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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6-08
......換乘了數個交通工具，我終於回到了京都——綾香大人公寓的樓下，這個時候時間已經是接近凌晨了。
而當我上樓，來到我和綾香大人的家的門前時，察覺到了異樣感。
這裡的溫度，為什麼那麼低？
莫名的焦慮，在胸中滋生。
顧不得其他，我用神力打開了家門。
衝進玄關的第一瞬間，我無暇脫鞋，直接跑進了客廳。
綾香大人......不在。
但是，地面上不知道為什麼，有細碎的冰渣。
客廳裡瀰漫著石楠花的氣味......
我知道這個氣味，意味著什麼。
因此，我的胸腔頓時像是被一塊重重的石頭塞住了。
「綾香大人！！！」
如此喊出聲的同時，我的理智處於喪失的邊緣。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綾香大人她......!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我的雙手仍在不斷地顫抖。
在客廳裡環顧了一圈找不到什麼線索，我急忙來到綾香大人的臥室。
什麼都沒有。
隨後我找遍了家裡，根本沒有能發現任何對現狀有幫助的資訊。
我捂自己頭上，「暴虐魔帝」碾裂的顱骨，雙眼佈滿了血絲。
痛覺，從未如此的鮮明過。
走回自己的臥室，我正想在床沿坐下來冷靜，思考接下來的決策之時，我看到了，我的電腦竟然是處於開機介面的狀態。
心裡有了更加不詳的預感。
我走過去，在電腦桌的椅子前坐下。
點選自己的賬戶，我進入了電腦桌面。
發現，訊息欄上竟然有綾香大人發給我資訊的提示。
我剛想滑動滑鼠，點選這條資訊欄。
然而，下一瞬，另一條訊息提示，蓋過了綾香大人給我的資訊。
我心底焦躁，剛想把這條訊息關掉。
可當我的滑鼠滑到「X」上時候，我也看到了這條訊息的內容。
是川崎博士的。
訊息的內容很簡短，所以一目瞭然。
【雅人！大小姐在你那裡嗎？「暴虐魔帝」公佈的訊息，御三家都知道了，我這邊一直打不通大小姐的電話！】
「暴虐魔帝」......公佈的訊息？
我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甚至要衝破胸口。
沒有再管川崎博士給我發的資訊，我深吸一口氣，點開了綾香大人發給我的資訊......
一張圖片，幾行文字。
文字，我暫且沒有看。
因為，這一張圖片，已經讓我失去了控制。
一口氣噎在咽喉。
大腦裡被無邊無際的悲怒充斥。
胸口前所未有地火辣。
伴隨著劇烈至極的情緒波動，以及顱骨給我帶來的、常人無法承受的劇痛......
我在還沒喊出來的時候，就被絕望的浪潮淹沒，兩眼發黑，失去了意識。
第四十四話 悲慟
......
「醒......雅......」
「醒醒......雅人......醒......」
「醒醒，雅人！醒醒！喂，聽得到嗎？！」
意識尚處於混沌與模糊間，我稍微有些吃力地睜開了眼皮。
渾身上下無法消卻的疲乏感與痛覺，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而同時，我也看清了眼前叫醒我的人。
——川崎博士。
半跪在地，戴著眼鏡、身穿棕色背心的中年研究者，鬍子雖然不短，但是修剪得很比較工整。
他在扶起我的背。
「川崎......博士......」
我肘部支撐上軀，勉強在川崎博士的攙扶下坐起。
顱骨位置的疼痛讓我沒有辦法很好地把大腦裡混亂的資訊處理完善，導致我第一時間想不起自己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直到我按著側腦，甩了甩頭，思考能力恢復正常後，瞳孔由原先的茫然，轉至驟然縮起。
「綾香大人......綾香大人！！！」
我想起來了。
我昏過去的原因......！
「啊啊——綾香大人！不行，我要去救綾香大人......我要......咳咳咳！！？」
我剛想要站起來，卻在半途因為大腿、胸腔以及腦部的劇痛刺激到神經，咳著血，顫抖著再次癱坐在地板上。
「沒事吧！雅人？你現在身上的傷很重，不要太沖動！」
川崎博士扶著我的背部，不讓我因為脫力而倒下，試圖讓我冷靜下來。
可我，不論如何也無法冷靜。
因為......
綾香大人她——
「不行，綾香大人，綾香大人她......」
我仍舊驚慌地、試圖掙扎著站起，可是身上因為沒有神力的蘊養而加重的傷口使我的行動能力差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甚至就連坐著也需要費勁。
心急如焚之下，我的理智根本回歸不到大腦。
因為那一張，對我來說宛若噩夢的圖片......
我不敢回憶，也不願意回憶，綾香大人會被弄成那樣.......！
「雅人，冷靜！」
川崎博士在旁邊喊著我，可我根本沒有辦法冷靜。
「不，我要救出綾香大人，我要......」
身上傷口的疼痛如此真實，但卻不及我心中疼痛的萬分之一。
我的喘氣粗重，大腦處於高度刺激的狀態。
往昔的一幕幕，宛若列車般在眼前劃過。
『雅人君，我喜歡你......』
『雅人君，這是我親手做的，嚐嚐吧。』
『有時候我想，如果我不是安倍家的繼承人，該多好.......』
「啊、啊啊......」
掙扎了許久，終於當我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夠作出任何改變，不能讓綾香大人回到我身邊時......
無能為力感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一樣爬著，遍佈了我的軀體。
我的面部肌肉抽搐著，情緒在崩潰的邊緣。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眼睛發紅，淚已經從眼角溢位。
「都是我的錯......」
「我沒能保護好......綾香大人......」
即使是當初父親和爺爺被殺害時，我跪坐在他們的血泊面前，都沒有落淚。
但是，現在......
我的牙齒，瘋狂地打著顫，淚水從瞪圓的眼眶中落下。
「雅人......」
川崎博士在一邊看著這樣的我，沉默了下來。
......
當我恢復一些理性的時候，人已經是坐在電腦前了。
川崎博士肯定是看到了「暴虐魔帝」借綾香大人的手機發來的資訊，尷尬地坐在一旁。
我則是默然，甚至有些發呆般地，看著那張我根本不敢直視的圖片下面，「暴虐魔帝」給我發的資訊。
【小計倆可是困不住我的】
【對了，你的小女友樣子很可愛吧】
【她的肉穴還真是水嫩啊，沒想到你這傢伙能享用到如此極品】
【但很可惜】
【她現在是我的女人了】
我的眼球表面佈滿了血絲。
心如刀扎。
絕望、慚愧、自責籠罩心頭。
麻木，仿若行屍走肉。
在此之前，我更是聽到了川崎博士給我講述的訊息。
「暴虐魔帝」，他逼宮安倍家，要綾香大人......嫁給他做妾。
「怎麼會這樣......」
有史以來，我第一次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產生了後悔。
我是不是，當初就應該阻止綾香大人，讓她不要去「暴虐魔帝」那裡，哪怕是隻看一眼。
是不是我，當初死在「暴虐魔帝」的手裡更好？
從自己空洞的雙眼裡，我得不到答案。
撕裂的心無法修補，靈魂的彷彿冬夜的黑潭般死寂，一切的景象在我的眼簾底下映襯出來，都是那麼的恍惚而扭曲。
這樣的狀況，持續到川崎博士艱澀的發言為止：
「雅人......如果連你也放棄了的話，大小姐就沒人可以拯救了。」
「......」
我沒有應聲。「暴虐魔帝」的強大我甚至沒有辦法用大腦來理解，更何況現在我連他的位置都不知道，就算是自殺也無從去處。
「雅人，你聽我說。仔細思考......以『暴虐魔帝』的強大，就算是要奪走大小姐，正常來說應該也不屑於綁架了她後直接離開......依我看，以對方那暴虐狂妄的性格，留下來等你的機率更大一些。」
原本眼底空如一潭死水的我，聽到這句話，眼皮睜開了一些。
「川崎博士......什麼意思？」
我心底雖遠遠談不上枯木逢春，但也多少從絕望的焦土中萌發了一絲不甘的綠芽。
「是這樣的，雅人。你想想，如果『暴虐魔帝』真的是像原來那樣強大，會在抓住大小姐之後，就躲起來麼？」
川崎博士眯起眼，頓了一下：
「依我看，他因為你將他拖入的空間亂流，受了重傷、實力大幅度下降的可能性，很大......甚至到了，就連如今同樣傷勢不輕的你都需要謹慎應對的程度。很有可能，他再吃一次你的那一招......」
川崎博士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我已經隱約明白了他想說的話。
因此，我的雙拳握了起來。
確實，就算是以我如今的狀態，拼著神力源枯竭、重傷瀕死的危險再次動用「空間旋渦」的話，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
有了一線希望的我，向川崎博士問：
「但是......我並不知道『暴虐魔帝』的位置。」
「我們可以找。雅人，別忘了，對方是用大小姐的手機發出的資訊。」
第四十五話 追蹤
......
在川崎博士的幫助下，我們利用定位技術找到了綾香大人手機所處的位置。
電腦螢幕上，淡藍色的點雲俯檢視中有一個閃爍紅色小點。
「看，大小姐手機的位置就在這裡。我把這個定位資訊共享到給你配置的新手機上，你就可以時刻知道大小姐手機的位置了。」
「嗯。我這就去......」
「等等，雅人。」
「......川崎博士？」
「你明白，救出大小姐這一行動的意義麼？」
「......」
「當你選擇為了她個人的時候，就是選擇了與安倍家......」
「我知道。但，為了她我只能這麼做......況且，只要『暴虐魔帝』不在了，以我的實力，突然出現在安倍家視野當中後，讓他們信服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決意十足地跟川崎博士說著，就準備離開房間。
「雅人，再等等。」
「還有什麼事麼？川崎博士。」
「千萬要小心，保重。」
「啊啊，我會的。」
我向川崎博士道別後，就拿著他給我配置的新手機，離開了綾香大人的家。
儘管這時候我心頭依舊一片陰霾，但至少陰霾之上，還有尚存的希望。
如果「暴虐魔帝」沒有負傷的話，我此次去，就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但，如果他真的負傷了，那我就有很大機率......真正地將他殺死。
我深知自己的水平，比起S級能力者來說要強了很多，但和真正的『超S』級能力者比起來，肉體強度和破壞力都差了不少。
不過，我仍舊具備殺死那個曾威懾整個國家的『超S』級能力者「鱷龍帝」的力量——那就是空間神力。
就算「暴虐魔帝」知道我所擁有的力量性質是神力，但只要我把最終的殺手鐧隱藏得足夠好的話......
我擊敗他的機率，並不是沒有。
哪怕他是......「超位存在」。
「綾香大人......」
澀然的低語，從我的嘴中飄出。
用神力術式抑制並緩慢地修復著自己的傷勢，離開綾香大人的公寓後，我利用極少量的空間神力進行短距離的瞬移，從市區的一座樓頂，到另一座樓頂。
綾香大人手機的訊號發射源還在京都，也就是說我並不需要遠距離的空間傳送。
這一點，能最大限度地節省我神力的消耗。
很快，我就到達了綾香大人手機的定位位置。
那是京都市邊緣，一所老牌高校廢棄的舊校舍，從階梯到教室門都是木製的，並且因為常年的蟲蛀、潮溼而變得非常脆弱，很有可能在地板上用力踩上去就塌掉一片。
我深吸一口氣，進入了這棟舊校舍。
校舍內的溫度很低，並且似乎瀰漫著某種精神力的干擾因子，使得我的精神力沒有辦法在這個地方展開。
當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的心下沉了幾分。
「陷阱」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這裡有可能是陷阱的機率，很大。
但我並不能因此退縮。
因為我曾發誓，為了綾香大人，不論是熔岩之底還是極寒之淵，我都會義無反顧地踏足其中。
我來到了舊校舍內的鞋櫃處，這裡的溫度明顯比剛才又低了許多。
我想起了這種感覺，和我剛回到家裡時一樣——
保持高度警惕的狀態，我往溫度更低的地方走去——舊校舍的二層。
上樓梯的時候，木質臺階發出了讓一般人心底犯悚的、吱呀作響的聲音。
離開樓道，來到舊校舍的二層平臺，這裡的溫度幾乎低到了零度，嘴中撥出的氣體變成明顯可見的白霧。
樓道的兩旁是長長的木質走廊，因為冰霧太濃，所以看不清走廊的盡頭。
我的眉毛深深地皺了起來，未知的、危險的氣息太過濃重，以至於我根本沒有辦法將自己保持在一種最冷靜的狀態。
尤其是，「暴虐魔帝」的強大遠在我之上這一點，令我內心深處發出了本能求生的訊號。
但，此時此刻我有一點不明白的是，「暴虐魔帝」的力量實體本應該是邪惡的黑霧，而不是寒冰一類，可為什麼兩次，他都展現出了極寒的能力呢？
據川崎博士所說，安倍家派遣來東京增援的三名能力者，也是死於體內零下百度的極寒。
這份疑惑，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片無法解釋的謎團。
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左側的走廊深處，朦朧的冰霧中，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霎時間，我面向左側走廊，雙手架在胸前，做好應敵狀態，豎起耳朵仔細聽這個聲音。
......不是腳步聲或者用能力偷襲的聲音。
那更像是，人的叫喊聲。
聲音在我的耳朵裡逐漸清晰起來，我終於聽到......
「嗚，嗯啊、啊啊啊啊......不要，求求你......嗚嗚？！咳、咳咳......嘔——」
那是，綾香大人的悲鳴。
一瞬間，怒火湧上心頭。
我再也顧不得一切——戰術、謹慎、防備，只是雙手釋放空間神力，凝聚成能夠切割空間的兩道暗黑色利刃，往走廊的冰霧之中衝去。
「——綾香大人！！！！！」
我拼盡全力地嘶吼，牙根幾乎咬碎，大腦發麻。
「呃！」
眼神一狠，雙手狂躁地用空間利刃左右劃開冰霧，我看清了走廊內的景象。
一間間的教室，在我的右側排列。
其中，走廊盡頭右側的教室門口內，就是聲音的傳出源。
我加快腳步，往這間教室走去。
來到教室門口，喘著粗氣的我停頓了一下，內心產生了片刻的猶豫。
但最終，這份猶豫被想要救出綾香大人的心情抹去，我內心陰暗處的某些情感像是火山一樣要噴薄而出。
我將空間利刃向前戳出，擊碎了教室的木門。
木屑漫天飛舞，融入冰霧之中，恍若大量的霧海纖舟，隨浪漂游。
冰霧在氣壓的壓迫下向門外散去，舊教室裡的光景此刻被我一覽無餘。
——沒有我想象中的，最糟糕的景象。
只有綾香大人的手機，放在教室裡的老舊木講臺上。
手機裡播放著，剛才我聽到的聲音。
......不斷迴圈。
[ 本章完 ]
