裡，緊接著，女孩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兩聲。
“唔……”
她皺著眉頭摸了摸脖子，從懷中掏出藥瓶，小心翼翼地從中取出一顆白色膠囊，然後將其送入嘴中。
惦了惦手中蛇皮袋的重量，女孩點了點頭。
差不多達標了，這些賣個二十多應該沒有問題。
不過……今天貌似比平常多花了些時間麼。
冬天了，白天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
看著漸暗的天空，晴晴有些煩躁，她連忙扭頭，朝著公交站走去。
她清楚，如果賣完水瓶已經晚上了。
那摸著黑做飯的難度可比平常要高太多了。
而且，夏生也許還在小巷裡等自己，不能讓他久等。
想到這，晴晴再度加快了腳步。
興許是運氣好，達到公交站時，她正好搭到了回街上的公交。
上車之後，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班公交是個冷門的班次，一般一小時只有一班，車上的人也不算多。
晴晴坐到後面的座位上，看著窗外的風景開始發呆。
待回到街上時，天色已然臨近黑夜，只有天邊剩著些晚霞在硬撐。
見狀，晴晴連忙加快腳步趕往平常接頭的小巷。
但走到小巷前面時，她卻被眼前的場景吸引了注意力。
小巷邊上的三層居民樓的樓道前放著幾個大花盆，花盆上種著纏著紅絲帶的不知名盆栽，周邊的地上還殘留著一些燃過的鞭炮殘渣。
二樓上邊掛著個藍底白字的新招牌，只是上面寫的什麼字晴晴並不認識。
“唉，街上本來就亂，還開臺球廳，估計過幾天這裡的流氓混子就越來越多了……”
“先別操那個心，這地段，新店能不能開起來都是個問題，說不準過個幾天沒人來就關門了呢。”
“……但願吧。”
聽著身旁路人的話，晴晴從中檢索到關鍵詞。
“檯球廳？”
唸叨著這個新詞，女孩習慣性歪了歪頭。
她難以從記憶當中找出自己認識的東西和‘檯球廳’這三個字連起來。
“算了，直接去問，夏生吧。”
思考了幾秒，晴晴果斷放棄，接著朝小巷裡走去。
“唔……？”
但這次奇怪的是，走到平常和夏生接頭的小巷前。
晴晴卻沒見到夏生的身影。
剛想叫一聲夏生問一問。
但這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卻突然從小巷的深處傳來。
聽上去似乎是一個女人在叫罵些什麼，除此之外還摻雜著一些別的聲響。
晴晴面露好奇，朝著小巷深處走去。
（小巷深處的奇妙聲音究竟從何而起！？）
（神秘失蹤的夏生到底身處何方！？）
（二人的未來，又將通往何處！？）
（失蹤的夏生是不是被人抓住做了什麼色色的事呢，呀呀呀，真有懸念呢……（迫真））
[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