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沉煙】(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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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6-02


“我已經成親了,不是姑娘。”

“哈哈哈,命理這東西,說不準呢。”老和尚輕笑,又問了一遍:“姑娘想看姻緣嗎?”

宋洛心下覺得奇怪,但又有些止不住好奇,遂答應了下來。

老翁拿過她的手細細看了一會兒,又端詳了一會兒她的面相,看得宋洛心裡發毛。

老和尚嘆了口氣,搖搖頭對她說:“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

說罷,又自顧自地掉頭走了。

裴府的其他女眷並未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第八章 明月



宋洛不懂老和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母親還在世時只教她跳舞。後來她去了宋府,就跟著其他姊妹一起學女紅和琴棋書畫。

當然,她六歲才開始漢字啟蒙,所以完全跟不上先生講課的內容,能識字寫字已是不錯。先生就連糾正她帶著胡語的口音就糾正了許久。

三妹宋清和四妹宋靈就和她不一樣,她們會詩詞歌賦,甚至還跟著兄長學了些策論——雖然這與曾經名動天下的貴妃娘娘沉月音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沉月音是戶部尚書沉萬故的大女兒。

她與今上是青梅竹馬,甚至被特別批准與皇子們一起上學。

所以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經史策論,對她來說都可信手拈來。

今上還是太子時,曾與她就治理江南旱災展開過辯論。今上當時主張開倉賑濟,直接給災民們發糧食。而沉月音提出了以工代賑,讓災民們修建水利工事以換取官府發的糧食,賑災的同時,降低來年旱災發生的機率。最後,先帝採納了沉月音的主張,災情控制頗有成效。此後這場辯論便傳為一則美談——人們藉此稱讚沉大小姐同太子頗為般配,先帝是個海納百川的明君。沉月音寫的策論甚至被各個私塾作為範文傳授,為天下學子共讀。

毫不誇張地說,沉大小姐是許多年輕的文人墨客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他們對沉月音的才華讚歎不已,恨不得將其奉上神座,畢生仰望,卻又時不時憐憫地嘆息“可惜是個女子,不得入仕”。

沉大小姐曾一直被冠有“長安第一美人”的稱號。

在她一鳴驚人,才名鵲起之後,她“長安第一美人”的名號便顯得不值一提。

民間一度猜測她會成為未來的皇后娘娘。

——“可惜不知為何成了沉貴妃。”當然,這話也只能在心裡默默嘀咕了。

宋洛曾在沉月音舉辦的飛花宴上見過她。

那時沉大小姐還沒嫁人,不過剛剛及笄,宋洛也才十二歲。

她是跟著宋大公子去的,宋老夫人說讓她去“見見世面”。

她確實見了很大的世面。

她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詩會。

但她根本不會吟詩。

大公子宋軼直接將她帶去流觴曲水旁邊坐著,她於是不得不參與這種喝酒吟詩的活動。

酒盞隨著水流流動,流到誰面前停下來,誰就先即興作詩一首,然後將那盞酒喝掉。

沉月音開了個頭,隨著各個人一杯杯酒下肚,氣氛逐漸推向高潮。

不幸的是,酒盞終於恰好停在的宋洛面前。

她根本不知道怎麼辦,轉頭向宋軼露出求助的眼神。

宋軼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將酒盞拿起來擱到了她面前。

她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也並不願意幫她。

她張了張嘴,然後又閉起來。不知道是直接說自己不會吟詩丟臉,還是胡亂編一首更丟臉。

這時大家見她一直沒什麼動靜,全場逐漸沒了聲音,活絡的氣氛冷卻了下來。

宋洛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她的臉變得很熱,她知道一定是漲紅了。

“對...對不起,我...”她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小得幾乎要鑽進地裡去了。

“誒呀,這是個可愛的小妹妹呢!宋大公子為舍妹代勞如何?”沉月音笑眯眯地朝宋軼說道,悄悄朝不知所措的宋洛眨了眨眼睛。

宋洛的困境就這樣巧妙地被她解決了。

在宋洛貧瘠的人生裡,她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向她釋放過善意的人,當然實在也是因為這樣的人少得可憐。

沉月音就是其中一位。

她幫她解圍,朝她眨眼睛,還不嫌棄她是個胡姬。宋洛甚至還為她擔心,幫胡姬解圍會不會玷汙她的名聲。

當然這種擔心明顯多餘了,在座公子小姐們的心緒都懶得分到她身上。

沒人會在意這樣的小插曲,除了宋洛自己。

沉月音的奪目的容貌和清脆的嗓音自此一直印刻在她的腦子裡,還少不了那対漆黑的、帶著笑意的、會說話的眸子。

她就這樣留在了宋洛的回憶裡。

宋洛此後再沒見過沉月音,因為自那之後宋軼不再帶她參加像沉月音的飛花宴那樣大場面的宴會了。她的三妹長大了,到了能帶去宴會的年紀,不僅是個美人,而且也有才華,能吟詩作賦。

關於沉月音,她就撿著三妹宋清帶來的邊角料默默聽聽。

她知道沉月音嫁給了和她青梅竹馬的皇帝之後,也默默為她開心。

像沉月音這樣美好的女子,就該獲得美好的幸福。

然後她會悄悄地羨慕這份美好,“有這樣美好的人存在,人世間也不算太糟。”

宋洛正在出神發呆,回憶故人的時候,寺裡的人群忽然有些騷動。

“小心!”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聽見這樣一句喊聲。

接著一坨毛絨絨、軟乎乎、還帶著熱熱的溫度的東西直接糊到了她的臉上。

她眼前一黑。

直接被糊上來那股力道衝得摔倒在了地上。

她條件反射地去將那團熱乎乎的東西扒拉開。

——是隻漂亮的狸奴,綠色的眼睛,橘色的毛髮在陽光下鍍了一層淺金色。

這時候,她的身旁響起了一道聲音。

“你沒事吧?”熟悉的音色敲打著她的心臟,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第九章 海妮耶



宋洛抬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她看見對方鮮豔的紅唇勾著優雅的弧度,漆黑的眸子關切地看著她。是與記憶中相似的面孔,但又好像有些不同。

女子的面孔在那次詩會時尚帶有一絲嬰兒肥。如果說那時的她看上去像是初綻的花骨朵,天真快活,那麼現在面前的人就更像是盛放的牡丹,雍容華貴——哪怕她僅僅身著常服。

今日帝后皆微服出宮,到大國安寺給新的一年祈福,與民同樂,順帶也給皇后肚子裡的孩子求個好兆頭。

沉貴妃也微服與帝后一同前往。

她才從寺廟的偏殿裡出來,就見到了一隻貓正撲向那個漂亮的胡姬。

她忍不住走過去詢問,順便悄悄打量起來。

胡姬聞聲抬起頭來看她,她手上抓住的那隻狸奴也將頭轉了過來,兩對墨綠色的眼睛清澈又漂亮。

由於摔倒,胡姬的髮飾已經亂了,還有幾綹頭髮稍微散了下來,白皙的臉沾了地,有點髒汙的灰塵粘在臉頰上。手肘處的衣物也磨破了。

那不知所措的眼神讓人忍不住想要安撫。

她正欲朝胡姬伸出手,將她拉起來,身旁穿著玄色常服的男子制止了她的動作,牽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沉月音的眸子微微一沉。

宋洛懷裡的狸奴掙扎起來。宋洛雙手一鬆,它就跳上了銀杏樹,然後順著樹枝爬行,跳躍到廟頂上,再順著寺廟的屋頂一溜煙跑不見了。

由於狸奴的掙扎,原本系在它脖子上的紅色布條滑落了下來,搭在宋洛身上。她來不及細看,順手塞進袖口裡,然後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多謝沉...夫人關懷,妾身無礙。”宋洛欲要向三人行禮,“見過...”

“不必多禮。”

“謝公子,謝夫人。”她規矩地道完謝,然後又不知道該幹什麼了,下意識咬了咬嘴唇。

她注意到皇后的肚子微微有些鼓,皇帝一手拉著沉貴妃,另一手就扶在皇后的腰上。

他們也不打算再多言,在寺門口等候的僕從看到了主子的眼色,過來攙扶著皇后和貴妃,準備離去。

這時候,裴府的男子正好陸續從大殿中走出。

沉月音睫毛顫了顫,轉頭對皇帝柔聲懇求道:“清嘉,你看,雲知正好出來。好久沒見,我們一起說兩句再走吧。雲知的夫人也在這裡呢。”

裴世存剛整理好心情,踏出大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皇后已經被僕從先行攙扶到馬車裡休息了。

沉月音和皇帝站在宋洛面前,然後三個人都轉頭看向自己這個方向。

宋洛早上梳得齊整的髮髻有些凌亂,臉頰也染髒了些。雙手因為緊張絞在一起。他一出來,她明顯鬆了一口氣,墨綠的眼睛看過來,像是流浪貓找到了家。

他快步走過去,伸手攬住胡姬的肩,微微勾唇笑了笑,頷首致意:“李公子,李夫人。不知發生了什麼,若是內子有衝撞,還望海涵。”

“雲知,才幾年沒見,你怎麼就對我們這樣客氣了?”沉月音頓了頓,然後開口解釋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我適才出來,恰好看到不知哪裡竄出來的狸奴,撲倒了你夫人,好在沒什麼大礙。”

“多謝。”

“雲知不必多禮,我們看到你夫人無礙,本已打算離開。月音恰好看見你出來,想我們三人一起再敘敘舊。”皇帝沉聲開口道。

“能夠再一同相見,在下已很是欣喜。想必二位仍有要事在身,在下也不便過多叨擾。”裴世存聞言,知道皇帝想盡快離開,也知趣地附和道。

皇帝點了點頭,低頭對身旁的沉月音說道:“月音,人也見了,走吧。還有人在等著呢。”

沉月音垂下了眼睫,濃密漆黑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神色。但也僅一瞬,她又抬起眼眸笑道:“嗯,走吧!雲知,我們就先走了!”

說罷就被皇帝牽走了。

裴世存默默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直到二人從寺廟大門的轉角處消失,他緊箍在宋洛肩頭的手才微微放鬆。

他側首看向旁邊忐忑不安的胡姬,隨手理了理她耷拉下來的鬢髮:“回家整理一下吧。”

“嗯。”宋洛看著他乖巧的點了點頭。

在回府的馬車上,裴世存抱著雙手,背靠車廂,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人,雲知是...”宋洛忍不住想要探尋他們的對話,像是怕生的小貓好奇地伸出試探的爪子。

“我的字。”

“那...”您同皇帝和沉貴妃有舊嗎。

話還沒說完,裴世存就打斷了她,睜開漆黑的眸子盯著宋洛道:“我曾是今上的伴讀。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沒有了。”試探的小貓咪又縮回了爪子。

“嗯。”裴世存又合上了眼,不說話了。

宋洛無意識地將手收進袖子裡,想暖一暖。然後她摸到了剛才情急之下塞進袖口裡的布條。

紅色的布條,上面似乎有黑色的字跡,與大國安寺裡掛在寺院中那棵銀杏樹上的布條很是相似。

她猜測黑色的字跡或許是一些祈願。

她翻過布條隨意一瞥,然後瞪大了雙眼。

布條上的胡語像是曲折的繩子,歪歪扭扭,連成了一句完整的話——“你還記得我嗎,海妮耶。”



第十章 埃裡因



“大人,到了。”車伕停下馬車喊道。

宋洛連忙把手裡的布條塞回袖子裡。

剛剛她的腦子亂極了。

一會兒想著布條上的胡語和名字,然後又想到老和尚對她說的那句話,想到沉貴妃。

她原本還想再問問“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是什麼意思,但是又覺得自己的丈夫心情不太好,所以沒有把剛才的對話繼續下去。

她打算先去解決了布條的事。

“海妮耶”是她去宋府之前的名字,她的阿孃取的,那是阿孃那邊的胡語裡“幸福”的意思。

她那個時候同阿孃交流用胡語,同雨花樓的其他人講漢話。雖然也有其他胡姬,但她們的語言和阿孃講的各不相通,所以只能用漢話交流。

阿孃還教她寫胡語。

知道她這個名字的只有當初雨花樓裡的人,而且他們只知道漢語的念法。

會寫的只有她的阿孃,和......

埃裡因。

宋洛在心裡默默地念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還是她取的呢。

她大概四五歲時遇見的他。具體時間她也記不得了,只記得那是很久以前阿孃還在的時候的事情。

那時阿孃已經生病了。

她每三天會去一次藥房給阿孃抓藥。

有一次恰好看見一群小乞丐圍著一個在打,嘴裡喊著“雜種”什麼的。

她從打到他身上的拳腳間看見了被汙垢糊得斑駁的金髮,儘管髒兮兮的,但是能看出是金髮。

於是她腦子一熱,自己一個人衝上去阻止。

結果不出意外,她也被打了。情急之下,她就說已經派了僕從去報官,把那些小乞丐嚇走了。

那個被圍著打的乞丐就是埃裡因。

她把他帶回去了雨花樓,然後把那天原本加熱好給她沐浴的水讓給了他。

然後她看到了他的長相,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長得十分漂亮,是的,十分漂亮。她只記得當時失語的腦海裡只剩下了這個詞。他有一頭璀璨的淡金色頭髮,和紫色的眼睛,鮮紅的嘴唇不薄不厚,五官的輪廓既不粗獷鋒利,也不像她這種混血那樣柔和,只能用精緻來形容。像西域那邊運來、在東西市售賣的藝術雕塑一樣——精緻、完美。

純純的胡人長相。

“你真好看。”小宋洛毫無遮攔地讚美道,然後又安慰他:“你別難過,我們可以一起玩。”

然後她就經常跑出去找他玩。

他不愛說話,所以就由她來說。她還教他胡語,給他取了“埃裡因”這個名字,“快樂”的意思。

她感覺他們一起呆了好久好久,很快樂很快樂。但是這種快樂在她生日那天戛然而止——埃裡因失蹤了。她那段時間跑遍了整個京城,都沒再找到他。

沒過幾個月阿孃病情惡化,不久就過世了。

然後她被送去了宋府。

所以這個布條只可能是埃裡因給她的。

他沒有死掉。

而且他現在一定也在京城裡。

她當時在人群中看見的紫色眼睛也不是錯覺,是他。他說不定也是那時發現了自己,所以讓狸奴送來了布條,問她還記不記得他。

她當然記得。

早已塵封的記憶又重新鮮活起來。

正好可以借過年的機會出府尋找他。

不知為何,她不敢把這件事告訴裴世存,然後請求他派人幫忙尋找。

哪怕一直以來他對她很好。

但他太高貴了,她想。

他給予她的一切,都是自己這個卑賤的胡姬偷來的,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一切。儘管是她自己當初趁人之危爬上了他的床,為了擺脫宋府的生活。

她也確實成功了,是當初設想的最好的情況。

所以他能給予一分她都很欣喜,不敢要求更多。

她願意為他付出,任他索取,來回報他對她的好。她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是恐懼和期待在交織——她恐懼他因為自己不懂事,就收回這種好;她又在期待著他能偏愛她,哪怕只有一點點。



第十一章 尋找



宋洛回府後重新洗了臉和頭髮,換了套衣裙。

“淳華,我想出府去逛逛集市。”她開口對自己的貼身婢女說。

淳華聞言遲疑道:“可是還有不到兩個時辰團圓宴就要開始了。”除夕的團圓宴,也就是裴府的家宴,所有人都要到場。

“我們快一點,應該能來得及。”宋洛堅持道。埃裡因給了她那個布條,說不定現在就正在等她去找他呢。若是她去晚了,錯過了,該怎麼辦?

“是,容奴婢向大人通報一聲。”

“嗯。”宋洛輕輕點點頭。

等淳華出門後,她將回來塞在枕頭底下的紅布條揣到了新換的衣服的袖子裡。

不久後,淳華回來表示裴世存同意了她們這次的出行。

“夫人想去哪個集市?”

“西市。”宋洛打算先去雨花樓附近找找看,或許埃裡因以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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